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你的甜點情人 第十一章 作者 ︰ 米琪

第六章

健行的那天艷陽高照。

時間大約七點,已有很多公司組隊來到,每個人都高高興興的簽到,領了兩聯式、以編號兌獎的模彩券,等著步行到終點時投入模彩箱抽大獎。

何杰洛很早就到觀音山,親自和會員一起搭設報到處的棚架。

他遲遲等不到林晨衣的出現,他看過報名表,上面有她的名字,該不會只是寫了充數而已吧!

「我們是『藝林』的員工。」終于有她的員工來報到了,一行人里還包括了李奇哲。

「你們的老板呢?」何杰洛邊發給他們模彩券邊問,見到李奇哲他點個頭致意,也沒有刻意的說什麼,就當那天他醉酒的事不曾發生似的。

李奇哲也沒敢亂開口,只當自己是來參加健行的其中一人。

「晨衣姐應該會來。」員工們答道,簽到後領了模彩券,再往前去領礦泉水。

何杰洛看看表,快七點半了,就要出發了,她既然要來應該不會遲到吧!

他默默地看向上山的小徑,沒見到她人,那女人老是讓他內心忐忑,除了等待,他也拿她沒辦法。

他盡責地拿了擴音器對到場的人廣播——「請大家先做暖身操,再十分鐘之後活動正式開始……」

山腳下的收費停車場,林晨衣姍姍來遲,她緩緩地駛入停車場,將車子熄火。

下車前,她拿了後座椅下的運動鞋,換下腳上柔軟的平底鞋。

她習慣開車時穿舒服的平底鞋,到達定點時再換上別的鞋子。

進公司她會換上高跟鞋,而今天她換上的是很多年不曾穿的運動鞋。

當她把這鞋子從鞋櫃里拿出來放上車時,內心真是百感交集。

這雙鞋只有以前在學校參加登山社的健行活動時她才會穿,雖然它有點舊了,但她整理得很好,一直沒扔掉它。

說實在她也不知為什麼會留著它,她並不願承認潛意識里她或許還留戀著過往的事。

她指上背包,下了車,鎖上車門,戴上墨鏡,獨自走向報到處。

今天天氣不錯,大太陽使她有理由戴著墨鏡,這也讓她覺得有安全感些,像是不必去直視某人,也不會讓人從她的眼中查探出任何情緒。

而遠遠的,她已看見那位「某人」。

何杰洛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兒,一身純白的T恤加牛仔褲,陽光在他的發梢閃閃發亮。

他不穿正式西裝的樣子看來輕松又灑月兌,模樣俊朗如昔,完全沒有變。

一群人圍著他有說有笑,他的人緣真的很好,到哪里都受到歡迎。

但,她此刻隔著墨鏡大的打著他看是在回味些什麼?悄然心悸又是為什麼?

難道她就只敢隔著墨鏡偷偷看著他?

這是小偷的行為。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不承認自己偷看他,也不承認心底對他的悸動。

她是被迫來的,要不是陳蝶珊去約會,她才不會來當公司的領隊。

她內心紛紛擾擾,腳步已將她帶向報到處。

「你遲到了,很多人都先出發了,你的員工也出發了。」何杰洛苦等著她,雖然是最晚一個來報到,但他見到她終于出現,禁不住露出笑臉。

打量她身上的白T加牛仔褲、黑色的運動鞋及背包,優閑的裝扮像以前的她,不過她戴著墨鏡是怎麼回事?睡眠不足?

