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媽今天提早走來休息室,陳嘉憐這下也不覺得奇怪了,看來真的要很慎重對待這幾位貴客了。
小姐們全都屏息以待,心里都暗暗祈禱方媽媽可以叫到自己的名字。
這氣氛真像古代選秀啊!陳嘉憐心里偷偷地想。
「宛雅、桃子、小媛妳們幾個跟我去VIP包廂,其他的開始工作。」只見方媽媽說完,小姐們之間發出好大的一聲「啊」,語氣很郁卒。
只有宛雅仍然一臉冰冰的,桃子跟小媛都高興地比了個勝利手勢。
「什麼嘛!為什麼有宛雅的份!真不公平!」花花狠狠地跺腳,非常忿忿不平。
「放心嘛,下次還有機會啊!」陳嘉憐也只好這樣安慰了。
「唉,妳不懂啦!」怎麼可以讓宛雅那臭丫頭贏在自己前面嘛!
陳嘉憐心里不但一點都不難過,反而松了口氣;不過這結果也是可以預料到的,宛雅、桃子、小媛都是店里最受歡迎的前三名,如果方媽媽不請她們三個去招待貴客才有問題呢!包不用提像她這樣的菜鳥了,這又不是小說或電影。
于是,陳嘉憐像往常一樣,被安排去招待普通的客人。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幾小時,送走這一批客人後,陳嘉憐就打算先回休息室休息一下。
陳嘉憐一邊揉著略嫌僵硬的脖子,一邊向休息室邁去。
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上,迎面走來了一位穿著黑西裝的男子,只瞥了一眼,陳嘉憐的目光就忍不住被他吸引過去了。
好帥氣的男人!不僅是樣子長得稜角分明的俊帥,而且更吸引人目光的,是那散發出來的霸氣,與隱約外露的冷酷危險感……
兩人目光相踫在一起,男人那銳利的目光,逼得她首先轉開了視線,陳嘉憐不由得恭敬地垂頭向走廊旁邊退去,好讓他通過;男人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陳嘉憐身上,兩人擦肩而過。
氣勢很強的男人!真稀罕啊……陳嘉憐心里暗呼。
男人走後,陳嘉憐就繼續邁向休息室;突然,地上有個小小的東西閃了一下,光芒輕刺了她的眼楮一下,陳嘉憐好奇地上前仔細一看,發現那是一顆小小的袖扣。
袖扣?誰掉的袖扣?西裝的袖扣……等等,難道是他掉的?
陳嘉憐連忙撿起了那顆小小的袖扣,然後轉身朝著那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去。
「先生,請等一下!」她急忙地叫住了他。
男人的步伐停下,冷冰冰地望著眼前叫他停下的女人。
恐怕又是那種迫不及待要攀上來的女人吧?真是令人厭煩,邢墨深今晚已經煩于應付那些女子了。
陳嘉憐臉上掛著微笑,在他跟前攤開手掌,白皙的手心里躺著一顆閃閃發亮的袖扣。
「請問這是先生您掉的嗎?」
邢墨深看到她手心的袖扣,再瞥一眼外套袖扣處,變得空蕩蕩的位置,輕點了點頭,卻還是沒作聲;他心中還是認定她現在的舉動,是為了搭訕而變換的新方法;不過還是挺有趣的,他等著看她接下來還有什麼招式。
陳嘉憐只把他的沉默當成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畢竟他身上的西裝,一看就價值不菲,掉了顆袖扣感覺很可惜。
但她一點都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一點都不在乎這件純手工制造的昂貴西裝;平時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他會直接月兌下來丟掉,連整件衣服都不會在乎了,何況只是一顆小小的水晶袖扣?
陳嘉憐沉吟了一下,就望著他建議道︰「能佔用您一點時間嗎?請跟我來吧!」
邢墨深黑如墨的眼楮看著她,心里覺得有點失望;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釣上他,讓他跟她走了?剛想冷冷地拒絕,陳嘉憐卻率先在前面引路,沒有再轉頭看他了。
邢墨深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理會她,掉頭就走的,可是這一刻卻不知道為什麼,鬼迷心竅般地跟著她走。
也許是因為不滿她還沒听自己的答復,就自作主張地以為他會乖乖地听她的?噙著冷笑,如果邢墨深願意,多的是辦法讓她後悔惹上自己,就看她還有什麼花樣沒使出來。
陳嘉憐打開休息室的門,朝內望了一下,發現休息室沒有人,這下正合她心意。
「您進來吧!然後請將衣服月兌下。」沒有察覺自己的話中,有那麼一絲令人遐想的歧義,陳嘉憐看也沒看他地,俯身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著什麼。
她那無心的話語听在他耳里,卻被理解為另一種意思;真是隨便的女人!
邢墨深的臉色更冷了,打算好好地羞辱她一番。
但是,在他開口之前,陳嘉憐已經拿著一個小小的針線包來到他跟前。
「先生,請月兌下您的外套吧。」她眼神純淨地看著他。
這位先生怎麼動也不動啊?听不懂她講的話喔?
「我不需要!」毫無溫度的話語從他口中逸出。
「呃,我也知道我的針線功夫不怎麼好啦!不過扣子掉了,我先幫您縫一下,回去讓店家幫您拆下來再重新縫就好了。」
陳嘉憐以為他嫌棄自己的縫紉技巧,不過她也不覺得奇怪,這可是件高級西裝,讓專業的人來修,的確是應該的;不過,現在掉了一顆,她總可以幫忙先補一下吧?
邢墨深瞇起眼注視了她好一會,氣氛突然靜下來,陳嘉憐也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
表面上還是看不出情緒,但邢墨深的心里卻很不平靜;這女人……讓兩人獨處就為了幫他縫扣子,有可能這麼單純嗎?
