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夫人先前遭火焚傷,須長期靜養,但元帥府不能一日沒有女主人,因此元帥決定扶芹倩夫人為正妻,讓她來分擔夫人的責任,好讓夫人能安心靜養。」陶總管前來傳達上官鳳馳的決定。
傳話時,他壓根不敢看向牧頌晴,一直低垂著臉。
夫人並未犯錯,元帥竟做出如此決定,委實太過分,連他都為她感到不平,無奈他是下屬,無法違背主子的命令。
听見總管的話,蘭兒憤怒得握緊拳頭,「他要扶芹倩為正妻?那夫人算什麼?」
陶總管有些艱難地出聲,「夫人她……仍可以妾室的身分留在這里。」
蘭兒激動得怒咆,「他要貶夫人為妾?!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把夫人當成什麼?」
「這……」面對蘭兒的質問,陶總管無法回答。
一直沒開口的牧頌晴淡淡出聲,「蘭兒,你別為難陶總管了。」她接著轉向陶總管,「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陶總管低垂著頭,自始至終都不忍心看她一眼。
「夫人!」陶總管離開後,蘭兒和琴兒擔心地望著她。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別來打擾我。」說完,牧頌晴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里,將自己關在里面,淚水難以抑制的瞬間滑下了臉龐。
撫著已毀的左頰,她緊咬著衣袖,不敢讓哭聲泄出來,免得讓蘭兒她們擔憂。
「娘,他不要我了……」她悲泣得全身都在顫抖。
成親多年,卻是這樣的結果,他對她真的再也沒有一絲情分了嗎?若是如此,她收不回來的心又該怎麼辦?
「元帥,夫人留下一封信離開了!」翌日午後,陶總管拿著信匆忙來報。
他不久前到廚房那兒,听下人提起蘭兒她們今日一直沒有過來取飯,覺得有異,因此特地到別苑查看,不意整個別苑已人去樓空,只在桌上留下這封信。
上官鳳馳接過信拆閱,上頭只寫了一首詩——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蝶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元帥,該怎麼辦,要不要派人去找回夫人?」陶總管憂急地道。
「不用了,就讓她去吧。」
「可是夫人……」
「她不顧留下,何必強留,你退下吧。」
陶總管還想再說什麼,下一瞬又想也許讓已不再受元帥寵愛的夫人離開反倒是件好事,否則這樣的屈辱要她怎麼承受?因此他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退了下去。
好一會兒,上官鳳馳抓著信紙的手加重力道,青筋畢露,他不停地反復吟著信上的詩句。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位于青州旁的那越縣。
此刻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三名女子身後,直到跟著她們走到一條僻靜的巷弄,看著她們邁進一間白牆綠瓦的宅院後,他們才從暗處走出來。
一人斜倚著牆面,另一人蹲在地上,仔細看,這兩人赫然就是被上官鳳馳革職的林廣飛和秦笛。
秦笛蹲在地上,雙眼盯著三名女子走入的那扇門。「接下來咱們只要負責在這兒保護好夫人就成了。」
「依俺說,咱們就直接進去告訴夫人實情不就得了,干啥非得在這守著。」林廣飛撇撇嘴。
「元帥是擔心萬一事敗會牽連到夫人,才不告訴她實情,免得她擔憂。而為了確保她的安全,不情用將她貶為妾的方式逼她離開,元帥心頭也很苦。」
