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敢這麼對我,讓我爹知道,他不會放過你的!」方勝雪搬出父親想嚇阻他。
古雲生神色輕蔑的開口,「你以為我會怕那老頭不成?就憑你對我和青麟商號所做的事,他若不來負荊請罪,休想我會放過白陽山莊。」
「古四少,我只是听二小姐之命行事,你若不能放過我,那就請你一刀殺了我吧。」一旁的眉歌開口乞求。她不想被那樣活生生折磨至死,知道眼下逃生無路,只求一個痛快。
陪同弟弟過來,一直沒開口的古雷生這時出聲了,「你若肯出面指認方勝雪的罪行,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他在等的就是這一刻,一旦她肯開口求饒,就藉此要她指認方勝雪的罪狀。
「眉歌,你敢出賣我!」聞言,方勝雪喝道,但她全身不能動彈,只能惡狠狠的斜瞪著她。
從古雷生的話里听出一條生路,眉歌毫不考慮的說︰「二小姐,你別怨我,大難當前,我也只能保住自個兒的性命了。」
古雲生冷諷,「方勝雪,你還有閑工夫怨她,先擔心你自個兒吧,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寫下自白書招認罪行,二是服下我手上的毒藥。」
「我都不選!」她滿臉怨恨的怒瞪他。
「你不寫下自白書,那我就當你是想服下毒藥了。」他陰沉一笑,打開瓷瓶,粗暴的瓣開她的嘴,「你就慢慢享受吧。」
看見他真要將毒藥喂進她嘴里,方勝雪驚恐的尖叫,「不,我寫、我寫!」傲慢如她,也無法忍受見自己的皮膚一寸寸爛掉的慘狀。
待一拿到她的自白書,古雲生便匆匆離開,把後續的事全都丟給兩位哥哥去處置。
景家五少景連泰看著大哥被押走的畫面有驚訝,但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後,他唇瓣突地嗜起一抹笑意。
想不到大哥會做出這種事,這會兒人證物證俱全,容不得大哥抵賴,更別說得罪了青麟商號,看來大哥難以翻身了。此事也許會牽連到景家,不過,景家家大業大,縱使有影響,也還不至于動搖到根本,若因此能除去大哥這個對手,他便更有機會往上爬,在景家站
住重要的位置。
「大哥,真是多謝你了,弟弟我會把握住這次機會。」他愉快的低聲笑道。
逼供完方勝雪後,古雲生探到秦綠枝所住的胡同便匆匆趕來,卻找不到哪家才是她的住處。
抬頭望了望,看見一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男子,他出聲叫住對方,「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邵虎聞聲望過來,正在想是誰這麼不長眼,竟敢這麼囂張的叫喚他,但一見到對方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龐時,不由得愣一下,心忖這男人也未免長得太好看了,兩只腳更是不由自主的听話朝他走過去。
「你可知秦綠枝住在哪?」一見他過來,古雲生開口便詢問。
「咦,你要找綠枝?」
听對方直呼她的閨名,他立刻知曉對方必定認識她,急忙催促,「快說,她住在哪里?」
邵虎打量了他幾眼,見他穿著一身錦衣華服,似是出身不凡,心下暗自提防,怕他是來找秦綠枝麻煩的。「你是何人?為何要找咱們綠枝?」
「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快帶我過去就是。」
見他不肯透露身分,邵虎便不願帶他過去。
他兩手抱胸,回了句,「咱們綠枝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見的,有什麼事我可以替你帶話,問她見不見你。」
見他有意刁難,古雲生面色一沉,「好,你去告訴她,就說古雲生來找她,叫她過來見我。」
古雲生?咦,這不就是綠枝昨日提過的那個男扮女裝混進仙綺樓的古家四少爺嗎?嘖嘖嘖,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俊美不凡,怪不得能喬扮成女子,只是性子也太傲慢了點。
