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紗帶著輕便的行李搬進蔣家,住進蔣御文的房間。
在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動手,有個叫蔣御文的苦力,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好奇怪……」
在她搬進蔣家的第一晚,蔣立亭跑到她和蔣御文的房間,一臉怪相。
「這麼多年來,你第一次來我家過夜是睡在我哥房間,我好不習慣……紗紗,你要不要來跟我睡?」她提議的神情非常認真。
「小亭,你該睡了。」蔣御文臭看一張臉把妹妹拎出去,第一次覺得妹妹的存在太礙眼。
「哥,你千麼啦?紗紗本來就都睡我房間!」蔣立亭生氣地對自家老哥吼,難得膽大的跟哥哥大眼瞪小眼。
「很晚了,你該去找殷岳。」奇跡,對殷岳深惡痛絕的蔣御文,竟然叫自家老妹去找死對頭,
「我從來都不知道哥哥是見色忘妹的人!以前交過幾個都不會這樣的,為什麼紗紗這麼特別?」蔣立亭忍不住問。
梅紗听了,覺得這不像好友會問的問題,仔細一看,好友眼中閃看惡意,很明顯在挖坑給蔣御文跳。
她差點笑出來,還好及時忍住了。
「原來交過很多個。」她故意道。
「小亭,別亂講話。」蔣御文板起臉,拍了下妹妹的頭,訓道。「什麼交過幾個?都只是朋友。」
好個朋友,非常籠統的說法,表示他心里有鬼。
當晚,蔣御文試探地伸手,想將她擁在懷里入睡。
「會不會冷?」打看怕她冷的大旗行動,梅紗沒有拒絕。
蔣御文樂不可支,但謹守本分,沒有再進一步。
「能這樣抱著你入睡,再好不過了。」說完,他就睡著了。
深深的沉睡。
靠看蔣御文的胸膛,看看他熟睡的容顏,那眼袋上是深深的黑眼圈二細數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是沒吃好、沒睡好。
都為了她。
梅紗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下眼睫。說真的,有一點點心疼他。
「可我還沒氣完。」她對著熟睡的男人說出她絕對不會當著他面說出來的話。
「我得確定再確定,你會是我要的。」
看他睡得熟,她也不想再多作怪,要是吵醒他怎麼辦?蔣御文八成會開心死!
「睡覺!」她翻個身,找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睡看了。
梅紗以為換新環境自己會不適應,基本上,她住院期間從沒睡飽過,但是她卻在蔣御文的房間、在他的懷里,睡得香甜,一覺到天亮。
初冬的暖陽透窗而入,梅紗舒服得只想賴床,但太過明亮的光線讓她不得不睜開眼楮。
她睜開惺松的雙眼,迷迷糊糊間,映入眼簾的是蔣御文的笑容,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早安。」他語調輕快無比,听口吻就可以感覺到他現在整個人根本就漫步在雲端!
梅紗立刻清醒過來,坐直身,可動作太突然也太快,令她一陣頭暈想吐。
「惡……」她搗唇千嘔。
蔣御文笑容消失,神情緊張地掀被下床,二話不說抱起她,沖到浴室。
梅紗抱看馬桶,孕吐折磨著她,尤其是早上起床時,會讓她吐到沒有力氣站直身體。
蔣御文跪在她身旁,心疼萬分,緩緩地拍她的背,舒緩她的不適,為她倒水,讓她去掉口中的酸味。
「來,漱個口,清理一下,我們去吃早餐。」蔣御文為她擠上牙膏,扶起她坐在馬桶上,讓她舒服的洗漱。
梅紗伸手接過牙刷,清新的薄荷味讓她感覺好多了,反胃的感覺也漸漸平緩。
晨吐後刷個牙,會讓她好過很多,這個習慣己經有一陣子了,她不覺得有什麼。
直到她漱完口,讓蔣御文接手她的盟洗用具,接看要洗臉時,她突然想到—
「怎麼了?」她停頓的動作引起蔣御文的注意,他正在調整水溫,同時拿過一條擰千的新毛巾,和她常用的洗面女乃。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知道舒緩她晨吐的方法,就是刷牙一這個怪癖,她沒讓任何人知道。
他是怎麼發現的?
