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屬下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闔易直盯著自己,讓秋水嵐心跳加快。
秋水嵐的話有效的拉回闔易飄忽的心神,看見秋水嵐已經將公文合上,于是佯裝鎮定的開口,「秋副將,你看這份公文的內容如何?」
「屬下認為放奇異人種進入宮中並無不好,但是我們可以要求他們一次只能進來兩到三人,畢竟他們人少,我們人多,根本不怕他們會對皇上不利。」秋水嵐贊同公文上的內容。
話說,稍早闔易沐浴完,穿著便袍在房間外的小空地乘涼,老管家急匆匆的拿了兩份公文交給他,說是大少爺方才親自拿來將軍府,交給守門小廝,明言要小廝抓緊時間交給闔易。
吃力的看過公文後,闔易才知道,原來今天傍晚邵國臨海的慶興港口來了一艘大船,船桅上高掛著將士們從未見過的旗幟,而船上走出十幾名金發或紅發、綠眼或藍眼的男女,身著奇怪服飾,頭上戴著詭異的帽子,一下船就拿出一袋裝有閃閃發亮的金塊的布囊,嘰哩呱啦說著沒人听得懂的話。
經過一個時辰的比手畫腳,將士們大略了解這群長相怪異的人想來邵國做生意,似乎欲拿船上的金子與五光十色像是琉璃珠的東西做為貨幣,購買邵國的東西。
不過將士們不敢隨便作決定,畢竟其他國家的人民要在邵國做生意都必須經過朝廷里的商業司允許,因此他們趕緊將這件事上報商業司里的官員,不曉得為什麼,公文會輾轉來到刑部尚書闔楠的手里,闔楠拿到公文,在上頭加注一些文字,接著親自來到將軍府,要小廝轉交給闔易。
「我也認為他們人少,我方人多,這些外國人應該不敢公然做出危險的舉動。」闔易也認為這是一項不錯的意見。
「既然將軍也這麼認為,那屬下馬上通知駐守在慶興港口的將士們,要他們明日帶這些人上朝面聖,再派另一組人進宮,將這件事告訴刑部尚書。」秋水嵐站起身,就想往外沖,好抓緊時間通知鎮守在港口的士兵與皇宮內部人員。
「秋水嵐,你不用親自去交代,寫信讓小廝去辦就好。」闔易猛然抓住秋水嵐的手腕,沒有松開的跡象,然後起身,領著他走向書桌。
「將軍,這件事還是屬下親自去交代吧!」肌膚傳來闔易溫熱的體溫,秋水嵐感覺這道溫度彷佛變成一只只蟲蟻,紛紛撥開皮膚,鑽進血液,順著血流竄入心髒,鼓動他的心跳速度。
「我說了,你現在寫兩封信,分別給港口的將士們和我大哥。」闔易感覺秋水嵐想掙月兌他的束縛,這讓他略有不悅,說話的口吻顯得暴怒許多。
秋水嵐感受到闔易更加用力的握緊自己的手腕,疑惑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明顯發現狹長的眼眸透露出堅持,于是默默的在書桌後面坐下,縴細的長指拿起毛筆,沾了沾墨,開始寫信。
「你先寫,我去讓人喚兩名小廝來待命。」闔易這才松開秋水嵐的手腕,轉身走向屋外。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闔易領著兩名小廝來到秋水嵐的房門前,他要小廝先在門外待命,接著推門入內。
他一進門就見到秋水嵐站起身,從錦盒里取出官印,沾了朱紅印泥,然後仔細的印在兩封方才寫好的信件末尾。
在搖晃的燭火映照下,縴細的身形顯得更加瘦弱,肌膚透亮,一頭長發垂落在身後與胸前,遮住了秋水嵐大半側臉,他卻無法克制自己為了他不斷鼓動的心跳。
老媽,對不住了,妳兒子應該沒辦法替合家添新成員了。
闔易很不正經的暗暗盤算著該如何攻陷同為男性的秋水嵐,這人看起來十分古板,一定無法馬上接受同性之愛。
而且秋水嵐心高氣傲,應該不願意當小受吧!但他長得這麼令人垂涎三尺,不當小受,難道是他這個高大威猛的驃騎大將軍當小受?
「將軍,屬下已經寫好了。」秋水嵐將兩封信分別彌封,然後走向闔易。
「辛苦你了。」闔易從荒婬的思想中回過神來,接過秋水嵐遞上來的信件,分別交給門外待命的小廝,親眼看著他們離開後,才又回頭。
「將軍,你今夜為了朝廷政事如此上心,讓屬下實感欣慰。」秋水嵐今夜可是對闔易另眼相看。
下一刻,秋水嵐卻猛然驚覺,闔易今夜的反常難道是為了她?
