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上門!請問公子和姑娘是要打尖還是用膳?」
「用膳,準備幾道你們酒樓里最知名的菜色上來。」他淡漠的吩咐著,隨即帶著她找了個空位坐下。
「好咧!小的馬上去準備。」店小二機靈的咧開笑臉,動作飛快的走進廚房交代去了。
「錢來酒樓」四個大字的牌區,方方正正的掛在大廳里,嫣然先是看著那四個大字,再對照整酒樓的擺設,光是那幾支金光閃閃的染柱,就足以令人咋舌,要上這間酒樓吃頓飯,沒有雄厚的財力絕對不行。
問題是,她現在身無分文,而他也不過是個護衛,怎麼想也無法負擔這龐大的酒菜錢,趁現在還沒上菜前,他們要走還來得及。
「別離,這間酒樓看來不便宜,咱們還是走吧!」她悄聲在他耳邊低喃。
「好不容易來到這里,不嘗嘗這錢來酒樓的美食佳肴,就枉費你走這一遭了。」他不以為忤的說道。
「可是你身上有這麼多錢嗎?」要品嘗美食的機會多的是,她可不想吃霸王餐。
「別擔心錢的問題,你盡避吃就是了。」他看唇輕笑。
「先說好,我可不要留下來抵債。」她丑話說在前頭,正經八百的望著他。
她嚴肅的表情,看來竟有幾分嬌憨,這個在芙蓉鎮上盛傳最靈秀的女子,其實不若傳言般的那樣神聖不可侵犯,從他和她相處的這兩天下來,他了解她也是個平凡人,也有固執任性的一面,讓他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
只是像她這樣嬌俏可人的姑娘,他又憑什麼擁有她?他沒忘了他是蔣綺幽的隨身護衛,更沒忘了他這一生都是蔣家的下人,他無法給她豐衣足食的生活,更對自己的外表缺乏自信。
內心陷入天人交戰,他的俊臉浮上一抹復雜神色,嫣然誤以為他真的存心想吃霸王餐,情急之下,拉著他就起身,餓個一兩天也不會死人,她還撐得住,反正回到芙蓉鎮之後,她愛怎麼吃就怎麼吃,闕嬋心才舍不得虐待她。
「嫣然,你這是做什麼?」他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倉促的舉動。
「你還敢問我做什麼?難不成你真的想留下來當長工抵飯菜錢哪?」她寧可回弄花坊去工作,也不要在這里當免費僕人。
「不會有那種事的。」她的反應讓他忍俊不禁,低低悶笑了起來。
難得見他笑得如此開懷,她有些痴迷的望著他,發現他笑起來格外迷人,就和她記憶中的裴軒相同,只是差別在于他身上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看來更加令人臉紅心跳,心緒紊亂了。
靶覺她灼熱的目光緊緊瞅著他,他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俊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他從未被人這樣注視,尤其是被自己在意的姑娘,讓一向冷靜的他,也不由得亂了心。
「是啊!不會有那種事的,誰忍心讓一個美人兒做粗活呢?」一道涼涼的嗓音傳來,驚擾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
嫣然驚跳了下,忙不迭的別開視線,她怎麼會這麼不知羞恥,居然看一個男人看到失了魂,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幸好沒人識得他們,否則這流言蜚語,誰知道最終會傳成什麼樣子?
