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可薇臉色蒼白的從化妝室走出來。
她早上吃的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女乃在五分鐘前全貢獻給馬桶了。
不知道是不是寶寶知道媽咪不要他了，這幾天反胃的狀況比以往更厲害，吃什麼就吐什麼，連喝水也不行。
她一手放在小月復上，心里無奈的念著︰寶寶啊，要乖點，媽咪是有足夠的能力養大你，不過媽咪真的不能生下你，一來媽咪沒辦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二來，你的身世必定會讓人起疑。
媽咪有媽咪的人生，你把拔有你把拔的人生，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唉！要怪只能怪自己，沒事找什麼一夜，向可薇現在後悔死了。
最近這陣子身體不舒服，女乃女乃和爸媽已經起疑了，頻頻要她去檢查身體，她懷著孩子怎麼檢查？一檢查不就穿幫了，真是煩透了。
後天，等到後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向可薇回到辦公室，灌下一大口水，姿勢很不優雅的癱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手機響了半天她也沒心情接，但打來的人像是不肯善罷罷休似的，鈴聲狂響不停。
她有氣無力的拿起手機，看到不認識的來電號碼，心想是哪個白目行銷人員。
「喂…」
「是我，凌尚風。」
她心一驚。凌尚風沒事打電話給她做什麼？還有，他怎麼有她的電話？！
「你…你有事？」她憋著氣，小心翼翼的問。
「你現在有空嗎？我去找你。」
向可薇愣住。「找找我？」
「對，沒意見的話，我現在馬上過去。」
凌尚風沒等她回答，直接掛上電話。不到半小時，他就抵達，被助理領著進辦公室後，他瞪視著她，向可薇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說吧，找我什麼事？」其實她是想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助理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峙，助理進門擱下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女乃後快速離開，想逃開那濃濃的異樣氣氛。
向可薇盯著擺在凌尚風面前的咖啡，聞著勾人的咖啡香味，咽了咽口水，她好想喝喔！不過若詩有交代，孕婦不能喝咖啡，為了肚子里的寶寶，她只能強忍欲/望。
說來也奇怪，她明明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卻還是處處替寶寶設想她的心態，連她自己都很難理解。
他看她盯著咖啡露出無比掙扎的表情，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向可薇，你懷孕了對不對？」他斂了斂表情，開門見山毫不拐彎的問。
向可薇楞住、頓住、傻住。
「你…你說什麼？」他…他為什麼會知道孩子的事？！
「我問過小柔了，她告訴我你懷孕了。」
向可薇咬牙，該死的凌尚柔。
「那又怎樣？」她故作鎮定。
「你要把這孩子拿掉？」
她瞪大眼楮。他連她要把小孩拿掉的事都知道了！
他眸光很冷地瞪著她，「無話可說了？」
「關你什麼事？」
「這孩子我也有分。」他怒視她，口氣很不爽。
「你又知道？我跟你上床是個意外，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第三個、第三個、第四個意外！」只有打死不認孩子有他的分，才能讓事情不更麻煩。
「你不是這種女人。」
她一頓，「我跟你很熟嗎？你怎麼知道我是哪種女人？」
他火氣很大，朝她怒吼，「看了那天早上你的反應，神經質的要我不準說，就知道你為了那晚懊悔不己，以你的個性，你最好有膽去找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一夜的事又被提起，她老大不爽，也吼回去，「關你什麼事！關你什麼事！寶寶在我的肚子里，他是我的，我有權處置他，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關我的事？」他瞪她，「要是沒有我提供的精子你會懷孕？」
一說到這個，向可薇整個火氣全上來。
「你還敢說，你這個大混蛋、豬頭、死婬蟲，你那天為什麼沒有戴！」
「我戴了。」
「說謊！」鐵錚錚的事實擺在她肚子里，他還想狡辯。
「我真的戴了，但人生總有意外，也不能保證百分百避孕。」他也很訝異好不好。他一開始也覺得她敢出來找一夜，事後應該知道吃避孕藥雙重保險，現在才知道她恐怕壓根沒想到這件事。
他們都是成年人了，男歡女愛很正常，不需要為此有芥蒂，但如果有了意外就另當別論了。
听完他的辯駁，向可微挫敗的垂下頭。這事能怪誰，不就她自己嗎？一夜、一夜，沒本事學人家當什麼壞女孩，找什麼一夜！
見她不說話，他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現在不否認孩子有我的分了？」
向可薇抬眸瞪他。凌尚風這時才注意到她臉色白得毫無血色可言。
「你還好吧？」他內疚的問。
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他鬧出人命，更害她身體虛弱、孕吐嚴重，他撇不開這個責任，而他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向可薇來不及說半句話，手捂住嘴巴叉開始干嘔起來。凌尚風見狀，連忙在辦公室里找到垃圾桶拿到她面前。
