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只要孩子,男孩也要、女孩也要,就是不要我,孩子一生完,連瞧都不瞧我一眼了。」
「才……才不是!孩子在哭,你又沒有……」他心眼直,孩子哭了,當然要先顧著哭的那一個。
「我哭,你也會來抱我嗎?」
他看了看懷里的女兒,又看看她,思考了一會兒,才走向前來,騰出左邊臂膀給她。
她帶著淺笑,軟軟偎靠過去,佔據他一半的懷抱。
「你要給女兒起什麼名?」
「我、我取?」一向都只有他听話的分,她、她也要听他的嗎?
「是啊,孩子的名,都是爹取的。」
「對,我是爹……」他點點頭,笑容揚起一半,又遲疑了。「可是我不會……」
「沒關系,你慢慢想,想到再告訴我。」
這一想,就想了一個月。
孩子滿月了,祝春風要妻子做紅蛋,分送給鄰里。
她說過,生女孩不用送。
可他才不管習俗,硬是要送,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寶貝。
以前村子里有人生孩子,他也吃過紅蛋,阿娘告訴他,紅蛋喜氣,送得愈多可以給孩子添福氣。
陸想雲拗不過他,煮了一大簍的紅蛋,讓他滿村子開開心心地分送。
孩子的名至今沒有著落,仍是娃兒、娃兒地喊,親友要她別執著,巴望著阿風,還不曉得要拖到幾時。
她沒听進耳,也不催促,悠然從容地等著他。
陸慶祥也想給外孫女起名,卻讓她婉言謝辭,替阿風守著他的權利。
她多少也看得出父親心里不是滋味,心里嘀咕她嫁了丈夫,眼中就沒爹了。
她沒多辯解什麼,只說︰「爹,你看看他。」
那滿村子分送紅蛋的喜樂模樣。
這年頭一還有誰生了女兒會逢人就送紅蛋,他固執要听每家都給女兒送上一句祝福的吉祥話,每天回來都累得雙腿不能動,臉上還是掛著退不去的笑。
陸慶祥被女兒這一說,便噤聲了。
一日夜里,她睡得正熟,忽被枕邊人搖醒,丈夫一臉興奮地告訴她。「想到了、想到了!我想到要給娃兒起什麼名了!」
「喔。」她揉揉眼,勉強打起精神問他︰「什麼名?」
「尋兒!我要叫她尋兒。」
「哪個尋?」
「就尋兒嘛!」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日子,他日也想、夜也想,很慎重地想,一定要給女兒取一個很好、很好的名字,一生都很幸福的名字,然後就在方才,一道靈光閃過,就想到了。
「我希望她很幸運,能尋到自己的快樂,就像、就像我尋到你一樣……」他很努力解說,怕她听不懂。
「原來是那個尋啊……阿風,尋到我,有讓你很快樂嗎?」
「有啊!」
她拉丈夫回榻上躺著。「好,那就喚尋兒。」
從那天起,他就張口閉口尋兒、尋兒地喊了。
村里有個在私塾教過書的老先生,覺得尋字俗了些,便建議她,改為美玉「珣」會雅些。
她搖頭婉拒了。「阿風想用尋覓的尋。」
「讀音相同,他反正也分不出差異,你何必與他認真?孩子重要。」
她仍是搖頭,沒再多說什麼。
她曉得對方是好意,可旁人欺他懵懂,她是他的妻子,怎能也與外人一樣,跟著唬 他?
