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著他的手臂,幽深的望著幾次自己迷糊跌倒時都恰巧在她身邊的雷斯蔚,突然有種被保護的強烈感覺,被他保護成了天經地義的事。
「有沒有撞到?」他低聲問。
康曉陽只覺喉頭一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只能搖搖頭。
他們四目交會,無語凝視,時間彷佛在這一瞬間靜止……
「雷小子,你是打算要把曉陽一直抱著不放嗎?」每天都來小日子報到的張爺爺調侃說。
張爺爺的嗓門,讓兩人同時回過神來,康曉陽這才發現自己和雷斯蔚早已經成了所有客人們注目的焦點,就連李允達也挑眉,表情玩味的盯著她。
轟地一陣熱氣涌上,滿臉通紅的康曉陽趕緊推開雷斯蔚圈在她腰間的手臂,亡羊補牢的保持距離。
吼,這個張爺爺真的真的很愛破壞氣氛欸,干嘛不專心吃他的甜點就好啦!雷斯蔚望著空蕩蕩的手,心里哀怨到了極點。
「快、快把客人的起司蛋糕送過去。」康曉陽自己則蹲開始動手清理地上的杯盤碎片。
「妳別踫,我待會拿掃——」把。
叮嚀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听到她嘶的抽氣聲,可愛的小指頭冒出了血珠。
雷斯蔚蹲了下來,一把抓過她受傷的手,氣急敗壞的瞪住她低嚷,「我不是叫妳別踫了!」
「我……」
第一次被雷斯蔚這樣凶狠的喝著,康曉陽著實嚇了一跳,可更嚇人的是雷斯蔚突如其來的舉動——
他二話不說,張嘴吮住她手指上的傷口。
康曉陽既驚且羞,想縮手,卻被他霸道的抓著不放,幽深的黑眸目不轉楮的望著她,望得康曉陽心跳如擂鼓,動彈不得,像是被點了穴。
指尖傳來的不是痛覺,而是他口里的熱燙,兩人之間流動的無盡曖昧與親昵,像一群螞蟻爬在心口,令她全身酥酥麻麻得厲害……
打烊後的小日子。
雷斯蔚才剛走近,托著腮幫子打盹的康曉陽旋即醒來,正襟危坐。
她模模臉龐,檢查自己有沒有流口水,確認沒有後,馬上松了一口氣——不,才松了半口,剩下的半口因為他突然在她身邊坐下而梗住。
康曉陽可以感覺得到,自己和他身軀若有似無貼近的手臂緊繃得厲害,像是要廢了似的僵硬,可感官神經卻又對他輻射出來的體溫表現得異常敏感。
不敢正面迎視,只好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
會這麼小心翼翼不是沒有原因,是真的被他嚇到了!
看不出來雷斯蔚平常人那麼好,吼起人來還真驚悚,下午被他那麼一吼,她當場三魂七魄去了大半,現在想想都還覺得害怕。
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是……
康曉陽看向貼著OK繃的手指,想起他吮住她手指的畫面,臉又不爭氣的紅了,直到現在,她彷佛都還感覺得到他嘴里燙人的溫度。
「我看看傷口。」
「蛤,還要看?」她詫異。
他無聲的瞟了她一眼,彷佛是在對她說——怎麼,有意見?
不等她應允,他直接抓來她手指,撕起OK繃的一角,端詳再三。
她超想縮手,困窘的小臉紅得不象話,連忙低下頭。
拜托,不過就是被杯子碎片扎了個小小的傷口,有這麼嚴重嗎?康曉陽都不知道自己幾時變得這麼嬌貴了。
剛開始學做甜點的時候,被烤箱燙得起水泡都是常有的事情,何況今天的傷口小得連米粒都比不上這點不說,搞不好總出血量連1CC都不到,為了這個小傷口,居然被勒令停工直到打烊,傳出去只怕要笑掉別人大牙了。
呼,康曉陽沒好氣的吹著額前的發。
「只是很小的傷口,早就沒事了。」咕噥之際,咦,怎麼沒看到李允達?她前後左右張望,「怎麼沒看見允達?」
「剛剛下班回家了。」就在她打瞌睡打得正歡的時候。
「走了?!」眼眸瞠大。所以現在這里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康曉陽胃部倏地糾結緊縮,背脊開始冒出冷汗,想到單獨面對他,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壓迫感讓她頓時喘不過氣來,心髒跳得又快又急。
她討厭這樣奇怪的自己,可,偏偏又無法改變。
對了,忽視他,徹底的忽視他,把他成空氣,當他不存在,這樣就沒什麼好怕了!
