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驗孕棒。
雅萍超High的,驗孕的當天下午就約了佳麒,急匆匆地來到婦產科確認。呵,懷孕也要揪伴,這樣的巧合真的酷翻了!
「這個醫生很有名喔,佳麒,我跟妳說——」
這位婦科醫生在朋友間口耳相傳,雅萍上網爬過文,網絡上的媽媽寶寶版也很推薦這名醫生,雅萍把听到、看到的或網絡上對醫生的評價,一股腦兒地和佳麒說,目的也是希望好朋友能夠安心。
佳麒捂著平坦的小月復。這個意外而來的寶寶……唯一的可能就是嚴颯由英國回來的那一晚,他當時認為就算沒有全程使用,以安全期來計算(她經期一向準確),也在安全範圍之內。
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或許是情緒大起大落,或那之前在台南讓老媽用中藥補過了頭,還是男人的精子真的會暴沖,不管怎樣,受精卵的確就這麼意外地在她體內著了床。
佳麒承受好友的熱情,但雅萍似乎忘了一個重點,她未婚好嗎?
雅萍能感受到她的憂心,不過事已至此,佳麒再煩惱也改變不了已懷孕的事實。佳麒又買了三支驗孕棒來驗,應該沒什麼好不確定的,到婦產科檢查只是確認寶寶的著床狀況,排除子宮外孕的可能。
她能幫佳麒的也只有多陪她聊天,多關心她,兩人一起度過漫長的兩百八十天妊娠時間。
「啊對,佳麒,妳新家住得如何,有沒有缺家具電器什麼的?」
這次回台南「休息」了三個月,于佳麒才剛上台北,住的是于家大哥在台北購置的房子,因為是新屋,大哥還請人家來裝潢打掃,家具電器老早在她搬進去前都整理好了。
「嗯,都好了,我上台北之前,大哥就已經請人幫忙打點了。」
「那太好了,這樣就不會有避開胎神的問題。話說妳大哥真是好男人一枚,不是听妳說,妳大哥上個月才結婚的嗎?」
「嗯,是啊,我大嫂是我大哥的學妹,也是學校新來的國文老師,更厲害的是,我大嫂還是學校的女籃教練,才一年就帶球隊打進全國四強。」
啊,又是學長學妹……雅萍更是小心翼翼,怕自己說錯話。「那真好,這叫雙喜臨門嗎?妳大哥結婚,妳懷上寶寶。」
佳麒笑得很勉強,雅萍真想打自己嘴巴,這就叫愈怕說錯話,愈容易中獎。她一臉愧疚地向佳麒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比喻的……」
佳麒拍拍好友的手。「拜托,小心翼翼說話就不像妳了。雅萍,別這樣,我是懷孕,又不是重病,干嘛這樣……」
雅萍可愛地眨眨眼。「妳也知道我大剌剌的,如果叫我顧這顧那,我還真不會說話了。妳啊,有我陪著,不會無聊的!」
嗯,也對,雅萍陪在她身邊,要無聊也難。她會回台北,雅萍也是其中原因,她夢想中的咖啡館剛開張,但她徒有一雙好手藝,對經營或管帳卻完全不懂,所以只好三顧台南,希望好姊妹可以來幫幫她。
上大學後,她就一直待在台北,這三個月留在台南,接受家人的呵護、陪陪老爸老媽,日子過得也算愜意,只是就像老媽說的,留在家里雖不愁吃穿,但沒工作沒重心,見著女兒身體無恙,情緒也算平靜,老媽和老爸都贊成她回台北工作。
至于相親的事,她和嚴颯結束之後,親戚反而沒再提起,這也是長輩的體諒吧。
「佳麒?!」
但在婦產科候診區,沒想到還能遇見熟人——
于佳麒看著挺著大肚子的玉如。她離開公司時,玉如已經懷孕,真這麼巧,大家全在這家醫院產檢?她是不是得換家醫院,以免遇見熟人……
「天啊,佳麒,真的是妳!」
她的身形和三個月前並沒有多大改變,自然不會讓玉如看出她出現在婦產科的真正原因,這點于佳麒放心。
「玉如,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妳怎麼會在這兒?我一直以為妳在台南。」
佳麒笑著回應。「我剛回台北,今天陪我同學來產檢,她懷孕了。」
雅萍揮揮手,在一旁陪笑,也沒多說話。
