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鳳沉著臉,看著至今還轟動不已的發表會報導,她知道是一個模特兒界都沒看過的生面孔男模來負責犬奴鏈的壓軸,他的出現是最大賣點,而產品會熱銷大部分亦是沖著那男人的魅力。
看著看著,她定楮一瞧,心怦怦的跳了兩下。
她再仔細將報紙與雜志的照片往自己眼前移近幾寸,目不轉楮的盯著看。
「……是他嗎?」
兩年前,她在CrazyNightPUB為一個稚女敕青春的漂亮男孩大感驚艷,向來不談感情只用一夜激情來征服無數男人的她,這回也強勢霸道的想擁有他,她假裝身體不適,請他幫忙帶她到洗手間後方,趁無人時,她企圖用身體的貼合勾起他的。
這招向來無往不利,怎知他卻不慍不火的,用歉疚神情淡然的笑說︰「不好意思,我家要辦三天法會,法會前三天要戒葷禁欲。」
他的反應讓她錯愕,卻也只能目送他離去,回到PUB前頭,只見有個喝醉酒的女人站在吧台上撒錢,四周擠滿了人,人太多了,而他過不去,只能挨在吧台周圍。
那時她愈想愈不甘心,他拒絕的理由分明是在侮辱她,所以又追上了他。
「姊姊,我需要真愛呀。」他這麼說,臉上還綻放世界上最燦爛的笑容。
「我有。」
「依我剛剛差點被你『侵犯』的情景,你認為我會相信姊姊身上有這種東西嗎?」
受不了他老是用漂亮無辜的笑容說著冷淡的話,他那神情加上話語對她而言簡直是最不屑的嘲諷,于是,她禁不住就要甩他一耳光。
他不可以這樣說她!他怎麼能斷定她會一輩子都這樣?他怎麼斷定真愛不會從這一秒鐘開始?
直到那個站在吧台的女人摔了下來,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接,而她的巴掌就甩在那女人臉上,對方喝多了變得不可理喻,她也就跟她打了起來……
「瑞瑞。」米小鳳情不自禁的念出報紙刊載的名字,原來他叫瑞瑞……
「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男模,只是金點的柴蕾養的小白臉罷了。」May姊酸溜溜的說。
「柴蕾?小白臉?」米小鳳訝然。
「是啊,總經理知道Ring團隊現在是我過去的副手柴蕾在帶的吧?」May姊總是不忘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沾光,並且把別人壓在自己底下。
「听過。」米小鳳回答,同業的情報總會互相流通。
「那個可愛得像一頭幼犬的瑞瑞,就是被柴蕾包養的。」
米小鳳聞言心中一痛。
什麼?!唯一推開她、拒絕她、讓她得不到的男人,竟然是金點旗下最受矚目的設計師——柴蕾的包養對象?!
他跟她說要真愛,可是自己卻任人包養?
哼,米小鳳嘴邊揚起一抹諷刺不屑的冷笑。
可是,又為什麼剛好是京赫敵對公司的首席設計師?無論是金點或是柴蕾,都那麼喜歡跟她米小鳳作對嗎?事業要跟她搶,男人也要跟她搶?
「既然要錢,當初為什麼不早說?」她不甘的喃喃自語。
「什麼?」May姊沒听清楚。
「沒事。」米小鳳裝作若無其事,放下報紙。
很好,什麼都湊在一起了是嗎?
她絕不放過任何可以對瑞瑞報仇、又重挫柴蕾和金點的機會,而且她就不信,自己會輸給一個普通的設計師。
想起瑞瑞,米小鳳心里就一陣不服輸,她還是想得到他。
清晨八點半。
照例被柳深徹和倪令晨拖去運動的段懷銳,一臉甜蜜的蹲在棧道邊,用毛巾擦了擦汗,問著手機那端的柴蕾,「你現在需要我嗎?我可以隨傳隨到喔。」
柳深徹和倪令晨都睜大了眼瞪他——最好現在可以隨傳隨到,都要上班了!
