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最愛的葡萄吐司,趙辛敏隨手胡亂拿了個花生面包,再到飲料區拿了瓶隻果牛女乃,然後去結帳。
「一共四十七元。」工讀生說。
她點點頭,從零錢包里拿出銅板,同時听見了滴滴答答的水聲。她轉過頭望向便利商店大門,果然,下雨了。
把錢交給工讀生後,她突然想起自己沒帶傘,不過幸好這里是便利商店,肯定有賣傘。
「請問你們雨傘放在哪里?」她問。
「傘哦?呃……最後一支被那個先生買走了。」工讀生的手指向站在雜志架前的高大身影。
她的目光順著工讀生指的方向看去,邋遢男他怎麼還沒走?
她該不會是上輩子和那家伙有結仇吧,不然怎麼會在一天之內就和他有這麼多不好的交集?
一早,他污蔑她愛騙人;幾分鐘前,他自己明明手上食物就有一堆了,還硬要搶她的葡萄吐司;現在,又買走最後一把傘……
她忍不住朝那個背影偷偷做了鬼臉,又惡狠狠地瞪那個「奔馳機車行」的字樣兩眼,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那雨衣呢?」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沒傘可買,那她買雨衣總行吧?
「雨衣也沒了耶。」工讀生一臉抱歉地說。下午下了一場雨,雨衣剛好賣光了,還來不及補貨呢。
「……」不會吧?她無言地垮下小臉,不禁又有股沖動想再轉頭狠狠瞪那個一定是和她相克的邋遢男兩眼。
既然不能正面嗆他,那從背後偷偷用眼神攻擊他總行吧?哼!
她才想著,正想轉過頭,他人已來到她身邊了。
「我還要這個,麻煩你。」他拿了本雜志來結帳,剛才的食物已經都用購物袋裝在一起了,手上還拎著她想買的雨傘。
「咦?你還在啊?」他轉頭朝她笑出一口白牙。
「……嗯,是啊。」她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
「你們認識啊?」工讀生好奇的問道。
兩人同時變臉,她第一時間瞪大了眼,皺起柳眉,小臉滿是驚恐,他卻是笑咧了嘴,挑高濃眉,一臉興味。
然後,兩人一起開口——
「不認識。」她迅速否認。
「認識啊。」他火速點頭。
听見對方的回答,兩人同一時間轉過頭。
祈默非微微挑高一道眉,深邃黑瞳瞪向她。竟然想裝作不認識他?她的回答讓他莫名地不爽。
趙辛敏咬著下唇,水亮的明眸瞅著他。他干麼承認啊?就不能當作不認識嗎?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認識他這個討厭的家伙好嗎!
工讀生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幾眼,總覺得他們之間流轉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氣氛,最後他出聲打破僵局,「其實我是想說,如果你們認識的話,可以共享那把傘啊,畢竟外面的雨下得有點大……」
「哦,那真是個好建議,我們剛好是鄰居。」祈默非朝工讀生笑道。
她愈是想假裝不認識他,他就愈不想如她的意。看著她臉色大變,他就忍不住覺得有趣。
「那剛好,這樣你們就可以一起回去,小姐也不用淋雨了。」
「我是不介意,畢竟鄰居一場嘛。」
他一臉無害的笑容,看得趙辛敏覺得好刺眼,他會有那麼好心?嗯……她還是先看看雨究竟有多大,再決定要不要和他同撐一把傘好了。
不然誰知道和他一起走回家,一路上他那狗嘴里會不會又吐出什麼讓她氣到內傷的話。
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她率先走出便利商店,而那淅瀝嘩啦的滂沱雨勢讓她傻了眼。
「哇,雨這麼大,站出去不用十秒肯定全身濕透。」他說。
她臉色難看地抬頭掃他一眼,他說的沒錯,這雨真的太大了。
現在可是冬天,要是淋雨回去她鐵定會感冒,萬一感冒,明天怎麼上班?如果因為感冒請了病假,那她的全勤不就飛了?好不容易撐到月底了,要是全勤獎金因此泡湯的話,她會氣得捶心肝的。
「雖然我們今天才剛認識並不熟,不過好歹也是對門鄰居,我送你回去吧。」他將傘撐開,朝她露出笑容。
而她則是一會兒望著他,一會兒又望著滂沱雨勢,猶豫不決,滿臉為難。
「喂,天氣很冷,你再不進來,我要走嘍。」他老大撐著傘站在雨中,等了三秒,有些不耐煩了。
雖說她剛才刻意否認認識他這件事讓他有些不爽,但是看在她今天的許多反應都娛樂到他的分上,他才好心的想和她共享一把傘,要知道,和他同撐一把傘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的機會,她竟然還要考慮,真是不知好歹。
听見他下了最後通牒,她一驚,二話不說一個箭步立刻跳進他的大傘之下。
被他的毒嘴氣死和損失這個月的全勤獎金,該選哪一個,當下立見分曉。
「到了。」祈默非站在自家門口,收起傘。
「……謝謝你。」趙辛敏也站在自家門口,對他露出笑容。
她本以為他應該會一路講些氣死人的話來消遣她,結果竟然沒有,看來他這個人還真是令人難以捉模啊……偷偷地,她抬頭覷他一眼。
「不客氣,敦親睦鄰嘛,沒什麼。」這一切都是看在她夠有趣,能夠娛樂他的分上,否則他平常可是沒這麼熱心。
「那……掰掰。」她跟他揮揮手,轉身準備開門,但掏了掏外套的右邊口袋,只掏出她的小零錢包。
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她再掏了掏左邊的口袋……沒有東西,兩手一起往棉質運動褲的口袋里再探……空空如也!
