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還沒到真正約定的時間，汪聿承就到林孟薇的辦公大樓門前候著，迫不及待的心情，被他刻意的忽略了。
隔著距離，他看到她從電梯門走出來，身邊還有個男人，陪著她有說有笑。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他已經氣悶一整個下午了，她還能笑得如此燦爛？
沒來由地，他眯緊雙眸，注視著眼前的他們，殺氣涌現，還沒察覺到自己胸口內燃燒的怒氣，他已經大步向前。
長腳長腿的他，沒有幾步工夫已經到了兩人面前。
「到了？」林孟薇顯然有些訝異他的早到，面露喜色。
看到她沒有隱藏的歡喜，也算是聊表安慰汪聿承滿肚子的悶氣。
但，還是不夠。
「有事先走。」他對著她身邊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微微點了頭，算是盡到他「最大的努力」，便拉著她的手迅速往外走去。
「欸欸……」林孟薇不解地被拉著走，只能對著身後的男人露出歉然的笑意。
拐了幾個彎，兩人終于在一條小巷內停了下來，林孟薇狐疑地左右察看地形，不明白他停下來的原因。
「這里是……藏了什麼不知名小店嗎？還是你今晚打算帶我到哪兒吃好料？」林孟薇猜想著他帶她到這里的用意。
汪聿承看了她一眼，蹙起眉。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覷著她，手環在胸前。
「哦？」林孟薇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好奇他忘了什麼。
「我忘了訂餐廳。」汪聿承很快就公布答案。
一直到她開了口，他才想到這件事，一整個下午，他心神不寧，連公事都沒處理好。
林孟薇一怔，倒也沒覺得是什麼大事。
「到處都能吃飯，無所謂啊！」她露出甜笑，表情再自然不過。
汪聿承看著她的神情，想著她下午時候的反應，心里想著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怎麼了嗎？」她終于察覺他的態度有異。
汪聿承想了一會兒，決定跟她好好「分享」一下心情。
他伸手牽住她的，她沒有拒絕，很喜歡被他大手握在手中的感覺，她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往前走。
「今天下午，出了一件大事。」汪聿承故弄玄虛，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開口，還「順道」聞了一下她淡淡的香。
「什麼大事？」果然引起她的好奇。
「我發現……我喜歡上一個女孩了。」汪聿承用著極為不敢置信的口氣，還帶著失望的表情，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哦……」林孟薇怔愣了下，好半晌才想到應該要做出一些回應。「那、那不錯啊！」
「不錯？你這樣認為？」汪聿承回頭看著她，停下移動的腳步，沒有忽略到她似乎、隱約的下意識反應，正努力抽開她的小手。
「是很好啊，你不該有這種青天霹靂的神情。」就連她自己，也不該有那種……青天霹靂般的反應。
就算她曾經以為他們之間，有過那麼一點點、點、點……的曖昧。
「我可不這麼覺得。」汪聿承搖搖頭，仍是那不願接受的表情，只是，他仍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沒讓她溜開。
「你是擔心什麼？頂多就是這樁交易暫停，我再去找個男人來頂替你的位置罷了。」林孟薇猜測著他一臉為難的原因為何。
再去找個男人？
汪聿承的眉頭挑高——這句話听起來，實在是刺耳極了。
「你就這麼悠哉，男人隨便找就有？」听來好像信手拈來即可的模樣。
「喂！」林孟薇瞪了他一眼。「我是說，這問題在我看來比較大，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吧？」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之于你的意義，就只是個隨便就能被取代的男人？」汪聿承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好像被她捅了一刀。
「你這是……」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了。「是你說你有了喜歡的女孩，我們這個合作可能得告終，怎麼反倒像是角色互換似的？」
「不不不。」汪聿承搖頭。「我只說，我發現我喜歡上一個女孩，我可沒說合作得告終。」
「你有了喜歡的女孩，這合作案不告終，難不成你還打算陪我演下去？」林孟薇可不打算誤了人家的幸福。
想到可能的發展，她又得重新面對一次股東的質疑……這真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