向可薇開始狂吐，他忙輕拍她的背，等她吐完。
「你沒事吧？」他抽來幾張衛生紙遞給她，再次關心詢問。
她擦拭著唇角，狠狠瞪他一眼。「你看我這樣叫沒事嗎？」
凌尚風內心的內疚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
看到她吐得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劍眉撞得死緊，「難道沒有任何解決方法嗎？」
向可薇沒給他好臉色，「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懷過孕！」白了他一眼，接著恨恨的抱怨，「我早上吃的東西全都給馬桶和垃圾桶當貢品了。」
看她虛弱的樣子，一絲不舍、心疼浮上他心頭。「我帶你去吃東西。」
她站起身，理都不理他就走回自己的辦公椅坐下。「不吃了，吃了待會還不是要吐出來，累死了。」
「不吃怎麼行，會餓壞自己。」
他拉起她，她又用開他，「我吃不下，現在只要一想到食物就想吐。」
凌尚風看了她一眼，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媽，孕婦孕吐得很嚴重吃什麼比較好？」
向可薇皺著眉頭，瞪著大眼看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打電話給他媽問這種事！
他說了幾句掛斷電話，拉起她的手強迫她跟他走，毫不避諱地牽著她走過她助理面前，直接搭電梯下樓。
「你、你放手啦！」
剛剛他明明就還很大聲的吼她，現在為什麼突然關心起她來？看著他緊握著她的大手，一陣怪異感覺涌上心頭。
她跟他之間產生了詭異的親密連結，她的肚子里正孕育著他們的孩子，然而他們根本就不熟，這感覺簡直就是怪透了。
「你干麼問你媽孕婦吃什麼比較好？」萬一被知道了怎麼辦，他們兩家都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丟不起這個臉！
他瞪了她一眼。「不然要問誰？我也沒懷過孕。」
剛剛他想起媽媽提過懷他的時候也孕吐得很厲害，這種事當然要問有經驗的人。
向可薇懶得再跟他吵，坐在他駕駛的車上看著窗外一一倒退的景色。
他帶她來到一家百貨公司頂樓的清粥小菜餐廳，夸張的點了滿桌的菜。
「吃點清淡的，比較不會想吐。」
「是嗎？」她一臉狐疑的看他。她是孕吐耶，又不是腸胃炎，吃什麼清粥。
可奇異的是，她看著滿桌清淡菜館，居然沒有想吐的感覺，反而久違的饑餓感油然而生。
她立刻不顧形象的在他面前吃了起來，這些清粥小菜看來普普通通，卻很對她現在挑剔的胃。
凌尚風這才放心了一點，等她吃完了豐盛的一餐感到心滿意足了，他才載著她回公司，途中為免再次爭吵，她一直默不作聲，反倒是他開口了。
「為什麼不說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她眼楮始終看著窗外，瞧都不瞧他一眼。
基于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加上她是孕婦的分上，他也不跟她吵了，只叮嚀她，「回去多休息，太累的話就不要上班了，早點回去休息。」
「嗯。」她輕應了一聲，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關心她，不懂心底那一絲暖意是從何而來，簡直就是見鬼了。
車子滑進向陽藝術門口前的停車格，她準備開門下車，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
「在我還沒想清楚要不要這個小孩之前，你不準給我去動什麼墮胎手術。」
提到這件事，又听他用那種命令語句，向可薇回頭怒視他，「都說了這個小孩是我的，我有權處置他。」他是在阻止個什麼勁。
凌尚風也不客氣的瞪回去，「別忘了，我也有分。」
她腦子轟隆一響，他到底要提醒她幾百次那該死的一夜啊？！
「我不用你負責。」她朝他吼。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要對你負責，就算要負責也是對寶寶負責。」
明明他是順著她的話說，向可薇卻覺得可笑極了，又有那麼一點氣憤，他居然想對寶寶負責，而不是對寶寶的媽咪負責，這是什麼鬼邏輯，難不成他要她當現成的代理孕母？！
「我會盡早想出解決方法，在這之前，就辛苦你繼續懷著「我的」孩子。」他刻意加重「我的」兩個字，提醒她，肚子里的寶寶他也有分，不許她擅自作主。
和蔡寶兒對坐在咖啡廳里，凌尚風若有所思，一句話都不說。
「你心情不好嗎？有事心煩？」蔡寶見善解人意的詢問。
他苦笑，「有件事還沒想到該怎麼處理。」
「我能幫得上忙嗎？」蔡寶兒想替他分憂解勞，雖然他們現在仍然什麼關系都稱不上。
凌尚風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搖搖頭，「這個忙你幫不上，只有我自己能解決。」
早上和向可薇見過面後，他就一直在思考該不該留下這個孩子，其實他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一直很喜歡小孩，每每走在路上看到別人的小孩，他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幾眼。
可向可薇似乎對這個小孩沒有任何感情，一心想把小孩拿掉。
畢竟他們雖然相識十幾年，但從未有深入交集，對彼此根本不熟悉，那孩子是在意外下產生的。他們不是男女朋友、沒有婚約，他不可能要向可薇無條件幫他生下這個孩子，不說向家丟不起這個臉，他也不能那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