婚後一個多星期,兩人相處得相當甜蜜。
即便在黎昊東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他不願去提及,甚至勸自己忘了。
這段日子除了工作外,他並沒忘記對優雨的約定,勤奮的四處找房子。
優雨卻阻止了,「房子別找了,我們繼續住吧?」
「我知道你在這里住得很自在,但我不是,還是你不想陪我受苦?」眯起眸,他想從她的臉部表情中透析她的想法。
「當然不是,而是……」
「而是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不用這麼急,怕你太辛苦。」她只能這麼解釋。
「我只是用閑暇時去找,不會辛苦。」拍拍她的肩,他又道︰「雖然你不要蜜月旅行,但我想想還是不行,等找到房子,我們就去旅行。」
他的話讓她很感動,淚水不禁在眼眶中打轉。黎昊東見了,立即勾起最魅惑的笑容,將她拉到胸前,「傻瓜,這樣就惹得你眼眶泛紅了。」
「因為你實在對我太好了。」斂下眼,她心底滿滿是對他的愧疚。
「你現在是我老婆,我能對你不好嗎?別想太多,傻瓜。」揉揉她的腦袋,他又道︰「我去找房子,你陪大嬸做飯。」
「好。」她微笑地望著他。
「那我走了。」黎昊東立刻走出屋外,騎著機車出去。
就在半路上,他巧遇小柳與慶仔在大樹下的火鍋攤吃晚餐,他旋即停下車走過去準備打聲招呼,卻萬萬沒想到竟听見小柳對慶仔說︰「天呀,你知道我最近都不敢見昊東了。」
「為什麼?你欠他錢?」慶仔不以為意地問。
「欠錢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還給他,而是我對他良心過意不去。」小柳吃了口東西,便輕嘆口氣。
「听來好像挺嚴重的,到底怎麼回事呀?人家才剛新婚,甜蜜得要命,瞧你這副樣子,可別影響了人家。」
「就是見他們恩愛,我更難受。」小柳皺著眉。
「你瘋啦,難不成你喜歡小雨?」
「才不是,因為我不說心底難受,可說了又怕破壞他們這份甜蜜,唉!所以說呀,人真的不能亂說話。」
「你究竟亂說什麼話了?」慶仔覺得小柳愈說愈神秘。
「我沒亂說。」小柳靠近他一點,才說︰「你一定不知道昊東為何會娶小雨吧?」
「不是因為喜歡嗎?」
「喜歡不喜歡我是不知道,可是小雨曾拜托我故意將他們上小旅館的事傳出去。」小柳懊惱道︰「當時我是想自己是在錢家的園藝坊工作,況且又和小雨認識這麼久了,很有話聊,她的要求我不好拒絕,但事後我總覺得這樣做有點缺德。」
「噓,缺什麼德呀,做都做了,以後絕不能再提,如果一個不小心破壞了人家的幸福,你會更自責。」慶仔畢竟年長他幾歲,明白這件事如果傳到昊東耳中,影響會有多大。
「是這樣嗎?」小柳遲疑。
「听我的準沒錯。」
「哦,那我不說了。」
「這樣就對了。」
然而,躲在招牌旁的黎昊東在听見這段話後,心窩猛地一抽,他沒想到那件事會傳出去是悠羽的計劃,那究竟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情的?
他立刻折返園藝坊,優雨見他回來連忙回以一笑,「怎麼這麼快,晚餐還沒弄好呢,再等一下。」
「你跟我來一下。」黎昊東立刻將她帶回樓上房間。
「什麼事呀?表情這麼嚴肅?」她好奇地看著他。
「我問你,是不是你讓小柳將那天我們一起去旅館的事散播出去?」犀利的目光直凝注著她那張泛白的小臉。
「你……你怎麼這麼問?」她吃了一驚,只好裝傻。
「到底是不是?」他欺近她一步。
優雨跌坐在椅子上,握緊拳頭,好半晌才開口,「是小柳告訴你的嗎?」
「不是,但我就是知道了,這麼說你是承認了?」眯起雙眼,黎昊東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是小柳說謊或是自己听錯了,但現在……
「因為你……你說如果傳出去你就會娶我……所以我才……對不起,我只是……」選擇這麼做的時候,她也很矛盾、掙扎,明知不該可還是淪陷了。
「就算你愛我,也不該這麼做。」他激動地吼了出來。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就別放在心上好嗎?我們現在不是很幸福嗎?」她被他的反應震住了。
「欺騙、手段、計謀,這就是幸福?」他壓根不能苟同。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完全是逼不得已的,因為你並不想娶我,我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她撫著胸口大聲回道︰「這陣子我也很難受,因為欺騙你而難受。」
看著她淌下的淚,他已不能確定包合著多少悔悟、多少偽裝?
