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夏子初月兌口說道,耳朵紅了,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他該不該趁此機會毛遂自薦?
「我一向知道你很好啊。喂,這樣你就臉紅了喔。」韋樹樹拉拉夏子初的耳朵,哈哈大笑地說道。
夏子初車子一偏。
韋樹樹嚇得縮回手,正經八百地坐著。
「厚,好好開車啦。」
「誰……誰叫你突然亂踫人。」
「踫一下都不行喔,你是女人還是我是啊?」她看著他的紅耳朵,自己承認道︰「好吧,我比較像男的。那你到底要不要參加我們雜志社的那個單元?我承認我近廟欺神,有你這麼好的貨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竟然視而不見。拜托你啦!」
「不用不用,我的診所生意已經忙不過來了。」夏子初嚇到臉色發白。
「噗,你是怕模你屁|股的人變多吧。」她說。
「她們都捏我的臉頰。」
「這麼可憐喔。」韋樹樹笑著點頭,完全懂得她們為什麼想調戲夏子初的心理。
一個近三十歲的男人,笑起來卻仍保有孩子的純真特質,那種毫無防備的陽光笑容真的很容易打動人。
「如果喬振宇下周還是不答應我的專訪,你一定得答應,不然,我的工作會不保。」
「我答應了有什麼好處?」
「我到你的診所耀武揚威,演你的女朋友,把那些女人全都嚇跑。」
「好,那就一言為定。」
夏子初笑到雙頰酸痛,韋樹樹自己也被這個提議逗得笑出聲來。
他听著她的笑聲,他真的好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開下去。
「夏子初,開快點,我肚子快餓癟了。」韋樹樹說道。
夏子初嘆了口氣,踩下油門,直奔安西雅公寓。
安西雅的公寓是他們三人幫最常聚會之處,地方只有十坪,是她前年買下的。
一房一廳一衛浴,走峇里島度假風格。一進門的紅木方櫃上頭擺滿綠葉植物,客廳則是架高的木質地板,上頭擺滿五顏六色的抱枕。房間以透明玻璃隔間,小小空間竟看起來極為寬敞。
韋樹樹一踏進安西雅的公寓,立刻對著木頭地板上的一堆玩意兒大叫出聲。
「哇!哪來這麼大只的泰迪熊?還有芭比女圭女圭?樂高積木?」韋樹樹繞著玩具打轉三圈,馬上沖到安西雅面前追問道︰「你是返老還童?還是鐘南突然一改節儉本性,決定跟你一起回味童年?」
「不是鐘南,是另一個煩人家伙。」安西雅沒好氣地說道。
想起那個沒再現身、也不再送花,卻開始改送一堆更讓她困擾的玩意兒的沙桀,她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喔,你臉上流露出愛情的困惑。嗶嗶嗶,有狀況有狀況!」韋樹樹扯著安西雅的手臂,一臉興奮地說道。
「對,一種你跳到我頭暈想吐的狀況。」安西雅捏了下她的腮幫子,看向夏子初。「晚餐呢?」
「準備好了。」夏子初提著他買來的小米粥、烙餅、熱湯和小菜,拿到廚房,自動自發地開始準備鍋碗瓢盆。
「你去擺碗盤。」安西雅推開韋樹樹簡直要貼到她臉上的臉。
「干嘛對我這麼凶?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今天是準備來拿本月‘金霉獎’的,很可憐喔。」韋樹樹可憐兮兮地說道。
「這個月的冠軍輪不到你。」安西雅瞄她一眼。
「沒錯。」夏子初也斬釘截鐵地說道。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夏子初突然心虛了起來。
「搞不好這個月會是我得啊。」他小聲地說道。
「厚,你這個有錢的獸醫,不要跟人家計較那一頓飯錢。輸了又怎樣?」韋樹樹一步上前,壞心地揉他的腮幫子,揉到他哇哇大叫。
