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嫁到 第三章 作者 ︰ 陽光晴子

改造錢家大作戰,霍敏兒將該做的事先行列表。

首先,錢家人口太多,主子雖只有五人,但這豪門大院算算有幾十間房,東、西、南、中四大院落,處處都植滿各式美麗花卉,的確需要不少奴僕整理保持,可絕對不需到奴僕成群的地步。

開源節流、緊衣縮食絕對必要的!

開源這件事她畢竟有在錢莊里主事過,在執行上阻力較少,但在節流部分,就得有足夠的智慧來處理。

錢家繡坊位在京城大道上,前後都相當熱鬧,有字畫、古董、珠寶、飯館、客棧,當然也有同性質的綢鍛布莊,長長街道上,行人熙來攘往,馬車亦絡繹不絕,前後幾條街,亦住了不少達官貴人,按理,要做生意不難,更甭提錢家在尚未衰運纏身時,可也是眾多富商名流攀附權貴的對象。

會落到今日衰敗情況的重點在于,被沾到邊也會走霉運的流言,讓好客人畏懼而不上門,壞客人則趁機談條件,沒有所謂的銀貨兩訖,要折扣、款項也得晚收。貨物已出,卻沒錢可拿,這也是錢家目前的窘境之一。

一日又一日,霍敏兒站在店鋪內,殷殷盼著客人上門。

為免虛耗光陰,她還當起學生,請帳房或總管告訴她各式布料的背景、特性及適合裁制的衣物,畢竟是自家的祖傳生意,她既入錢家門,就得努力融入。

于是,在展示著各式琳瑯滿目綢緞布料的繡坊內,可見她日日穿梭其中,模著、看著布料邊做記錄。

對她的努力,掌櫃及伙計都忍不住豎直大拇指。

霍敏兒很厲害,過目不忘,一些客人僅介紹一次,下回再來,她便能叫得出名字來。

而且抓帳的能力更強,幾天前在帳房里核對的帳目,她仍牢記腦海,若有賒帳的客人上門,她馬上能說出該名客人積欠的款項,若前債末清,她會堅定的拒絕販售,相當有魄力!

