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本周最愉快的一餐。」她啃掉半個漢堡,好不容易才找到空檔說話。
「你這周都吃什麼?」他看著眼前再平常不過的普通食物。
「早上吃吐司,中午吃陽春湯面,晚上吃自己煮的青菜湯面,因為這個月要包兩包紅包,收支失衡嘍。」她又咬了一大口肉,感覺蛋白質讓她活了起來。
等到她吃飽喝足,才發現他除了半塊三明治之外,什麼都沒吃,倒是她把餐籃里的食物解決掉一大半。
「就算是月底,也不該這樣糟蹋自己身體。」喬振宇不悅地皺起眉,因為喜歡她看起來就很柔軟好捏的腮幫子,不希望她太削瘦。
「城市生活大不易,月底口袋空空很正常啊。」她說。
「你應該好好規劃財務。」
「問題是我無財可規劃!在這里每個月賺三萬多,養活自己都很難,除非包袱一收回老家。」她雙手一攤說道。
「老家還有誰?」
「育幼院的家人。」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笑容陽光地說著讓他更想憐愛她的話。他不喜歡這種愈來愈在乎她的感覺。
韋樹樹看他一臉嚴肅,怕他又要訓話,眼光立刻飄開,停在牆上的時鐘——
「慘慘慘,又只剩四十分鐘了。」她一看時間,哇哇大叫地抓起背包,拿出錄音筆和筆記本。「快快快,快點開始。」
「問吧。」喬振宇取下領巾,往沙發椅背一躺。
「你為什麼至今還未結婚?」她問,目光在他的頸子停留了一下。
他的脖子看起來很溫暖,如果把臉龐鑽埋進去,應該很舒服。韋樹樹因為自己的邪念而倒抽一口氣,連忙正襟危坐。
「你說呢?」說話的同時他傾身向前,盯住她的眼。
韋樹樹心跳停了一拍,驀地打了個哆嗦。
「那個……我剛才是在提問。」她問。
「又冷了嗎?」他大掌踫了下她的頸子,拿過他的領巾圍住她。「因為我還沒遇到想結婚的對象。」
韋樹樹頓時被他領巾上的木質味道包圍,一時呆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反應。他現在是在做什麼?是在表現親密,還是正經地回答問題?
「你所謂想結婚的對象是?」她埋頭苦寫,佯裝沒受到半點影響。
「會讓我有想接近她的沖動。」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望著她發紅的耳朵說。
韋樹樹看著他幾乎就要貼近她的胸膛,緊張兮兮地大叫一聲。
「你——你干嘛靠這麼近?」這樣她會有沖動啊!
「抱歉,我為了听清楚問題,靠得太近了。」他紳士地往後坐了一些。
「沒關系。」她身子又輕顫了一下,連忙瞪大眼,身子也往後一縮。「我不冷,你不用再模我了,萬一等下靠太近感冒了,你可別怪我!」
喬振宇見她一臉驚惶失措,小臉脹成通紅,決定先放她一馬。
「下一題呢?」他問。
韋樹樹壓抑著如擂心跳,看著她的筆記本,努力地想進入狀況中。
「那……可以談談你平時的作息及興趣嗜好嗎?」她繼續低頭問道。
「平時的作息就是工作、休息。興趣嗜好就是工作。」他說。
「玩樂?」她說。
「現在就是玩樂。」戲弄小白兔。
他望著縮在角落,脖子上圍著他的藍色領巾,滿臉無辜到讓人想咬一口的她。
「你的人生真是……」無趣。
她一抬頭,話到嘴邊時,這才想起人家可是日理萬機的經理人,她哪有資格說他。「你的人生真是充實。那你對另一半的要求?」
「聰明能干、不用我費心,氣勢過人,一進入我家族就能立刻適應。」他淡淡說道。
「不會吧,那不就是另一個你嗎?」她抬頭看他,月兌口說道︰「不需要熱心、善良、脾氣好?」
「你是在毛遂自薦嗎?」他挑眉一笑。
「不是,我是在想雙方應該要互補。」他從哪里看出她熱心、善良、脾氣好?韋樹樹有點想偷笑,可怕他又把話題拉回她身上,她無力應付,只好再問道︰「那你有羨慕怎樣的婚姻嗎?」
「沒有。」
「但你有理想的妻子人選,代表你對婚姻還是有想法的。」
「妻子和婚姻,只是我人生藍圖中的一部分,與感情無關。」他一瞬也不瞬地回望著她。
他靠得很近也就算了,但是看人時一定要這麼眼也不眨嗎?韋樹樹咽了口口水,佯裝口干地喝了口水。
「你這樣不會太冷酷嗎?」她力持鎮定地回望著他。
「我有我要負的家族責任。」
「男人一向都這樣理性嗎?」她皺起眉,想起前男友及前前男友的現實。「婚姻和戀愛,是這麼容易被劃分開來的嗎?感情是生意嗎?條件不對,就可以換別家談買賣嗎?」
「听起來像是你的切身之痛。」他挑眉看著她。
她長嘆一聲,肩膀立刻垂了下去。「兩任男友都劈腿娶別人,我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因為你太容易相信人,以為別人對你好,就不會對別人好。把他當成唯一,對他的一切就不疑有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到天荒地老了,對嗎?」他雙臂交握在胸前瞪著她,對她傻到近乎沒有心眼的個性,感到不快。
「媽啊,你在我家裝監視錄影器嗎?怎麼這麼清楚?」韋樹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要不要順便告訴我,我應該要怎麼樣才能避開這樣的噩運?男人究竟要怎麼樣才願意踏進婚姻里?」
「我告訴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果然奸商。」她咕噥一聲,腮幫子鼓了起來。「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們經驗交流吧。我要知道女人為什麼總是希望結婚?沒有婚姻不可以嗎?」他輕描淡寫說道。
「哈!恭喜你。」她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就找對人了,我就是超想結婚的那種女人。」
喬振宇板起臉,因為對于這個答案不怎麼滿意——她若是執著要婚姻,他要說服她就得多費一點力氣。
「今天訪談到此。之後見面的時間、地點,我再跟你聯絡。」他沉著臉說道。
「可是!稿子還沒談完!我們這星期可以再踫面一次嗎?不然我的稿子來不及啊。」韋樹樹抓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著他。
喬振宇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拿起他的公文包走了兩步,回頭交代道︰「不管你多想結婚,如果你的前男友回來要求復合,千萬不要理他。知道嗎?」
「知道,我才沒那麼傻啦。」她把東西往背包塞,忙跳著跟上他身後。
他挑眉瞄她一眼。
「好啦,有時候可能有一點傻。」她干笑兩聲。
「人貴自知。」他笑著揉揉她的頭發。
他這一笑,鑽石般冷冽的黑眸便噙上一層水光。她的心冷不防地又被橡皮筋彈了一下。
他干嘛要這樣對她笑?她會以為他對她有意思耶。
「動作快一點,我要離開了。」他大步走在她前方,推開辦公室大門。
韋樹樹鼓了下腮幫子,猜想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過度自我膨脹。他不過給了她幾分顏色,她就開起染坊來了。
可他對她若沒興趣,干嘛給她顏色啊?根據安西雅說法,這男人平時根本就是不假辭色的代表人物。
韋樹樹捂著跳動劇烈的心,決定今晚要去夏子初那里哀哀叫一番,最好是也把安西雅叫去,這樣她才能把事情問個一清二楚。
畢竟這回讓她小鹿亂撞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喬振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