邵虎點點頭,「好吧,我替你去說一聲,你在這兒等等。」他朝秦家走去。
古雲生沒有留在原地等他,而是悄悄跟在他身後,還沒來到秦家,遠遠地,他便看見秦綠枝從一扇木門內走了出來,雖然她穿著一身褐裝,他仍是一眼就認出她。
他面露欣喜,張口喊道︰「綠枝。」隨即快步走過去。
然而秦綠枝一見到他先是愣了下,接著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古雲生惱道︰「秦綠枝,你給我站住!」
他不喊便罷,他一喊她跑得更快,最後見他緊追不舍,她索性施展輕功逃了起來,就宛如身後有惡人在窮追不舍似的。
「秦綠枝,給我站住。」
見兩人你追我逃,邵虎完全模不著頭緒,但卻明白一件事——綠枝不想見這個人!于是他上前攔住古雲生。
「古少爺,很明顯的,綠枝不想見你,請你走吧。」
「你給我滾開!」古雲生叱道,抬手想推開擋在面前的他。
邵虎不肯讓開,魁梧的身軀穩如泰山,動也沒動一下。
「古少爺,咱們綠枝不想見你,請你不要再糾纏不休。」他沉聲道。他同綠枝打小一塊長大,當她是自個兒的親妹妹,可不容許有人欺負她。
被他攔住去路,無法去追回秦綠枝,古雲生著惱的叱道︰「再不滾開,別怪我不客氣。」
邵虎雙臂環胸,他從小跟著秦補快一塊習武,身手不弱,因此一點也不」嗅怕對方的威脅,一臉有種你就放馬過來的表情。
急著找秦綠枝,古雲生沒耐性,準備用自制的迷煙放倒他,這時秦綠枝正巧掉頭回來,見到他與邵虎對峙,怕兩人之間會有人受傷,她張口便怒斥古雲生。
「是你要我別再出現在你面前的,還說見我一回就殺我一次,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想殺了我泄憤嗎?!」
見她終于肯面對他古雲生立刻轉怒為笑,「那時我誤以為你背叛了我,才會那麼說的。」
她神色漠然的點點頭,「好,現下誤會澄清,你可以走了。」
沒料到她會三言兩語便想打發他,古雲生的臉上閃現一抹錯愕。這跟他先前所預想的不一樣,解釋清楚後,她不是該堆滿笑臉跑來他身邊,跟以前一樣,像只忠犬討他歡心嗎?怎麼會是一臉冷漠,就像在看待陌生人?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問。
秦綠枝皮笑肉不笑的覷了他一眼,「像我這種低賤的人,哪有資格生古四少的氣,咱們這兒簡陋骯髒,古四少還是快離開吧,免得沾了一身穢氣,玷污了您嬌貴的身子。」
見素來笑臉迎人的她語氣中罕見的透著尖銳,對這古四少似有怨氣,邵虎眉頭微皺,決定先退到一旁觀看是怎麼回事。
而古雲生一听見她的話,便明白她果然還在惱他昨日辱罵她的那番話,因此語氣近乎討好的說︰「昨日我以為我那麼信任你,而你卻出賣了我,我氣忿之下,才會口不擇言,並不是真心那麼想的。」
說著,他示好的伸手想去拉她,她卻退開了一步不讓他踫。
「我這人向來沒臉沒皮,性子又輕浮,古四少身嬌體貴,還是別再同我這種低賤的人往來為好。」她淡模回道。
他都低聲下氣說了這麼多好話,她竟然還是不肯原諒他,他心頭微惱,不過思及昨日自個兒罵她的那些話確實有些過分,便又忍下怒氣,好聲再說︰「我已將殺害你爹的陳居抓住了。」
聞言,秦綠枝漠然的神色登時露出一抹激動,「你抓住他了?」
「沒錯,連同風嬤嬤他們全都抓起來了,已經交給浙江巡撫武大人發落,若你想親手報仇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殺了他。」
听到這兒,一旁的邵虎月兌口勸道︰「綠枝,既然他將人交給巡撫來辦,就讓官府來處置吧,他殺了你爹,死罪難逃,沒必要讓自個兒手上染血。」
秦綠枝低眸細想,爹是個捕頭,是官府中人,能由巡撫來審此案,替他討回公道,算是再恰當不過了,因此抬首望向古雲生說︰「古四少,那就由巡撫大人全權處置吧。」
「好。」古雲生暗暗晚了邵虎一眼。這人不知是綠枝的何人,竟能讓她听從他的話。
感受到他投來的那抹透著寒厲的眼神,邵虎不禁打了個寒顫。好端端的,古四少作啥用這種看仇人的眼神瞪他?他沒惹到他吧?
