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忍不住閉上眼,仿佛被誘惑般貼近他時,一道尖銳的聲音突地響起——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分開分開,你這個狐狸精未免太不要臉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勾引我男朋友,你爸媽沒教你什麼叫羞恥心嗎——」
狐狸精?!
她?
何桃花睜眼還沒瞧清來者的長相,火辣辣的痛感就從歪了一邊的臉龐傳來,她的眼蒙上一層水霧。
「幽華哥,你不要不理我嘛!你看人家特意從紐約飛來找你,交響樂大賽也不參加了,你好歹給人家一個好臉色,說兩句好听話哄我開心。」沈坷坷嬌噎的說,絲皇不覺得自己出手賞別人巴掌有何不對,只要穆幽華理她。
沈坷坷是氣質出眾、容貌妓好的富家千金,身材高姚媲美模特兒,臉蛋稍圓像精致的陶瓷女圭女圭,皮膚白喇得仿佛不曾曬過太陽,晶瑩剔透。
她是茱麗亞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彈了一手好鋼琴也精通小提琴,在國際大放異呆,贏得無數的掌聲和獎杯,是音樂界的新寵兒。
可是從小生長在富裕家庭,生母早亡,為了補償她無母疼愛,沈父對她向來是百依百順,只要她開口什麼都肯給。
加上是獨生女,更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家族中的長輩把她當寶貝來疼,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寵得無法無天。
即使父親再婚,沒有女兒的繼母一樣把她寵如親生女,噓寒問暖、闢懷備至,愛屋及烏地給予所有母愛,更令她「我是公主」的錯覺。
若問有誰治得了嬌縱成性的沈家公主,大概只有大她七歲的繼兄穆幽華,他是她一心認定的未來丈夫人選,她的最愛。
「回去。」背向她的穆幽華看也不看她一眼,神色冷肅地替心上人腫得半夭高的臉敷上找來的冰塊消腫。
「我為什麼要回去?人家才剛來耶!你一點都不心疼我飛了十幾個小時,飄洋過海找愛人嗎?你不愛我了。」她一副備受委屈的嬌態。
找愛人?
何桃花身體一僵,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沉,她放在腿上的雙手悄悄一握,過長的指甲刺到皮膚,微微的刺痛傳到大腦神經。
這女孩是特地來找他的,又說是找愛人,那不就表示他們在一起,他有女朋友了……他有女朋友了?!他背著女朋友對她示愛?接著更強烈的字眼射入腦海,劈腿。
驀地,她臉痛心更痛。
「你不要胡鬧,沈叔叔知道你來台灣了嗎?你美國的經紀人怎麼說,課業方面呢?還趕得上進度?」他口氣不冷不熱,略帶一絲不耐煩。
沈坷坷撒嬌地拉拉他的衣服。「人家從爸爸那得知你到台灣,就急著來找你,哪管那麼多,你有沒有很感動,為了你我可以不顧一切哦,你要對我好一點。」
「艾琳娜,你已經成年了,要對所作所為負責,立刻打電話給你父親,告訴他你在哪里。還有,把機票買好,怎麼來就怎麼回去,我工作很忙,沒空陪你。」他極力劃清界線,不給人產生誤會的灰色地帶。
「你忙什麼?明明很空閑,還幫狐狸精冰敷……」她嫉妒得牙發酸,惡習剛良地瞪著「情敵」……
「艾琳娜一」穆幽華重重一喝,終于回過頭看她一眼,但是沈坷坷來不及喜悅就被他眼中的冷意凍住。
「我……我又沒說錯,她靠你那麼近,兩個人的嘴巴快踫著了,要是說她沒有勾引你的意思,打死我也不信。」
「道歉。」他聲音極冷道。
那一切是他主導的,桃花處于被動,要有什麼問題也該沖看他來,更何況艾琳娜沒資格干涉。
感覺到何桃花臉色微變,表面看不出情緒的穆幽華心里懊惱不已,少有脾氣的他忍不住有些怒意,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將行為乖張的繼妹打包成行李,丟上最近一班離開台灣的班機。
「道歉?」沈坷坷兩眼睜得大大的,仿佛听見天方夜譚。「幽華哥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都听不懂,我又沒做錯事。」
「你打人還不算錯事嗎?在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那都是傷害罪!」
沈坷坷不服氣地強詞奪理。「我打她是因為她活該,她本來就不該搶我男朋友的,那一巴掌是提醒她別作夢,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沒有血緣關系的繼兄,他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感情!