但這等魄力往內部發揮後,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了。

幾個混水模魚、干活不認真的奴僕被辭退也就罷了,可接下來,有些工作還算賣力的奴僕不明原因的被辭退,就搞得下人們人心惶惶。

另外,月例錢也大幅縮水,購物取款也要有憑有據,例如買了十斤柴,就得見到十斤柴才能領款。

吃的方面,廚房也接到指示,減少采買昂貴的食材,吃些樸素人家會食用的即可。

而采買任何東西,都得一一列明細對帳,若有不清不楚之處,還會被霍敏兒喚去,問個清楚。

還有,過去錢家人沐浴時間不定,所以,灶房柴火永遠都燒著的情況也改變,供熱水時間只在兩個特定時間,錯過,就無熱水可用。

錢府內不需要點上油燈的地方,尤其是鮮少有人行經之地,更不必亮如白日。

霍敏兒錙銖必較的行徑是一天比一天的多,自然也引起更大的爭議。

因為,錢幃誠夫婦出手一向闊綽,也很好說話。

錢少倫雖然在外風流,但從不沾染府里的丫鬟,就算女眷們因他的俊帥看直眼,忘了做事,他也是笑咪咪的,完全沒有主子的架子。

而沒管事的他,也從未管錢的進出,所以,有時候帳房拿錢給奴才們去買點主子要用的東西,剩下的零頭就中飽私囊,也是沒人計較的。

可是這段日子,突然來個什麼都要管的少女乃女乃,不少人哀聲抱怨,也私下議論少女乃女乃的心眼好多。

但府里也有另一派擁護她,因為她嚴以律己,自己帶頭節儉,做事也有原則,這讓散漫冷寂的大宅院開始有了轉變。

尤其她主動接近錢牧廷一事,令不少人稱贊。僕人們都知道那孩子只是太寂寞,只是厭倦了錢家人看到他都是一副好可憐的神態,他才會安靜到連話都不想再說。

但她不同,她會主動逗他、陪他用餐,即便他仍沒開口,但他們這些老奴僕都對她的善解人意有了深刻的好印象。

霍敏兒忙得天翻地覆,終于回到房間後,暗吐一口氣,她才想要泡泡澡紆解腰酸背痛,竟看到鮮少見到的丈夫也在房里,顯然早她好幾步享用她的熱水澡。

錢少倫打著赤膀,結實剛硬的身子上還有剛出浴沒擦干的一點點水珠,但他肌肉厚實的胸膛,看來堅若磬石,很有安全感,也很溫暖。

不過,他此刻的表情可不只有溫暖而已,他是冒火的。

他抿緊了唇,走上前,朝她身上嗅了嗅。

她皺起柳眉。

錢少倫雙手環胸的看著這個不上道的妻子,「嘖,我听不少下人說,你什麼都要省,幾乎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看來是很多人向你告狀去了。」她其實不意外。

「是,但我怎麼看你都不覺得你是斤斤計較之人,所以我用聞的,哼,還真是一身的銅臭味,果然是錢莊來的大掌櫃啊!」他語氣中的鄙夷很清楚,但也是惱自己識人不明,曾誤以為她身上嗅不到半絲銅臭味。

她靈動慧黠的明眸直勾勾的對視他黑眸中的嘲諷,「是。所以,我先告知,日後相公要拿錢也沒那麼方便,也請相公記得,你曾答應我做的任何決定你都會支持的事!」

有這件事嗎?他不記得了,但一想到拿錢不方便,他就不高興。「我在外風流,你吃味了?所以,借著當家主母之名,理直氣壯的要控制我用錢——」

「並不是,錢家有一大群人要養,卻是入不敷出。」她直接打斷他不實的指控。

「怎麼可能?」他一臉憤怒,「我娘跟我說過,錢家什麼不多,就是錢多多!」

「所以,你一直覺得我們很有錢,多到可以將錢拿到青樓去布施?」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冷哼一聲,「果然,你在意的還是青樓女子,霍敏兒,男人三妻四妾並不稀奇,你的氣度別這麼小!」

「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霍敏兒相信他不僅對他娘的話堅信無疑,對錢也是完全沒概念,才沒察覺錢家已快剩一個空殼。

「那你也搞清楚,你當過霍家的錢莊掌櫃又如何,這里是錢家,仍然由我在作主。」

「是嗎?作主的人白天看不到,晚上更是看不到,日夜紙醉金迷,听著吳儂軟語,懷抱軟玉溫香,眼前除了一片旖旎風情外,還有什麼?」她真的氣他的不爭氣。

「該死的,你不過是我的妻子。」他怒道。

「我是,所以,如果你能將一點心思放回家里跟店鋪,我會更感激。」

他咬咬牙,「那我只能告訴你,我的人生不會因為多了一個女人就變了樣,所以,省了你的感激!」

他氣呼呼的拿走了掛著的衣服,也沒穿好,就直接開門離去。

她抿緊了唇,她得有足夠的修養脾氣才能不追上前去跟他理論。

唉,前途堪虞,這個丈夫玩性甚堅,我行我素,什麼也不瞭。

錢少倫陰郁著一張俊顏,往南院的客房走去。

嘖!想當河東獅,把他踩在腳下?霍敏兒,你不過是我眾多女人之一而已!

