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權奪利,不擇手段,養貓養狗來提醒自己畜牲比人好多了,人才是真正的冷血動物,曾經他以為,一直仰慕他,說愛他的妮真才是唯一能留在自己身邊的人,並把世間冷漠情感里唯一一絲溫暖全部寄托在她身上,後來他發現她並不是。
真沒想到,他的理智標準竟是這樣低,相信感情,真的不如玩弄感情,要不要做好人,還得重新思量,他不想因為打破原則保護他們,自己反而受傷萬劫不復。那就太不劃算。
會有保護他們的心情,真的是難以置信,他模模自己的額頭,認為是身體還沒完全康復的緣故。
靶情,不值一文!
窗外天色開始暗下來,雨水來得又急又密,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吵雜的聲響,大廳的燈熄滅了,沙發坐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用被子里幪著,只露出兩個眼楮正盯在電視機銀屏上,神情凝重看著恐怖電影的人,貓在沙發另一頭睡覺,狗在地毯上啃骨頭。
「啊,鬼啊!」恐怖鏡頭讓林思嘉緊張地抓住身邊一只手,隨之那只手的主人也嚇了一跳。
窗外院子里的樹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屋子里氣氛緊張,雖然蒙住一張被子,可是她還是緊緊地抱住身邊的手臂,將小小的臉龐輕輕地貼在他肩膀,眉頭緊皺。
杜峰還從來沒試過讓人如此依賴,即使是這二十年來最親近他的妮真,都不敢對他如此親昵,或許是因為妮真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從不給人過分的友善,不會讓人過分地依賴,這就是他。
這個一天到晚機關算盡恨不得讓他處處丟人的丫頭,此刻難得地像只小兔子一樣,挨在他身旁,沒辦法,反正讓她挨著也不會少塊肉,怎麼說她都是這個家的佣人,還是他藥店的賺錢工具,他懂得怎樣對待有利用價值的員工。
可是當她毫無顧忌地抱著他,且她無意間中抱緊自己手臂,讓自己感受她胸口的溫柔時,難道她就忘記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擔心身邊這位其實才是最恐怖的人?
他忍!胸無城府的丫頭,真不知道林家夫婦是怎樣教育女兒的,真不知道她林思嘉的書是怎樣念的,最夸張的是,電影演完了以後,她竟然睡著了,害他要把她抱回房間,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蠢豬轉世!
窗外是雨後的清新氣息,盡避天氣有點涼,可是依然春光明媚。「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這麼早就吵醒人家了!」林思嘉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啃面包,一邊口齒不清地大發牢騷。
「少來,別老是找借口,你應該反省一下,哪有人這樣工作的?只是受到對面小小的打擊,你就退縮,這是在逃避,懂不?」
「我真的沒有信心,藥店受過重創,而且像爸爸那樣的名醫都可以被打垮,我這種沒經驗的小菜鳥更沒話說了,況且,敵在暗,我在明……」
「你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膽小表……」說這話時,杜峰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她頭上揉了揉她的瀏海。
「我才不是膽小表,要知道,我此時可是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你忍心看著我步老爸的後塵嗎?要知道,他和老媽不見蹤影了!」
「為了將上善藥坊起死回生,你也只能前僕後繼了,況且藥店都重新開張,你只能努力做好。」
「黑心雇主!都到店門口了,我還有什麼話說呢?」她無可奈何地攤開手,跟杜峰一起下了車。
對面藥坊門庭若市,而自己的藥店門口積著水,蒼蠅都沒半只,過去並不是這樣,她想起小時候,跟著爸爸在藥店忙的情景,雖然幫上的忙不多,可是那時候真的很快樂。
因為爸爸醫好的病人會回來感謝爸爸,還會帶很多零食來給她,那時候很多社會名流也會慕名而來,請爸爸去當他們的私家醫生,可是爸爸拒絕他們的請求,而每當給他們出診一處,都會高額出診,累積的診金就會當付不起錢的病人的診金,她真的不明白,爸爸怎麼會在藥店里因為開錯藥害人死掉!
爸爸開的藥從來都是沒副作用的中性藥,用內調的方式來治病,如果有出錯,那麼一定是那個病人的體質超差,可是阿茂叔身體並不差啊,而且他只是染了小靶冒,吃的退燒藥根本不會死人,她擦拭著藥櫃,百思不得其解。
「林大夫在嗎?」門口傳來清脆的聲音,讓林思嘉嚇了一跳,按理說……
她從椅子上下來,門口一位漂亮的小女生,手里提著一籃子水果。
「你是……」
「是我阿嬤托我帶些香蕉給林大夫的,你大概就是他的女兒吧?」
「嗯,原來每年帶香蕉過來的,就是你們家啊?」
「對啊,我們家有香蕉園,這些都是自己家里種的,很甜,我阿嬤說,我小時候得過一場重病,爸爸媽媽都在外地打工,阿嬤背著我四處找醫生,就是林大夫把我的病看好,還把我們安全送回家,所以阿嬤一直很感激,這些年阿嬤老了,都是讓我帶水果過來。」
「謝謝,那代我謝謝阿嬤。」
「不客氣,我先回去了。」
看著女生離開的身影,回首桌面上那黃澄澄的香蕉,林思嘉鼻子酸酸的,杜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擔心我,其實我是開心……最起碼,還有人記得爸爸的好。」
「你放心,不可能因為一次事故,抹滅掉他全部的好,所以,如果你認為是別人害他,你就一定要好好經營,找出真凶。」
「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誰了!」
「你知道是誰?」杜峰驚訝。
「是的,那個人就是你!你喜歡我家的房子,喜歡我家的藥店,所以你全部買下來了,其實說到最後,你的目的就是……搶奪他們最可愛的女兒!」
「你瘋了。」杜峰丟下一句,想要出門,門外進來一位焦急的母親,懷里有一個沉沉睡著的嬰兒。
「大夫,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怎麼了?」林思嘉走上前接過小孩,模模他的額頭,然後覺得這女人很面熟,真的太面熟了!