穆幽華擰眉想解釋清楚,但小公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沖上前意圖用唇堵住他的,雖然他閃開了,仍被她吻到嘴角,造成兩人親吻的假象。
至少從何桃花的角度看過去,他們是嘴對嘴的,她還看到他喉結滑動,似在吞順口水,他吻得很享受,毫不扭捏。
這讓心底存了一絲听他解釋念頭的她,徹底誤會。
「我就知道你最愛的人是我,別的女人休想介入我和你之間。」沈坷坷得意地揚起下巴,自說自話。
「艾琳娜始太任性了」他立刻將她推開一臂之遠。
「你一向最疼我了,你想看我哭嗎?」見他臉色一變要訓人,她馬上拿出拿手絕招,裝哭。
氣結的穆幽華只能冷冷瞪著她。「再有類似的舉動我絕不原諒,听到了沒?」
沈坷坷小嘴一嘟,很不高興。「那是我愛你的表現,你不讓我吻你想讓誰吻,她嗎?」
被細白長指一指的何桃花面無表情,她誰也不看地低垂著雙目,眼眸深處平靜且幽黯。
「不管是誰,絕對不是你,你給我牢牢記住。」他視線一轉,看到心愛女人紅腫的側臉,心疼油然而生。「小桃,你還疼不疼?艾琳娜被寵壞了,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你代替她?」她倏地起身,臉上的冰塊順勢滑落。
他憑什麼代替她,他們已經親密到足以不分彼此嗎?
何桃花胸口更痛,暗暗嘲笑自己太天真,居然相信男人還有真心這玩意。
「桃花?」她的表情不大對,穆幽華不安的叫喚。
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佩服自己竟還能笑得出來,即使半邊臉痛得要命。
「不好意思,小倆口吵架就走遠點,不要讓我這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影響你們。」
不被愛的是第三者,她一直是別人故事里的女配角。
聞言,穆幽華臉色微變,驟地握住她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的關系是——」
她卻呵呵低笑的打斷他,「你都能代替她道歉了,我再看不懂就太可悲了,還沒人可以代替我對人說抱歉呢!她真幸運,有你這麼體貼的男朋友。
她寧可他什麼也不說,好過親耳听到他證實,或用更多謊言來騙她,在她心口重重劃下一刀。
「我……」他似乎做錯了,不該為艾琳娜出面致歉。
沈坷坷不笨,看出何桃花完全誤會,忙著趁勝追擊,「對呀!幽華哥對我最好了,我們睡在一起的時候我最愛抱住他的腰,他會模模我的背,在我耳邊哼歌,我好喜歡他的昧道,淡淡的松葉香氣。」
「那是小時候」
艾琳娜生病時最纏人,非要有人陪她睡才安心,在她十三歲以前,陪腫的責任落在他身上,因為那時兩人的爸媽剛結婚沒幾年,正處于新婚燕爾的甜蜜期,再次相愛的初戀情人有說不完的話,訴不盡的相思,他們需要獨處的時光多過陪伴各自的孩子。
所以繼兄繼妹在這狀況下培養感情,拉近距離,可沒想到艾琳娜會這麼想。
何桃花的笑越發冰涼,自嘲的說:「真好,我每一任前男友都過得比我幸福,哪需要我補償,真是恭喜你了,女朋友漂亮得沒話說。」她呀!注定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
穆幽華有些急了,捉住她的手不肯放開。「听我說,艾琳娜不是我女朋友,你才……」
他的「是」還沒說出口,一旁的沈坷坷察覺到不尋常,也不管他會不會生氣就把手往他身上一抱,親密地把頭靠在他胸口,形成甜蜜的畫面。
俊男美女的組合很唯美,任誰看了都會暗贊多速配的一對,美好得教人羨慕。
可是落入何桃花的眼卻是非常刺目,她心口一抽緊,痛了一下,揮手拍開穆幽華的大掌,大步地走離兩人「濃情」的範圍,她受夠了當「第三者」
「穆顧問,有這麼可人的女朋友要珍惜,別再心不定地找備胎,別人也有心,有時玩笑要適可而止,別拿來傷害別人。」
她就說嘛!連父母都不要的人怎會時來運轉,和第一任前男友再度復合,她生命中的前男友們永遠屬于另一個女人。
他不是她的正緣,她又弄錯了。
「桃花,不要把事情想到最壞,請你相信我……等等,你別走,讓我把話說完,桃花……」她又逃開了,不肯面對真相。
穆幽華很失望,卻也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她就被他握在手心間,一轉眼卻又滑開,從他的眼前飛走。
「幽華哥,你理我就好,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你的心里只許放我一個人,我們一生一世都會在一起。」沈坷坷甜笑著宣告,不在乎別人的心情。
「一生一世……」他推開她,低喃看,眼神瞧都不瞧身邊的人。
沈坷坷的出現讓原本心靈已經平靜的何桃花內心又起了極大震動,她有種心空了的感覺,回到座位,看到桌上已涼掉的熱茶,微微的酸澀蒙了明亮大眼。
她發現她沒法待在店里,太幸福的喜餅味道反映出她人生的悲劇,她只想逃,逃得遠遠的,讓命運的嘲笑聲不再緊緊跟隨她身後。
她忍不住拎起包包,告知主管她身體不適要請假,隨即離開店里。
「何桃花、何桃花!這邊這邊,麻煩你看過來」急躁的呼喚聲響起。
咦!誰在喊她的名字?
何桃花正低著頭,神色黯然地走在人行道上,卻一直听見有人在叫喚她,一回頭,一道身影逆光快步跑向她。
「桃花,我需要你,迫切地需要你,拜托你一定要跟我走一趟,沒有你我會死……」而且死得很難看,男人只差沒跪下來懇求了。
「啊!是你?」
她最新一任分手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