但能和佳麒巧遇,玉如真的好驚訝。「怎麼突然休長假都沒和我們說一聲?我們都想妳怎麼了,打手機給妳也沒接,嚴先生什麼都不說,只要我們分擔妳的工作,但我們哪看得懂那些外文,嚇都嚇壞了,後來大翻才出主意找了新秘書來幫忙……佳麒,妳和嚴先生到底怎麼了?」
佳麒聳肩。「就這樣啊。」
「那,有想過什麼時候回公司嗎?」玉如問。
她搖頭。「應該不會回去了。」
唉,想也知道肯定是感情出了問題,但外人也不好評論。「佳麒,如果妳真的離開公司,我們還沒辦歡送會呢!」
公司傳統是在職同事會請離職的同事吃頓飯,當作歡送,不過這種場合不會邀請老板就是了。
「吃飯還不簡單,我們可以再約。」
玉如嘆了口氣。「不過得過一陣子吧,嚴先生剛出差回來,又接了一大堆新書,大家都忙壞了,大翻也快氣炸了,直嚷嚷著委外翻譯哪有那麼好安排,還說嚴先生得了失心瘋,才會把阿狗阿貓的作品全搬回來,根本沒篩選。」
為什麼听到他的名字,心頭還是會一緊呢?她以為時間能沖淡思念,還是說,三個月根本不夠?要用三個月忘掉十年的感情,好像太強人所難了……
「他出差?」
「是啊,嚴先生到英國出差一個多月,這個月初才回來。佳麒,還是妳在的時候比較好,至少那時的嚴先生還算是風趣爽朗,現在的嚴先生和鬼羅剎沒兩樣——」
對于玉如的評論,她來不及細想,護士已經在叫雅萍的名字,她只好匆匆告別玉如,進入診間。
和玉如巧遇後,她自以為平靜的心情的確受到影響。
三個月前,她隨著父母回到台南,手機刻意不開機,家里電話也由小弟負責過濾。剛開始,嚴颯還有打來家里過,不過讓小弟統統擋掉。她執意結束在台北的一切,是沖動還是明智先不說,只是,嚴颯卻也沒有來台南找過她……
他在乎她嗎?
這是在乎一個人的方式嗎?
每當她想念他的時候,她都會對自己提出這兩個問題,要自己忘了這個男人。
你真的想結婚嗎?你不是覺得現在的狀況很好?
你連我媽誤會我懷孕都快嚇壞了,還要談什麼結婚?
所以他順水推舟,在兩人完全沒聯絡的情況之下,十年感情,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畫下句點。
現在她回台北了,有住的地方,也有新工作,常言道︰「懂得放下才有出口。」不管怎樣,她要為自己開始新生活,帶著寶寶,再建立一個家。
她回到台北的消息,是他在茶水間無意听到的。
嚴颯掙扎了很久,是不是要叫玉如進來問個清楚。
雖是過去的事,但間隔沒幾個月,他心中還有怒氣和不平,無論爭執的當下誰對誰錯,在還沒有任何溝通或協議之前,他沒想到佳麒居然就以這樣的方式宣告結束。手機停用,又讓弟弟過濾電話,難道還不夠絕嗎?她表示得這麼明白,就算他親自到台南找她,又有何意義?
但氣歸氣,不平歸不平,他還是想知道她的近況……
最後,他終究放下內心的掙扎,在下班前請玉如進辦公室。
「佳麒陪她同學去產檢,我剛好也在同一家醫院產檢,就這麼湊巧在候診間遇上。」
「她回台北了?」
「佳麒說她剛上台北沒多久。」
「住哪兒?」
玉如很尷尬。「嚴先生,我們沒聊幾句,就輪到她同學看診了,佳麒陪著進診間,我拿了批價單之後也就去結賬回家了……」
嚴颯盯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沒看她,不想讓自己員工看到老板失落狼狽的模樣。
「她好嗎?」他開口,喉嚨像梗了異物。
玉如雖然有些不解,卻也據實以告。「還不錯,氣色也好,還是那麼漂亮,感覺是清瘦了些、黑了點,夏天中南部比較熱,佳麒要不黑也難。她的穿著很休閑,T恤牛仔褲,沒化妝,不像在辦公室這樣正式。」
他倒是很常看她穿T恤牛仔褲,放假在家時,她都這麼穿。
嚴颯彷佛听得到兩人在家看DVD,看到有趣時,她開心的格格笑聲。
「她還有說什麼嗎?」
「沒有。」玉如忽然想到。「喔,我們幾個同事會再約佳麒一起出來吃飯。」
「什麼時候?」
玉如完全不懂,嚴先生有必要問人家的行蹤嗎?