從這一天開始,錢少倫就算回府也寧願睡客房,擺明了在做無言的抗議。

他不再踫她,霍敏兒其實是松口氣的。

應該沒有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在踫過別的女人後再踫觸自己,至少她是。

雖然與他行房的感覺很好,但是,也因為明白了男女之間肌膚之親是怎麼回事,對他也能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她就不太能接受。

只是,他原先的男女關系就極為復雜,情感也不自我約束,就這一部分,她想自己對他是不必有太多期待。

但除此之外的事,她會對他要求,至少要控制他用錢……

「少女乃女乃,用晚膳的時間快到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貼身丫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看,向靜靜走在她身邊的錢牧廷,「要回去了嗎?」

他點點頭。

她回以一笑,她相信凡事都需要付出、需要經營,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回報,但至少錢牧廷已有回應。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她找時間跟他聊天吃飯,只要有好吃、好玩的,她都會準備一份給他,雖然他還是不說話,但感覺到他的寂寞之余,她也感受到他在看到她時的情緒,明明是喜悅,他卻費力掩飾。

就像現在,她邀他上街走走,他沒說話,只是跟在她身邊,當他們一起走出店鋪時,掌櫃、帳房等人可是全傻了眼,也可見他對她已有一定的信任。

她伸手,主動的握住他的手。

他一楞,抬頭看她,見她展露一貫的溫暖微笑,他的俊臉出現可疑的泛紅,但並未甩開她的手。

貼身丫鬟錯愕的瞪大了眼,但又忍不住的笑了。少女乃女乃真的好厲害,小小少爺對人極有防備心,可現在看來她是收服了他!

此刻,一名婦人牽著一個與錢牧廷年齡相仿的小女孩走過來,那大娘身上穿金戴銀,就像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似的。

「娘,他就是錢家的小啞巴,對不對?」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里帶了點鄙夷,霍敏兒見到錢牧廷因此瑟縮一下,又見到其他行人投向他的異樣眼光,不待小女孩的娘回答,霍敏兒已經忍不住開口替他澄清,「他不是啞巴,小姑娘。」

「可我娘明明說他是,還說長大後,嫁什麼樣的男人都好,就別嫁他這種殘疾的人!」小女孩說得振振有詞。

錢牧廷低著頭,雙手微微顫抖。

見狀,一股濃濃的不舍涌上心坎,她陡地走上前,狠狠的瞪著全身珠光寶氣的婦人,「你真的這樣跟你的孩子說?」

婦人見女兒困惑的看著她,下巴一抬,尖酸地說︰「我有說錯嗎?他根本不開口說話,不是啞巴是什麼?」

她惡狠狠瞪著婦人,但話卻是對著錢牧廷說的,「牧廷,你也要記得,長大後,娶什麼樣的姑娘都好,就別娶這種只會道听途說、不會判斷求證且言語刻薄的人,日後相處定會有許多紛擾。」

「你!」婦人氣得語塞。

「我怎樣?我不過是『見賢思齊』,也給孩子同樣的建議罷了!」

「你!」婦人氣得牙癢癢的,「女兒,我們快走,錢家的人全都是倒霉鬼,咱們母女別沾染到那霉氣!」

說是這麼說,但在她經過錢牧廷身側時,卻裝作拐了一下,再順勢推倒他,「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腳踩到顆小石子,但——也怪不了我們,這就是錢家的霉運嘛,瞧他也是歹命,小小年紀沒爹沒娘啊。」婦人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就牽著女兒往前走去。

錢牧廷撲跌在地上,黑眸隱隱閃動淚光。

霍敏兒急忙將他扶起來,關切的問︰「怎麼樣?哪兒傷到了?」

他只是搖搖頭,但眼里有著來不及掩飾的難過。

「好,沒事就好。」說是這麼說,但她臉色揮揮,讓看慣了她笑臉的錢牧廷也有點兒怕怕。

而下一瞬間的變化,更讓四周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大大的嚇了一大跳。

她竟然先給了一旁水果攤老板綻碎銀子後,就拿了一顆橘子,往婦人丟過去,正中婦人的頭!

