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兩相依偎的歐辰威跟夏雨燻在補過洞房幾回、熟睡幾個時辰後,終子有了動靜。
歐辰威還是因為懷里的入兒動了動他才醒來,想了一下,他似乎好久沒有這麼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夏雨燻睡眼迷蒙,未完全清醒,此刻的她有著剛睡醒的嬌憨,睜著一雙圓滾滾卻惺松的大眼,看到他直覺甜甜一笑,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他好後悔,在今天之前他們也曾多次同床共枕,但因為有太多繁雜的情緒,他都背對著她睡,白白錯失這樣的好風景許久。
在他灼灼目光下,她忍不住伸手搗著自己發燙的臉。即使已共享了最親密的男女之事,她還是很羞,也因為她伯羞,沾了落紅的床單已讓他取下丟棄了,為的是要免去她的尷尬,也不讓丫鬟們有碎嘴的話題。
他興致盎然的看著她,從沒想過擁有一個女人可以帶來這麼大的喜悅,讓他想要一再的沉醉在巫山雲雨之樂中,什麼也不去管……可惜他是盛園的主子、是歐辰威,肩上的責任仍太重。
他依依不舍的看著她,「我得起來了,等一下會叫丫炎送吃的進來,你再睡一會兒。」
「不要了,我也要起來。」夏雨燻羞澀的放下手,「我要跟你一起出去,大白天的,我們窩在房里那麼長的時間,很丟臉……」
「怎麼會丟臉?若不是該去問問如茵的狀況,還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處理,我一點也不想離開這張床。」說著說著,他又親吻上她的唇。
這吻愈吻愈火燙,眼看又要擦槍走火了,他不得不放開她,先行下床穿妥衣裳後,才回身將她扶起坐在床上,卻見她微微皺眉,「怎麼了?」他問。
她忙搖頭,不敢說自己身子酸疼,足因為和他「那個」的關系……
看著她一臉羞窘及身上密布的吻痕癖青他便明白了,立刻從櫃子上拿了瓶藥一一為她涂上,這一涂,兩人又是渾身發燙,若不是他自制力強,今天他真的無法離開這張床了。
可稍後,他還是先陪她吃了晚膳,才去見魏子健。
「如茵精神差了點,但情緒己穩定下來,歐爺不必擔心。」
歐辰威點點頭,「那就好,接下來我會讓梁總管多擔待一些你的工作,你好多些時間陪陪她。」
「不用了。」
「我堅持。」
魏子健一愣,馬上低頭遮住自己來不及收回的噴怒之光。難道歐辰威發現了什麼嗎?他深吸口氣再抬頭,已恢復往常的嚴謹神態
「我明白了,我會照歐爺的吩咐去做,只是最近一個月,歐爺將我經手的工作逐次移轉給梁總管,這是因為我不稱職?還是……」
歐辰威搖頭,「魏兄不必多心,我純粹是覺得你要負責的事太多,想為你減輕壓力,你也才可以好好想想成家的事。」
原來如此。他暗暗松了口氣,「這點歐爺就不必為我費心了,此生我只想照顧好如茵,沒打算成家。」
「我原本也這麼想,但有時候入算不如天算,更何況入心會變,算不準的。」歐辰威突然意有所指的凝視著他。
這一眼令魏子健的心莫名一震,他盛眉沉默一會兒,決定冒險采問。「上回我急奔馬場,將田兄可能遭綁的最新情資票報後,歐爺另要梁總管派人去查,多日過去,可有消息回來?」
有,而且還是壞消息!但對象不是奕諭而是他,只是仍有些尚未確定的事,那些情資他暫時還不能向任何人說,即使是夏雨燻也一樣。
「歐爺?」魏子健見他沉吟許久,忍不住喚了他。
「真難得,魏兄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歐辰威突然笑出來。