「俺也很苦呀,捱了三十軍棍。」
秦笛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在臀上墊了布嗎?捱打的時候還叫得像殺豬似的。」
「不這樣怎麼像真的!」模模下顎,林廣飛得意地道︰「那天俺沖著元帥一陣罵,罵得很逼真吧?.」
秦笛瞅了瞅他,「我看你分明是心里對元帥有所不滿,才能罵得那麼像一回事吧!」
林廣飛漲紅臉吼道︰「俺這條命可是元帥撿回來的,俺怎麼會對元帥不滿,你不要胡說!」
秦笛趕緊掩住他的嘴,「噓!你這麼大聲,是怕夫人不知道咱們守在外頭嗎?」
「唔唔唔。」林廣飛用力扳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亂說話,俺哪會這麼激動?」
「好好好,不說了,我餓了,你去買些吃食回來。」秦笛差遣他。
「為啥要俺去,你怎不去?」
「好,那你想守在這兒,我出去走走。」
「俺去、俺去!」守在這太無聊了,林廣飛立刻掉頭大步離開。
秦笛咧著嘴呵呵一笑,「呵,這小子還是這麼好騙。」他輕輕一躍,跳上屋頂,躺在上頭悠閑地蹺著腿休息。
進屋後,琴兒打開窗透氣。
「夫人,這兒很簡陋,比不得元帥府和別苑,還請夫人將就一下。」
牧頌晴取下遮臉的面紗,抬眸打量了下,屋子雖不大,但也算雅致清靜,「這兒很好,琴兒,多謝你,要不是你帶我們來這兒,我一時還不知該上哪去……其實你可以留在府里,不用跟著咱們一塊離開。」
得知她想離開,琴兒立刻提議說可以來她老家,她的親人如今都搬到青州去住了,老家空著,剛好可以讓她們暫住。
听見她的話,琴兒急忙表示,「夫人待奴婢很好,奴婢只想跟著夫人,請夫人千萬不要趕奴婢走。」
「你別急,我沒說要趕你走。」
蘭兒附和,「就是呀琴兒,你能留下跟我們作伴,我們高興都來不及了。」
「能服侍夫人是奴婢的福氣。」夫人平常不會擺架子,也不斥責下人,能服侍夫人很開心,她是打心眼里真心喜歡夫人。
看著收拾得很干淨整齊的屋子,牧頌晴有些疑惑,「這兒看起來很干淨,不像很久沒人住過。」
琴兒解釋,「是這樣的,我兄長他們日前回來祭祖,暫住在此曾打掃過,所以看起來還算干淨,夫人累了吧,奴婢帶夫人先進房歇一下。」
「嗯。」她隨著琴兒走進寢房,房間里也窗明幾淨,一塵不染。
「夫人,奴婢先去灶房燒水沏茶,待會再上街買些菜回來。」
「琴兒,燒水讓我來吧,這兒我不熟,買菜的事就麻煩你了。」蘭兒說。
「也好,那我帶你去灶房。」
「好。」
待兩人離開,牧頌晴抬頭打量著寢房,雕花的窗欞、黃花梨木制成的桌椅,無論是擺在茶幾上精美的花瓶和翡翠墨金香爐,還是牆上的字畫處處都透出一抹貴氣雅致,她心頭的疑惑更深了。
不是她瞧不起琴兒,而是這宅院雖然不大,屋內物品卻都十分精致,若是琴兒家里如此富裕,她又怎麼會到元帥府里為婢呢?
且當琴兒得知她有意離開時,沒有任何遲疑,立刻提議她們可以來這兒,此刻由想起來,琴兒仿佛早料到她會離開似的。
走到桌前坐下,思忖須與,她從懷里取出一枚金鎖片垂目看著。
她和上官鳳馳的緣分,就是從這一枚金鎖片開始的,若那日她沒動了惻隱之心將這枚金鎖片塞給上官鳳馳,也許便不會與他結下這場夫妻之緣。
若問她後不後悔,她的回答是不悔。他在父王兵敗後娶了她,救了她和娘免于危難,讓她們兔于跟其他皇子府上的女眷一樣淪為奴僕,光是這一點,她便很感激他,因為他讓娘在臨終時能平靜地離開人世。
「夫人,茶沏好了。」蘭兒提著一壺茶進來,瞥見她垂眸看著手上那枚金鎖片,臉上流露出思念之情,讓她見了有些不忍,不禁勸道︰「夫人,元帥這麼對你心,您就別再想他了。」她知道這枚金鎖片是元帥歸還給夫人的,夫人這麼看著,怕是在睹物思人。
收起金鎖片,牧頌晴抬起眼,「我只是想不通他為何要扶芹倩為妻?」
「不就是貪愛芹倩夫人的美色罷了。」蘭兒憤憤道。
「那芊蓮比起芹倩可一點也不遜色,為何不見他寵愛她?」