「啊!痛死了!誰?是誰?」婦人氣呼呼的又轉過頭來。

就見霍敏兒笑咪咪的揮揮手。「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手不小心滑了一下,而你也真的沾到錢家的霉運了,要小心點啊,免得待會兒又有蘿卜、西瓜砸到你的立頭!」

「你、你!分明是你故意扔的,哪來那麼多借口!」婦人橫眉豎目的怒道。

霍敏兒冷笑,「對啊,你腳拐了一下不也是故意的?你腳邊哪兒有石頭?有本事就沖著我來,別以大欺小,那很丟臉!」

婦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自知理虧,她咬咬牙,就要走人。

「慢著!還有一件事,牧廷是我的家人,你最好記住,你欺負他,就是欺負我,而我絕不會善罷平休!」

明明是個嬌小縴細的女子,可此刻她身上散發著一股凜然威儀,還真攝人,婦人狼狽的牽著女兒匆匆穿過人群。

錢牧廷抬頭看著她許久,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捍衛之光,他胸口暖暖的,不自覺的,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一楞,低頭看他,這該是他們相處這些時日以來,他頭一次主動呢。

她對他嫣然一笑,「走吧,回去吃晚飯。」

他用力點頭。

京城里吃飽撐著、嚼舌根的人不少,不過一會兒,霍敏兒護衛錢牧廷一事己傳遍大街小巷,就連甫回到店鋪,準備拿錢花用的錢,少倫也自說得口沫橫飛的帳房口中听到。

「她真的說了絕不善罷干休這句話?」他勾起嘴角一笑,對她的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對她能將那悶葫蘆帶出門更覺不可思議。

「是啊,少女乃女乃出名了,每個人都贊她好有氣魄!」老帳房也感到與有榮焉。

「少女乃女乃跟小小少爺回來了!」一名伙計興奮的大叫著。

錢少倫望過去,果真見到兩人手牽手走過來。

那小子竟然讓她牽手?!他難以置信。

老帳房看出少爺的驚愕,笑著道︰「這段日子,少爺老往外跑,但少女乃女乃卻是往西院走,跟小小少爺的感情頗好,今日,能帶他出門,更是讓大家驚喜。」

霍敏兒帶著錢牧廷進店鋪,看到錢少倫倒是一臉意外。

「牧廷,你的腳沒事吧?」他蹲來,關心的問。

他眼中的心疼她沒錯過,這個男人內心果然還是有良善體貼的地方,除了那些鶯鶯燕燕外,他還是會在乎其他人的。

錢牧廷搖搖頭。

「沒事就好,先去洗個澡,吃完飯,早早休息。」

對這個佷子,他是不舍、疼惜的,可是,他沒有跟孩子相處的經驗,再加上錢牧廷是悶葫蘆悟性,他除了逗逗他、買玩具跟書給他之外,實在也不知怎麼表現。

錢牧廷雖然點頭,可眼楮卻看向霍敏兒,像在詢問她的意思。

他也注意到了,抬頭以充滿興味的眼神看著她,但她眼神看的卻是他手上的那一小袋銀兩。

他有點不開心,但想到她護衛佷子的行為,還是主動釋放善意,「你真有勇氣,常家的八婆原本就是個討厭鬼。」

不過她沒回答,目光只是盯著他手上的銀兩,最後,無力的看向老帳房。

老帳房這才恍然大悟。糟了!他忘了少女乃女乃的交代,少爺要銀兩,得先知會她,他愧疚低頭。

他還沒瞎呢!錢少倫見她與老帳房交會的眼神,哪會不懂?他俊臉一沉,「怎麼樣?我拿錢不行?」

「沒有不行,只是除了拿錢之外,也希望你將一些心思放在家人或家里的生意上。」她刻意壓低音量,想為他保全一點面子,但他顯然不在乎。

「又來了,你煩不煩?這句話說了多少遍了!」他火大咆哮。

「我說了又說,是因為你不曾放在心上,」她冷冷駁斥,「還玩不夠嗎?!我早問過旁人,你的朋友盡是些狐群狗黨,只會吃喝嫖賭,甚至是大奸大惡、仗勢欺人、流里流氣的人,沒一個正派的,所謂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又如何?女人,你休想要我改變我的生活!」

他真的火大了,他如此浪蕩不羈自有他的目的,他可是花了好幾年的歲月,才能打入她口中那群狐群狗黨的圈子里!