「一直高燒,還有伴著嘔吐、冷汗、昏迷……」年輕的媽媽一只手摀任自己的臉,聲音哽咽。
「先別急,讓我把一下脈。」林思嘉二話不說卷起說衣袖,坐在椅子上輕輕模著嬰兒細細的手腕。
她時而皺皺眉頭,時而輕吸一口氣,她細微的衷情變化,都牽引著年輕媽媽和不遠處杜峰的心理細微變化。
「不用怕,是高燒引起的急性肺炎,我現在立即給他煮一帖藥喂他服下,不行的話就得轉大醫院打點滴了。」林思嘉干脆俐落地說著,轉身到櫃台里面去抓藥。
「醫生,你確保能把他治好嗎?之前我到對問世紀大藥坊給寶寶看過,他們開的藥治不好還不算,後來我帶寶寶復診,他們說沒得救了,轉去大醫院去治療也沒用,可是我……我是單親媽媽,之前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現在身無分文,醫生……求你了,你要我怎樣報答你都可以!」年輕媽媽淚如雨下,憂心忡忡。
「思嘉,人命關天,要不要……」杜峰關切地看著她。
「不要,我可以!」林思嘉扇著爐子里的火,斬釘截鐵地說,這種信心與勇氣讓杜峰很是吃了一驚。
約一個小時,她將碗中涼了一會的藥給嬰兒服下,然後讓孩子在休息室里睡覺,她時而關注一下他的狀況,終于看到她臉上舒心的微笑,「寶寶退燒了!」
「林醫生,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感激你!」年輕媽媽感激地跪下了。
林思嘉忙停下手頭上的工作扶起那年輕媽媽,並為她拭去淚水。
送走了不停感謝的年輕媽媽後,她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思嘉,這算是成功的開始哦!你用的是什麼靈丹妙藥這麼神奇?」
「祖傳秘方,不予外傳!」林思嘉悠然自得地搗弄著面前瓶瓶罐罐里的藥草,對身旁好奇心強的杜峰不予理會。
「拜托,怎麼說我也算是這藥店的東家,你怎麼可以喧賓奪主,自己一個人說了算呢?」
「就是因為我對我們家祖傳秘方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才得心應手啊。」
「可是你從來沒實踐過,又何來得心應手啊?要是一個不小心……我可真是為你捏了一把汗。」
「安啦,這個藥算是咱家最常用的方子,我自己從小就是這方子的試驗品,你看我,身上有哪個地方有問題?還不是好好的。」
「可是要知道那個可是個出生不久的嬰兒。」
「那更安啦!我一出生就吃那方子煮的藥,不,我是在娘胎里就喝那個藥了,所以才能二十幾年來百毒不侵地,在這污染得亂七八糟的世界活得好好的。」
他哪里知道,他與她共處同一屋檐下的那房子里,隨手一本書,一個筆記本,床底一舊瓷甕,抽屜一舊匣子……隨手一翻都是令人驚嘆不已的藥方子,全是租上積累下來的心血結晶,更難得的是它們很容易獲得,不是花大把大把白花花銀子,才能弄到的奇異藥方。
她留下來鎮守大宅子,完全是為了保護祖上傳下來的藥方,不然落入一些庸醫手里,就變成那些打著醫者父母心名號撈錢的奸商謀財害命的工具了!
「思嘉,我覺得你越來越可愛了。」
載她回家的路上,他認真的話語落入她耳里,她驚訝地望著他,嘴里含著一顆糖,差點沒把自己咽死。
「咳咳,我沒听錯吧?」林思嘉一雙明亮的大眼楮眨巴著看著他的側臉,一臉的不可思議。
「嗯,覺得你越來越可愛了,雖然,跟妮真比起來是有差別。」
「什麼差別呢?」
「比如妮真是一個進化完全的女人,你就是一個只進化了一半的女人。」
「切,原來夸獎我的目的是為了襯托自己的女朋友有多優秀,我說啊,就算她是豬八戒他妹,你也可以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思嘉視線幽幽地劃過他的臉,瞬間劍拔弩張。
「剛才你說什麼來著?豬八戒他……」
「妹!」林思嘉斬釘截鐵地說,其實在杜峰心里,妮真就如同他妹妹,任性、天真,說是男女朋友多年,還不如是兄妹多年,或許自己只不過是傻傻地當了二十年的豬八戒而已,那種相濡以沬的感情,與愛無關。
「咳咳,該不會有人妒忌了,是吧?」杜峰望著前方大笑,暫且將那絲復雜的思緒拋到九霄雲外。
「我會妒忌?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林思嘉沖他大聲發表不滿。
「解釋就是掩飾了,不過呢,我可以給你一個單戀我的機會,不過要我喜歡你,就奢侈了點。」
「可惡的!」林思嘉被他氣得不行,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你這可惡的女人,趕快放手,放手!」杜峰紅著耳朵命令著,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忙著扒開林思嘉的手。
「你知錯了嗎?」
「打死我都不認錯!」
「好。」
「哎呀,我……」
「你可知道自己罪大惡極?」
「知……道。」牙縫里擠出來的兩個字。
「好。」林思嘉松開手,然後拍拍掌上的灰塵,一臉的得意。
「你別高興得太早!」杜峰咬牙切齒道。
電視機在熱播著節目。
「呵呵,這叫什麼速配啊?這兩個人根本就不來電。」林思嘉抱著薯片盤腿坐在地毯上,口齒不清地評論著,薯片的碎屑隨著她一開一合的嘴噴了出來。
「讓讓,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