坐在一旁的男子姿態優雅,俊朗的面容上噙著一抹笑容,似乎在一旁看戲看得很久了。
別離俊眉微攏,眼前的男人看來出身不凡,從他穿著的服飾布料不難猜出他的身份,就算不是皇親國戚,至少也是個富貴公子,而他一向對這類公子哥敬而遠之。
「別那麼緊張,我不會吃人的,只是傳聞芙蓉鎮上的嫣然姑娘蕙質蘭心,靈秀動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男人莞爾一笑,狹長的眼眸里,跳動著一簇火苗。
「你識得我?」她杏眸圓睜,沒想到她的名氣,已經從芙蓉鎮傳到這里來了。
「當然,三年前在百花晚宴上,咱們曾有過一面之緣,莫非姑娘忘了?」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不曾自她身上移開。
三年前的百花晚宴,出席的幾乎都是皇親國戚、富賈名流。而她所栽種的花卉因為贏得九王妃的賞識,所以才有幸獲邀,隨闕嬋心一同參加晚宴,記得當時懷觥交錯,衣香鬃影,笑聲盈庭,百味珍鱔琳瑯滿目的陳列在長桌上,讓她看得目不暇給,實在不記得當晚見過誰,跟誰說過話。
而眼前這名男子看來雖然氣宇軒昂,但那雙狹長黑眸帶著幾分邪氣,此時正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她,讓她打從心底感到嫌惡。
「請原諒小女子記性不好,實在記不得公子是哪位。」她垂目,不想迎上他流里流氣的眼神。
對方的眼神過于放肆,別離俊眉微蹙,將她護在身後,阻絕了對方赤果果的目光,這男人外表看來溫文儒雅,但那雙眸太過邪氣,恐怕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不能讓嫣然置身于危機之中。
「也難怪你不記得,我是顏煜,當時還向你討教過如何載種那株黃色幽蘭呢!」顏煜莞爾輕笑,絲毫不介意她的貴人多忘事。
八王爺顏煜?不只是嫣然詫異,就連別離也略顯錯愕,他不曉得對方來頭這麼大,若是和他硬踫硬,絕非明智之舉。
「原來是八王爺,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請王爺海涵。」他拱手作揖,沒忘了禮數。
「呵呵,不必多禮,我瞧你和嫣然姑娘極為熟稔,不曉得怎麼稱呼?」顏煜笑意不達眼底,意味深長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三年前的百花晚宴上,他就對嫣然一見傾心,原本想差人上弄花坊求親,卻听聞闕嬋心挑明在她未出閣前,不許嫣然早她一步先成親,他只好按兵不動,沒想到他此次來這秀山鎮賞景,竟會遇到心上人,心情不免為之大好。
只是眼前這名高大俊美的男人,似乎和嫣然很親密,甚至還將她藏在身後,阻撓他看佳人的機會,真是太不識相了!
「草民別離,我和嫣然姑娘是朋友。」他客套的說道。
「哦?既然是嫣然姑娘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本王的朋友,今日這頓就由本王請客吧!不必擔心要留下來當長工抵債。」他語氣雖然輕快,卻也不難听出他的嘲弄之意。
沒錢還敢帶姑娘上酒樓來吃飯,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本王就好心點救濟你吧!顏煜暗忖。
別離抵唇不作聲,雙拳早已掄緊,傳聞八王爺一向游手好閑,立志玩遍天下,嘗遍各地美食,對于美人更是來者不拒,從他看嫣然的眼神,不難看出他對她有極大的興趣。
听出他的嘲諷,嫣然柳眉微挑,看不慣別離被欺侮,她往前一站,清麗的臉蛋上,有著明顯的不悅。
「八王爺,您的好意草民們心領了,不過草民們還有急事待辦,就不打擾八王爺用餐的雅致,告辭。」她福了福身,拉著別離就走。
「哎,你們這是做什麼?本王難得有這個雅興和你們同桌共食,沒想到你們居然不領情,莫不是看不起本人?」顏煜似笑非笑,眸底浮現一抹不耐。
驀地,一群孔武有力的壯漢不知打哪兒來,將他們團團圍住,不少客人見狀,紛紛嚇得落荒而逃,深怕一個不慎,會被波及成了倒霉鬼。
「這是什麼意思?」文的不行,打算來武的不成?別離黑眸一沉,問著坐在椅上的顏煜。
只見他翩然起身,原本和顏悅色的俊容,此時沒了笑容,他一向沒什麼耐性,先前是尊重闕家,他才會按兵不動,只要嫣然尚未許給人家,他都還有機會,但這個叫別離的男人明顯是個強烈的威脅,從她對他的袒護看來,他們兩人之間絕非表面上那樣單純。
「沒什麼意思,只是單純想請二位吃頓便飯,倘若別兄不想留下來吃飯,也無須打擾本王和嫣然姑娘敘舊。」他把話挑明,趕人的意味濃厚。