他臉色微微一變,「我只是太擔心田兄。」
「我對他倒是很有信心,奕諭武功好也夠機靈,就算真有事,一定也能歷劫歸來。」歐辰威突然頓了一下,勾起笑娣著他,「魏兄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當然。」魏子健的神情微微窘迫。
是他多心了嗎?還是……不,絕不可能,沒事的,他絕不能自己亂了方寸。
世上的事總是事與願違,魏子健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愈來愈膽戰心驚。
雖然歐辰威是希望他能多些時間陪妹妹,但由他手中被抽走的工作,卻愈來愈多,到這幾天,就連情資的買賣也完全跳過他,直接上報給歐辰威了。
這迫得他不得不懷疑歐辰威是不是真的發現他私下在進行的事,可偏偏歐辰威對待他的態度一樣尊重,若要說最近的歐辰威有什麼不同,也只是花很多時間在陪伴夏雨燻而已。
由于她帶來的輪椅已沉入湖底,事後撈出也已壞掉,所以歐辰威特別差人找了手工精巧的木匠師博,以舊輪椅做為參考,務必要做出一個更好的輪椅供她使用。
也因為這陣子沒輪椅,歐辰威成了不折不扣的妻奴,每天將夏雨燻抱來抱去,就像現在——
魏子健遠遠看著他抱著妻子走進松林院,表面神情嚴肅,心里其實十分不屑。
歐辰威也看到了他,僅向他點個頭,隨即走進拱形門的院落中。
夏雨燻同樣瞧見了他,不免粉臉微紅,「我看我這個月還是乖一點,在松林院里待著就好,別讓你抱來抱去了,這樣讓人看了不太好。」她這麼說是因為新輪椅需要一個月才能制好,而在這之前,歐辰威自告奮勇要當她的腿。
「反正你每夭讓我抱來抱去的,大家早看習慣了。」他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可你那麼忙,卻天天跟我窩在盛園哪兒也不去,不是很多正事都做不了?」這件事,她其實已經跟他爭過幾次了。
「放心,我的人夠多,他們一有事就會立即回報,幾天沒去不礙事的。而且我就留在盛園坐鎮陪你,難道不好?」「也不是不好,事實上……是太好了。」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真的,這陣子他筒直將她當心肝寶貝來疼,兩人時時刻刻都站在一起,有時他抱著她看日出日落,有時看星月交輝,或是將她摟在膝上看帳,但有更多的時間,他們都待在床上翻雲覆雨,纏纏綿綿一整夜。
歐辰威抱著她進到寢房,讓她在床上坐下,握住她的手,「可是,今晚我得出門了。」
她連忙點頭,「沒關系,不過有件事,可不可以請你考慮考慮?」
他挑眉,「說吧。」
「我自己是個靜不下來的人,上回被你關沒幾天就快悶壞了,而魏姑娘——」
「魏兄說她很好,如果你是想替她說情、讓她恢復自由,那恐怕不成,這件事是魏兄主導的,連我也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他甚至不願讓我見如茵一面,伯她情緒再度失控。」他很快便猜到她想說什麼。
夏雨燻咬著下唇,「我是想替她說話,這陣子我想了又想,以我對她的了解,她算是個敢做敢當的女人,不至于會撒謊,況且事發那夭早上,她一臉笑意,眼神充滿自信,絕不像是說了一早上瘋言瘋語的瘋子……這中間有些怪異,好好一個人怎麼可能說瘋就瘋?我總覺得有問題。」
尤其是柳心看向魏子健的驚慌眼神,她也覺得怪怪的,偏偏又也說不出來是什麼。
「這種事讓我煩惱就好,我得出門了。」他沒想到她想了這麼多,要是一開始他也能敏銳一點,那件棘手的事是否就不會走到如此難以收拾的地步?