幾日前,五公主邵筠當著闔易的面直言對他近日的表現感到失望,難道這就是激起闔易用心于朝政的原因?
是的,一定是如此吧!
那日闔易望著五公主離去的背影,一直到那道縴細的身形消失在回廊盡頭,還戀戀不舍,那不就是因為五公主的美貌而痴迷的最佳證明嗎?
思及此,秋水嵐的心竟宛如針扎般剌痛。
「是嗎?听秋副將這麼說,我非常開心,我已經決定要用心在朝政上,因為遺忘了很多事情,一開始做事無法像從前那般上手,所以請秋副將多多擔待與幫助。」闔易想了很多,既然目前只能在邵國待著,那他就該好好的過生活,認真假扮驃騎大將軍,如此一來,秋水嵐一定會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吧!
闔易知道自己瘋了,竟會為了討一名男人的歡心而努力著,但他就是無法克制自己的心,為了秋水嵐而狂烈跳動。
「將軍,你這話是見外了,屬下當然會盡心為將軍努力工作。」秋水嵐微扯嘴角,卻企圖用卷翹的睫毛遮掩眼眸。
秋水嵐知道眼前的闔易已不再是從前的將軍,而自己對他的復雜情感也悄悄的轉變了,他的心無法控制的系在他身上。
秋水嵐更明白跟前的闔易與過往的將軍對五公主一樣的傾心,他的感情卻是飛蛾撲火,無法克制的朝他飛奔而去。
「時候不早了,請將軍好好的休息,明日一早還得上朝。」秋水嵐提醒。
「我會的。」闔易望了秋水嵐一眼,接著不是往屋外走去,而是深入屋內,走進屋尾用屏風隔起的澡間,隨後從里頭的櫃子上取了一條干毛巾,才又折了回來。
秋水嵐站在原地,疑惑的望著闔易,話都還沒說出口,縴細的手腕就被寬厚的大掌握住,拖拽著來到圓椅旁,被動的坐下。
闔易沒有等秋水嵐開口,很主動的站在他的身後,輕輕的、仔細的幫他擦拭黑發。
「將軍?」他詭異的舉動嚇壞了秋水嵐。為什麼他會突然替他擦拭頭發?
「頭發如果沒有擦干就睡覺,隔天早上起來一定會頭疼。」闔易說話的同時,大掌擦拭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歇。
秋水嵐的發絲柔軟無比,淡淡的花香飄進闔易的鼻腔,充斥心胸。
粗糙的指頭插入發里,每每闔易的輕輕踫觸都會讓秋水嵐心跳加快,雙頰不自覺的泛紅。
他知道自己瘋了,也知道這樣的他一點也不像自己,但就是無法抗拒的沉醉在闔易的一聲聲叮嚀、一次次小心翼翼的捧起發絲的動作中。
就讓他沉淪吧!
只要今夜此時就好,明日天明後,再讓他回到從前的秋水嵐,那個孑然一身、肩負秋家國仇家恨的秋水嵐。
秋水嵐輕輕閉上雙眼,醉心的攫取從身後傳來屬于闔易的氣息,深深的、沉沉的,無法自拔的享受此刻的時光。
當闔易替秋水嵐擦干發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心底的了然遠大于詫異。
薄唇淺淺勾著,闔易坐在床沿,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溫習方才指間流泄秋水嵐柔順的長發的觸感,唇上依然留有貼著女敕唇時的柔軟感受。
深深陷入愛河之中的他,為了享受與秋水嵐的親昵接觸,寧可站一個時辰,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替秋水嵐擦拭濕發,只期望秋水嵐入睡時能舒服些。
下一刻,闔易想起不願意多加思索的疑點。
他知道秋水嵐滿口謊言,從秋水嵐說出沒听見他敲門和呼喊這點就令人費疑猜。
第一項疑點是,秋水嵐既然身為副將軍,想必功夫不凡,對外界的動靜應該十分敏感,怎麼可能會因為睡著而听不見敲門聲與喊叫聲?
這讓闔易不禁聯想,其實他第一次上門找秋水嵐時,他根本不在房里,只是塑造出屋里有人的假象。
疑點二更讓闔易肯定秋水嵐同他說謊,因為就秋水嵐所言,他是沐浴過後便倒頭就睡,那從他打濕長發一直到他第二次上門,期間經歷了少說有一個半時辰之久,就現在的天氣而言,縱使他的黑發再長,這段時間內也早已干了,而非還要他替他擦拭半個時辰才能干透。
闔易一點也不想懷疑秋水嵐,更不願細想他為什麼要謊稱人在屋內,卻偷偷出了房間,甚至離開將軍府,做了什麼不能讓人知曉的事情。
夜,深沉如海,平靜中卻帶著詭譎,令人絲毫不得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