她目光堅定的看向窗外,硬是不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兩只眼楮直勾勾的對著黑夜里的朦朧月亮,身上散發的強悍氣息彷佛是在說——誰敢打擾她看月亮,她就跟誰拼命。
好你個康曉陽,果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好端端一個秀色可餐的型男大帥哥在她面前,她不好好把握,竟還有心思看月亮。糊成一團的朦朧月色是有多好看?有比他這張臉蛋吸引人嗎?
雷斯蔚真的真的火大。
「妳好像真的很喜歡看月亮?」他咬牙切齒,陰森森笑問。
「對啊。」事實上,她還更喜歡吹口哨呢!為了讓自己表現得更從容自在,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康曉陽一不做二不休開始吹起口哨。
她噘著豐潤紅艷的嘴唇,自得其樂的陶醉在夜色與口哨聲中,把雷斯蔚冷落得很徹底,可那潤澤可口的嘴巴,卻又很清晰的在撩撥雷斯蔚的自制力。
雷斯蔚臉上滑下三條黑線。
這該死的女人就非得要這樣挑釁他嗎?真的很不把他當一回事欸。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嘟著嘴巴的模樣很……很可愛……
可愛?這個康曉陽哪里可愛,明明就讓他很火大,說她可愛是在褻瀆可愛!
「晚上不要亂吹口哨。」他耐住脾氣說。
上次他也是這麼叫她不要吹口哨,當時是因為有婷婷在,他說小朋友都是听這種聲音在排泄的,可現在阻止她又是為了什麼?
康曉陽古怪的睞了滿臉不自在的雷斯蔚一眼——
他該不是信了民間的傳說,怕晚上吹口哨會招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吧?
啊哈,看不出來一個這麼雄壯威武頂天立地的男人,居然膽子有點小哩!
他不阻止她,她興許一會兒嘴酸就放棄了,偏偏他自己暴露出弱點,讓康曉陽心里的小惡魔蠢蠢欲動得厲害,有種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遂把口哨吹得更賣力了。
誰教他昨晚先是害她整晚失眠,今天又害她神經兮兮、提心吊膽得像個傻瓜。哼哼,活該!
眼前的潤澤唇瓣,強烈的勾起雷斯蔚收藏在腦海中的甜美記憶,不斷的提醒他康曉陽的嘴巴嘗起來有多可口,躁熱一波波打來,不斷襲擊著雷斯蔚的理智。
偏偏康曉陽還不肯罷休——
夠了!現在是怎樣,越講越故意,他想要當君子,她卻一直挑戰他的底線逼他當,嘟著嘴巴變相的邀請他吻她。
「不要吹了……」拼命壓抑,沉聲道。
康曉陽忍不住開心得想笑,可因為嘴巴還在吹口哨,只好強忍住笑意。
雷斯蔚將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完全看在眼里。
好好好,現在是打算跟他杠上就是了。是她故意挑釁的,就別怪他沒有事先警告她!
不知自己招惹了什麼的康曉陽,還在得意揚揚,忍無可忍的雷斯蔚已經伸出手掌一把扣住她的下顎,微微使力就將她的臉龐強行帶過來,並且以雷霆萬鈞的姿態完全封住——
「噓……唔唔……」康曉陽還來不及反應,吹出的哨聲便因為他的阻礙而碎成了唔唔聲。
她瞪大眼楮,他亦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她,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凶狠,可落在她唇上的力道,卻出奇的纏綿且溫柔,充滿了呵護與憐惜,完全的反差。
他在吻她,用一種令人心動的方式,極盡溫柔之能事的吻她,教她整個人幾乎淪陷,以至于忘了掙扎。
等等……心動?!