「喔。」林晨衣低低地應了一聲,在簽到簿上草草簽上自己的名字。

何杰洛發給她模彩券,她隨手放到褲子後的口袋。

「干麼戴墨鏡?沒睡好?」他問她。

她听著他悅耳的嗓音,心底熱熱的,可是嘴里就是吐不出好听的話。「謝謝你的過分關懷,我是因為太陽太大才戴墨鏡。」

何杰洛仍是笑著,她的出現教他心情豁然開朗,像撥雲見日。

林晨衣悄然地瞥向他陽光般的笑容,心底溜過一絲苦味。

為何會有苦苦的滋味?這和她還愛著他的理由一樣是無解。

「走了。」她逕自拿了礦泉水,走上健行步道。

「等我。」何杰洛把報到處交給別的成員,一手拎起自己的背包,大步走向她身邊。

她可沒等他,她走她的,而他仍走在她身邊,心是熱切的。

「怎麼不說話?」他瞅著她雪白的小臉,先開口。

「跟誰說?」她推推臉上的墨鏡,掩飾心中的浮動,腳尖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問。

「我。」

「我為何要跟你說話?」她不想多說,她害怕泄漏心事。

「我就在你身邊,難道說說話都不行?」他逗她。

「這路是公用的,誰走在我旁邊我就要跟誰說話嗎?你只不過是路人甲而已。」

路人甲?何杰洛發燙的眸子冷卻了,她總有辦法澆熄他的熱情。

「嘿!你們都穿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好像情侶裝喔!」就在他們的前方有一組夫妻檔會員發現他們,佇足下來往他們瞧,那位太太笑著指著他們的衣服說。

林晨衣這才注意到那太太說得沒錯,她和何杰洛竟然是一樣的穿著?!

「這叫默契。」何杰洛笑著回答。

林晨衣內心既無措又無奈,她笑不出來,只好沉默以對。

「你們真的是情侶厚?」那位太太還不放過他們。

林晨衣相信這下連何杰洛也答不出來了。

「八百年前是。」他竟然還是可以給出答案。

林晨衣仍保持沉默,他的意思是以前是,他並沒有說錯。

唉!她暗自輕嘆,自問為何要嘆氣?

「姻緣是天注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切都是有因緣的,有緣分就會有結果。」那位太太還接著傳道。

林晨衣抬眼看何杰洛,他笑笑的,不再開口,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那對夫妻檔也笑著,終于往前走去了。

林晨衣下意識地放慢腳步,她不想一路上有人再把她和何杰洛扯在一起,說什麼姻緣天注定的神話。

「走不動了?這只是健行,不是真的登上高山。」何杰洛發現她落單在他後面,停下腳步來等她。

林晨衣當然知道這只是健行,只是她不想要他一直跟著自己。「可不可以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當然不可以。」何杰洛扯扯唇,沒有理會她的冷淡,她想要單獨一人,但是他怎可能放她自己一個,他不會錯過和她相處的良機。

她低嘆,路只有一條,她還能怎樣?