「輸人不輸陣,我也不是事事順遂的。」夏子初抓住她冷涼的小手,目光停在她笑盈盈的眼眸上。
「好,那我們先坐下來看看誰是本月‘金霉獎’冠軍。按照慣例,輸的那兩人拿錢出來請冠軍吃飯。」韋樹樹立刻在木地板上坐好,自動報名第一個。「我先說。」
她聲未落地,眼眶咚地一聲滑下兩行淚水。
「我遇見章正榮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是他的未婚妻。」韋樹樹說道。
安西雅和夏子初愣住,看著已經哭成小花臉的韋樹樹。
安西雅吞下那句「我早就告訴過你,他不是個好東西」,張開雙臂抱住韋樹樹。
夏子初遞過面紙,拍拍她的後背,難過于韋樹樹竟然又受傷,更難過她竟然為另一個男人這麼難過。
「章正榮怎麼說?」安西雅問道。
「他這周員工旅游出國,所以我們約了明天見面。」
「不用約了。你還要听什麼?難道你想被挽回?」安西雅皺著眉問道。
「我想要知道他怎麼可以說謊?怎麼可以騙人?我要知道我為什麼會神經大條到連他有了第三者都不知道……」
「也許第三者是你。」夏子初輕聲說道。
「什麼?」韋樹樹張大嘴巴,一時忘了要哭。
「他每次約會都很臨時,像是找了空檔填進去一樣。每次一到晚上十點就一定回家,周末經常不出來,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他靜靜瞅著韋樹樹的眼楮,咽了口口水。「我……我……就不會這樣對待我的女朋友。」
「你為什麼現在才說?」韋樹樹圓睜著眼,癟著嘴又想哭了。
這下慘了,她連責怪第三者的理由都沒有了。
「你都沒有反對他那樣對你,我不好多事。」夏子初低聲說道。
「下次記得先告訴我。」韋樹樹緊捏了下夏子初的手。
他拍拍她的肩膀,她轉而給了他一個大擁抱,把人埋在他的肩膀上哭。
「謝謝你,你人真好。」她說。
可你不喜歡我這個好人。夏子初苦笑著,呼吸著韋樹樹發上的燻衣草香味。
「他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問題。你很好。」安西雅拍拍她的頭。
韋樹樹轉而投向安西雅懷里,抱著她的手臂,一臉悲慘地看著她。「我很不好,否則怎麼會老找不到一個共度一生的男人。」
「照你這種說法,台灣的單身人口豈不都該自我譴責?」安西雅敲了下她的頭。
「有些是自願不婚,像你啊。」韋樹樹深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看向安西雅。「好了,先把本月‘金霉獎’冠軍選出來。其他的,我們待會兒再聊。換你說了——」
安西雅皺了下眉,咬了下唇。
韋樹樹一看她這種欲言又止的女性化神情,立刻緊張地月兌口說道︰「不會吧?」
「沙桀回來找我了,那些東西都是他送的——」
韋樹樹咚地一聲倒在木質地板上。
正在喝水的夏子初,水嗆到咽喉,大咳了起來。
「很高興感到震驚的不止我一人。」安西雅笑了出來。
「他干嘛送這些?」夏子初問道。
「十年前,我們交往時的那個兒童節,他問過我,童年時最想要的是什麼?」安西雅抓過一只泰迪熊,用力地抱在胸前,聲音低啞地說道︰「我那時隨口亂謅一通,沒想到他通通買了過來,結果那天他媽媽來興師問罪,砸了屋子里所有東西,還叫人把東西全扔到垃圾車里。」
「天啊。」夏子初目瞪口呆當中。
「這種事,他記那麼清楚做什麼!如果真的記得那麼清楚,那時候為什麼跟他媽媽說他跟你只是玩玩,結婚只是得到你的手段!」韋樹樹跳起身,激動地在屋子里繞了一圈又走了回來——「他到底想干嘛?這男人是致命武器,太靠近要出人命的。」
「但你的語氣听起來怎麼有點興奮?」安西雅瞥她一眼。
「廢話,事隔多年,還能找到他,我只想狠狠踢他一腳,給他一個過肩摔。」但她最想做的事是——她要問沙桀,他說「只是玩玩」是真的嗎?
