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亂來了!」辛柚羅緊張得心髒還在怦怦跳著,差點以為會被捉到。
宋君瀾卻忽然伸手朝她胸口襲來,讓她臉一紅,一度以為他怎麼還有心思想那種事,原來他是要掏出藏在她前襟里的銀票。
接著,她看到他往前走,將一張銀票塞入一間簡陋又破爛的屋子窗口內,朝她眨眨眼道︰「這一帶住的都是貧民,我在替曹縣令做善事。」
她回以微笑,有樣學樣的學著他將銀票送入一戶一戶的貧困人家家里,心底好滿足。
但,滿足是暫時的,在銀票送完後,他們很快被打回到現實當中。
巷子外不僅有曹縣令的私兵,連官兵都派出來了,可想而知,曹縣令一定會編派些莫須有的罪名捉他們,該怎麼突破重圍呢?
「柚羅,曹縣令要捉的人只有我,我先想辦法送你回家。」宋君瀾正色道。
「不,我刺傷了他,他不會放過我的。我不能連累我的家人,我們一塊逃。」辛柚羅堅持道。
這一刻,情景像是回到了他們被官兵追緝的那段苦日子,那時候她沒有想過要丟下他,現在當然也不會,她意志非常堅定,讓他無法再以保護之名推開她。
「好,我們一塊逃。」看出她的決心,宋君瀾朝她承諾。
只不過,他們能逃去哪?想來想去,他只有去找師父,師父武藝高又有智慧,定能幫他出主意。
宋君瀾這麼想著,可一整夜官兵搜索行動不問斷,還驚擾到不少居民,他無法輕易帶著辛柚羅離開這巷子,只好在這兒稍作休息,明天再打算。
咕嚕咕嚕……她捂住月復部,尷尬的笑了笑。「唉,偷完銀票,我們應該順便到廚房里偷點吃的……」她不敢說她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真的快餓死了。
宋君瀾一個使力將她擁入懷里,緊緊的抱著,不讓她看到他自責的表情。
她默默環抱住他厚實的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君瀾,沒關系的,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當曙光升起、雞啼聲響時,休息了一夜的兩人才踏出暗巷,幸運的,附近都沒有追兵在。
「爹,我去小解……」
巷子外,有個孩子從一輛馬車上跳下,跑來一處草叢小解,當他拉好褲子想回馬車時,剛好和宋君瀾和辛柚羅兩人撞個正著。
「小寶?!」
「宋哥哥、柚羅姊姊!」
三個人歡喜重逢,可惜現在不是寒唁一的時候。
「小寶,抱歉,我跟你柚羅姊姊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小寶機靈道︰「哥哥,你們又被官兵追了嗎?我跟我爹在路上看到好多官兵,說要捉一對昨晚闖入縣太爺宅第里刺殺他的男女。」
他這麼問著,令兩人都嚇了一跳。
但小寶並沒有懷疑他們或追問理由,只是熱情道︰「你們想去哪兒?我跟我爹正打算載獵來的山豬到早市賣,不如搭我爹的車一起去吧。」
兩人起先拒絕,怕連累他們父子,可小寶不死心,跑到馬車上跟他爹說了幾句話後,便又興匆匆回來邀請。
「上車吧,我爹說做人要懂得報恩,我姊姊她回家了,我們一家人都很感激你,能做的就只有讓你們搭便車了!」
盛情難卻下,兩人只好接受他們的好意,被安排坐在山豬後面的一塊簾布後,車上血腥味很重,但恰好能讓人回避遠離,掩藏住他們的縱影。
馬車上,他們吃著小寶遞來的燒餅和水裹月復,還邊吃邊頻頻感動微笑,這共患難的滋味讓他們難忘,也更想好好珍惜彼此。
可惜,平靜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前方路段有大批官兵正在進行盤查,馬車不得不停下。
「這樣下去會連累他們父子的……」宋君瀾蹙眉對著辛柚羅說,然後扳開馬車上的一塊木板,悄悄帶著她跳下馬車,往相反的方向逃走。
不過他們的行跡仍是很快就被發現,官兵們皆拿著畫像對照著,一發現他們便拔腿直追在後頭。
「追!就是那兩個人!」
听見追兵前來,兩人拼命地跑,怎知前方也有追兵,他們被夾抄在中間,于是宋君瀾只好扣住辛柚羅的腰,朝屋檐上飛去。
「放箭!縣太爺說不投降就格殺勿論!」
咻——宋君瀾雖敏捷的閃過箭,在他懷里的辛柚羅卻嚇壞了,因為她看到他的發被削去了一把,曹縣令是真的存心想置他們于死地。
空中亂箭飛舞,宋君瀾得往下跳了,辛柚羅死命抱緊他,隨他藏人民宅的暗巷里,只是還來不及喘口氣,跫音又起,他緊急將她藏在堆滿整面牆的瓦片後,她也知道自己是他的包袱,也配合的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追兵前僕後繼涌來,他赤手空拳地對付還搶了把劍,一個人擊退若干人。
然而他沒提防到的是,躲在瓦片後的辛柚羅競被官兵逮個正著,「瞧我抓到了一只老鼠!」
「放開我,混帳!」她罵著,不願被當成威脅他的工具。
這突發狀況讓宋君瀾閃神了下,肩頭瞬問被人自背後用力砍傷。
「君瀾!」辛柚羅目睹這一幕痛徹心扉。是她連累他的,她不該說要跟他一塊逃的……
幸好宋君瀾不是省油的燈,立即轉身回擊,但右肩受了傷的他影響到持劍的右臂,一個人要對付那麼多官兵明顯有點吃力。
「君瀾,小心後面!」看到有個人想從後方偷襲他,她焦急喊出聲。
這時候,一個戴著銀色狐狸面具的男人驀地出現,三兩下便替宋君瀾打退偷襲者,令在場的官兵們不禁眼。怎麼又冒出一個狐君了?