「說吧,都已經達成目的了,是不是該說說你干嘛這麼急切的想嫁我,甚至還用了這種不入流的辦法?」他直接問道。
「我沒目的,我真的沒有。」優雨捂著耳朵,流著淚,身體直打顫。
「看你緊張的模樣,分明有事。」上前一步,他重下她的雙手,「給我听好,今後不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了。」
她咬著唇,「既然這樣,你就不必再問了,因為就算我說了,你也不信對吧?」
「沒錯,我是不打算再信你,但我仍想听听你的謊言。」黎昊東雙眼泛紅,發現她的欺騙,心窩竟是這麼的疼痛!
「我沒有任何話想說。」她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
「真不肯說?」他扯唇一笑。
「你這樣笑是什麼意思?」她眯著眸望著他。
「我笑我現在終于認清你了。」皺起眉,他冷冷地看著她,「知不知道我有多後悔中了你的計謀娶了你?」
優雨錯愕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麼狠的話!
這麼說來,他現在是恨她恨得要命了?
「你為什麼要說出這麼狠的話?難道娶我真的讓你這麼勉強,你對我的關心與保護都是假的嗎?」難忍心頭的酸澀,她激動的問道。
她的問話讓他震了下,遲疑了會才故意扯著笑容道︰「既然娶你是勉強,也並非自願,而你所說的關心與保護又有多少真呢?」
「你……」他冷然的話語深深刺入她心底。
縱使她有錯,可他也不能說出這種話,可知那有多傷人?
「我想你我都必須好好冷靜一陣子,你不必找我。」
丟下這話後,黎昊東正要離開,卻听見優雨說︰「等等,你別走,該走的人是我。」
一說完,優雨便沖了出去,心口疼痛不已,整個人都變得空空洞洞的。
「姊,我該怎麼辦?雖然我是騙了他,但我真的愛上他了,如果他不能原諒我,我肯定會心痛一輩子……」
優雨離家之後無處可去,只好前往醫院找父親和姊姊。
當悠羽听聞她紅著眼眶敘違她與黎昊東之間的爭執後,可是懊悔不已,更深覺對不起妹妹。
「別擔心,姊會處理。」她對妹妹笑笑。
「姊,你要怎麼處理?」優雨很驚訝。
「說也奇怪,這兩天姊的狀況似乎好很多,連下床走路都不成問題,我會想辦法。」悠羽說這話的同時,錢敬豐的表情卻很難看,因為醫生提醒他這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同時他對黎昊東有了深深的不滿,他都將兩個女兒賠給他了,為何他還這麼固執、芍民心?難道他這麼做還抵不掉過去的錯誤?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讓優雨嫁給他,一定!
「沒關系的,姊,過兩天我就回去,等他氣消了會好點的,你好好休息吧。」優雨笑了笑,隨即對她說︰「姊,我幫你梳頭。」
「好呀。」悠羽靜靜地坐著,讓優雨為她梳頭,但她心底已打定主意要去見黎昊東一面。
隔天一早,悠羽便故意找事情請爸爸與優雨幫忙處理,乘機離開了病房,搭上計程車前往園藝坊。
無論如何她都想再親眼看看他,向他解釋與懺悔,也希望他能好好照顧妹妹。
可是天不從人願!半路上她搭的車子發生了嚴重車禍,悠羽來不及做憲她想做的事便香消王隕,得知消息趕到當地醫院的優雨和錢敬豐當場淚流滿面
「爸,怎麼會這樣?姊為什麼要跑出去?」她難以置信地抽噎著。
「這是天意吧,別太難過了。」雖然錢敬豐這麼說,但心窩卻是泛疼的。
盡管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卻沒想到她的離開會是因為一場意外!