「還沒約。」
兩人談話時,大翻像火車頭一般沖進老板辦公室,大聲嚷嚷。「嚴颯,我听說小麒回台北了!」
玉如一愣。這傳言也傳得太快了點……大翻一整天在外面也會知道?
他接著說︰「那就趕緊要她回來交接吧!東西不管丟了就走,這根本不是小麒的作風,一定是你荼毒人家,才把她給氣跑的。反正都這麼久了,你都有新女朋友了,何不讓小麒回來把工作好好交接給Linda,也免得你新女友兼新秘書一天到晚搞不清楚狀況,還要我們跟在後面擦。不過,我說嚴颯啊,你眼楮是不是有問題啊?最近挑書有問題,連交女朋友的眼光也有問題!」
沒錯,這也就是玉如覺得「不解」的原因。嚴先生已經有新女友了,還是他的新任秘書,既然如此,那好奇前女友的近況有什麼意義?
大翻問玉如。「妳有小麒的聯絡方式嗎?」
「沒,她手機應該換了,我們之前就找不到她了,喔,我有台南家里的電話,你需要嗎?」
大翻伸手。「拿來拿來,我打去問要怎麼找到她。我再也受不了那個Linda了,連歸檔都不會,合約怎麼打也不懂,找之前的舊檔給她抄還問我要抄什麼?嚴颯,你是故意應征她來考驗我們的嗎?那我找小麒回來交接,你不會小氣到反對吧?」
「不會。」嚴颯平靜地說,不想承認因為她有可能會回來,內心有股雀躍。他還在生氣好嗎?干嘛要開心?!
玉如沖回自己的座位,翻到佳麒家里的電話拿給大翻,他還真的打去台南問佳麒的家人。接電話的人是佳麒的小弟,顯然還是大翻的粉絲,在大翻表明自己的身分之後,立刻掏心掏肺地把知道的統統告訴他——佳麒的手機、台北住處的電話號碼,還有地址,統統都在大翻手上。
這讓旁觀的嚴颯很不高興。佳麒的小弟對姊姊交往十年的男朋友都沒這麼熱情和熱心,大翻對他而言只是陌生人,小弟在想什麼?
大翻再接再厲,直接在嚴颯面前打給小麒。
玉如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大翻看不出嚴先生的表情很奇怪嗎?似笑非笑,似埋怨又非埋怨,似不高興又非不高興,這樣詭異的反應是他對佳麒舊情難忘,還是對佳麒有許多怨言?
但大翻還真的找到人了。
「喂,小麒,妳回台北嘍?啊,什麼?妳那邊太吵了,我跟妳說,明天來公司交接好不好?我快被嚴颯的新秘書搞死了,出社會後沒看過這種天兵,唉喲,妳來就對了,嚴颯明天不在台北,他要去香港出差啦,妳直接來找我,就這樣,明天見,明天見!」
大翻結束通話,手機收好,他問老板。「明天你幾點飛香港?」
「她不想見我?」他問,不愛自己語氣中的緊繃。
大翻覺得莫名其妙。「厚,她干嘛見你?你將心比心一點好不好?都分手了最好老死不相往來,要不是因為工作上的問題真的需要她,我也不會請人家過來,虧你這等大情聖還不懂得女孩子的想法,唉,我是這麼細膩的男人,這世上懂我的女人怎麼還沒出現?」
玉如忍不住噗哧笑出來,被大翻一瞪,趕緊借故離開。「嚴先生,那我先下班了。」
瞪著玉如離開辦公室,大翻才接著說︰「你還沒回答我你幾點的飛機?人家特地來幫我,我可不想讓她見到她不想見的人。」
「再說。」嚴颯簡單回答。
嚴颯拿出手機,快速將桌上紙條的信息全部輸進去。
「你干嘛偷抄人家的資料?」
「我是光明正大抄。」
「分手就不要再聯絡了啦,藕斷絲連煩死了!」
大翻搶過字條隨便塞進口袋,但嚴颯已將內容全部輸入手機里。
「你到底幾點的飛機啊?」
「再說。」
大翻一頭霧水。「你一直再說是什麼意思啊?你的Linda還沒幫你訂機票喔?」
訂了也可以取消。
「嗯。」不知為何,他感覺心情好了。
大翻哇哇叫。「你看!她連你的事都辦不好了,更不用說我們其他人的事了,大家工作內容都是環環相扣的,她根本不懂!」
他模模肚子,六點,可以吃晚餐了。「反正就這樣,就算你沒去香港,明天也不要給我進公司,我跟小麒明天一天就能把事情搞定,有事你後天再來。」
大翻說完,又像一陣風似地急急閃人吃飯去。