「你對這次的活動有什麼意見?」他找話跟她說,就算她要斗嘴也行。

她默不作聲。

他耐心地等候,打趣地問︰「喂,有人在嗎?」

她無奈地看向他,甩不開他,也真不知要怎麼辦了。「你干麼砸大錢送休旅車?」

「本公會第一次辦活動,總不能太寒酸。」他樂見她有回應。

「我看你是錢多。」她懶洋洋地說。

「你怎麼知道是我出的錢?」何杰洛一笑,揚起眉瞅著她看,借由陽光隱約看見她遮掩在墨鏡底下的雙眼也正看著他。

「我……」她突然打住話,臉紅了,她已經透露了她曾注意過這件事。

「告訴你,辦這個活動只是為了要見你一面。」他坦白地對她說。

「啊……」她听得心一驚,不慎腳一滑,扭了腳踝,疼出了眼淚。

「怎麼了,怎麼了?」他及時伸手攬在她腰上,護住她,讓她免于跌倒。

「沒事。」這突來的親昵觸踫使她心狂悸,趕忙揮開他的手。

「別逞強,先試試腳踩在地上疼不疼。」他的手從她的腰間移開,轉而牢牢的扣住她兩只縴細的手臂,幫她維持住平衡。

她咬著唇,堅持撥開他的手,就近扶著樹干,再試著把扭傷的腳踩在地上。

劇烈的疼痛使她無法把這樣的動作完成,她知道這下糟了,她無法順利地走動了。

「別動,我看看。」他見她情況不太好,擔心地說。

她要阻止,但來不及了,他蹲,拉起她的褲管,審視她腫起的腳踝。

「傷到腳踝了,一定是你遲到沒暖身就上山,才會這樣。」他依照經驗評估。

她無辜的瞪大雙眼俯視他,他說得也許沒錯,可是造成她受傷的明明是他剛才的那句話。

噢!不,她怎能怪他,是她心神不定才會落得腳受傷。

他並沒有錯,錯在她自己。

「晨衣姐,怎麼了?有沒有事?」她的員工們就在不遠的前方,有人剛好回頭時發現了這狀況,召集大伙兒向她跑來,圍著她問。

「我沒怎樣,你們先走。」林晨衣不想他們為了她耽擱。

「晨衣姐,你還說沒怎樣,你的腳踝愈來愈腫了,這樣怎還能走?我留著陪你好了。」李奇哲也蹲下來看她的腳踝,很有情有義的自告奮勇要陪著她。

「用不著,有我在。」何杰洛眼底透出犀利的一道光。

李奇哲接觸到他的黑眸,感到一陣不寒而栗,那是看情敵的眼神。

他這才意識到,林晨衣是和何杰洛一起走上山的,而且他們還穿著情侶裝。

他們兩人不是敵人嗎?可是,若是敵人,林晨衣怎會允許何杰洛跟她親近,何杰洛還親自蹲著拉起她褲管,看她的傷。

李奇哲愈看他們愈覺得不對勁,這才細細的反思,林晨衣頭一次要他假扮男友是在日本時,當時何杰洛在場;成立公會那天,她也要他幫襯,那時何杰洛也在場。

難道晨衣姐要他客串演出男友,都是因為何杰洛?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只是敵人嗎?

噢!無論他們是什麼關系都不干他的事,他只是助理,他只需做他該做的他的他還是別插手吧!

李奇哲認分地立起身,退到一旁。

「奇哲,你當領隊,帶大家先走。」林晨衣指派李奇哲替代她當領隊。

「是,晨衣姐。」李奇哲接到命令,振作地說,很欣慰她沒有把他忘了。「我們走吧,有理事長在,大家別擔心。」他回頭向同公司的人員說,領著他們繼續前進。

員工們都不太放心,頻頻回首,慢慢地往山路上走去。

逐漸的小徑上杳無人聲,人全走遠了,只听得見鳥兒的啁啾和遠方的蟲鳴。

林晨衣正要開口叫何杰洛也快走,別理她。

他卻比她先開口說︰「忍著點,我知道很疼,來,先搽點萬金油緩解疼痛,待會兒背你下山就醫。」

他要背她?那怎麼可以。

「不,不要。」她強烈地拒絕。

何杰洛沒理會,拿下自己的背包,取出有薄荷成分的萬用藥膏,握著她白皙的小腿,手指很輕柔地幫她在腫起處抹上藥。

林晨衣眼看著拒絕無效,她又無法移動,竟也只能無措地任由他去。

「啊……」她可以感到他手勁已經很輕了,仍是忍不住疼得哀叫。

「很痛喔,那我輕點。」何杰洛的心絞成一團,不忍見她痛苦,于是再放輕力道,動作如同呵護。

「不用了……」她害怕他的好,她寧可他別管她。

「乖啊,不痛不痛喔!」

她低頭瞅著他閃耀的黑發,听他溫柔的安撫,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底一陣陣酸楚,淚忽然涌上,灼痛了她的雙眼。

「快好了,忍一下就好了喔!」他抬起臉對她一笑。

她仍瞅著他,他這一笑,她的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痛到哭喔?」他看到她的淚,不舍地說,收好藥膏,立起身,雙手取下她的墨鏡,拿面紙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不要這樣!」她不是痛到哭,而是他對她的好讓她想起從前。