這人還真霸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腦海中漸漸回想起三年前的晚宴上,有一名無聊男子硬是纏著她問東問西,當時她只想迅速打發他,也沒將他留在心上,如今回想起來,赫然發現那名男子就是顏煜。
「我和嫣然還急著趕回芙蓉鎮,請八王爺不要為難。」他對皇親國戚本就沒什麼好感,況且還是一個對嫣然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你算什麼東西?本王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三年前我就看中嫣然,她遲早會成為我的女人,勸你識相點,趕緊離開,否則休怪我無情。」顏煜俊眸微眯,直截了當的說著。
他的宣示,讓嫣然猛地一驚,她壓根不想和顏煜扯上關系,更不想成為他的女人,她的心里,只有一個人的存在,下意識的抓住身旁男人的衣袖,曾幾何時,她依賴的對象居然變成他了?
她的依賴,驀地震懾了他的心,若是他夠理性,應當選擇低頭認錯,不和顏煜正面沖突,畢竟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偏偏他無法忍氣吞聲,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嫣然掉入火坑。
「堂堂的一國王爺,居然對強搶民女有興趣!難道這個國家的綱紀已經敗壞到如此地步,就連皇親國戚也淪為惡徒了?」他輕嗤著,毫不畏懼的凝視他。
「放肆!你可知對本王不敬,足以讓你丟了小命?」被一個平民老百姓數落,顏煜氣急敗壞的斥責。
「別離問心無愧,句句屬實。」他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何錯之有?
「朋量刁民,居然敢對王爺不敬,來人呀!將他抓回府里,嚴刑拷打!」一旁的壯漢惱火的大聲吆喝,只見一群人一擁而上,嚇得嫣然只能緊緊的抓住他,一顆心也跟著忐忑不安。
她知道得罪皇族不是道個歉就能善了的,但她寧可丟了命,也不願犧牲自己的清白,只是她更不想拖累他,畢竟禍是她闖出來的,又怎能教他承受?
「別離,你不要管我了,只要我答應八王爺的要求,你會沒事的!」
「不,只要我活著,就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他怎能眼睜睜見她跳進火炕。
「他要的只是我,只要你向他認錯,我相信他不會置你于死地……」見他瞬間變了臉,她語氣一頓,不敢再說下去。
這愚蠢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她以為她犧牲自己,成了顏煜的女人,就能救他一命,讓他回去過他原本的日子嗎?
錯!大錯特錯!
從她出現在他生命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兩個就注定糾纏不清,無論她將他當成裴軒也好,亦或是將他當成別離也罷,他對她的在乎一天多于一天,那樣刻苦銘心的愛意,仿佛存在已久。
「你再說一次。」他陰鶩狠戾的表情,嚇得她美眸微瞠,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嫣然姑娘,還是你聰明,只要跟了本王,本王保證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你不需再為奴為僕,甚至有朝一日,能成為高高在上的八王妃呢!」這個頭餃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的。
「只要我答應你的要求,你保證不會傷害他一根寒毛嗎?」她深吸一口氣,水眸里透露出一抹堅定。
「嫣然!」她的態度,讓他感到心慌。
顏煜笑得恣意,果然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這樣的條件,他擁有財富和地位,只要跟了他,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睥睨的看著一臉鐵青的別離,這年頭,沒有任何財富地位的男人,只會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下,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好,只要你應允本王的要求,本王可以網開一面,不追究他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