頓時,優雨更是茫然了!
她們是雙胞胎,就像是一體的,而她的未來幾乎也是為姊姊而活,如今姊姊不在了,她還能做什麼?
「這下怎麼辦呢?」
「別急,爸會想辦法。」他揉揉眉心,又想起悠羽生前的交代,于是說︰「就利用這時機告訴昊東說悠羽已意外去世了吧。」
從現在起,他要隔開優雨和黎昊東,讓她忘了他,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什麼?」優雨很震驚,「這麼說,我再也不能跟他見面了?」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她再次流下眼淚,使得原本就紅腫的雙眼更像核桃了。
「小雨」錢敬豐很震驚的看著她,「莫非你……」
「對,我喜歡上他了,怎麼辦?爸。」她苦惱不已,「現在我什麼都不是,變成一個大壞蛋,不但對不起他,也對不起姊。
「別說了,就忘了他吧。」他堅持這麼做,「你沒對不起他,我們對他這麼好,他還疑神疑鬼,太辜負你姊的心意了。」
「可是爸……」她重重閉上眼,就算內心有百般的不舍,她知道這已不是她所能決定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麼是該通知他了。」錢敬豐提醒道。
優雨也只能點點頭。
可以想見,當黎昊東接獲悠羽意外身亡的消息之後,整個人愕然到說不出話來!
來到醫院,看著躺在那兒的錢悠羽,他的心窩抽緊,心中也自責不已。
眼前的她額上、身上都有傷,臉色更是出奇的蒼白,讓他想起了十年前所見到的她。
如果不是他與她爭執、不是他刻意與她計較,她不會就這麼跑出去,發生了意外!
之後,他一直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悶聲不語,整個人頹喪到不行,任何人搭理他也不說一句話,只有不停在心中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
錢敬豐站在一旁看看他,發現他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在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悠羽。
但既然如此,他之前就不該怪優雨呀!
「昊東,事已至此,就忘了吧。」錢敬豐忍著悲痛道。
「這完全是我的錯,您別安慰我了,說好會照顧她,可是才幾天呀」仔細算算,到今天為止,他們才結婚十日呀!
「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受不住內心的煎熬,他突然起身咆哮,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躲在角落的優雨,親眼目睹這一切,她內心痛苦極了,好想過去抱住他,告訴他她不恨他、不怨他,但是她不行這樣做呀。
她只能听從爸的盼咐,去日本待一陣子,慢慢淡化這份感情,但是,這可能嗎?
「昊東」錢敬豐拉住他,「你冷靜一點。」
「這要我如何冷靜?」灼熱的淚水在他眼眶中不停打轉,他更悔恨的是還沒親口告訴她他喜歡她、在乎她。
非但沒說,他反而對她說了那番狠話,如今就算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悠羽也不希望見你這樣。」
「那麼您說,她希望我如何?」他無神地看著錢敬豐。
「當然是好好的過日子,對了,她的一切全是你的了,這筆遺產將近五千萬,可以讓你好好運用,看你想做什麼都行,今後你也不必繼續留在園藝坊委屁自己了。」這也是悠羽最大的希冀。
等將悠羽全部的遺產交給他之後,錢敬豐也可以了了一樁心事。
他半眯起眸子轉向錢敬豐,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才不過十天,我的身價就上漲這麼多了?」
「別這麼說,照法律走,這是你該得的。」
「我不要。」黎昊東倏然板起臉說道。
「可是……」
「園藝坊有我和悠羽經營的心血,我會繼續在那里工作,至于其他我一概都不需要。」說完,他又坐了下來,雙手猛力爬著頭發,「讓我留在這里,您回去吧。」
「昊東……」
「別說了。」他想留在醫院陪悠羽最後一晚,向她懺悔、向她告白,就算已經遲了。
想再說些什麼,但見他如此執意,錢敬豐也不再多說什麼便離開了,獨留黎昊東一人坐在原地,動也不動,而他內心的懊悔也在這份煎熬中愈滾愈烈——
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