嚇!不會吧?她……她忘了帶鑰匙
「你在干麼?」已經走進自家大門內的祈默非,在關門之前注意到她仍呆站在門口的背影。
「那個……」她轉過身,看著他苦笑。
「你該不會是忘記帶鑰匙吧?」看她的樣子八成是。
「呵……」她尷尬地笑了笑。
「這麼晚了,找不到鎖匠的。」他實事求是地道出事實。
「呃……沒關系,我去樓下找琪琪好了。」瑪璃出國了,現在她只剩琪琪可以求救,只好先去琪琪那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找鎖匠來幫她開鎖。
「OK,那掰掰。」他很干脆地關上大門。
今天一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也未免太、太、太不順了吧!
趙辛敏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三樓,按著好友兼鄰居姚米琪家的電鈴,等待了半晌,卻無人前來應門。
她不死心地再度按了電鈴,心想也許琪琪在睡覺,所以沒听見電鈴聲,可再度等了好一會,仍然沒人來幫她開門。
寒冷的冬夜,身上濕了三分之一的衣褲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不會吧……琪琪真的不在家嗎?不祥的預感再度籠罩趙辛敏心頭,她不會真這麼倒霉吧?
搓了搓手取暖,她第三度按下電鈴,接著耐心等待,可惜的是,依然沒人出來應門。
幾分鐘過後,事實證明,她真的就是這麼倒霉。
她無助地再度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家門口,欲哭無淚地瞪著大門。
今天她請了年假,本來是想要好好地在家休息、放松一下的,但怎麼發生了一連串不順心的事,好好的休假日變成了倒霉日?
真是無語問蒼天啊!
「哈啾!」時間愈晚,氣溫愈顯寒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就在她完全想不出辦法,已經沒轍了,認命地以為自己今晚得露宿在自家門前的時候,對面的大門打開了。
「你怎麼還在這里?不是說要去找樓下的朋友借宿嗎?」
祈默非剛才就覺得似乎听見門外有聲音,本以為是自己听錯了,沒想到竟然是她還在門口。
「她不在家。」她垮下小臉,雙手環抱著自己取暖,可憐兮兮的表情像極了無辜的小狗。
他看著她,沉默了半晌道︰「進來吧!」
「蛤?」她不解地望向他。
「難道你想睡在門口嗎?這種天氣,你身上又濕答答的,是想得肺炎啊?」他沒好氣地道。
他一提到她全身濕答答,她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比她的更濕,她不過是濕了左邊的袖子,而他的上衣卻是濕了一大半。
突然之間,她有些感動……原來這個邋遢男……不壞嘛,明明是他買的傘,卻幾乎都拿來幫她擋雨了。
「快進來。」見她楞在門口,他只好再次喚道。
「……蛤?」因為今天的打擊過多,天氣又太冷,她腦袋目前的運作正處于極緩慢中。
「你現在不進來,是想準備明天一早進醫院是不是?」他瞪著她,口氣極差。
「……我不想進醫院啊。」她有些委屈地扁嘴,她要更正,邋遢男這個人也許不壞,但他的嘴真的很壞。
「那就快點進來。」懶得多說,所以這次命令完他直接轉身進屋,將大門敞開等她進來。
終于,那冷得發顫的女人慢半拍地意識到……他的意思應該是,他要收留她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