「這……可能芹倩比較會討元帥歡心吧。」蘭兒猜測。
「她們兩個都是陛下派來監視元帥的,沒道理只寵其中一人。」
「她們是陛下派來監視元帥的?!」聞言,蘭兒滿臉驚愕。
「嗯。」現下離開元帥府,沒有了顧慮,牧頌晴便將上官鳳馳曾對她說的事告訴蘭兒。
听完,蘭兒楞楞地問︰「既然這樣,元帥為何要扶芹倩為正妻,而貶夫人為妾呢?」
「這正是我想不通之處,若是換成扶正其他的侍妾,我還不會如此不解,偏偏是芹倩……」那日得知他要貶她為妾時的傷心已漸漸平息,如今她己能冷靜思索此事,一念閃過,她不禁訝異,「難道他是想……」
「想什麼?」蘭兒問。
牧頌晴沉吟半晌,輕輕搖頭。「我還要再想想。」
再見到娘親,牧頌晴欣喜地上前。
「娘親、娘親。」但任憑她怎麼呼喚,娘親就是絲毫不理她,越走越遠,她拚命追趕,伸長了手臂想抓住娘親。
「娘親、娘親,您別走,等等頌晴。」
忽然之間娘親不見了,上官鳳馳卻出現了。
「上官鳳馳!」看見他,她驚喜地撲上前,但他同樣轉身便走,她急忙追上去,一路喊著,「別走,上官鳳馳,等等我,不要走——」
可她追著追著,他同樣突然間又消失了……
「上官鳳馳,你回來!」隨著驚叫聲,她從惡夢中驚醒,嚇然發覺床榻旁站著一個人,漆黑中她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是誰?!」
對方沒出聲。
「你到底是誰?為何半夜侵入我房里?」她驚駭地坐起身,正要喊人,卻發現手里掛著一截衣袖,借著透入的月光,她隱約看見那衣袖上用銀線繡著一只銀鳳,她一震,抬眸望向那人,她隱約認出那人的臉。
「……上官鳳馳?!」她眸中閃過一抹欣喜。
「嗯。」他終于輕應聲了聲。
「你怎會半夜來這里?」
「我經過這里,順道拿藥過來給你。」他從懷里取出兩盒藥膏,「這是從樂平侯那里得來的藥膏,專治火焚之傷,擦上後,肌膚在重生之時會听到有些痛癢,妳忍一忍,這兩盒藥膏用完,應該便能恢復。」樂平侯聞人尹精通醫衛,這藥是他特別命人去向聞人尹要來的。
她接過藥,同時抓住他的手。
「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
「你可知道我寫給你的那首詩的意思?」
他沉默著沒回答。
她娓娓說道︰「那首詩是出自一名奇女子之手,當時她不顧父親反對和一名男子私奔,結為夫妻,後來這名丈夫發達之後耽于逸樂,有一日欲娶另一女子為妾,妻子得知後,便作了這首〈白頭吟〉給她的丈夫。那丈夫看了詩,回憶起當年與妻子的恩愛之情,于是絕了納妾之念,夫婦重歸于好。」
上官鳳馳下意識緊緊握住她的手。原來她寫那首詩不是要與他決絕,而是希望他回頭。
但計畫此刻已來到緊要關頭,他不能回頭,能不能一舉除掉牧隆瑞,全要看下一步了。
「告訴我你為何要扶芹倩為正妻?這其中隱藏著什麼原因?」
「她適合當我的妻子。」
「你還想騙我?你若真不在意我,又何必深夜送藥來?甚至在別苑時,讓琴兒日日端來各種補藥給我補身子,那些藥材全是上好的藥材,對待一個不愛的女人,何須如此?」
「再怎麼說我們都曾夫妻一場。」只要他此去能活著回來,他會告訴她真相。
「我該走了。」他轉身要離開。
牧頌晴急忙拉住他,不讓他離去,「別走,我話還沒說完,你扶芹倩為正妻,是想讓她和芊蓮起內訌吧,你曾說她們兩人是陛下派來監視你的,若是因此失和,你便可漁翁得利,而你之所以選擇芹倩,是因為她性子急躁莽撞,易于控制。」
听見她的話,他微訝地回頭。
她接著再說出自己的推測,「你夜夜笙歌一再納妾,這些都是做給陛下看,想讓他覺得你已耽溺于逸樂之中,而對你失去戒心,對嗎?」她話聲微顫。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難道廣飛和秦笛他們全對你說了?」他愕問。
听見他的話,牧頌晴便明白自個兒說中了,心里為他不是真的無情松了口氣。