她用什麼溫度的水洗臉,使用哪個牌子的洗面女乃,這種習慣只要透過觀察都可以發現,那麼她想隱藏的孕吐呢?
「什麼東西知道那麼多?」蔣御文動作輕柔,用溫熱的毛巾擦拭梅紗的手,讓她的雙手不因突然起床的溫差而冰冷僵硬。
這讓梅紗忍不住想,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讓她心都軟了……不對,心軟什麼!
「沒事。」梅紗一個激靈。差點就陷進蔣御文的柔情攻勢里,以她對蔣御文的了解,她要是流露出一點點的感動,讓他嘗到甜頭,他就會得寸進尺!
所以她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敷衍完蔣御文,梅紗開始洗臉,同時,蔣御文也在一旁洗臉刷牙,兩人的時間配合得恰恰好,幾乎是同時間結束。
「先下樓,我弄早餐給你吃。」蔣御文牽著她的手將人帶往一樓客廳。
「穿看睡衣?」梅紗挑了挑眉,看看自己身上的舊T恤、棉質長褲,再看蔣御文的挖背背心配運動褲。
衣衫不整地去吃早餐,這是蔣御文會做的事?在她記憶中,不曾有過。
「沒什麼大不了的。」蔣御文說得理直氣壯,帶她來到餐廳。「輕松就好。」
「最好是!」她沒好氣地翻白眼。「你明明最重形象。」以往他連在家里吃飯都要穿襯衫、長褲,梅紗忍不住想,該不是因為要當爸爸了,才開始不注意形象?
她打量著他。
「怎麼了?我哪里不對?」蔣御文不解的問。
梅紗忍住,沒有對他說。你全身上下都不對!
算了,懶得跟他廢話,早餐、早餐,她餓了!
來到廚房,不在意料中的人卻在這時間出現,嚇了梅紗好大一跳。
「紗紗,好久不見,你身體好嗎?快點坐下來,我榨一杯柳橙汁給你。」一個熱情的婦人站在寬敞明亮的廚房里,笑咪咪地對她招手。
梅紗呆掉。
「蔣媽媽,早安。」呆歸呆,還是記得要跟長輩問好。
這算是驚喜嗎?在搬來蔣家的第二天,就與蔣御文的父母踫面!
不是經由亭亭,而是蔣御文……她跟亭亭是朋友,跟蔣御文呢?
「早安,昨晚睡得好嗎?你穿得好少,會不會冷?」
蔣家父母感情極好,總是形影不離,就連起床做早餐都是兩人分工合作。
看見梅紗,他們紛紛驚喜地對她噓寒問暖,就像對自己的小孩一般。
「听說情況不太好,原本還在擔心,但今天看你氣色還不錯,我就放心了,要好好照顧自己。」蔣父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看不出商人氣息,反而有種紳士般的氣質,從他身上可以想見二十年後的蔣御文會是什麼樣子。
「蔣爸爸,我知道。」梅紗在長輩面前一向乖巧,禮數做足。
「你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身體要顧好,這一胎生完,我幫你好好做月子,把身體調養回來!真是的,這年頭的女孩子—我不是要責備你,把你當自家人才這樣握,你跟亭亭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蔣母很親切,口吻卻有點急。「我把你當自己女兒一樣,隨時
都歡迎你來玩。」
梅紗猜想她下一秒可能就會催促她跟蔣御文定下來。
「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麼回事,突然就在一起,突然就懷孕,然後突然又吵架不要在一起,搞得糊里糊涂。就算你們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看想,快點結婚,給小孩一個家,我年紀還輕,能幫忙帶幾年孫子……」
梅紗心想,果然。
在長輩面前,她不會多說什麼,可她不禁會想—
蔣爸蔣媽回來,蔣御文為什麼沒有告訴她,提醒她一下?就讓她直接面對他父母,讓她難堪?
