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自在的開口,「嗯……你們是學長和學弟的關系?」他每次都不正式替她介紹,落得她好像是地下情人。
張弓笑出聲,「你好,我是驤一的學長。」
伸出手的費巧以為自己听錯了,「等等,你是學長?你是他的學長?他是老頭子耶!」
霎時,張弓狂笑。
蕭驤一馬上將她面前的咖啡搶過來,倒進水槽里。
「大叔,你真的很沒水準耶!不然你說說看,有哪個男人會動不動就說要結婚的?那是大叔才會做的事啊!還怪我叫你老板,我不叫你老頭算很客氣了。」
蕭驤一伸長手,用力敲了下她的頭,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費巧抱著頭,嚇得又笑又叫。
張弓卻沒了笑意,反而挑高眉頭,一臉狐疑。
她沒有錯過張弓臉上的神色,逃離魔掌之後,開口詢問,「他跟我說要結婚,你覺得很奇怪嗎?」她側著頭,「怎麼?原來你們是情人?」
「他?」張弓再次爆笑出聲,手指著蕭驤一,突然作嘔,「我剛剛喝的咖啡快要吐出來了。」
遇上這兩位煞星,蕭驤一頭痛不已,只能雙手交抱胸前,以免沖動得直接將她拖進畫室「處理」。
「那他向我求婚,很奇怪嗎?」
張弓看向蕭驤一,緩緩的搖頭,「不怪啊!」
才怪!費巧恍然,這兩個男人之間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怪就好,反正我沒有要嫁。」
她往後頭走去,決定等一下再嚴刑逼供。
張弓收斂笑意,「我剛剛的提議,就當沒說。」
蕭驤一沒有搭腔。已經說的事,如何當沒說?
「她幾時和你聯絡的?」
「算了,你都有再婚的打算了,不要因此破壞你的計畫,前妻實在是一個可怕又危險的物品,最好不要在新關系里出現。只是,你還沒對那個小不點說?」
「你沒听見她說不嫁嗎?」蕭驤一悶悶的反問,不過眼里蘊含著對她的疼愛。
「小子,你這次跌得很深啊!你眼里的愛心,快要閃瞎我的眼了。」張弓低頭,啜飲一口咖啡,「不過……幫個忙,在不影響的情況下,還是去見見百惠,她……」他不再說下去,很多個人的看法不適合搬出來砸到這個學弟的頭上,但是一個完美的結束若可以開啟另一個新的開始,他相信軟心腸的蕭驤一應該不會吝嗇。
「她過得不好?」
「沒有你好。」這是事實。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沒有再說話。
餅去,安靜的時刻總是彌漫著淡淡的菊花香,是百惠的味道,但那是多遠之前的事了?
「我的意見就是這樣,記住,這不是百惠的要求,是我個人希望你在道義上幫她一把,至于她的情況,你和她見面之後就知道,我走了。」張弓擺擺手,邁步離開。
蕭驤一松開發帶,緊繃的頸背、緊繃的頭皮都讓他頭痛欲裂,梳整一下頭發,要再綁回去時,黑色的發帶竟然斷掉,他隨手扔掉,收拾店面,走向臥室。
臥室里流泄著極度反差的歌劇音樂,他嘴角微揚,趕走眼里的神傷。
只有她會在睡覺的時候放這種音樂,根本是個瘋子,可是下一秒他笑了,他何嘗不是?
自從百惠離開之後,他將自己與世界隔離,生命中只留下繪畫,現在喜悅緩緩的注回他的血液里,他是否該與他的過去做一次完整的道別?
推開房門,黑暗中,他還沒靠近床鋪,一只手刀突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說,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不讓我知道?」
蕭驤一握住調皮的手,將她一牽,掛到他的肩上,隨即將她帶上床。
「我的前妻找我。」
「啊?」費巧七手八腳的撥開他的糾纏,關掉音樂,打開床頭燈,「等等,我沒听清楚,你剛剛說什麼?」她將頭發塞到耳後,準備洗耳恭听。
「費巧,我離過婚。」
什麼?她受到極大的驚嚇,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是我和張弓的學妹,最近她可能需要我和她見個面,她……」
「生病了?不好了?後悔了?」費巧接得順口,連續劇都是這麼演的,只是這樣的情節出現在現實生活中,讓她適應不良。
蕭驤一搖頭,「我不清楚,只是張弓希望我和百惠見個面。」
「你曾經有過婚姻……之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她抓狂的問。
他憂傷的看著她,「我沒有想到你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後來你拒絕結婚,那麼說與不說都無所謂。」
「你的意思是,我若答應嫁你,你才要告訴我,你曾經有過婚姻?這很卑鄙!那我答應後,要是因為這個原因還要再考慮呢?還是說不定你有個孩子?」費巧氣不過,撐起身子,站在床邊看著他,覺得他太過分了。
蕭驤一無言以對,說他幼稚也好,說他卑鄙也罷,但他就是不願意失去她,所以自私的隱瞞了這件事,現在可好,刑責來得這麼快。
「你不要每次都面露憂傷,悶不吭聲,這樣很討厭。」光看著他憂愁的眼眸,就會要了她的命。
他靜靜的看著開啟的天窗,連星光都無法照進憂郁的眼里。
「那你去跟你的前妻復合好了,祝你幸福!」他明明就還愛著他的前妻。
眼難她就要火爆的離開,他彈跳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擁進懷里,嗓音低沉沙啞的說︰「不是這樣的,拜托,不要走。」
費巧嘆口氣,心情糾結,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都浮上心頭。
這男人……這男人……
順了順他的發絲,像是在梳順他錯綜復雜的情緒,她扯下自己的發帶,系住他的頭發。
「好吧!等你想談的時候再談,我……我要睡了,好累。」
她側身躺下,背對著他,硬逼自己閉上眼楮,保持冷靜。
蕭驤一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女人,在床的另一邊躺下,看著星空。
這片天空,百惠沒有和他一起見過,這寬敞的畫室,她也來不及參與……
他眉頭深鎖,過了好久,才緩緩的開口,「她是社團學妹,教育學系,從一入學就是……」
她倏地跳了起來,「蕭驤一,我鄭重的警告你,如果你接下來要說出夸贊你前妻的形容詞,都請你考慮好再說,不管她是天仙美女、校花狗屁,或是氣質出眾、體貼動人,我都不要听,不然每一句都會成為我心里的呈堂供證,除非你打算要和她復合,否則我只想听你和她分手的原因,听清楚了沒?」
他停頓幾秒,心情慢慢的放松,笑容浮上暗沉的臉龐,看著鮮活的女人,他突然知道為何自己會愛上她,這訊息來得明確強烈,一掃他積壓過久的憂傷。
「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她雙手叉腰,怒氣沖天。
他坐起身,將她抱在胸前。這個女人是這麼的不一樣,她不是百惠,再也沒有人會成為百惠讓他心痛欲絕了。
坐在他的懷里,費巧老實不客氣的下令,「好了,你可以繼續說了。」
他的下巴擱在她小巧的肩上,環抱她的腰,「她沒有你美麗。」
「少來!」她用力捏他的大腿,手肘撞向他的肚子。
「身材也沒有你好。」
「騙人……」費巧露出笑容。這男人很受教喔!
