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姚米琪,身高一六三,體重四十八,三圍是32C、24、35,雖然身為一名成天坐在辦公室里接听電話的銀行客服專員,但是熱愛運動的她,從高中時期開始就養成了每周最少三次在下班後到瑜伽教室及有氧教室報到的好習慣,因此,她的身材不只標準,更堪稱完美,在她的身上,絕對找不出一絲絲多余的脂肪及贅肉。
她有一雙帶電的勾魂魅眼,笑起來的時候會微微眯起,墨色的瞳孔會迸發出晶亮如鑽石般的耀眼光芒,讓人根本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尤其是男人。
不論何時何地,她總是微微地揚起那粉色菱唇,不點而朱的小嘴,在男人眼底更是最佳的甜品。
出色的五官搭配上精致小巧的鵝蛋臉,再加上一頭波浪長發,她可說是公司里……喔﹗不,不只是公司里,即便走出了公司,在人群中她仍是最亮眼、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一個美麗焦點。
不論男人女人,第一眼看見她,都會被她的美麗給震懾住。
不同的是,男人們大多在第一眼時就忍不住心動卻也不禁猶豫,這女人太美、太正,一定很多人追……他想追,卻又不敢追,到底該不該加入追求的行列呢?
而女人們則通常在第一眼時就決定討厭她了,因為她那張臉、那身材,怎麼看都絕對是萬年狐狸精加上無敵小三的綜合體。
可是,造物者就是如此的神奇,她看起來明明就是個專門破壞別人戀情、專門搶別人男人的女人,但在她的人生里,事實卻完全相反。
從她十六歲的第一次戀愛到現在,每次男友和她分手的原因都只有一個,就是那個男人有了小三。
外在條件極佳的她,追求者從國中開始就沒有斷過,但在公務員父親和國小老師母親的教導下,她並沒有因為情竇初開就隨便和人交往,相反的,每個交往對象都是她精挑細選餅才在一起的。學生時期她一定會確認對方人品、功課都有一定水準以上,出了社會她會確認對方有正當職業、品行端正,無不良嗜好,至少要有這樣的條件,她才會考慮交往。
可惜不管她再怎麼精挑細選,卻總是選到外表光鮮卻內在腐敗的爛咖……唉。
因此,她的戀愛經驗雖然不算豐富,倒也不至於貧乏,長到二十八歲,若是有人要問她的戀愛次數,至少還可以亮出五根手指頭來和好姊妹分享經驗。
但偏偏這五根手指,不只代表了她的戀愛次數,也代表了在她人生的愛情經驗里有幾個小三成功地搶走過她的男朋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她明明長得夠美,身材不差,個性也沒多糟,對男友更算是溫柔體貼而且不吵不鬧,為什麼她的男人總是會劈腿?
「唉……」想起過往淒慘的情史,姚米琪忍不住輕嘆了口氣,她真的不解。
但是,淒慘的過去還不是重點,現在的重點是……她的現任男友已經失聯十天了﹗
這十天里,她打電話他沒接也沒回,到他的住處也找不到人,打到他的公司,公司的人又總是說他外出不在。
男友的工作是業務,所以上班時間不在公司里,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身為一名業務,不接電話就很奇怪了。
然而最奇怪的是,前天她和同事去看電影,在排隊等待入場的時候,似乎看見了他摟著一個女人走進了另一個電影廳。
當時因為已經在入場的行進隊伍當中,她來不及仔細看清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男友,只覺得那身高、體型甚至是側臉都好像……
「應該不會這麼倒楣,這次又被劈腿吧?」她擰著眉,低頭看著路上的小石子,隨著腳步泄氣地把小石子往前踢,踩著有氣無力的步伐往回家的方向走。
「也許是我想太多,大雄應該不是這種人才對……」她喃喃自語地安慰著自己,但心里頭那狂響的警鈴卻無法因為這個自我催眠而罷休。
因為這樣的狀況她實在太熟悉了,之前的男友要分手前也總是會消失個一陣子,等到再度出現時,身旁就有了另一個女人。
「再打個電話給他好了。」她一邊走著一邊從包包里想翻出手機,雖然今天已經打過三次電話都沒人接了,不過她還是決定再試試。
