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一覺醒來,發現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安然無恙,就知道黃宗世又什麼事都沒做,她昨晚白忙一場。
好啊!他可是忠孝兩全的男子漢,難怪皇兄會賞識他,值得她為他拍拍手——啪啪啪!
懦夫!
朝露在心中大罵他混帳,罵著罵著,突然想起一件事——慢著,他該不會根本不知道如何圓房吧?有可能哦!他那麼木頭,好像她犯了天條似的。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氣憤之余,不禁同情起黃宗世來。
他和皇兄同齡,皇兄寵幸過的女人早就排到城門外,他卻連如何接吻都不懂,想想也真可憐。
朝露決定大人有大量,不跟黃宗世計較,並認定黃宗世一定是不想在她面前出糗,才點她的昏穴。
頭好痛。
前幾次朝露不懂,以為是她太緊張才會莫名其妙昏過去,直到她第二次跟海珍珠提到這個問題,海珍珠才告訴她,黃宗世應該是點她的昏穴,她才會每次都在重要的時刻昏倒。
駙馬也真是的,他們是夫妻,有什麼事不能明講,必須這樣偷偷模模?
朝露把黃宗世的行為歸咎到他愛面子上,這她能理解,這跟皇兄縱欲過度卻還死要面子,說他還能再戰三天三夜是同樣道理。
同情心泛濫的朝露決心拉黃宗世一把,于是掀開棉被下床穿鞋,蹦蹦跳跳地跑到長案前,在一堆四書五經中找她的寶書。
……找到了!
朝露興奮地拿起寶書,用雙手將書高高舉起,藍色基底的封面看似平凡無奇,內容可就精彩了,保證她相公看了流鼻血。
不過這書名有點俗氣,當真得改一下。
她找來白紙和筆墨,大筆一揮,寫上幾個大字,然後撕下來沾上漿糊把原先的書名遮住。
「……好了!」朝露很滿意自己的大作,她沒幫書改過名字,但她覺得她改得很貼切,作者會感謝她的。
「啊!差點忘了,還得寫封信給他。」朝露寫好信後,把信夾在書里,然後把書抱在胸前,走向黃宗世暫時居住的院落。
這一路她鬼鬼祟祟,怕人發現,等她到達黃宗世的房間,又像做小偷一樣左閃右閃,確定他不在房間之後,才放心推開門,走到窗邊的書案前,把書放在案上。
她特地把書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希望黃宗世看了以後能了解她的心意。
走出房間之前,朝露還回頭看了一眼書案,然後才把門關好。
太陽的影子從大變小,又從小變大,最後終于來到黃昏。
累死了!
黃宗世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府,感覺整個人都快虛月兌,精力全被榨干。
有朝露那種老婆不累才怪!什麼時候被偷襲都不曉得,更慘的是他還不能大聲斥責她,因為她是公主。
雖然皇上嘴巴上說得很好听,要他嚴厲管教朝露,但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疼朝露,他要是真的敢「管教」她,還不掉人頭?
黃宗世越想腳步越沉重,現在他只想回房間躺下來好好睡個覺,昨晚被朝露這麼一鬧,別說睡覺,連事情都沒法做,加上今天和皇上討論一天西北的局勢,耶摩耶族的大軍有不尋常的活動,怕是會挑起戰事,不得不防。
頭痛的事一大堆,國家面臨內憂外患,他們這些皇上身邊的臣子日子也不好過,更何況他還得分心照顧公主。
黃宗世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趕快模到床,然而等他真正回到房間,又擔心那成疊的公文沒批完會給底下的人帶來麻煩,于是只得頂住疲倦,先去批公文。
「這是什麼?」他才剛走到書案,就看到桌案的正中央擺著一本書,于是拿起來看上頭的書名。
「千年女妖教你如何圓房?」他呆愣了一下,生眼楮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書名,而且這也好像不是原本的書名,是用漿糊硬黏上去的。
他小心撕下紙條,原來的書名隨即浮現,原來的書名叫做「妖女欲戲狀元郎」,比之前的假書名更糟。
黃宗世鐵青著臉翻開書。
等等!
這張圖……這副裝扮……
意識到昨晚朝露身上那一套暴露的衣服,就是照著圖做出來的時候,黃宗世倒吸一口氣,都快氣瘋了。
他就說她哪兒弄來那身衣服,暴露到青樓女子都不屑穿,原來是向書中的千年女妖借鏡。
他氣得正想把書合上時,一張折好的紙突然掉了出來。
這又是啥?
「給相公。」這分明是朝露的字,現在他知道該找誰算帳了。
黃宗世把信攤開讀了一遍,發現信的內容不是很豐富,但每一個字都令人吐血。
相公,我反復想了想,你應該是有難言之隱,所以才會一再逃避圓房。你真傻,我們是夫妻,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不懂也沒關系,珍珠姊姊借了我幾本好書,我們有空可以一起好好研究,這是其中我最喜歡的一本,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愛妻留
這是什麼跟什麼?她的意思是他不懂得如何做那檔事嗎?抱歉!他很早就開葷,雖然沒有皇上來得經驗豐富,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鬼!