過了一會兒,黏人的段懷銳收起手機,緩緩起身,對他們扁嘴說︰「蕾蕾說她等一下就要開會,叫我不準現在去找她,如果我敢這麼做,她就跟我分手。」
「廢話。」柳深徹皺眉。
「等一下就要上班了耶。」倪令晨提醒他。
「真無趣,你們竟然也敢說自己是談戀愛的人?呿。」他冷哼的走掉。
「喂!什麼態度?」倪令晨真受不了他。
自從兩人在一起以後,段懷銳逮到機會就想出現在柴蕾眼前,總讓她不得不把原來正在進行的事給擱下,荒謬的是,這並不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惹得客戶或廠商不便、不滿,相反的,由于他實在太討人喜歡,不管柴蕾正在面見廠商、客戶或是在開會,大家一見了他都認出他是犬奴鏈的男模瑞瑞,爭著想認識他,跟他聊天說話,而中斷她本來在進行的工作。
所以,她只好命令他不要再出現,不然那些工作會一直拖延下去。
不過段懷銳就是很沒安全感,一旦想將自己的心和靈魂全都交付給另一個人時,就會想要和對方一刻不離,他的世界很極端,喜歡投身于熱鬧之中,卻又不讓任何人靠近,可一旦將情感托付出去,就是絕對的依賴和黏膩。
「我們要祈禱那個女人不是騙子,不要對他隱瞞任何一件事,最好更是那種愛情至上、除了他什麼都不要的女人,否則……」柳深徹跟倪令晨講著悄悄話,沒有安全感卻要交付全部身心的段懷銳,一旦受傷,會變得比平常更脆弱。
「希望他不要像『愛我還是他』那部戲里,那個到處留情的男子一樣,好不容易愛上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心中最深處的位置卻始終留給一個再也回不來的人……我想,每個人都討厭另一半心中,在自己前面還有個永遠都無法超越的人吧,尤其是他。」倪令晨分析道。
「你有看『愛我還是他』喔?我也有看。」柳深徹笑了下,隨即又轉回正題,
「但我想那位珠寶設計師小姐應該不會剛好讓他吃到這種苦頭才是,沒那麼巧吧?」
「都已經二十八歲了,怎麼可能沒有戀愛經驗?搞不好那位柴小姐的獨來獨往、不諳情愫和生活中的空白,都是因為曾經失去過某個人才封閉了自己。」
他們忍不住將段懷銳感情當中的各種可能性,套用在目前正紅的偶像劇里。
走回來拿車鑰匙的段懷銳听了抗議,「請你們祝福我,不要詛咒我好嗎?」
于是這天,沒被柴蕾「隨傳隨到」的段懷銳,只能乖乖待在BeautyHouse診間整理資料,沒想到碧兒和金點總經理馬麗蓮卻約他出來吃午飯。
柴蕾沒空照顧他,沒關系,她們來就好,嘻嘻。
「可憐的瑞瑞,你一定很寂寞吧?」碧兒心疼的看著他,還把自己剛點的冰淇淋汽水移到他桌前,「大人的世界就是以工作和公司利益為重,你以後長大了,找到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就知道蕾蕾姊的心情了,乖喔。」
「我就算有了自己最喜歡的工作,也會把她擺第一。」他委屈的說。
「但你沒有失去過自己最愛的人吧?」馬麗蓮嘆了口氣。
段懷銳一頓,接著像听到什麼驚人的惡耗那樣,停住所有的動作,咬著吸管瞪向她們看,「什麼?」
碧兒和馬麗蓮互看一眼,心想他不知道嗎?那是有回柴蕾喝個爛醉,來接她回家的好友小珍透露的,而大伙也猜柴蕾之所以不談感情拚命工作,說不定也是因那件傷痛而讓她封閉起自己。
「時間差不多,我們該走了。」馬麗蓮急忙起身,把帳單拿走,「還要吃什麼自己點,吃飽一點啊,我等等幫你預付,慢慢吃啊瑞瑞。」
段懷銳就知道她們不會跟他說,但他怎麼可能還吃得下去?
柴蕾不是說他是她的初戀嗎?為什麼她曾失去過最愛的人?這件事她又為什麼從來沒有跟他提過?他不喜歡這種自己全心相信對方,對方卻選擇性瞞了他某些事的感覺,他可以退而求其次不要是她的第一,但……至少要告訴他吧?
他討厭這種感覺,這會讓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相信父親無論怎麼花名在外,自己始終都是父親最愛的孩子,直到七歲那年,綁匪和父親的對話徹底毀了他對父親的信賴,還有對自己的信心……
段懷銳心不在焉的回到BeautyHouse,在自己的心理部門診間發愣,眼前的螢幕是一大堆艱深的英文專用術語,然而他卻不時切換視窗,回到早就換成一張方塊Q的桌布畫面,他想念柴蕾。
可沒多久,他又換到另一個只有鍵入十五層關卡密碼才準予進入的國際刑警總部秘密網頁,曾在國際犯罪組織協助催眠與心理諮商的他,要查誰都很容易,而此刻他竟然猶豫要不要去查柴蕾的過往……他真是有病了,他知道。
「段醫師,有位化名CO的鑽石監定師自從你來了BeautyHouse以後,就沒有再繼續追診了,要寫信問候嗎?」李護士整理病歷時,探頭問道。
「他生日快到沒?寄生日卡。」他記得CO是因為同性戀人早逝,但當年礙于風氣與各自背景,不能以戀人身分好好痛哭一場甚至出席喪禮,以致創傷難愈的病患。
「好的。」李護士點頭。
段懷銳雖然回答了李護士,目光卻完全沒有移開過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