即便她心中的警鈴大作,但是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而且她也沒看清楚電影院的那個男人,所以她不應該這樣胡亂猜測,也許男友真的只是這陣子太忙沒空理她而已。
「一定是這樣。」像是要說服自己,姚米琪重重地點了點頭,縴細的手指按下撥出鍵。
她忐忑不安地听著電話鈴響,整副心神都在等待著電話被人接起,她視線緊緊黏著被她踢著前進的小石子,踱著徐緩的步伐繼續前進。
電話響了許久,直到她以為又要再度轉進語音信箱時,它被接起了,她開心地正想出聲,但那頭的人搶先了一步。
「喂?」是一道女性嗓音。
姚米琪听見那陌生的嗓音先是愣了一下,視線還來不及從地面往上移,也來不及出聲詢問對方是誰,就已冷不防地撞上一堵堅硬的高牆。
「噢﹗」她完全來不及防備,這一記撞擊撞掉了她手上的手機,但撞到牆的疼痛讓她沒時間顧慮手機,只能捂著小臉發出痛呼。
她痛得皺起了整張小臉,還沒反應過來,那堵牆竟然開口說話了。
「你沒事吧?」那堵硬牆的聲音冷冷冰冰的。
「嗯……沒事。」她放下捂著臉的小手,但仍然緊擰著柳眉,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撞到的不是牆而是個人。
但是,他的背會不會太硬了點而且站在這里擋路是怎樣?
她蹲撿起摔落的手機,手機螢幕已經摔出了一道裂痕,也自動關機了。她按著開機按鈕,不過沒反應,很顯然的,這一摔已經讓手機報廢了。
她望著報銷的手機,煩悶地嘆了口氣。
唉,她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電話里的女人是誰,手機就壞了,男友的電話她又沒有背起來,現在該怎麼辦?
看來得先把手機送修才行,就算修不好,至少也要把里面的資料給救回來,她才能搞清楚這件事。
她的視線從手機移到了眼前這個背很硬的男人身上,然後看見了他手上的行李箱。
「你是要搬到這棟公寓嗎?」她問。
這個男人她從沒見過,但瞧他拉著行李箱站在他們公寓大樓前,所以她直覺地猜測。
「對。」他言簡意賅地回答完,約莫間隔了一秒,他再次開口,「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啊。」她搖搖頭,覺得鼻子有點癢癢熱熱的。
「但是……你流鼻血了。」
意想不到咖啡館。
在台北市要找到一間鬧中取靜的咖啡館並不容易,大部分的咖啡館都設置在都會中心或者熱鬧的街道上,畢竟那才是人潮聚集的地方,有客源才有金源。
但這間咖啡館就和它的店名一樣,讓人意想不到。
它開設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道中,隱身於台北鬧區的周邊巷弄,外表看起來有些老舊,店面招牌由手工木雕而成,就立在門邊,相當不起眼。
若不是在推開大門時還有一道清脆的風鈴聲和店內傳來令人心情愉悅的 歡迎光臨 ,恐怕很難讓人知道這是家營業中的咖啡館。
但不同於外觀的令人忽視,一進到咖啡館內,便可發覺它空間寬敞,氣氛怡人,吧台在整個店中心,以之為界將館內劃分為兩個區域。
隱密性極高的沙發區,以淡色雪紗作為隔線劃分出座位間的區隔,暖黃色的燈光照射下,頗有一番浪漫的氛圍。
走過氣氛浪漫的沙發區後,可以發現後頭還有一處開放式的明亮空間,所有桌椅皆由竹藤編織而成,露天的座位很適合喜愛陽光的客人。
許多上班族喜歡在這個時間,請個半天的年假,來到這里享受一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滋味。
不同於一般咖啡館的是,這間咖啡館它的氣氛總是很寧靜,即使在高朋滿座的情況下,還是可以听見店內播放悠揚的協奏樂曲。
而這間咖啡館的老板同時也是姚米琪的房東兼好友——錢瑪琍。
在不算太忙碌的星期四下午,錢瑪琍把店內的工作交給員工,自己則和兩位好友兼房客悠哉地享受午茶時光。
「真是有夠糗的,而且我的手機還因此摔壞了。」請了半天年假的姚米琪撇撇嘴,和好友錢瑪琍、趙辛敏分享著三天前遇到新鄰居時的窘況。
「流鼻血耶﹗太夸張了,你是撞到牆啊?」錢瑪琍很想忍住別笑,但是實在沒辦法。
