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重大失誤,的確是。」夏群聳肩,「所以……」
「我不覺得辭職就是負責。」關若律打斷他的話,環顧周遭人們不解的表情,「做錯事就該解決,一走了之,讓別人收拾殘局,算什麼好辦法?」
齊蔓凌垂下眼,听著他嚴厲的語氣,鼻子泛酸。「我會負責的。」
「那關副總的意思是?」夏群挑起眉,好奇地問。
「目前先停職,等這件事處理完再來發落。」
夏群沒有意見。既然總裁沒意見,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見,會議就此結束。
當人們紛紛離去,會議室里只剩下關若律時,齊蔓凌怯怯地開口︰「副總,現在我該做什麼?」
必若律在她的身旁停下腳步,「停職的意思不懂嗎?」
「可是對這件事情我該負責任的,總得做些什麼。」她焦急地說。
他淡淡地轍她一眼,低聲道︰「不用了,回家去休息吧。」
「副總……」齊蔓凌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內心惆悵不已。
他沒有要她辭職,她以為他是願意給她機會,然而此刻他卻沒有按照方才說的要她負起責任,反而不準她插手管,是表示他不再相信她了嗎?
不被信任的感覺很難受,尤其是失去關若律的信任……齊蔓凌胸口一緊,眼眶中浮現淚水。
停職第七天。
不知道問題解決了沒?齊蔓凌思忖著,神情落寞。
這七天,她度日如年,一方面感到愧疚不安,一方面擔憂關若律沒有辦法順利解決問題。
必若律不肯讓她插手,她當然不敢主動打听事情的進展。
齊蔓凌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西裝外套,伸手取了下來,坐在床沿,看著外套出神。
這是關若律在宴會上替她解圍後月兌下讓她圍在腰上的外套,本來洗好後就要還他,她卻一直忘記這件事……
這段日子天天望著外套入睡,她的情緒一直是平淡中略微激昂,但如今卻引發心頭的痛楚。
她忍不住抱緊外套,腦海中浮現關若律的笑容,強烈的思念排山倒海地襲來。
從他不再信任她之後,她的心里一直很難受,這才明白她早早就沉淪在他付出的愛情里。
她沒辦法再否認自己已對他心動,知道他的心意,喜悅的感受大過于其余的情緒。
可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如何?
如今,她出了差錯讓公司陷入麻煩中,一向以工作為重的他還願意愛她嗎?她已不敢奢望。
「不行,別想了。」齊蔓凌慌張地放下西裝外套,不讓自己陷入自艾自憐的情緒里。
此時都已經晚上九點,她想這件事想得連晚餐都沒吃!
當齊蔓凌正要離開房間時,擱在床上的手機恰好響起。
她拿起手機,看見來電者是徐盛,連忙接听。「學長。」
「蔓凌,最近過得好嗎?」
她語帶苦澀,「還能多好?不就這樣。」
「唉!.你是人,又不是神,當然會有做錯事的時候,我就是怕你太愧疚才打給你。」
「事情還沒解決,我怎麼可能放心?」她嘆口氣,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嗯,其實我打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啦。」
「什麼事?」
徐盛語氣無奈,「你都不知道副總現在成了什麼鬼樣子,根本是把公司當成家,連續好幾天三餐不定時不說,甚至沒有合眼休息。」
齊蔓凌握緊了手機,「你們怎麼不勸勸他?」
「怎麼沒勸?他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倔強得很,問題沒解決之前才不可能放過自己咧。」
她的臉色瞬間刷白,擔憂不己。「廠商還是堅持要抽單?」
「畢竟損失滿多的,不可能說算了就算了,不過,今天副總親自去找他們的老板談,應該會有轉機。」徐盛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他怕你擔心,還威脅我們不準跟你提起他的情況,還
說你若問起這件事,還得無條件只說正面的消息,真是的。」
齊蔓凌可以想象關若律威脅他們的模樣,眼眶不禁熱燙。
「你來勸勸他別這麼拚命吧,要不然事情還沒解決,他就先病倒了。」
她吸著鼻子,「他不會再听我的話了。」
「什麼意思?」
「他不準我插手這件事,不就代表他不信任我?他一向最討厭有人在工作上犯錯,這次我犯下這麼嚴重的失誤,他怎麼可能還會相信我?」他能原諒她,她就萬分慶幸了。
「不是吧?你怎麼這樣想?」徐盛難以相信她會有此想法,「如果他不再相信你,怎麼可能力保你留職?」
「可能是對屬下的義氣吧。雖然他保住我的工作,但不準我負責這次的事情,而是他獨自攬下,不就是不認為我能處理好?」
「我是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是我可以保證,他絕對不是因為不相信你才這麼做。」徐盛語氣堅定,「與其胡思亂想,你倒不如去找他問清楚。」
問清楚?結束通話後,齊蔓凌的耳邊仍回蕩著這句話。
「他真的不怪我?」她呢喃著,越來越無法承受思念的滋味。
沒有多久,她已換上外出服,匆匆忙忙出門去。
她想見關若律,想問清楚他的想法。
以前,她不從覺得前去公司的路途遙遠,這次卻有種好像永遠都到達不了的感覺。
好半晌後,齊蔓凌終于來到公司。
夜晚的公司靜悄悄的,只剩下她狂奔的腳步聲。
當她來到副總裁辦公室的門前,不禁深呼吸。
她的手不住顫抖,好不容易才握住門把,正準備開門時,听見關若律的聲音傳出來。
「這的確是我們的錯,當前該想辦法解決問題不是嗎?武擎絕對展現最大的誠意,請您多考慮……」
她握緊門吧,喉嚨涌上一股酸澀,神情滿是不舍。
必若律會需要這麼低聲下氣,都是她的錯……
若她沒有出錯,他也用不著替她收拾殘局,更不用對別人苦苦哀求。光是听他如此向人請求,她都快心痛死了,想到他是如何面對別人的刁難和責怪,她連呼吸都困難。
「對不起……」齊蔓凌低聲輕喃。
當時她若謹慎行事,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後來,齊蔓凌沒有再听見關若律說話的聲音,心想,他應該已結束通話。
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鼓起勇氣打開門,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他趴在桌上的畫面。
她心一凜,趕緊奔上前。「副、副總……」他蒼白的臉色令她不安,顫著唇問道︰「你怎麼了?是哪里……」
必若律的雙眼突然張開,大手抓住她的手臂,使勁將她扯入懷抱。
她呆住,完全來不及反應,當靠入他的胸膛時,她驚愕不己。「你……」
「原來是你在外頭偷听。」他抬起頭,坐正身子,嗓音低啞,凝視著這張漂亮的小臉。
小手抵上結實的胸膛,齊蔓凌眼中映入他嚴肅的俊容,先是松口氣,接著,壓在心中的恐懼傾泄而出,令她眼眶泛紅。
「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看到你趴在桌上,我還以為你昏過去了。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干嘛要這樣嚇人!」
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他,那一瞬間,她什麼原則都不想顧,只要他好好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妥協。
是,她喜歡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他!