「我沒有要你改變生活,只是希望你可以重新分配或檢視自己的人生。」

她語重心長,他听來卻是不以為然,「你分明在訓我!」

「我是在提醒你。」

「不對,我明明才提醒過你,我才是一家之主!」

「那一家之主就該有一家之主的樣子,錢府現在是岌岌可危,當省則省,當然,更需要你。」

「需要我?」他一楞,但隨即邪邪一笑。是啊,這陣子,他沒在床上喂她嘛!

他肯定想歪了!霍敏兒見了他的表情臉上酡紅,但也立即斬斷他的邪惡思想。

「對,我需要你,我想去拜訪此地的商幫和會館,為店鋪拓展一些生意,但京城我不熟,而可以花上千上萬兩銀子包下青樓,宴請三教九流的你,應該很熟。」

他臉上笑容馬上僵在嘴角,忿忿的道︰「對,我很熟,但抱歉的是要厚著臉皮請別人關照生意,不是我的強項。」他又沒瘋,一起享樂快活多好,干什麼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

她看得出來他是全然的排斥,想著勉強無益,她冷冷的道︰「罷了,你要我這個妻子不對你抱任何指望,我接受,但求你不要再隨意拿好不容易賺來的錢,我便額手稱慶!」

這話可沒壓低聲音,事實上,夫妻倆吵起來了,聲音早是一句比一句大,店鋪里的每個人都听見了,所以,她此話一出,倒抽涼氣聲可是接連響起。

這個有魄力的女當家,可真直截了當!

「我是錢家主子,拿錢家的錢,天經地義。」他說得振振有詞。

這樣的敗家子,她何必再費唇舌。「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奢侈浪費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大門就在那兒,恕妻子還有事要忙,不送。」

大門就在那——他咬咬牙,這話她也敢丟出來?!錢少倫眼中冒出火花,「出嫁從夫——」

「那也必須是這個丈夫頂得了妻子頭上的一片天!」她直視他冒火的黑眸。

天啊!又是一片倒抽涼氣聲。

今天若易地而處,或是發生在其他男人身上,錢少倫還會大贊她極有勇氣,不過,今天被指著鼻子罵的是他!他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如此強勢的女人!

「好,我走,我也不想看你這張臉!備車!」他氣呼呼的用袖,不一會兒,便坐上馬車。

店鋪內靜悄悄的,連根針落地的聲音恐怕也听得見。

霍敏兒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這才回過身來,看向呆若木雞的帳房掌櫃跟伙計們,柳眉一皺,其他人見了這個動作才回神,刻意低頭,裝作忙東忙西。

此時,她已恢復理智,覺得自己剛剛太過沖動,這下子,可將錢少倫推得更遠,令他更有流連在外的借口,也更別想讓他浪子回頭了……

只是,店里連個客人也沒有,這樣下去,難道只能等著關門大吉?

驀地,有人伸手扯扯她的衣擺,她低頭看到錢牧廷,一臉歉然,「抱歉,讓你看到不堪的畫面,我氣昏頭了,都忘了你在身邊。」

他搖搖頭,但眼眸仍是濃濃的擔心。

「別擔心,我沒事,也不生氣了,只是覺得很遺憾,上天給了你叔叔一張好容貌,擁有外人所欽佩的錢家獨家繡法,合該是個很有才氣的人,他如此頹廢度日,太不值了。」說到這里,她陡地住了口,笑了笑,「你那麼小,我怎麼丟這麼沉重的事兒讓你知道,走吧,我們去用膳。」

他點點頭,但眼里還有擔心。

她眼中的笑意更濃,「放心吧,我在你這年紀時就看了好多好多的人,你家叔叔終會浪子回頭,我對他有信心。」

他的眼楮瞬間一亮,用力點點頭。他不希望嬸嬸討厭叔叔,這個家里,叔叔還是比爺爺、女乃女乃更常往他那里去,只是送的玩具常常很無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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