撞到人家的背也能流鼻血,是該說琪琪的鼻子太脆弱,還是其實那個男人身上有穿鐵衣?哈,真的太夸張了。
「拜托,他背超硬的好不好﹗不然下次有機會你也去撞撞看,保證你也會流鼻血。」
「我無聊啊,沒事自己去撞人家的背干麼」錢瑪琍笑著給她一記白眼。
「但是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吧,連前面有人都沒看到。」趙辛敏笑著說。
「唉,我那時候一直在想男友的事啊,所以才沒注意到嘛。」
「不會吧……」看著好友黯然的神情,趙辛敏和錢瑪琍有默契地對看一眼,因為兩人對她每次戀愛都被劈腿的坎坷情路很清楚。
「不如這次換你先下手為強。」錢瑪琍挑高了一道眉,說道。
聞言,姚米琪和趙辛敏一同疑惑地望向她。
「什麼意思?」姚米琪問道。
「你是要叫琪琪先劈腿?」趙辛敏一臉 這樣不好吧 的表情瞅著她。
「我先劈腿」姚米琪驚叫了聲,立刻搖頭,「不行啦,我辦不到。」
拜托,這輩子她總是被劈腿,所以最討厭會劈腿的人了,怎麼可能讓自己成為那種人,辦不到,辦不到啦﹗
「吼,你們兩個神經喔。」錢瑪琍翻了個白眼,撇嘴道︰「誰叫你劈腿了,我只是說你可以先甩了他。」不然總是被甩也不是辦法吧。
「而且你們兩個邏輯會不會太爛了點,就時間點來說,就算琪琪現在立刻找個男的來搞劈腿也早不過大雄好嗎﹗」錢瑪琍受不了地說道。
「咦?對厚,如果大雄真的已經劈腿了,那我現在搞劈腿也不可能早得過他,除非時間倒轉……噗,我們好白痴喔。」姚米琪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和趙辛敏對看一眼,忍不住大笑。
錢瑪琍看著大笑的兩人,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的媽啊﹗你們兩個明明都長得一臉聰明相,怎麼腦袋都那麼不管用啊﹗」
尤其是那個不只邏輯差,而且男友目前下落不明疑似劈腿的姚米琪,竟然還笑得出來她真的會被這兩個女人打敗。
「沒關系啦,反正我們之中還有你是聰明的,夠了啦。」姚米琪無所謂地聳肩,一派輕松地笑道。
「不過現在又還沒確定琪琪的男友真的劈腿,說不定根本就沒事。」保守派的趙辛敏站在勸合不勸離的立場上說道。
「嘖,他失聯將近兩個星期了耶,再忙也不可能這麼久都不和女朋友聯絡吧?都這麼明顯了,難道還要安慰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嗎?還是一定要抓奸在床,你們這些傻女孩才肯認清事實?」現實派的錢瑪琍單刀直入問題核心,一語戳破女人們總愛自我安慰及自欺欺人的現象。
「話不能這麼說,說不定他……呃,出車禍,人在醫院重傷昏迷,所以沒辦法和琪琪聯絡啊。也說不定他突然被派到外地出差,又忘了帶手機……反正,也許琪琪聯絡不上他是有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趙辛敏努力地想從腦袋瓜子里找出理由,不過這並不是因為她想幫那個男人月兌罪才這樣說,而是因為她不相信琪琪會那麼倒楣,每次都遇到劈腿男。
「出車禍?又不是在演偶像劇,最好有那麼巧的事。」錢瑪琍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繼續道︰「還有,就算他到外地出差沒帶手機,難道他連自己女友的手機號碼十個數字都背不起來嗎?如果是的話,這更足以證明和琪琪這段感情他根本就不用心。」
「呃……那個,可是我也不太記得他的手機號碼耶……」
姚米琪很心虛地先舉手招認,結果得到錢瑪琍的一記狠瞪。
「哎唷,干麼這樣,因為平常都存在手機里啊,又不用特別去背……」姚米琪想為自己辯駁,但聲音卻忍不住地愈講愈小聲,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瑪琍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有心的人,基本上不應該連對方的電話號碼都記不起來,這樣似乎真的不太對……
咦?所以說,她其實沒有很愛大雄嘍?