康曉陽像是被雷劈中,很震驚,她怎麼可以對這種行為心動?他怎麼可以又這樣對她?
唇瓣被吃得很徹底,他意猶未盡的退開,黑眸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
多麼嬌艷欲滴的紅色,像寶石般,晶亮水潤!一想到是他一點一滴吻出來的,雷斯蔚就很得意。
康曉陽的腦袋足足當機了好幾秒鐘,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新仇加舊恨」迫使她顫抖著手指控道︰「你、你……你怎麼可以吻我?」而且是「又」。
他壞壞聳肩,「我警告過妳的,不要再吹口哨了。」
「可是……可是……你怎麼可以……」康曉陽急得大舌頭。
痞痞挑眉,「妳也沒有說不可以。」
人都有防衛機制,只要有討厭鬼靠近,身體都會本能的做出反抗,他吻她兩次,她都沒有推開他,雖然不懂響應,卻很進入狀況的乖乖被吻,可見她並不排斥他們之間的吻。
她的乖順,完全滿足了雷斯蔚這位高高在上的王子要被人拜倒的虛榮感。
相較于雷斯蔚的滿足,康曉陽可是快被他的話搞瘋了——
她沒有說不可以,但也沒說可以啊!再說,上一次的事情,他都還沒給她一個說法和交代,怎麼現在又……
面前這個揚著痞子般笑容的男人,是她認識的雷斯蔚嗎?她發現她好像從未真正的認識這個男人,他令她感到危險,一種無法掌控自己的危險。
忽地,腦中跳出一個片段,是大哥的叮嚀——
「面對任何讓妳感到危險的人,要毫不留情的反擊,狠狠的呼他巴掌,不許手軟,知道嗎?」
知道,她知道,她一定不會手軟。康曉陽立時揚起手來——
下一秒,手沒有落下,僵在半空中。
她反復試了幾次,竟怎麼也打不下面前這張俊臉。為什麼?為什麼不打他?康曉陽被自己的遲疑弄胡涂了……
雷斯蔚睞了睞那只殺氣騰騰卻又突然心軟的手,捉弄的想法濃烈,遂不知死活的又啄了康曉陽的嘴巴一口。
「雷斯蔚!」她又一次的把手揚得更高,卻再一次的還是打不下手,最後只得狼狽的逃離這個困境,轉移話題氣呼呼的說︰「接吻是交往中的男女才做的事情,我們又沒有在交往,也不是男女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是低著頭的,因為,她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是男女朋友就可以?」
「當然。」康曉陽不疑有他,點頭如搗蒜,渾然不覺自己即將落入陷阱。
黑眸閃過狡黠,雷斯蔚嘴角輕揚,「那好,妳當我的女朋友。」
猛地抬起頭,有一瞬間,康曉陽被他彎起的優美唇線所迷惑,一時無法呼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下一秒才回過神來——
「我當你的女朋友?!」美目瞪大。「我、我、我為什麼要當你的女朋友?」她被他的提議弄胡涂了,「你、你又沒有追求我……」
單純的康曉陽也想象過愛情來臨的樣子,對她來說,男人和女人變成男女朋友,應該要先有好感,然後有一方開始追求,等時機點到了,成為男女朋友,才可以更進一步發生接吻這類的親密接觸。
這明明是有一套先後順序的,怎麼雷斯蔚這個人一點順序概念都沒有,先吻了她才要她當他女朋友,完全顛覆了她既有的想象不說,也剝奪了身為女性的她被追求的樂趣!
「追求?」
「對,追求。」她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想要女生當你的女朋友,不是應該要先追求對方嗎?」小說、愛情電影、偶像劇通通都是這麼演的。
男人會意挑眉。原來是想要被追求啊……
雷斯蔚一臉興味盎然,沉吟須臾,慨然允諾,「沒問題,我追妳。」
見他答應得這般爽快,康曉陽還真是意外,又覺得哪里怪怪的。
好笑的看她一臉呆傻,他戳戳她肩膀,「發什麼呆?快跑呀。」
「跑?!」康曉陽感覺到有一大圈的問號沿著她的腦袋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