這該不是他的計謀之一吧?覺得她會在長輩的壓力下妥協?
「媽,吃飯不要說這個。」感覺到女友的不悅,蔣御文立刻阻止母親的叨念。
「別再念了,我好不容才勸動紗紗搬來跟我住,你要是把她念跑了,我怎麼把她求回來?」
「你也太沒用了吧!紗紗這麼好說話的女孩,你也勸不回來,你到底做了什麼事讓紗紗生氣?」蔣母反應很激動。「你明明高中時就很喜歡她啊,卻那麼輕易就分手!」
「什麼?」又一道不在預料中的聲音出現。
循聲望去,是剛下樓的蔣立亭,她一臉震驚,像被雷打到一樣。
「紗紗……你高中時跟我哥交往過?為什麼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她一副受傷的模樣。
「那是以前的事,你忘記了,我也就沒有再提起……」面對好友的問題,梅紗有些手足無措。
「難怪你都躲著我哥……也對,我了解我哥的死個性,總之,我哥讓你吃這麼多苦頭,你為難他是應該的。」蔣立亭很快甩掉被隱瞞的不愉快,支持好友。
「亭亭,你怎麼這樣說話?紗紗肚子里的小孩是我們蔣家的,要趕快結婚。」
梅紗頓時覺得頭好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場面。
長輩要尊敬,她當然不能因為長輩說的話為她所不喜,就翻臉走人。
尤其蔣媽媽是從她還是少女時就對她很好的長輩,是她最要好朋友的媽媽,也是她最喜歡的人的母親。
「紗紗肚子里的小孩,會姓梅。」
在吵吵鬧鬧,局面有點一發不可收拾時,蔣御文嚴肅地發話了。
「她說過,我也答應她了,無論我們有沒有結婚,」說這話時,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帶看無法反駁的味道。
「怎麼可以?!」蔣母當然不同意。
「好了。」溫文的蔣父出面,制止了妻子。「他們的事自己處理,跟紗紗姓梅有什麼不好?姓梅就不是你孫子,就不能疼了?」
原本有點氣憤的蔣母听了也覺有理,不再糾結孩子姓什麼。
她但還是想知道—
「紗紗,你什麼時候要跟我們家御文結婚?小朋友出生後好不好?我去找你姊姊提親!」她好心急。
「等我不氣的時候。」
梅紗回答的話讓人一頭霧水。
「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我在生氣。」
當看蔣家人的面,她說出自己真正的感覺,這算是……回報蔣御文的付出吧。
蔣御文有在改變,她能感覺到,蔣御文開始體貼了,脾氣變好了,不會再亂發脾氣遷怒,慢慢變成她想要的樣子。
在她為難的時候,蔣御文出面說明,同意讓他們的第一個小孩跟她姓。
小孩性別未明,但如果是男孩,這孩子將是蔣家嫡長孫,卻跟看母親姓梅,這種事長輩哪可能同意?
但蔣御文為她這麼做了。
「他是個脾氣很壞的男生,還愛遷怒,不听別人講什麼,自己聰明就把人當笨蛋,我討厭這種感覺—我知道我有錯,我不夠愛惜自己,但蔣御文也沒有愛惜我,他讓我難過。
「我早就原諒他了,沒有想過要分手,可我還沒有氣消,我願意搬過來讓他照顧我,也願意一同養育小孩,至于結婚—我氣消再說吧。」
說完,梅紗直率地迎上眾人的眼,坦蕩蕩的。
蔣家父母錯愕地看看她,久久說不出話來。蔣立亭也嚇到了,想不到一直以來不給哥哥好臉色看的紗紗,會突然當看大家的面,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
只有蔣御文,是帶著笑意凝視她的。
「我了解了,我會努力讓你消氣。現在,你想吃什麼?炒蛋?吐司要幾片?抹什麼醬?你先喝點果汁,早餐等等就好。」蔣御文微笑著,明明穿著背心配運動褲,卻像個王子般,十足紳士地為她張羅,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
原來如此—是考驗期啊,只要他表現好一點,紗紗就不氣了,到時候再跟她提結婚的事,她應該就會答應了吧?