她不需要多雅、多有學問的名字,喚尋兒沒什麼不好,那承載著娃兒的父親對孩子最深的期許與祝福。
夏夜里,她胸脯脹得難受,翻來覆去,連帶也擾得枕邊人難以成眠。
「怎麼?」
「有些不適……」她支支吾吾,哪說得出口是哪里不適。
「這兒?」手掌竟大刺刺就往她胸脯罩去。
她大驚,紅了臉,結結巴巴。「你、你、你……」
他心無邪念,動手便去解她衣裳盤扣,一心想著旺嬸有教過,孩子食量不大,若吸得不多,當丈夫的就得幫著她,別讓她難受。
陸想雲紅著臉,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擺。
成親將近一年,彼此的身體免不了也都瞧過、踫觸過,可他一向規矩得很,從來也沒這般亂來過,他身為男人,真有欲求也知曉如何自行處理,完全比照沒成親那時,沒來煩她亂她,最多就是清晨睡得迷糊時,會貼上來,拿硬實的蹭一蹭她。
他嘴巴覆了下來,大掌揉揉捏捏,吸上一口,皺著臉抱怨。「難喝。」
「……」又沒人逼你喝!
她被釘在床板上,困在他身下,臉紅得快爆炸。
他又埋下臉,賣力地吸吸吸,吸完左邊換右邊。
「好飽。」難怪尋兒喝不完。
「……」是誰拚命補她的?乳量充沛是她的錯嗎?
他改用指月復捏住頂端揉擠,看著沁出的乳白,伸舌舌忝了舌忝。
舌忝著、舌忝著,便舌忝到她嘴上去,手腳不老實了起來。
都生過一個孩子了,哪里會不曉得抵在她腿縫間的壓迫代表什麼意思。
她頰泛紅潮,啟唇默許了他的入侵,在他嘴里嘗到自己的味道。
他模著她,也模著腿間的脹痛,迷茫地喊她、求著。「想雲、想雲……我難受……」
他一身熱,整個人緊繃著,她也知道這回不是模模就能了事。
「你、你會嗎?」
「我會,阿娘教過……」
什麼?!春水嬸連這也教?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想雲……」他胡亂蹭著她,沒等到她允,不敢亂來,怕惹她生氣。
哪有什麼不可以?他們是夫妻啊!
她心憐地撫撫他紅熱的頰。「你要懂,就做吧。」
得到她的允諾,他飛快剝光自己,疊上她,大掌貪心地游在每一寸柔膩肌膚上,將煩人的褻褲也除去,探索柔軟秘境。
那兒暖熱溫潤,他捺不住,不再只能滿足于指掌的撫慰,也想要被那兒暖暖地裹覆住。
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一點、一點,慢慢地進入她,直到完全在她身子里頭了,他沒妄動,赤果肌膚交疊著,敏感處密密相連,感受得到彼此幽微的脈動。
他不知道是這樣的,以往看過、知曉這回事,也沒特別想做什麼,覺得就這樣抱著她軟軟的身體、挨靠著一起睡也很好。
直到真正親身體驗,才知滋味竟是如此美妙,那是以往再多的畫面也想象不來的。
「會疼嗎?」他謹慎地問,他知道若是太粗魯,沒等兩人準備好,也是會疼的。
「不會。」他很溫柔,並不躁進,她並不覺難受。
「那就好。」他安心地點頭,稍稍退開,又進去,反復著,堆疊快意。
初嘗男女情事,敏感的身子無法持續太久,便在她體內顫抖、緊繃著得到歡快。
可年輕的身子無法饜足,賴在她身體里不肯退離,沒一會兒,便又生龍活虎起來。
抱著、纏著,折騰了妻子一晚。
成親一年,這才初初領會,遲來的美好新婚夜。
大清早,老大夫開了門,便見男人杵在外頭凍晨露。
「阿風,這麼早?」
他點了下頭,張口,又什麼都沒說。
「怎麼了?」心知他大清早來,必然有什麼事。「你家想雲怎麼了嗎?」
「她……」似是掙扎萬般,才下定決心開口。「有沒有藥?」
「藥?什麼藥?」
「搽……那里的藥。」
「哪里?」沒頭沒尾,老大夫听得一頭霧水。
「就……那里!」他懊惱地頓了頓,飛快為自個兒的清白辯解,「是尋兒咬的,不是我?」
真的,他吸之前,那里就已經有傷了,他沒有咬很大力。
「……」
見老大夫一臉微妙地緊抿著唇,他心急地加重語氣。「真的不是我,我咬很輕,她也說不痛的……」
這種閨房事,不必說給他知道吧?又不是不曉得他老伴死二十幾年了,老男人夜里孤床冷床,寂寞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老大夫繞回屋里,取了白色瓷瓶給他。
男人道了謝,又急忙趕回家去。
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老大夫搖頭笑了笑。
這男人憨歸憨,倒是比誰都還懂得疼妻惜妻,愛之如命呢!