「曹縣令想捉的人是我才對,你們追錯人了。」男子宣示道,舉起劍又展開攻勢,官兵們不得不應戰,卻打得胡里胡涂的,模不著頭緒。
宋君瀾同樣錯愕,但眼下救辛柚羅要緊,他趁著混亂之際擊退挾持她的人,再護著她陸續攻退其它人。
兩個狐君連手起來所向無敵,一下子便將官兵打得落花流水,個個倒地不起。
「快走!」戴著面具的男人大喊,接著迅速往前跑。
宋君瀾也怕再有官兵追上,連忙拉著辛柚羅一塊跑,直到跑了一段長路,確定安全後才停下來歇息。
「向大哥,謝謝你來救我們。」她早認出他的聲音,一停下腳步,馬上感激地道謝。
一听到對方身分,宋君瀾的表情有瞬間的復雜,說不出被這人營救的滋味是什麼。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們,幸好還來得及,」向允懷很慶幸的說,
當宋君瀾單槍匹馬去營救辛柚羅時,他也派了他的人跟著,孰料宋君瀾競被打暈搬到馬車上,他的人便一路跟著來到曹縣令的私人宅第,他這才知道擄走辛柚羅的人竟是曹縣令。
但縣令宅第可不是能隨便進去的地方,也有大批護衛駐守,當他還在計劃該如何潛入時,他們兩人卻已逃了出來。為了找他們,他和他的人馬搜尋了一整夜,幸好他們都平安無事,尤其是辛柚羅,她可不能掉一根頭發,要不他的小蓮兒會受不了的。
听向允懷所言,宋君瀾真想啐句「太晚來了」,但這說詞活似自己很需要被救一樣,最後只得不悅道︰「向允懷,誰準你冒充我的?」
他摘下面具,莞爾一笑,「這面具挺有趣的。」
「你打哪弄來的?」宋君瀾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的面具,不是坊間仿制的。
「為了救柚羅小姐,我曾到過你的山寨,順手拿了一個回來。」說著,他的微笑更甚。「當時我還以為狐君有多厲害,沒想到連曹縣令那種人也應付不了。」
此話一落,宋君瀾手上的劍倏地對準他的咽喉。「我還是對你這人很不滿。」
「我也很不滿。」向允懷撇撇嘴,直問道︰「你說過你搶日向堂的貨物是跟我有仇,到底是什麼仇?」沒弄清楚,他總是如鯁在喉,很不暢快。
「仇可大了。」宋君瀾輕笑,擱下了劍。「不過,我已經決定放下了,也不需要多說。」
「說清楚!」向允懷往前扣住他左肩。
宋君瀾冷睇著他擱來的手,火氣上揚,持劍攻擊他。他往後退了數步,跟著拔起劍展開凌厲的攻勢,兩人眨眼間打了起來,兵刀踫撞聲不斷。
他們在干麼?打架?有那麼不要命的嗎?
辛柚羅驚瞠圓眸,真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麼打了起來,直到她發現宋君瀾右肩不斷冒出鮮血,還滴到地上形成小血窪,才匆匆回過神忙著勸架。
「別打了,拜托你們別打了!」她勸著,但沒人听進她的話,氣得她只能扯開嗓子大吼,「別打了!你們是親兄弟,不可以自相殘殺!」
震入耳膜的話令兩人迅速收起攻勢,表情不一,宋君瀾沉下臉不吭一聲;向允懷眸里則閃過錯愕、驚駭、困惑等混亂的情緒。
「親兄弟?柚羅小姐,你怎麼這麼說?」向允懷追問。
辛柚羅也是情急下才月兌口而出的,這下也不知該怎麼收拾局面。
看她的樣子不像隨便說說,他臉色陰郁的問起宋君瀾。「這是怎麼回事?」他跟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是親兄弟?
宋君瀾低低諷笑了起來。如果他那麼想知道,他就如他的願吧。「去問你爹,他還記得一個叫宋玉梅的女人嗎?如果他還記得,自然會回答你。」
「宋玉梅?她是誰?」向允懷簡直愈听愈胡涂了。
但宋君瀾不願回答更多,揚劍繼續方才的攻擊,兩人打上癮了。
當他肩上的血愈流愈多時,辛柚羅也看得氣急攻心,一陣頭暈目眩。
「拜托,別再打了……」
說著,她眼前一黑,身子突地癱軟,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