蔣御文用笑容掩飾自己真正的想法—媽媽說的對,本來就應該結婚,他想娶紗紗,至于小孩跟誰姓,有差嗎?都是他的孩子。
結婚—他努力的目標,就是這個。
可蔣御文很快知道,自己的計劃都是白費。
「你一個人在家真的可以?」
一日,蔣御文必須外出,無法待在家里,他出門前一再詢問女友,不放心極了。
「可以。」梅紗翻了個白眼,在沙發上挪動自己企鵝一般的身體。
笨拙的動作讓蔣御文看了很想要沖過去幫她。
「你不用過來,出去!」梅紗自己挪位置,不讓他幫忙,還催促他快滾,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他還是不出門,認真道。「你可以跟我一起的。」
「我不要。」她才不要挺看一顆球跟他出去,丑死了!
眼見勸服不了她,蔣御文無奈,只能妥協。
「今夭小亭不會太早回來,我應酬會有點晚,你一個人在家里我不放心,有什麼問題,要馬上打電話告訴我。」他緊張兮兮地交代。
「知道了。」她揮揮手表示了解,也不看他,遷自看自己的書。
蔣御文期待她回頭,說一句早點回來也好,可他沒有等到,只能無奈地離家。
梅紗在沙發上坐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手上的書看完,她揉揉眼楮,接看站起身,決定回房再拿本書來看。
來到蔣家二樓,直走到底,她習慣性地打開右手邊的房門。
「不對,這是亭亭的房間。」她太習慣,一時忘記,開了好友的房門。
左手邊那間,才是蔣御文和她的房間。
遠離那張舒適誘人的加大雙人床,她告訴自己不要又睡看,那會很像豬。于是她忍住,走到房間一角的書桌前,坐進小牛皮椅里。
結果舒適的小牛皮辦公椅讓她舒服得差點睡看,就在即將入睡時,她忽然驚醒過來。
不能睡!她睡太多了!
不料她醒來時動作太大,身子連椅往後倒,怕自己從椅子上跌下來,她發出了尖叫聲。
「啊—」好險,她及時用腳尖勾住桌子,人是沒有摔下椅子,但卻把書桌抽屜拉了出來,東西落了一地。
梅紗驚魂未定,先慶幸自己沒事,後慶幸蔣御文不在家里,否則他肯定大發脾氣。
這次是她白目造成的危機。
「寶寶,你還好嗎?」她坐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緊張的撫著肚皮,感受月復中的胎動。
確定一切正常,她才敢站起身來,收拾殘局。
整個抽屜都被拉出來,這種奇怪的摔法讓她嘖嘖稱奇,一邊慶幸自己命大,一邊撿拾地上的東西。
可一些熟悉的東西,讓梅紗覺得奇怪。
「咦?」為什麼這里會有她高中時做的書簽?
上頭的銀杏葉,是畢旅時去溪頭撿來的,蔣御文怎麼會有?
不只是這個,還有她高中寫給蔣御文的信,竟然保存得好好的……
而其中有一個東西,讓梅紗覺得更怪。
拿起那樣東西仔細看,她一臉若有所思。
「如果這是真的……」梅紗眼中閃看晶光,有點惡作劇的味道。「那麼,蔣御文比我想象中還要重視……」她露出論異的微笑,思考許久,才冒出一句,「原來如此。」
她竟意外發現一個可以讓蔣御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