「不是,這些全是我推敲出來的。這陣子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你不是會如此放縱之人,卻在我毀容後變得如此,且在得知你要扶正芹倩時更覺得可疑,因此細細推敲,而得出這個結論。
「你是不是在籌謀著什麼卻不願讓我知曉,所以才命琴兒帶我來這兒?」見到他,她已確定這處宅院必是他事先安排的,再暗中命琴兒將她帶來此處。
他目不轉楮地望著她,然後沉沉嘆息一聲。
「你不該知道這麼多的。」他此去是成是敗難以預料,不告訴她,是不想連累她,也不想讓她牽掛和擔憂。
「如今我已知情,你若還不肯告訴我,我會日日猜想無法心安。若你心里還有我,告訴我實話,別再瞞我了。」為了得知真相,她不惜說出重話,「但若你對我已無心,以後就請你不要再來見我,我們從此恩斷義絕,此生別再相見。」她可以和他一同面對危難,獨自被蒙在鼓里並不好受。
沉時半晌,上官鳳馳低笑出聲,「想不到我的頌晴竟這般聰慧,不僅能推敲出這些,還以恩斷義絕來相逼,好吧,我告訴你,後天我便要離開青州,率軍前往都城。」
「陛下召你回都城嗎?」她不解地問。
「不是。」
「那你怎能擅自率軍前往都城?」下一瞬,像想到什麼,她驚駭地張大眼楮,「難道你想謀反?!」
他坦然承認,「沒錯。除了我,尚有國師夜離和旭王牧荻爾參與此事,除掉牧隆瑞後,將由十二皇子繼位。」既已說了,他便將他們的計畫透露給她知道。
她詫異地道︰「國師夜離和十二皇子不是已死了嗎?還有,傳聞不是說旭王已變成了傻子?」
「那些是計畫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全是假的?!」他們竟然編造這麼大的騙局!
「沒錯。」就跟他放縱于逸樂之事一樣,全是假的。
「你們已有萬全之策嗎?」她不放心地追問。
「夜離已計畫好一切,眼下只等我率軍前往包圍皇城。」此行須小心行事,一旦有失誤,不只將前功盡棄,還將牽連無數人,所以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牧頌晴一臉擔憂,「但你率著大軍前往都城,如何能瞞得住陛下耳目?」若是只有數人還好隱藏行蹤,但這麼多的人只怕……
「大軍會行經旭王的封地再前往都域,旭王會沿途派人打點一切,攔截住所有訊息,不讓大軍的行蹤暴露出去。」
他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明白他這一去只怕十分凶險,她緊抓著他的手,久久說不出話,最後明白他勢在必行,只能叮囑他,「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他低笑,將她摟進懷里,「你放心,我還要回來與你白頭不相離。」
「那你那些侍妾怎麼辦?」她抬眸瞪著他,語氣里流露出一絲酸味。
「你不是不愛吃醋嗜辣嗎?怎麼這會身上酸味這麼重?」他揶揄。
「那是因為有人送給我好幾紅的醋,縱使我不飲,也滿屋子都是酸味。」
「那些醋我會命人全都清走,一個不留。」他暢笑。這是自她燒傷以來,他第一次笑得這般歡悅。
「你若舍不得,不用勉強。」她故作大方。
他臉上滿是濃濃笑意,「我舍不得的人只有你一個。不過在我回來之前,你須委屈些留在這里。」
「嗯。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她承諾。
他俯下臉深深地吻著她,以解這些日子來的思念之情,然後他捧著她的臉低聲說︰「萬一我回不來,你就別等了。」
她搖頭,「不,我會一直等你,你一天不回來,我就一天不離開,所以你一定要回來,要不然日後我成了鬼,也會找你算帳。」她從枕頭下取出金鎖片,將上頭的紅繩系在他頸子上,「這個給你戴在身上。」