「她比你現實。」他說出長久以來一直不願揭開的瘡疤。
「怎麼可能?我都擺明了你沒錢,我不嫁,被曦寧她們罵市儈,罵到快要臭頭,天下沒有比我更愛錢的女人了。」
蕭驤一揉了揉她的頭,知道她只會嘴巴嚷嚷,他疼愛的緊擁著她,靠在她的耳邊,慢慢的說︰「她在我最潦倒的時候,選擇離開我。」
噢……她轉身,抱住他,因為她知道這樣簡單的陳述其實包含了許多痛苦,尤其他驕傲得要命,要他承認自己潦倒到女人棄他而去,這……
「不過你還有比現在更潦倒的過去喔?你真的嚇到我了。」
瞧這說的是什麼鬼話?
蕭驤一狂笑出聲,掐住她腰間的一丁點肥肉,又捏又夾,痛得她哀哀亂叫。
全世界只有這個女人會在這種時刻爆出這種鬼話,他真是拿她沒轍,不過她是這樣的真,這樣的直接,這樣的不用他擔心害怕他是否傷了她、是否讓她心里不好受。
因為她不吃這種虧,也不讓自己委屈,她說得很清楚,夸贊百惠的任何好話她都不听,因為听了難受,所以她直接讓他明白。
餅去,百惠萬事皆忍,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犯錯,不知道自己傷了她,最後,她用離去表示她受了傷,這讓他痛了很多年,幾乎失去與女人交往的能力。
「我們結婚吧!」半年的效期還久著,他又求一次婚。
費巧一掌劈向他的額頭,「你瘋啦!我才剛知道你有前妻,你的前妻還約你見面,我都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冒出一個你的兒子,你在這種時刻求婚,是腦袋有問題啊?你不怕我也逃之天天?大叔。」
「還叫我大叔,你死定了。」他抓住急著要逃的女人的腳踝,直接搔癢,不管她怎麼捶打,他都不住手。
「啊!放手!放手!我的腳底最怕癢了。好啦!猛男!離過婚的猛男!」
蕭驤一為之氣結,她竟然拿他最不想提及的事情來開玩笑,更沒想到的是,這件事在她的眼里竟然比一粒沙還不重要,她究竟是什麼成分的組成物?就這樣神奇的把那道傷痕抹去,那他為此痛了很多年,究竟是在干什麼?
「帥哥!年輕的帥哥!」費巧笑著求饒,企圖逃離他的魔掌。
他哪可能讓她離開,感激的將她鎖進懷里。
這個瘋女人……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我沒有孩子,我……也不恨她了。」他在她的耳邊做出結論。
「所以你還愛她?」費巧轉頭,利眼瞪著他,卻看見他柔情似水的望著自己,于是終于放心了。
知道她玩笑里的認真,他抱著她一起躺靠下來,看著迷人的星空,慎重的說︰「我不愛她,也不恨她。」
這話很受用,她決定赦免他,「好吧!我同意你可以和她見面,但是對話要錄下來給我听。」
蕭驤一逸出低沉的笑聲。這女人真的很可愛。
「喂,你是想把我的腸子掐出來,好和你的前妻比翼雙飛嗎?」
抱著她的縴腰,他心中的滿足就要溢出來。
他真的很愛她,超過想像的愛,吻住她的女敕肩,全身的細胞勃發,綿綿,翻身壓住她。
這一刻,無聲勝有聲。
費巧賊笑三秒,「對話的錄音讓我听過之後再說。」
他撐住身體,咬牙切齒的問︰「如果我和她三個月後才見面呢?」
她嘟起嘴巴,考慮了一下,「嗯,三個月好像有點久。」
蕭驤一點頭如搗蒜,別說三個月,上次不過是一天沒抱她,他全身的細胞死一半,這女人像毒癮啊!
「可是,沒得商量,你就盡速安排和她見面,看她要干嘛。」她不是可以禁得起夜長夢多的個性,也不打算在這場愛情對打里處于挨打的溫順角色。
「從明天算起。」蕭驤一極力爭取最後一線希望。
她假裝考慮,讓他撐在她的身上練臂力。
「不然這樣好了,反正我最近也要住到婕綾的房子里照顧穎瑤,那就等穎瑤生完小孩好了,忍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