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谷均逸有兒子又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她在意個什麼勁啊!秘書小姐一定是誤會了,他有一個兒子還是一群兒子都不關她的事,何必說給她听?她只是覺得有一點點意外……
偷瞄了眼谷均逸的背,施余歡皺了下眉頭,對,她會意外,是因為他堂堂大公司的大總裁,兒子有了、老婆肯定也有了,還公然地在辦公室對其他女人動手動腳,真是大爛人!這下遭報應了吧,兒子失蹤了,有他著急的了。
誰知谷均逸只是動了動嘴角,說了聲︰「知道了。」
看他的樣子,是把這事當成當天的娛樂八卦一听而過了?眼看秘書小姐就要出去,施余歡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很順手地推了他一把,成功地引來了谷均逸的注意。
「你兒子剛小二就學會逃學,而且還不回家,也許出意外了也說不定,你就這麼置之不顧?」
比均逸掃了眼自己胳膊,剛被她推過的地方,真搞不懂女人,前一刻還躲他遠遠的,一轉眼又主動招惹上來,搞不懂她們是膽子太大,還是記性太差。
「他想回家的時候自然會回去,如果真出了意外,打電話來的就不會是保姆了。」他說,意思是他的兒子他都不管了,她積極個什麼勁!
這著實觸動了施余歡腦中的敏感神經,也許是因為她自小在育幼院長大,一直面對的也都是一群小表,她不明白怎麼會有做父母的對自己的小孩這樣冷淡,竟然听到小孩失蹤還能冷靜分析的?
「有你這樣的爸爸,難怪小孩學會逃學,你以為他翹好玩的啊!」她真是同情那個小朋友,「就算他以後叛逆期誤入歧途,也都是你這個做父親的責任。」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兒子誤入歧途,也不認為有這種可能,不過施余歡說得好像她能看到一樣,他一向很尊重別人的意見,「好吧。」他說︰「那妳去把他接回家。」
施余歡再次有了那種和外星未知生物接觸的感覺,她腦袋一暈,強打精神地站穩,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怎麼知道你兒子跑哪去了,再說我又沒見過他!」
「在學校附近的公園樹下找找吧!真央,送她出去。」谷均逸一聲令下,施余歡被美女秘書拖了出去。
她是來找寧小漁的,不是來幫仇家找小孩的啊!仔細想想,谷均逸叫她來,到頭來不是又把她趕出去了嗎,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施余歡真覺得自己蠢透了,因為她真的來了谷均逸所說的那個公園,也還真的在一棵樹下面發現了一個蹲著的小孩。
她是不知道那家伙的兒子長什麼樣,好在這個時間會獨自出現在公園里的小孩也只有那一個,施余歡很快鎖定了目標。
那個小孩穿著學校的制服,像在對著樹講話一樣蹲在那里,沒發覺到她的靠近;施余歡心中很氣,谷均逸既然知道自己兒子在這,就說明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這小家伙一定是在這等著爸爸來找他,真是可憐。
「小弟弟,你是谷苓飛吧?我是來接你的喔。」
「不許再向前走。」要不是那聲音女乃聲女乃氣,施余歡肯定神經質地認為是谷均逸躲在什麼地方配音,那語氣簡直跟他一模一樣,充滿了某種震懾力,還真的讓她停住了腳步。
這小弟弟還真是不客氣,也難怪,他爸爸就是那樣的人,不是他的錯;施余歡吸了口氣,保持溫柔,「一個人在這很無聊吧,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小孩總算扭過身子來了,這又把她嚇了一跳,施余歡的嘴角有點僵,這小表長得可愛是可愛,不過那眼神還真是和他老爸同出一轍,一眼就能看出兩人有血緣關系,那眼神,讓她的母愛怎麼也發揮不出來,只覺得好可惡……
「有夠煩人,都說不要再向前了,結果還是踩到了我的螞蟻,真是壞事。」
螞蟻?施余歡低頭,自己腳下的草間真的有螞蟻在爬,她馬上抬腳後退一步,想不到這小家伙不讓她過去是為了這個,不果現在察覺已經晚了,看那小家伙的眼神,他已經恨上她了。
不能和小表一般計較,她笑了笑,「小飛,這是你的螞蟻喔?你在這里蹲著,是在觀察蟻巢嗎?真是熱愛自然呢。」
「妳不曉得螞蟻的社會就是人類社會的縮影嗎?看這種由最原始階級制度組成的團體活動,可比教科書有趣多了。」施余歡被白了一眼,谷苓飛說︰「妳還是快走吧,不要打擾我,如果是我爸叫妳來的,那是妳被他騙了。」
「我才不是被他騙了,我是被你們這對父子耍得團團轉……」施余歡的知心大姐姐形象宣告破裂。
她是喜歡小孩沒錯,她是很知道該怎麼跟小孩相處沒錯,可她還是自視甚高了,她忽略了一點,這個小孩是谷均逸的兒子,對待他完全沒必要講什麼溫柔!