「好。」她點點頭。
歐辰威轉身走出去,突然又走了回來,葺地俯身深深吻住她良久才放開。
夏雨燻微微喘息,小臉酩紅的看著他,「怎麼了?」
「我好像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會喜歡你。」他笑著說。
「因為你有被虐待狂,而我善于施虐。」她半開玩笑的頑皮道。
他笑著以手指輕叩她的額際,「我這輩子看了很多人,卻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坦率、身上充滿幸福喜樂又有著光與溫暖的人,和你相較之下,我看了太多、也經歷太多丑陋又陰暗的事,」他的表情顯得有點沉重,「在暗處待久的人都會渴望光明,我想這就是
為什麼我會被你吸引的原因,只是能不能一直留在光明里,就得看命運的安排了。」
她笑著搖頭,「哪是看命運,是看我。如果你一直這麼疼愛我,我這道光就永遠賴在你的身邊,哪兒也不去。」
「好,一言為定。」他笑道。「我先走了。」
她用力點點頭,愛戀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直到他離開寢房。
門甫一關上,室內就沉寂下來,但才一會兒,敲門聲又陡起。
夏雨燻納悶開口,「誰?」
「歐爺叫我送東西進來給夫人。」門外傳來一道略顯蒼勁的聲音。
他不是才剛走?而且,小青跟小紅應該有守在門外吧?怎麼會……雖然疑惑,但她還是喊了一聲,「進來。」
房門打開,她仍是一臉莫名其妙,因為她壓根沒見過眼前這個中年小廝,「你是?」
那人走到床前,將茶盤放在她身邊,再悄悄的從懷里取出一只寫著「異」字的木牌,隨即放回懷中。
她一征,頓時知道他是自己人,異色組織在各地方都設有暗樁,緊急時刻或是收到大主子的密令時才會現身,而見木牌如見大主子,都得遵從旨令。
不過,她相信在異色組織里,她應該是唯一一個糊里糊涂加入的人,因為她一直到不久前才知道齊天會的大師父就是異色組織的大主子,也透過大主子的關系,她結識了與異色組織秘密結盟的藍月組織少主龍碩奇。
她還跟他打了賭,說只要天下第一美人秦樂能收服傳書暴虐無道的閻冥完成任務,她就願意出馬接下歐辰威這個任務。
他們欲吸收人脈甚廣、消息靈通的歐辰威,並鏟除對他有害的人,而在那之前為取得他的信任,需要派個有正當理由留在他身邊,卻不會對他造成威脅的人接近他,因此她假裝過襲變成殘廢,甚至拋繡球招親,這都是大主子精密的設局。
不過,她的腳動不了只是因為藥的關系,至于這種變態的藥,自然是出自能治百病卻又研究千百種怪藥的活閻王之手。
「所以,這個藥是?」她低頭拿起茶盤上的瓷瓶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日三顆,九日運勸,否極泰來。意思是連食九天,她的武功就恢復、腳就能動了?
她開心的抬頭,可隨即一愣,因為不過才一瞬間,那名小廝已不知去向,留下她懷著滿月復疑問。
為什麼要在這時候給她解藥?算算日子,閻冥不是在這幾天就會抵達盛園嗎?
一連幾天過去,閻冥沒出現,就連歐辰威也不見人影。
他說要出門的那一晚,守門的侍衛並沒有看到他出去,但夏雨燻知道依他的功夫,不讓守衛發現也很正常。她自己在近一年前還不是在盛園來來去去,還設了陷阱呢。
只是這次很奇怪,竟連魏子健跟梁啟二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們還是會安慰心急的她,說也許歐辰威臨時有事去處理,過去也曾有這種情形發生,快則三、五天,久的還有兩、三個月,他才會返抵盛園。
再說了,這陣子他在盛園待的時間比過去都久,也許突然想去巡.視其他城鎮的生意也不一定。
然而這一點假設,夏雨燻最無法接受。他不可能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他知道她會擔心的,所以,她敢肯定他一定出事了。
更令她不安的是,仔細回想他那晚的言行舉止,分明知道可能會有事情發生,她怎麼那麼遲鈍,現在才發現?
並且,她也終于明白為何大主子會派人送解藥來了,因為她的確需要恢復武功才能去查明白,只是大主子既然知道歐辰威會出事,為什麼沒事先跟她示警,等出事了才給她解藥?大主子睿智過人,他這麼做的理由,她卻是想破了頭也不明白。
「夫人不要擔心,歐爺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是啊,瞧,這個新輪椅比起夫人舊的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連操作方式都一樣呢。歐爺真有心,這樣夫人很容易上手,也不必重新適應了。」
小青跟小紅故作愉快的說著。她們都看得出來夫入悶悶不樂,話變少,人也不笑了,這也難怪,畢竟歐爺沒消沒息的失蹤超過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