回到家來,被纏鬧了一夜的妻子,仍在熟睡。
他月兌了衣,光溜溜地鑽回被里,將瓷瓶里的藥沾了些在指月復,輕輕給她抹上了,這才覺得擱下一直卡在心頭的大事般,安了心。
將她摟回懷間,肌膚貼著肌膚,這才能安穩入眠。
男人全是禽獸,個個寵不得!
陸想雲在落實了夫妻名分後徹徹底底領悟了這件事。
男人嘗到了甜頭,體驗個中絕妙滋味,只要一逮著機會就纏著她手來腳來,她都快被他折騰死了。
除此之外,他得了空,最愛做的另一件事,便是抱著寶貝女兒四處獻寶,逢人便說︰「這是我家尋兒。」
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尋兒滿月後,她想著,或許有些東西用得著,便問他︰「你那木箱子,我能開來看看嗎?」
知道他有多珍視,尊重地問一問。
「好啊,都給你。」說得可大方了,毫不遲疑要把他的寶貝全與她分享。
那木箱子里多半是公婆留給他的舊物,有些嬰孩用的物品,用得到便挑出來,其余還有些是公公珍藏的書冊,翻著翻著,竟掉出一本冊來。
她傻了傻。
「成親前,阿娘有叫我看這個。」他瞄了眼,答得很隨意。
她無語了片刻。
居然還是彩圖名家珍藏版的限量精品……
難怪他說他懂,花樣還多得讓人招架不住……她簡直有種遭人拐騙的悔恨!
虧她還以為他多老實,白操這個心了。
她趁他不注意,悄悄藏起,免得他又拿這些花招來折騰她。
「你喜歡給你,我都記住了。」誤將她藏起書冊的行徑當成了喜歡,割愛得可大方了。
里頭還有個木匣子,她好奇打開,竟是公婆往來的書信,成了親後也當夫妻情趣,沒有斷過。
這一來一往,她看出了趣味。
原來,阿風他娘還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悄悄愛慕著家里頭給她請的教書先生,愛他才情縱橫、滿月復經綸的氣質與風華,深閨里的大小姐,竟寫了情信大膽示愛。
這教書先生本就有戀慕之心,倒也不是迂腐的死讀書人,死守著酸臭教條,兩人這一愛,可轟轟烈烈了。
女方家人反對,小姐也決斷,寧與家里月兌離切割,與先生私奔。
婚後,兩人恩愛逾常,也很快有了兒子。
男方家中本就有幾畝薄田,並非真一窮二白,日子也還過得去。
偶爾,當丈夫的會端了水盆為妻子洗腳,嘴上調笑道︰「奴才在這兒給小姐侍候著。」
這妻子也有趣,大大方方受下了,然後才將夫婿推坐床上,換她躬身一揖。「妾身也在這兒侍候夫君了。」
難怪小小年紀的兒子看在眼里一知半解,不懂這是爹娘的閨房情趣,也有樣學樣,以為夫妻都該如此。
他們,真的很恩愛,也很幸福。
那字里行間,滿滿、滿滿盡是濃情密愛。陸想雲看完,心房暖熱,望向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丈夫。
他們之間,可能培養出這般綢繆情感?
「想雲,要睡了。」明明眼已經快合上,還硬是撐著,非得等著她、抱牢了、身體挨靠著身體,才肯睡。
她輕輕坐在床邊,傾身下顎抵靠在他肩背上。
「往後,我們也來寫寫信,好不好?」
「我不會。」
「心里頭想什麼,照著寫就是了,不必思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