「你……算了﹗」錢瑪琍沒轍地白了她一眼,繼續道︰「既然如此,那更好,這就表示你也沒有多愛他,反正他都失聯這麼多天了,與其等著被甩,不如你先下手為強。」
「我得想想……」雖然瑪琍說的有些道理,但是她和大雄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說她不愛他,似乎又不像是這樣。
而且,這段感情也經營了一段時間了,一時之間要她灑月兌地說放就放,她也做不到。
「好好考慮我的提議,一個會突然就失聯的男人不會是什麼有責任感的家伙,不要也罷。」錢瑪琍拍拍好友的肩,衷心建議。
說她現實也好、無情也罷,反正她就是覺得女人應該對自己好一點,無論如何,女人都應該最愛自己,而不是男朋友。
「對了,那你的手機咧?能修嗎?還是要買新的?」趙辛敏問道。
「老板說他會幫我送回原廠修修看,如果修不好的話也只能買新的了。」說起手機,姚米琪驀然想起那天電話那頭的女性嗓音。「對了,我手機摔壞之前有打電話給大雄,結果是一個女人接的耶。」
「女人?你沒問她是誰嗎?」趙辛敏問道。
「來不及問,手機就摔爛了。」姚米琪無奈地聳肩。
「是年輕的聲音還是成熟的聲音?」錢瑪琍追問道。
「听起來應該是滿年輕的吧。」姚米琪回想了一下。
「那你完了,如果你不听我的建議先下手為強的話,那就準備好接受再次被劈腿的打擊吧。」錢瑪琍挑眉,一臉唱衰的表情睨著她。
「也沒那麼絕對吧……哎唷,你很奇怪耶,干麼老是唱衰我」姚米琪扁扁嘴,有些不滿地瞪了瞪好友。
「不是唱衰你,而是因為是好朋友,我才說得那麼直接。」
「……我要去拿手機了啦。先閃了,掰。」雖然她也覺得瑪琍說的話很實在,但她就不信自己真的會衰成這樣,衰到沒一次戀愛不被劈腿,所以她決定現在就去拿手機,再打電話給大雄。
留下錢瑪琍和趙辛敏繼續她們的午茶時光,姚米琪拎起包包,邁出大步往咖啡館的出口前進。
她推開大門,听見清脆的風鈴聲響起時,她的高跟鞋鞋跟也在這一瞬同時勾住了地面上那微微隆起的木制門檻,然後在她感覺到自己失去平衡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睜大了雙眼,同一瞬間發出驚聲尖叫,「啊——」
下一秒,她冷不防地以無法控制的速度向前撲倒。
砰﹗
活生生的撞擊到堅硬地面的聲音著實不小。
著地的那一剎那,除了身體上的疼痛外,姚米琪內心只閃過一個念頭——好險今天不是假日,店里客人不多,不然她真的是糗翻了﹗
以狼狽姿態撲倒在地的姚米琪,才這麼想著而已,就發現眼前出現一雙黑亮的高級皮鞋。
「你沒事吧?」
斑級皮鞋的主人出聲了,那微冷的音調和低沉的嗓音讓她覺得有些耳熟,她緩緩地抬起頭望向出聲的人……
嚇﹗硬背男
她就說吧,她沒那麼衰﹗
失聯的男友大雄今天終於出現了。
他帶著一束漂亮的玫瑰花特地去接她下班,還帶她到高級餐廳吃晚餐,吃完後更親自開車載她回家。
今天是兩個人在一起一周年的紀念日,重點是他竟然還貼心的記得耶,所以,她想先前一定是她想太多了,他對她這麼用心,怎麼可能劈腿嘛﹗
「親愛的,謝謝你記得今天。」她笑得甜滋滋地向駕駛座上的男友撒嬌。
聞言,大雄的表情閃過一絲疑惑,然後隨即恢復,他開著車,只分神瞥了她一眼,扯了下唇角說道︰「你覺得開心就好。」
「不過,你前陣子都在忙什麼啊?我找你好多天都找不到。」雖說已經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問男友。
「啊?呃……就工作上的事嘛,說了你也不懂。」大雄有些支吾地回道。
「喔……」見男友不想說明,她心底涌起一股怪異的不安,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女人,也只好任由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
姚米琪原本的好心情被心底的不安給完全驅除了,即使幾個小時前她才開心地告訴自己,先前的猜測全是胡思亂想,但女人的第六感卻強烈地提醒著她,事有蹊蹺。
男友的樣子,那表情、那口氣……都不太自然﹗
他的失聯,真的只是因為工作?