「嚴先生今天心情很好?」
酒吧老板看著好一陣子沒有笑容的客人,今天突然對著酒杯痴痴傻笑,看來是雨過天晴了。
「還不錯。」
老板送上一杯酒。「那這杯就當作祝賀,我請客。」
這陣子,除了去英國工作、借著忙碌逃避情傷的那一個多月之外,他幾乎天天來這里報到,老板幾乎每天Update他的心情,功能和日記沒啥兩樣。
「其實也沒什麼好開心的。」男人的自尊作祟,他不可能這麼簡單承認自己只是因為她明天要來公司,就開心得彷佛中樂透一樣。
「那是于小姐要回台北嘍?」因為幾乎每天更新進度,所以老板能立刻掌握狀況。
嚴颯舉杯就唇,藏起一個大大的笑意。「她來交接。之前她工作沒交接就離開,造成許多困擾。」
老板笑而不語。
嚴颯挑眉,放下酒杯。「怎麼,你也不信她會這麼沒責任感嗎?」
老板將空酒杯收走,換上新酒。「于小姐不像是這樣沒責任感的人,或許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
嚴颯垂下眼。苦衷?他想起那次的爭吵。他很清楚,若非她家人的反應那樣強烈,她也不會當晚就趕回台南,然後決然結束他們的關系。
同是成年人,說實在,如果感情真的走不下去,是不用拖拖拉拉,不過她的做法也絕情到底,根本是連審都未審,直接判了死刑。
「她很在乎家人。」
「這是好事。」
嚴颯無奈地嘆息。「這是成長環境的問題吧?我來自一個很開放的家庭,我父母尊重子女的想法,會給建議,但絕對不約束,和他們正好完全相反。也許在其他人看起來,他們的家庭同樣尊重小孩,但從小時候開始,上一代已經把觀念全部輸入給小孩,所以長大以後,不用父母多說或要求,小孩就會像過去一樣,保持他們的傳統觀念,一代傳一代。」
嚴颯將杯中的酒飲盡。
成長環境的不同,是他和佳麒爭執的主因之一。
分手三個月,他想了很多,這個差別是其一,其二則是兩人溝通不夠,產生誤會,讓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要說不平和憤怒,他也有一肚子委屈,佳麒指責他︰「習慣現狀、不想結婚」,但真好笑,他從沒說過不想結婚,怎麼能由對結婚觀念的不同擴大為不信任他?
他不是負心漢,好嗎?
老板說︰「這也可以商量,沒有誰的成長背景是一模一樣的。」
嚴颯只是笑,沒回話。
老板舉杯。「無論如何,希望明天嚴先生和于小姐有個善意的開始。」
他舉杯。「希望。」
兩人的酒杯敲出悅耳的聲響,同時暢快地飲盡杯中酒。
于佳麒抬頭看著辦公大樓,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三個月前,她每天在這棟大樓里進進出出忙于工作,雖說忙碌,但那時的心情卻很輕松,也很快樂……
昨天接到大翻的電話,她嚇了一跳,大翻希望她幫忙交接工作給新的秘書,也說了,今天嚴颯不在,于理于情,她是應該把工作完整地交給新人才是,所以今天必須回公司一趟。
她深吸口氣。既然答應了,就不必多顧慮什麼,她往前邁開步子。因為只是來交接,她打扮休閑,還刻意戴了頂棒球帽,但還是讓大樓保全一眼認了出來——
「啊,于小姐,好久沒見到妳了。」
于佳麒禮貌回應。「李主任,好久不見。」
打了招呼,她微笑著進入電梯直達八樓。櫃台的總機妹妹應該是接到保全的通知,早已笑盈盈地等著她,一看到她,立刻親密地迎上來。「佳麒姊,妳來了,我好想妳!」
于佳麒有些受寵若驚。之前和總機妹妹的感情雖然不差,但也沒有熱絡到這種程度。
「小宜,怎麼了?」
總機妹妹勾住她的手臂,像難得找到傾訴的對象,一股腦兒地控訴自己的委屈。她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佳麒姊絕對不會看著他們吃虧,見死不救的。