「不要怎樣?」他專注地瞅著她星燦般的雙眼,問話像情人的低喃。

「你離我遠一點好嗎?」她阻止自己將他的話听成愛人的呵疼,她提醒自己,他對每個女人都可以這樣說話。

可她愈是抗拒心底愈是難過,情緒愈是復雜,淚又忍不住地滾滾直落。

「別哭了,來,我背你下山就醫。」他收起她的太陽眼鏡,輕聲說。

「我叫你走開,離我遠一點,你沒听見嗎?」她痛苦地對他嚷。

「我就是不走開,你沒听見嗎?」他聲調平穩,和悅地笑著。

「不要在我面前演情聖,我早就看透你了。」她心底的痛擴散到無邊無際。

「看得透怎會不知道我愛你?」他問,深深地看著她。

「別把那三個字掛在嘴上。」她別開眼,不肯和他的眸子相對。

「我不只是掛在嘴上,我也放在心上。」他盼著她相信。

「你對每個女人都可以這麼說。」

「我沒有那麼多情。」

「你有。」

「沒有。」

「明明就有。」

他抬起手,將她別開的臉挪向自己,要她看著他,認真地對她說︰「沒有就是沒有,從我們開始交往的那一天到現在,我沒有愛上過別的女人。」

「這是我听過最荒唐的笑話,你怎麼說得出口?」她指責他。

他瞠目,難以置信地問︰「你把我的真心話當笑話?」

「我已經分不出你說的哪句是真心話?」

「你未免也太可惡了。」

「如果你覺得我可惡,那也是因為你可恨。」淚從她眼底拼命地往下墜,不想他一直纏著她,她會無所適從。

原來她恨他!他徹底地被震撼了,眼底一片森然之氣,心深深地被刺痛。

他以為真誠地攤開來說是最好的,他以為他有得是真情,足以打動她,但原來她恨著他。

難怪她一直不給他機會,難怪他進不了她的心門,無論他做什麼都沒用。

是因為當年分手的原因而恨著他嗎?他根本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她卻不信任他。

不信任的殺傷力足以毀掉一段感情,難道要把心剖開來她才會明了他的真心?

兩人瞪著對方,沒有人再開口,交流的眼波中淨是無聲的痛,還有說不出的內心煎熬。

有那麼一刻,林晨衣以為她會支撐不住,會在他駭人的目光下昏厥。

她從他的雙眼總可以窺出他內心的感受,她的話足以令他受傷。

她痛恨自己難道非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才能證明她是對的嗎?她不能平靜的對待他,好好跟他說話嗎?

她握緊自己微顫的手,她辦不到,她無法假裝他們之間沒事。

清冷的小徑驀地刮起一陣風,落葉颯颯紛飛。

眼看著僵持不下不是辦法,總要有人暫時先收兵偃旗。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何杰洛壓抑所有的情緒,沉聲勸說,他並不是要這麼算了,而是事情有輕重緩急,他得先背她回頭就醫。

「我跟你又沒要好過,怎有可能吵架。」林晨衣冷淡地說,眼底掩藏著她最深的痛苦。

「你是想氣死我嗎?」何杰洛額上青筋暴跳。

「不想氣死就快點走開,別管我。」算她拜托他行個好,放她一馬吧!

「你怎麼回去?」他被氣得快瘋了,兩手插在腰上問她。

「折樹枝來當拐杖自己回去。」她直視他噴火的眼,微顫著唇說。

他忍不住了,真被她氣瘋了,甩頭轉身邁開步伐,狠下心不理她。

她見他要走了,終于松了口氣。

沒想到他突然又轉過身,毫無預警的伸出大手扣住她的頸背,傾身吻住她。

他的唇狂風般的擄住她的,烈焰般的舌尖直欺入她的口中,野蠻地探索她,奪取他所要的香甜,並要她不得反抗。

她的反應是傻住,等她意識到他猛烈的侵略,他已將她緊緊壓抵在一旁的樹干上。

她感覺到他強壯的身體正壓著她,滾燙的溫度直接傳導到她身上,她不知所措的打顫,她敵不過他的力氣,也承受不住他強烈的攻擊。

她在他面前只是假裝堅強,內心有說不出的旁徨和無助感,他不能欺侮她。

他敏銳地發現身下的女人在發抖、退縮,他僵化的心突然柔軟,他絕對不舍得傷害她,她必須知道,全世界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她。她大可不必害怕他,他不過是一個想愛她的男人罷了。

他輕撫她細致的臉,狂野的吻輾轉變得輕柔,再更輕柔……最後成了摩挲般的溫柔。

她緊緊的閉著雙眼,心瘋狂的悸動,他突來的細密糾纏使她更加不知如何是好。最瘋狂的是,她的心竟因此快融化了?

不就是一個吻而已嗎?

千萬別陷落在紛亂的錯覺里!

這一切全都不是真的。

沒有真心,沒有真情,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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