車內陷入一陣沉默,沒有人再開口,直到車子到了她家巷口。
「我在這里下車就行了。」公寓前的巷子是單行道,她向來都是讓男友送她到巷口而已,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嗯。」他應了聲,然後緩緩把車停下。
「那……今天謝謝你,開車小心,拜拜。」她扯開唇角揚起弧度,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幸福的女友,而不是個對男友存有懷疑的女人。
因為她知道感情的基礎就是信任,她不希望自己表現得像個疑心病重的女人。
「……拜拜。」大雄說。
捧著他送的玫瑰,拎著包包,她再給男友一記甜美的笑容,然後才下車。
下了車,背對車子內的男友,她才忍不住卸下了強撐的笑容。
她沒有回頭,踩著高跟鞋往家的方向前進,但走沒幾步,卻听見了男友的聲音。
「琪琪,等一下。」大雄喚住了她。
「嗯?」她停下腳步,咬了咬下唇,努力再度揚起笑容,回過身望向下車走向她的男友。
「琪琪……那個……我們、我們……分手吧。」
「什麼」她強撐的笑容僵住了。
丙然,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果然,真的不是她胡思亂想……
「我說,我們分手吧。」大雄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愧疚,只是有點尷尬。
「……為什麼?」她問。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一周年紀念日,而且他幾個小時前還特地帶她去吃飯慶祝不是嗎?
為什麼幾個小時後的現在,劇情會這麼急轉直下,突然就要分手了?
如果要分手,為什麼還要那麼費心地慶祝周年紀念呢?她不懂。
「我們剛才不是才在慶祝交往滿一周年嗎?剛才都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突然要分手?」她咬著下唇,眼眸已經泛起了水氣。
她的話讓大雄再度疑惑地擰起了眉頭,「一周年?」
大雄的表情讓姚米琪了解了,他根本不記得什麼一周年的事。
所以不論是今晚的晚餐或是手上的花,都是分手禮物
突然之間,她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她咬著下唇,苦澀地問道︰「是我哪里不好嗎?」
她真的不懂,自己真的有那麼差勁嗎?差勁到每個男朋友最後總是會甩了她?
如果她真的那麼糟,那可不可以有人告訴她,她究竟是哪里不好、哪里不值得被愛?