她是這小表的誰啊,她是出于一片的好心好意耶,不只要被爸爸耍、還要看兒子的白眼,她的心才沒那麼好!
施余歡大跨步向前兩步,夾著谷苓飛的腋下把他雙腳離地提了進來,提到了和她視線平行的高度,她可是積怨已久。
「死小表,你以為我是你爸爸的屬下嗎?我管你是逃學還是逃家,干脆現在就把你綁走,正好拿你從你爸爸手里換我朋友,順便教教你該怎樣跟大人講話!」
比苓飛眨了眨眼,「妳是來綁架我的?」
「本來不是,現在是了,誰教你爸爸做了那麼多壞事,是他把兒子送到我手上的,不過知道你失蹤他都不聞不問,我看就算你真的被綁架了,他也無動于衷吧!」她本來不想這樣傷害一個小孩子,可她真的被這對父子搞得腦子都不正常了,控制不住自己。
「不會的。」谷苓飛沒哭沒鬧,出奇的冷靜,用那雙和谷均逸一模一樣的眼平視著她,「不管是一億還是兩億,只要妳想要我爸都會給,況且妳只是要跟他換一個人,放心吧,他不會無動于衷。」
「欸,你真的知道我在講什麼嗎?說得那麼頭頭是道的……」
「不是在說綁架嗎?這種事又不是沒有過,我有經驗的,妳放心,我不會惹麻煩,但妳最好快點,我明天一早還是要去學校報個到,不然那些老師又要說三道四的。」
「你喔!」這對父子到底怎麼搞的啊,每一個都教她這樣無力,「說什麼經驗,你經常被綁架嗎……」
「不多,三次而已。」谷苓飛說︰「不過我爸說過,因為他不能給我一個媽媽,所以只要是我要的,或是為了我,他什麼都會給,我想,妳的一個朋友是不會比我更重要的。」
他還真敢說呢,小漁對她而言可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不過,這教她怎麼再發脾氣嘛!這小表真夠狡猾的;感覺他的家庭好像也滿復雜的,會不會是和谷均逸太花心有關?都是那個男人,全是他搞出來的!
「怎麼了,阿姨,妳的手在抖喔。」
她嘆了聲,「還不是因為你太重了!」她一把將谷苓飛抱在懷里,拍了拍他的背,「這樣還省力些,一直提著你胳膊都要斷了,我看你也累了,還是回家洗個澡睡覺去吧。」
「不綁架我了嗎?」
「那我不就變成和你爸一樣的爛人了嗎?」剛才是一時沖動,她的力氣都用光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咱們都是受害者,應該團結,趴在我身上總比蹲在草地上舒服,就這樣回家好不好?」
比苓飛想了想,把下巴放在她肩頭,說︰「也好。」
施余歡抱著谷苓飛,按他所說的地址來到一座豪宅門前,這座豪宅有大半個育幼院那麼大,施余歡在心中詛咒豪宅快快變草屋,邊按響了門鈴。
本想通話器一接通,就對著里面先罵上一通,沒想到通話器毫無反應,面前的門發出「喀嚓」一聲,直接開了;而最教施余歡不能相信的是,來開門的人不是什麼保姆,竟然是谷均逸本人。
「你……」雖然這是他家沒錯,但他不是在公司嗎,難道他會瞬間移動?如果有時間從公司開車回家等著,他怎麼不去找自己兒子!