金鎖片上頭「長命富貴」四個字在黑夜里閃閃發亮。
他的黑瞳滿溢著柔情,緊緊抱著她好久,才不舍地放開。
「我必須走了。」
「我送你。」她送他到門口。
「我給你的藥膏記得擦。」他叮囑。
「嗯。你自個兒要多小心一些。」兩人的手牢牢牽握在一起,舍不得分開。
眼見天將泛白,上官鳳馳才不得不狠心放開她的手,「我走了。」
說完,他快步離去,沒入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不敢再回頭,怕再看她一眼,他會牽腸掛肚更不舍得離開。
她駐足在門前,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許久後仍舍不得回房,她低喃道——
「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雖然身為元帥,但上官鳳馳也無法僅憑一句話就將軍隊直接帶走,而駐扎在都城的皇城軍便有十萬,他雖驍勇善戰,擅長以寡擊眾,但帶上的兵馬也至少要有五、六萬以上,才足以牽制他們。
因此上官鳳馳以外出操練為由,點了七萬的兵馬,帶到青州附近的山頭,然後準備將計畫告訴士兵們,由他們自行選擇。
此刻大軍齊聚在山月復一處寬敞之地,他視線慢慢掃過眼前的士兵,揚聲道︰「各位弟兄,你們跟隨本帥出生入死多年,因此在你們面前我不說假話,這次帶你們前來此地,名為操練,但實際上是要前往都城,對付牧隆瑞。」
他此言一出,士兵們頓時一陣嘩然,眾人驚疑地面面相覷。
站在他身旁的王祖浩接著高聲說出牧隆瑞的罪狀。
「牧隆瑞登基年多,為君不仁,暴虐多疑,屢屢無故誅殺朝中大臣,導致朝中人心惶惶,還廣設暗衛監視臣民,凡覺有一絲可疑之處便被抄家滅族,為此冤死人數多達數萬。還有前年擎州大旱、去年範河潰堤,百姓死傷成千上萬,無數人民流離失所,牧隆瑞不僅不派人賑災、救濟百姓,反而苛征重稅,強拉民夫廣蓋行宮供其行樂,如此昏君,不值得我們為他效命!」
士兵們一時之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上官鳳馳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當年牧隆瑞以仁厚謙遜之貌欺瞞世人,我也誤信了他而輔佐其登基稱帝,這是本帥的過錯,如今牧隆瑞暴行無數,本帥無法再坐視不理,必須改正這個錯誤。
「我不會強迫你們隨本帥前往都城,若有人不願意去,請出列站到一旁,本帥保證絕不會為難你們,但為免走漏消息,必須委屈你們留在此處半個月,半個月後不論是否成功,王將軍都會放你們回去。但若你們願隨本帥前往都城,一旦推翻了牧隆瑞,本帥會奏請新帝,讓你們每人連升三級。」他接著又道。
七萬人一時之間全都鴉雀無聲,不知該如何抉擇。
王祖浩喝道︰「你們好好想想,每次打仗,元帥不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領兵退敵,他從未讓咱們弟兄前去送死,他愛護弟兄,從未苛待過咱們,在戰場上元帥救過多少人,就連我這條命當初都是元帥救回來的,這樣的元帥難道不值得咱們誓死跟隨?」
有人立刻附和,「王將軍說得沒錯,小的這條命也是元帥從戰場上給救回來的,小的願誓死追隨元帥。」
「我也是,我願隨元帥前往都城。」
「我也是。」
「我也誓死追隨元帥。」
但也有少數人默默出列走到一旁。
「元帥,不是小的不想追隨您,實在是小的家中還有老母要奉養。」
「小的也是,小的上有高堂,下有幼子。」
上官鳳馳點了點頭,並不為難他們。
半晌之後,清點人數,不願前往的約有三千人,這些人由王祖浩所率的五千人看守,其余人全都隨上官鳳馳出發前往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