但對于這一點，她反倒沒有太大的不悅，她無法理解的是心里那一陣明顯的失望，甚至是沮喪，見到他的愉快感早就消失。
「唉，這就是為什麼我會一整個下午心神不寧的原因了。」汪聿承真喜歡她此時臉上無精打釆的表情。
這是不是也代表著……某種不言可喻的意義呢？
「沒關系，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們早就有約定，誰先找到真心另一半，交易自動結束，我不會有任何異議的。」她猜想著是他心里有愧，才會心神不寧。
「可是，我的問題感覺又更大了一點……」汪聿承賣起關子來。
林孟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自己正為著這早天的「可疑戀情」哀悼時，竟然還要當他的愛情顧問。
「有什麼問題，就說來听听吧！」她會努力摒除個人情緒跟看法，給予他最好的建議。
終于，汪聿承松開她的手——
正當林孟薇心里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那雙大大的手掌重重搭上她的肩膀，而那雙太過迷人的黑色雙眸，傾低了身，在離自己雙眸不到五公分遠的地方停下。林孟薇不自覺地暫停呼吸，迎向他深邃的黑眸里，與他對視著。
這男人……到底有什麼問題啊？
要說就快說，要不然，他的問題，很快就要變成她的問題了！
面對這樣一個出色迷人的男人，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對他沒有太多的抵抗力。
「你到底……說不說？」她就快撐不住了。「什麼好事都發生的你，到底有什麼好困擾的？」
看著他深邃的眼，感覺他薄唇的呼吸緩緩烙在她的唇上，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之間曾有的熱吻與親昵。
天啊，誰來救救她？
「我的困擾就是——我喜歡的『真心另一半』，就是我合作交易的對象，我不免猜想，這個交易到最後終究會怎麼發展呢？」汪聿承將前額靠上她的，鼻尖也與她的磨蹭了下。
「啊？」林孟薇怔怔望著他抵近的臉，感受他更直接的呼吸。
他他到底在說什麼？
說是繞口令也不像，但怎麼說出來的話，讓人得拐了好幾彎還不甚了解呢？
嚇！
她猛地倒退了一大步。他說、他說、他說的那個……他喜歡的女孩……
是她自己？！
評評！評評！評評！
林孟薇瞠大她的雙眼，幾乎不敢相信汪聿承話里的意思。
汪聿承露出得意的笑容，從她驚慌的表情，知道她終于听懂他的意思，只是——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好像是被嚇壞了。
「呃……說是『受寵若驚』會不會太夸張？」林孟薇兀自鎮定，還不忘用打趣的口吻來緩和她慌亂的情緒。
「是有一點。」汪聿承微微點點頭，這話是有點過了頭。
不過，林孟薇可絲毫不覺得自己言過其實，被這麼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告白……連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甚至還想著，這應該只是個玩笑。
「我知道這場戲可能得演上一陣子，我們之間的默契的確需要加強，不過……在獨處的時刻，適可而止就好。」要不然，面對他這麼強的電力，她實在是招架不住。
「這就是我的問題所在，也是我煩惱的地方。」汪聿承把手一攤。「我沒打算要這麼認真的。」
林孟薇微眯起她的眼，認真端詳著她臉上的表情，想知道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半晌，她搖了搖頭，除了把那張很好看的臉看清楚之外，什麼都看不懂。
很難在這個時候區分出兩人的關系，要說不甚認識……他們都上過床了；要說真的認識……他們卻也還對彼此沒有太多了解。有些掛念、有些不解、有些眷戀，更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無解——這兩個字大概是對他們目前的關系最好的解釋。
讓人不知如何開口的面對面時刻，一通適時的電話鈴聲，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汪聿承看了看來電者，微微挑起眉，接起電話。
「是啊，我跟孟薇正要去吃飯……嗯……這樣……好啊，沒問題，我們待會兒就到。」他對著電話說的很開心。
看著他的表情，听著他對話里提到自己的神情，林孟薇隱隱覺得自己似是被設計了。
她按捺住性子，等著他說完電話好來公布答案。
「我知道我們晚餐到哪兒吃了。」汪聿承笑得一臉賊。
林孟薇迎向他的眼，心里暗嘆了口氣。
他的出現解決了她在工作上的瓶頸，接下來得角色互換，換她去解決他家里的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