那男人對待安西雅的樣子,是恨不得將她藏到心底的。
「我那天怎麼沒想到踢他一腳。」安西雅喃喃自語地說道。
「放心,你還有機會,他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韋樹樹兩眼發亮地說道。
「我也不是那種會不計前嫌的善男信女。」安西雅斬釘截鐵地說道。
「因為你不想被影響。你只有在提到他時,才會失去理智。」夏子初說道。
安西雅緊握了下拳頭,苦笑地說道︰「現在你又變心理醫生了?」
「夏子初沒說錯。你真的不考慮給沙桀一個機會?」韋樹樹問道。
「就算他當年說‘只是玩玩’,是一句玩笑話。但我拿了他媽媽給我的錢出國留學,我答應要離開他的。就算他改變了,我的背景還是沒變。我爸還是欠別人賭債,我不要拖累別人。」安西雅說道。
「但你一直在拖累你自己。」夏子初嚴肅地說道。
韋樹樹抱住安西雅,安西雅把頭靠到韋樹樹的肩膀,韋樹樹又把頭靠向夏子初的肩膀。
夏子初正襟危坐,心里好激動,但臉上裝得很平靜,只有兩只耳朵紅通通。
「好了,听完我們兩人悲慘的事跡,你還有什麼理由證明你最倒霉?」韋樹樹用手肘戳了下他。「你本月被騷擾的次數破新高嗎?」
「沒有。」夏子初搖頭道。
「還是大家愈模愈過分?從臉模到胸部、,還是不可告人之處?」安西雅問道。
夏子初繼續搖頭。
「那是怎樣?你有對象了?」
他看著韋樹樹一臉的雀躍,他泄氣地頹下肩。
「喂,究竟怎麼了?」韋樹樹倒抽一口氣,聲音顫抖地說道︰「莫非你酒後亂性,對方有了?」
「新來的助理在我咖啡里下藥,想生米煮成熟飯!」他月兌口說道。
韋樹樹和安西雅嘴巴張得奇大無比,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世風日下?」夏子初被她們看得不好意思,好心地替她們想詞。
「現在的女孩怎麼這麼大膽?幾年次的?」安西雅問道。
「剛剛大學畢業。」夏子初說。
「你怎麼發現的?」韋樹樹問。
「大娘護士看到,跑來告訴我。我不敢喝咖啡,把咖啡拿去化驗……」
「大娘護士萬歲!我愛大娘護士!只有她會挺身保護你的貞節。」韋樹樹大聲說道,給了夏子初一個大擁抱。「感謝老天,你沒事。」
「你辭退那個助理了吧?」安西雅問道。
「辭退了。然後,她開始跟蹤我,我已經去報案了。」夏子初的五官皺成一團。
韋樹樹和安西雅對看一眼,兩人同時伸手,一左一右地握住了夏子初的手,大聲宣布——
「這個月的倒霉冠軍,是你。」
「謝謝兩位的支持。」嗚,他不想當冠軍啊。
「不客氣,那我們開飯吧!我快餓癟了。」韋樹樹跳到廚房,把食物全都端到客廳矮木桌上。
「對了,你順便告訴我你老板下班後都在哪里出沒?」韋樹樹拿起筷子挾了一口青椒肉絲。「我這次的特輯真的很需要喬振宇,沒有他精采度少一半啊!還有,你何時才願意跟我分享一下他的玉照,我都只能依我同事的描述憑空想像,萬一他長得像恐龍,那我鐵定會被Janet罵成豬頭……」
「喬振宇下班後,都在他家健身兼繼續上班。然後,他長得絕對不像恐龍。事實上,我認為雜志上內頁西裝廣告的模特兒都該跟他學習,他是我看過穿西裝最好看的男人,完全發揮了西裝該有的理性及優雅……」
夏子初插不進話題,無奈地發現他得到的同情只能持續一分鐘。
不過,相較她們兩個人最近遇到的事故,他的悲慘最多不過就是失身而已。就算失身了,她們兩人也會齊力同心替他討回公道的。
所以,夏子初興高采烈地起身湊到她們身邊,開始加入她們的話題。
不管本月最倒霉冠軍是誰,至少他們都還有彼此的陪伴,這樣——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