這個男人讓她覺得詭異的行徑實在太多,施余歡氣自己,一見到他腦袋就打結,話也說不清楚了。
比均逸看了她一眼,很無足輕重的那種隨便一掃,這讓施余歡很不是滋味,好歹她幫他帶回了兒子耶!但隨之,她發現谷均逸看她懷里的小孩時,也只是那輕輕淡淡的一眼。
「他睡著了?」谷均逸問她。
「你自己不會看啊!拜托自己的兒子,自己抱過去好不好!」
但谷均逸沒有要接過自己兒子的打算,而是給她讓出了一條路,意思是讓她進屋,施余歡猶豫了下,邁過了那道門。
比均逸的家倒是干淨整潔,沒擺放什麼夸張的雕像和大幅的油畫,如果不算上面積,倒是很普通的住宅,這讓施余歡有點意外,她抱著谷苓飛,而谷均逸掃了眼沙發,意思是讓她將孩子放在沙發上。
連句話都不會好好說的男人,倒是挺會使喚人的,施余歡哼了聲,將谷苓飛小心地放在沙發上,這一動還是把他弄醒了。
比苓飛揉了揉眼,發現是在自己家,又看到站在施余歡身後的谷均逸。
「爸爸。」他叫了聲。
比均逸點了下頭,「到自己房間去睡。」
比苓飛于是搖搖晃晃地從沙發上爬下來,邊揉著眼楮邊上了二樓,這短暫的小插曲完全收入施余歡的眼中,等確認谷苓飛已經回到了房間,她的正義感一涌而上。
「喂,你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啊?」她雙手環胸,抬著下巴,「就只這樣而已?你都不問問自己兒子是為什麼逃學、去做什麼了嗎?甚至連抱都不願抱他一下,人冷淡也該有個限度吧!」
「他能去做什麼?無非是去玩螞蟻,學校的功課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如果不是社會如此,我也不想讓他去上什麼學。」谷均逸對他兒子的興趣似乎不大,反而是對上她一張氣紅的臉,「沒想到妳還真的把他送回來了。」
「奇怪了,這還不是你的意思?我只是為了小漁而已……你當我願意介入你的家事啊!」施余歡拉開距離,表明她才不是多關心他兒子,純粹是一貫的正義感作祟。
「如果寧小漁真是那麼重要,妳大可綁走小飛跟我換人。」谷均逸的話讓施余歡一陣心虛,但他並不是在諷刺,說得理所當然,「我在想,如果妳那麼做了,那就算是我看走了眼,可如果妳把小飛帶了回來,就說明我的感覺是正確的,妳的確是個古怪的女人。」
施余歡嘴張張合合,最後只有撫著自己的心髒,才勉強抑制住說髒話的沖動,「谷先生,請你不要擅自拿自己兒子的安危作賭注好嗎?還有,一般人都是和你不一樣的,不會認為綁人是合理的事情,怪的人不是我,是你!」
他一直針對她,總不會只是因為覺得她是個怪人吧?真是越想越氣,這些有錢有勢的人,都喜歡把人當玩具耍弄嗎?「我哪里古怪了,我想救回自己重要的朋友,就是把她交給警察也不能讓她落在你這種人手里,這哪里古怪了?」
「大概是全部。」他一步一步挪向她,探究地盯著她的臉,「從味道到行為全都很怪,為什麼每次都要為了別人的事生這麼大氣?妳有沒有想過,硬裝一個好人不只無法獲得他人的認可,有時還會為自己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