必若律看見她奪眶而出的淚水,登時驚慌失措。「蔓凌,我不知道你會來呀,何況我只是頭有點暈,才趴下來休息一下,不是生了什麼重病。」
「你頭暈?」她停止哭泣,小手模著他的額頭,心一驚。「你發燒了!」
他靠著她柔軟的身子,這溫暖的熱度勉強讓他清醒,臉埋入她的頸窩,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好像有一點。」
「都這麼大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她的唇顫抖著,被他氣得滿臉漲紅。
他抱緊了她。「我忙到暈了頭嘛。」他語氣溫柔,帶著撒嬌意味。
這男人怎麼一生病就像小孩子?齊蔓凌好心疼,「好,我知道了。」
「你怎麼會來?」
「听學長說,你每天都在公司加班,所以想來看看。」她垂下眼,深呼吸之後才繼續說:「你還願意見到我嗎?」
必若律一楞,望著她不安的模樣。「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是不願意相信我了?」
他一頭霧水,「我何時不相信你了?」
「你不肯讓我插手這件事,不讓我幫忙,不就是對我失去了信任?」齊蔓凌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你討厭我了對吧?」問清楚才可以放下心里的負擔,可是,她又好害怕听見他的答案。她
的身子略微發抖。
「你……到底是誰跟你說這些話?」關若律的神情陡地變得嚴肅。
「不是嗎?」她以膽怯的眼神望著他。
「傻瓜。」大手揉亂她的發絲,他無奈地說︰「這件事情不全然是你的錯,我怎麼可能因為你出了這點錯就不信任你?」
出這點錯?齊蔓凌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認為。「我害公司損失……」
「听著,沒有人一輩子都沒出過差錯,我知道你愧疚,懂得反省才是最重要的。」看見她又哭了,他以手指擦拭她的淚水。「我是你的上司,保你留下已經讓不少人認為我袒護你,若一
直把你帶在身邊,恐怕會被說得更難听。我不希望你被閑言閑語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暫時別在公司里出現,不讓你插手,是考慮你的處境。」
听見他是如此用心良苦,一股暖流涌入齊蔓凌的心房。這個男人不是討厭她,而是處處替她著想……
「那你對我冷漠也是為了避嫌?」
「當然。」他嘆息。
她感到如釋重負,吸吸鼻子,「那這件事還沒發生之前,為什麼也對我忽冷忽熱?」
必若律一臉尷尬,清了下喉嚨。「是誰先開始的?你對我這麼冷淡,難道我還要拿熱臉去貼你的冷?」
這些時日她的冷淡、回避都讓他極為難過,一度以為心已死,如今才有重新復活的感覺。
「喔,這樣啊。」齊蔓凌干笑幾聲,接著問道︰「對方還是要抽單?」
「他的態度軟化了,再多展現誠意,事情會順利解決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垂著頭,感到愧疚。
「哎,盛仔這個大嘴巴,分明要他不準長舌的。」關若律的臉埋入她的頸項,「我比較想听你說喜歡我。」
他得寸進尺的話語令她心跳加速,臉頰緋紅,「我才不要……」
「真無情。」他嘆口氣,「那你不準走,留下來陪我。」
齊蔓凌露出溫柔的笑,「我不會走的,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晚一點再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看什麼醫生,我只是有點發燒而已。」
最近工作繁忙,他熬夜又不定時吃三餐,抵抗力才會變差,導致感冒發燒。
「什麼叫有點發燒而已?生病的人別吵。」她拉著他起身,推他走進休息室,強迫他躺下,凝視他的病容,「先好好休息一下,總之一定要去看醫生。」接著,她轉身欲離去。
「你要去哪里?」關若律趕緊抓住她的手。「不能陪著我?」
「你得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我這就去買。」
「你不會落跑吧?」
齊蔓凌失笑,「沒有上司的允許,我怎麼可能亂跑?」
「這是你說的,不可以丟下我逃跑。」他的語氣急切了起來。
「我說的,快休息吧。」她哄著像孩子般的關若律,等他閉上眼,她才安心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