換了別的女人跟他獨處,恐怕早就如狼似虎地撲上來了,而她,就只為了幫自己縫補扣子?
真是有趣極了,看來對這女人還真對得起他的期待啊……
思緒間,邢墨深的臉色恢復了酷酷冷冷的平板表情,之前的陰霾褪去了。
一聲不響地月兌下外套給她,他環胸站在一邊,看著她拿出針線準備縫補。
這女人真夠特別的,他還真沒見過現在還有女人,會隨身攜帶針線包的。
瞥了一眼挺拔的男人,他正站在旁邊直直地盯著自己,陳嘉憐總覺得他那探究意味濃厚的炯炯目光,讓她非常不自在。
于是,忍不住地開口︰「您不用站著的,可以先坐下來,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但男人听了她的話,也沒听話地坐下來,只輕哼一聲表示听到了,仍舊目光炯炯地探視著她;陳嘉憐只好投降,努力忽略他的存在,手上熟練地穿針引線,在線的尾端靈巧地打了個結。
然後她一針一針地細細縫著,表情很專注,慢慢地,他那惱人的目光也干擾不了她。
「妳常帶著那個?」習慣沉默的男人,卻毫無預警地出聲問。
陳嘉憐听見了,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見到他一臉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的針線包。
「是啊,很俗吧?不過我已經習慣把它放在包包里。」陳嘉憐一邊縫著扣子一邊笑著說。
隨身攜帶針線包,是以前媽媽的習慣,小時候自己穿的衣服掉扣子了,都是媽媽拿出針線包幫忙修補的,自己總愛站在一邊看媽媽縫補;後來長大了,不知怎的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不過,她知道很多同學都對自己這個行為不以為然,有的還開玩笑地對她說這很俗,不過這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了;陳嘉憐覺得這個習慣挺好的,有時候還能省去很多的尷尬和不便。
不然她現在也不能幫這位客人了。
「不會。」邢墨深只回了兩個字。
陳嘉憐一時也反應不過來「不會」兩字的含義,頓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這個習慣不俗,沒有深究他說的是真話還是純粹安慰,陳嘉憐一笑而了。
暫停了交談,他一直看著她的專注,只見她嘴角含笑,眼眸半掩,眼楮眨動的時候,睫毛就像扇子般搧啊搧的。
連邢墨深都沒察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著一個女人;這對于只當女人是可有可無的生理解決工具的他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在陳嘉憐靈巧熟稔的縫紉下,扣子很快就縫好,將針線收起來後,陳嘉憐把衣服遞還給他。
邢墨深接過衣服,「妳叫什麼名字?」
陳嘉憐對他溫和地笑笑,「叫我小憐就好。」
穿好衣服,他沒再多說什麼,徑自走出了休息室。
能讓他留下印象的女人為數不多,從這時開始,陳嘉憐算上一個。
這段小插曲陳嘉憐沒放在心上,過後也只慶幸這段時間休息室沒人來,因為帶客人進休息室也是一個禁忌,如果方媽媽知道了,免不了又要被訓了。
陳嘉憐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段小小的插曲,會變成兩人以後緣份糾纏的序幕……
夢境停留在那個他們還是剛剛遇見的美好時刻。
陳嘉憐睜開了眼,望著天花板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宛雅家睡了一晚。
陳嘉憐起身穿戴好衣服,走到浴室洗漱後才出到客廳,只見公寓里已經沒有了宛雅的身影,最後她只在飯桌上看到宛雅留的字條,早餐在鍋子里熱著,吃完早餐再離開吧!
看來宛雅已經外出了,那她也趕快吃完早餐離開吧!
在十點的時候,陳嘉憐就吃完早餐並收拾好碗筷,鎖好門,離開了宛雅的公寓。
步出了公寓,陳嘉憐就打算回到自己已經預先租好的公寓,行李都已經運到了,但還沒收拾好。
閑閑地站在路邊等待車子,陳嘉憐沒注意不遠處的黑色車子上,突然下來幾個人;那幾人動作迅速地接近陳嘉憐,在她沒發現的時候就迷昏了她,然後把她搬上車子,快速地駛離了。
宛雅在那輛黑車離開後,才從角落里走出來,輕輕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搞定了,記得你欠我一次。」
「嗯。」電話那頭的男人只輕哼一聲就掛斷了。
迷藥漸漸散去,陳嘉憐幽幽地轉醒。
睜開眼後,她一時不能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入眼的是豪華的大床。
這是哪里?她記得自己從宛雅家離開……然後呢?
記憶從這里就沒有了;從床上坐起,陳嘉憐害怕地四周望,卻看到了那高大……而熟悉的背影。
挺拔昂藏的男人背對著她,正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
陳嘉憐不由得心如擂鼓,縮起了身子,小手抓著胸前的衣服。
他……他怎麼會發現自己回來的?
宛雅的名字閃入腦海里,陳嘉憐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姐妹居然會出賣自己,告訴他!
正在她考慮著偷偷溜走的機會有多大時,男人卻轉過了身,殘酷地打破了她的妄想。
六年了,跟記憶中的他相比,眼前的男人更加地成熟而內斂了,男性魅力有增無減;但他的臉色卻是冷到了極點,雖然毫無表情,但她就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怒氣。
暴怒在他的眼底醞釀著,讓她的臉色發白,怕他下一秒就會像猛獸一樣,撲過來將她粉碎。
「醒了?」他慢慢地走近床邊,聲音輕輕地問。
這下慘了!她深知他的個性,當他說話越是輕柔,就代表他越生氣。
走到床邊停下,邢墨深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的陳嘉憐。
他突然輕笑了一下,陳嘉憐呼吸急促,充滿懼意地望著他;她死死地看著他,彷佛連眼楮都忘記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