「爹的事,多謝你了,古四少。」秦綠枝鄭重的朝他施了一禮,感謝他抓到殺她爹的凶手。
「你不需要跟我這麼客氣,我答應過你,你爹的仇我會替你報的。」她這麼生疏見外,令他見了心頭隱隱有氣。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我還是該謝謝你,可惜我沒什麼東西可以做為報答,還請古四少見諒。」她一臉謙卑的表示。
「我不要什麼東西,你只要像以前那樣就成了。」他真的受不了她把他當成外人那般看待,但因為是自個兒錯怪她在先,只好一再隱忍下來。
「小的自知出身低賤,不敢再在古四少跟前放肆,這兒不是您該久留之處,還請您回去吧。」她勸道,神色已比方才和緩了些。
「你非要同我這般說話不可嗎?」如此疏離,令他再也忍不住動了怒。
秦綠枝幽幽輕嘆了一口氣,「這里不是仙綺樓,你也不是花燦燦了,而是古家四少爺,我也不再是小廝林綠,而是秦綠枝。咱們身分懸殊,往後還是別再往來為好,以前的一切,就讓它全都留在仙綺樓里吧。」
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古雲生眼里驀地翻騰起兩簇怒焰,「你的意思是想同我劃清界線,不再來往?!」
在他那雙忿怒得快燃燒起來的眼神瞪視下,秦綠枝徐徐點了下頭。
她只是在市井里長大的平凡女子,高攀不上他的,心里對他的情意只能藏進心里,將之牢牢鎖住,不讓它再動搖了她。
因為她很清楚,她不像那些大家閨秀知書達禮、舉止溫柔,而古家那樣顯赫的家族必然容不下她這種出身市井的粗俗女子,就算她勉強進了古家︰頂多只能以小妾的身分留下,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需要錦衣玉食的生活,只想守著屬于自個兒的丈夫,不用與其他的女人同享一個夫婿,平平淡淡白首偕老的度過一生即可。
與他不可能有未來,因此她橫下心說︰「古四少身嬌體貴,不是我這般粗俗女子能配得上的,所以請古四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走回與爹相依為命多年的宅子里。
見秦綠枝當著他的面關上了木門,古雲生覺得自個兒仿佛也被她關在心門之外。
怔愕之後,他滿臉悉怒。他不曾如此低聲下氣的求過一個人,她不僅不領他的好意,還這麼對他!素來驕傲的他豈能忍受,忿而掉頭便離開胡同。
邵虎搓著下領看看怒氣沖沖走遠的古雲生,再望望秦家緊閉的木門,總覺得這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什麼私情。只不過那古四少一看就知道是個心高氣傲之人,怎麼會看得上他們綠枝呢?
還是他誤會了,他們只是朋友?
一走進古家于紹興府邸的大廳里,看見古雲生那張臉像結了萬年寒冰,雙眼則像兩簇沸騰即將噴發的岩漿時,古夜生便知大事不妙,掉頭想偷偷離開避一避,可惜遲了一步,被廳里的那位冰火魔人給發現了。
「三哥。」
陰森到令人毛骨驚然的嗓音仿佛來自幽冥地獄,古夜生打了個冷顫,臉上帶著僵住的笑容轉頭。
「雲生,你回來啦。」他不敢問ど弟去找那小子的結果如何,單看那臉色也知道,恐怕是踫了釘子。
古雲生起身,一步步朝自家三哥走來,古夜生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怨氣給驚得一步步往後退,退到門檻時,還險些跌了出去。
「那個……雲生,有什麼話咱們兄弟坐下來好好說嘛,不要這樣。」別再用這種想凌遲他的眼神惡狠狠的瞪著他,他的心給他瞪得都要蹦出心窩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