「沒有……你很好。」大雄為難地皺了皺眉。
老實說,她真的沒有不好,只是和他想像的有點不同。
他之所以追求她,是因為她真的是個很美又很性感的女人,第一次見到她,他的目光就被她給吸引住,視線再也離不開她了。
她很美,是令人驚艷的那種美,她的身材也很好,而且從不吝嗇展現傲人曲線,不論穿小洋裝、迷你裙或小熱褲都別具風情,帶她出門他總是可以享受被許多人羨慕的眼光。
由於她的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時尚前衛又大膽開放的女人,他原以為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一定能時時充滿新鮮感和刺激,誰知道真正交往之後,他才發現她的外表和內在實在太不一致了。
她的個性不若她的外表那般外放,其實她根本就是個居家型的女人,和她談戀愛的感覺與他先前所預期的差異太大。
「你有別的女人了?」姚米琪笑不出來了,小臉上只剩落寞。
他以沉默代替回答。
她也沉默了,不爭氣的眼淚無法控制地涌出眼眶。
所以,那次在電影院看見的人真的就是他,虧她還一直說服自己是看錯了,是自己胡思亂想,結果一切根本就是真的。
「對不起……你很好,但是,我們還是分手吧。」雖然另一個女人沒有她這麼美、身材這麼好,但是對他來說卻很有新鮮感,那個女人和他一樣愛玩、愛刺激,所以他還是決定選擇那個女人。
大雄說完便轉身離去。
姚米琪無聲地掉著眼淚,看著男友的車在面前揚長而去,原本捧在懷中的花束,在車子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落到地上。
再一次的,她又被劈腿了﹗
強烈的無助與傷心讓她再也忍不住崩潰的情緒,她跌坐在地上,把臉埋在雙臂之中,咬著唇無聲地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是當她從傷心里回過神時,不禁慶幸在這個深夜時段,巷子里連只小貓都沒有,那就表示她的失態至少沒被人發現。
她的意識從傷心里稍稍地清醒,她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吸了吸鼻涕,心想被甩已經夠慘、夠衰了,如果坐在路邊大哭這種糗事還被人看見,那她就真的是衰到爆了。
然而,才這麼想著,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只大手,大手上有一條手帕。
她眨了眨淚眼,愣愣地看著那條手帕,然後手帕的主人出聲了。
「你沒事吧?」
好熟悉的一句話。
但更可怕的是,好熟悉的聲音啊。
她緩緩地抬起頭,然後看見了……嚇﹗又、又、又……又是硬背男
對面那個女鄰居,有點妙。
第一次遇見她,是他剛搬來的那一天,她一頭撞上他的背。
雖然這間公寓位於巷弄之內,但是路並不算太小條,而且雖然那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可台灣的夏天日照時間很長,那時天色還很明亮。
在那麼明亮的光線、一點都不擁擠的路上,她竟然能一頭撞上他的背,可見她應該是邊走邊神游。
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她連走路都無法專心,連他這麼高大的一個人就站在眼前也看不見?
而且,連自己流鼻血了也不知道?
第二次遇見她,是在他搬到這里一星期後,那天他在工作結束之後,剛好覺得有點餓,忽然想起樓下就是房東開的咖啡館,決定就到那里解決一餐。
沒想到他才走到店門口,就看見她在自己眼前跌倒。
那一秒,他有想過要伸手扶住她,但她往前跌的速度太快,那時間只夠讓他閃過這個念頭,想伸出手救她已來不及。
第三次遇見她,是昨夜。
他看見一個男人送她回來,同時也看見那個男人轉身離去,然後他看見她手上的花束掉到地上,看見她小臉上的傷心無助和淚水,看見她崩潰地任由自己跌坐到地上,看見她因無聲痛哭而顫抖的小小肩膀。
他大概猜得到那個男人對她說了什麼,也知道自己應該轉身離開,當作什麼都沒看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移不開腳步。
這不關他的事,他知道。
可是看她一個人蹲在路邊,那可憐無依的模樣,他就是沒辦法轉身離開。
很怪。
加上這一次,他不過見過她三次而已,卻對她印象深刻,甚至看著她的眼淚,心底還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受,這真的很怪。
他不知道那感受該如何形容,但他知道自己無法在這樣的深夜里眼睜睜地把她一個人丟在路邊,所以,最後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出借了自己的手帕。
很怪,他的這個行為真的怪得連他自己都不太理解。
因為,這一切真的不關他的事,不是嗎?
他實在不太了解自己為何對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女人那麼關心。
不過,說實在的,那女人也真的挺奇妙的。
明明一臉聰明相,偏偏他遇見她的那三次所發生的事都顯得她很不聰明。
不小心跌倒那次就算了,也許真的是一個不注意,沒留意到門檻,只是聰明的人——或者該說正常的人,都應該不會在走路時放空,尤其還是人在馬路上時,那是非常危險的事。
當然,她看起來不只聰明,而且很美。
雖然並沒有仔細地觀察過她的五官,但以這三次見面的印象來說,她算是很美的女人。
他以為美麗又聰明的女人即使在感情上受了挫折,也不會在人前示弱,應該會高傲地轉身,直到回到自己的地方才會放段,一個人默默舌忝舐傷口,豈料她竟然直接就在路邊哭了起來。
可見她雖是個美麗的女人,但絕不是個聰明的女人,盡避她一臉聰明相﹗
老實說,這女人著實讓他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