黃宗世氣得吹胡子瞪眼,舉凡男人只要一被懷疑那話兒不行,都會暴跳如雷,他也不例外。
此外,他還注意到朝露說這本書是海珍珠借給她的,一借還借了好幾本。
他二話不說,帶著手上的書直奔朝露的房間,剛好她不在房內,給了他搜查的機會。他不客氣地把藏在四書五經中的書全搜了出來,連同他手上這本,算一算總共有十本。
黃宗世將這些書全都拿走,但他不是拿回房間研究,而是用一塊布包起來,火速趕往李府找李英豪。
「宗世,我們不是才分手不久,怎麼你又上門來!」李英豪也是剛退朝,還沒能喘口氣,就得接待貴賓,而且這個貴賓的臉色奇差無比,口氣也不甚友善。
「我來還書。」黃宗世僵著臉回道。
「還書,還什麼書?」李英豪一臉茫然。
「這些書,都是尊夫人借給朝露的。」黃宗世把布包放在桌上。「托尊夫人的福,現在我的日子更難過了,朝露的行為比以前更加大膽,這都是尊夫人的功勞。」
黃宗世本來就不是很喜歡海珍珠,畢竟她干過小偷,雖說是為了救濟百姓,但終究是犯罪,只是因為皇上赦免了她的罪行,加上她又是李英豪的妻子,不得已才接納她,但這不代表她就能插手管他的事,她最好弄清楚。
李英豪皺眉將布包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成疊的小說,書名他很熟悉,因為每一本他都看過。
他用手扶住額頭,不曉得該怎麼說自己的老婆,珍珠她竟然借朝露小說,這不是要害死他嗎?
「宗世。」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黃宗世道歉,他一定很生氣。
「英豪兄,不要怪我多嘴。」黃宗世的臉色依然難看。「你也該管管你老婆,別讓她帶壞朝露,沒有她幫倒忙,我的日子已經很難過,告辭!」
黃宗世甚至氣到顧不得禮貌,李英豪不怪黃宗世,誰教他老婆錯在先,他只能默默承受他的怒氣……咦?
黃宗世人已走遠,李英豪這才察覺到一件事頗值得玩味,宗世他竟然直接喊朝露的名字,而非朝露公主。
有趣。
李英豪暗自揣度其中隱含的意義,沒注意到海珍珠正朝花廳走過來,她一邊踏進花廳,一邊回頭張望。
「我好像看見宗世,會不會是我眼花——咦,這不是我借給朝露的書嗎,怎麼會在這里?」海珍珠看見她的私藏書就攤在陽光下,不禁叫了出來。
「珍珠,這下你可害慘了宗世。」李英豪嘆氣。「宗世雖然沒說朝露對他做了什麼,但十之八九跟這些婬書有關。」
「朝露還能做什麼?」想也知道。「她頂多就是參考書的內容,學習怎麼誘惑宗世,這也錯了嗎?」又不是作奸犯科。
「這就夠他頭疼了。」他的頭也很疼。「宗世不能跟朝露圓房,你這麼做,不是要害死他嗎?」
「宗世為什麼不能跟朝露圓房?」海珍珠不解。
糟糕!他說溜嘴了,趕快補救。
「啊,我有說什麼嗎?」李英豪想用裝傻混過去,海珍珠斜睨他,警告他想都別想。
「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不得已,李英豪只好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一說給海珍珠听,海珍珠听了以後,非但無法諒解,還很生氣。
「你們這些男人,到底把女人的心當成什麼?」海珍珠氣炸,難怪她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一切都是虛假。
「朝露一心一意想嫁給宗世,你們卻幫她安排了一樁假婚姻,你們對得起她嗎?」男人,都是一些自私的混帳,她自己的丈夫也不例外。
「我也不贊成,但皇上堅持非把朝露送出宮不可。」李英豪喊冤。「皇上不願意朝露卷進他們兄弟的爭斗之中,也想保護她的安全,這是下下之策,也是唯一的辦法。」
李英豪也覺得皇上的做法不妥,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皇上的顧慮是對的,朝露是皇後親生,在皇位爭奪戰中相當具有價值,不可不防。
「保護朝露的方法很多,不見得一定要用這種辦法。」狡辯,全都是狡辯!「你們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當朝露知道自己只不過是這場戰爭中的一枚棋子,宗世根本一點兒都不愛她的時候,她會有多傷心?」這不僅是少女心破碎那麼簡單,她會覺得被全世界背叛,然後開始恨所有人。
「我知道,所以我們只能乞求這件事不會發生。」他無可辯解。
「不可能的事。」不要作夢。「就算你們現在再怎麼會掩飾,兩年後終將真相大白,到時候,你們要朝露怎麼辦?」
不知道,就連他也無法想象兩年後會如何混亂,朝露又會有何反應。
「我希望你在朝露面前,能為我們保守秘密。」李英豪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海珍珠這麼做,但他身為臣子,不能對不起皇上。
「我不會多嘴。」她無意蹚這趟渾水,雖然她非常不爽。「但你也別指望我會站在你們這一邊,等兩年後東窗事發,我會和朝露一起吐你們三個口水!」
話畢,海珍珠一把抄起桌上的書,帶著書離開花廳。
接下來三天,她不跟李英豪說一句話,李英豪莫名其妙成了受害者,也算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