「佳麒姊……妳真的不回來了嗎?我們很需要妳,妳再多考慮多考慮嘛!妳不知道那個Linda有多麼驕縱,明明還是個新人,自以為多喝了幾年洋墨水就看輕我們,總機的工作也是很神聖耶,怎麼可以讓她當佣人來使喚?買她私人物品就夠麻煩了,居然還要我在上班時間幫她外出排隊買iPad?這會不會太過分了!她真是很自以為是,以為是嚴先生的新女友就能這樣嗎?太看不起人了——」
總機妹妹說了很多,但關鍵詞就像把銳利的刀、磨利的箭,狠狠地射穿她的心——
嚴颯有新女朋友了……
「新女友?」她問。
總機妹妹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佳麒姊妳別在意,我們全部的人都認為是Linda自己倒貼嚴先生的。她一進公司就巴著嚴先生不放,四處宣揚她和嚴先生的關系,人家嚴先生是工作忙不計較,我們才不信嚴先生真把她當女朋友看待。」
于佳麒顫顫巍巍晃了晃,幸好總機妹妹勾著她的手臂,否則難保她不會癱軟倒地,也幸好總機妹妹不夠細心才沒發現她的異樣。她搗著胸口,這里怎麼這麼痛?為什麼會有一種被撕裂的強烈痛楚?
玉如在會計室前,笑著迎接她。
她像溺水的人只想緊抓住救命的浮木似的,無聲地捉住玉如的手臂,玉如立刻看出她激動的情緒——
「小宜,妳先回座位,要是總機跑掉被大翻發現,他又要大呼小叫了。」
總機妹妹訕訕地離開之後,玉如才將佳麒帶進會計室,讓她坐好後,趕緊倒了杯溫開水,將杯子塞進佳麒冰冷的掌心中。
「好些了嗎?」佳麒沒有回應。
玉如接著說︰「大翻早上緊急去找譯者,他有交代,妳進公司後就先帶妳過來會計室,別讓妳遇見嚴先生。」
于佳麒雙眼空洞,顫抖的雙手捧著杯子。「新秘書是他女朋友?」
「小宜告訴妳的對不對?」玉如嘆了口氣。「其實也不全然是這樣,Linda進公司就對嚴先生一見鐘情,用盡各種招式示好,照顧嚴先生,對嚴先生說話溫柔體貼,直到有一天,Linda突然對大家宣布她是嚴先生的女朋友。嚴先生也知道,卻沒說什麼,在那之後,Linda就以『老板娘』的身分自居。大翻說Linda『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好笑的是,嚴先生倒成了天鵝了。」
于佳麒沉默著,緩慢回神。「我們分手了,他要交新的女朋友是他的自由。」
場面話她說給玉如听,卻說服不了自己。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她還沒有忘記他,還沒有忘記兩人相愛甜蜜的過往,她沒有忘記一絲一毫,他……卻有女朋友了?
老天,男人的傷痛期怎麼這麼短?十年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他能不能教教她,要怎麼做,才能學會他的絕情,要怎麼做,才能在午夜夢回時不再想念……
「佳麒,妳別想太多,如果妳和嚴先生只是因為誤會而分手,只要誤會解釋清楚,以你們過去的感情,絕對可以破鏡重圓的。」
于佳麒嘆口氣。「玉如,破鏡真能重圓嗎?鏡子上多了一道裂痕,還會是完整的鏡子嗎?」
玉如覺得世事弄人。嚴先生沒把握住最適合他的佳麒,卻選擇一個把大家搞得雞飛狗跳的新女友?
「佳麒,也許有轉機喔?」
轉機?說不定早就回不去了……
突然,會計室的門被推開,來的不是大翻,居然是——
嚴颯。
他沒變多少,還是一樣帥氣,一樣自信瀟灑,剪了個像潮男般超短的刺蝟發型。
唯一的改變是他看她的眼神,淡然又陌生,毫無笑意,像面對一個陌生人,說不定還比不上公司里任何一個同事……
「是來交接就請到我的辦公室。」
他冷冷留下這句話,關門,走人。
于佳麒閉上雙眼,雙手緊緊交握。
不是想要像他一樣嗎?那麼,首先,她要上的第一課是——
把他當成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