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若律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察覺她正在發抖,他眸底閃過一抹幽光,不發一語地離開。
必門聲像是石頭敲擊著齊蔓凌的心房,讓她覺得好痛。
她緩步來到門後,頓時全身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其實她口是心非,表面上拒絕他的幫助,內心卻極度渴望他的溫暖。
想起幾次他們肌膚接觸的熱度,她的心頭不禁發酸。
一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望著凌亂的客廳,想起母親憤怒的神情,她深深地嘆氣。
怎麼會讓他看見如此難堪的一面?不該這樣的!
齊蔓凌失神的想著,臉上面無表情,像是沒有情緒的木頭女圭女圭。
突然,一記有力的敲門聲響起,拉回她的思緒。
是誰?
她楞住,接著便听見低啞悅耳的噪音傳來。
「開門。」
「關若律?」她很難相信他會再回來,直瞪著門板。
「蔓凌,你知道我沒有耐性,若不想讓我動手拆了門就趕快開門。」
她瞠大眼眸,艱難地出聲,「副總,你不是回去了?」
「我有說要回去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開門。」
才猶豫幾秒,齊蔓凌便听見撞擊門板的聲音,心一驚。天啊,他真的要拆了門!這個瘋狂的野蠻人!
她立刻站起來,把打開門。一張含笑的俊臉映入眼簾,她不自在地用冷漠維持自尊。
「有事嗎?」
「站出來一點。」
見她臉上滿是不解,關若律解釋道︰「你不是討厭我進去?既然不讓我進去,就換你出來。」
他的妥協讓她呆了幾秒後才走出屋門,郁悶的心情似乎平復許多。
必若律伸手摟住她的下頓,另一手從口袋里拿出藥膏,「你得擦藥。」
齊蔓凌皺起眉,他是為了買藥膏給她才離開?「謝謝,我可以自己來。」
「不,我幫你。」他低聲拒絕。「你這麼粗魯,小傷口說不一定會變成大傷口。」
她覷他一眼,「我粗魯?」是誰剛才差點拆了門?
「你沒忘記剛剛向上司大吼吧?好凶。」
他無辜的神情緩和了她僵硬的臉部線條,眸中出現一抹笑意。
真是,都快三十歲了還裝可愛?
必若律發現她已消氣,微微勾起唇。「蔓凌,听我說。」
她眨了眨眼,沉默無語。
「我很依賴你。任何事情交給你都能讓我放心,有時候沒看見你在身邊,我會覺得不對勁。」他溫柔地替她受傷的臉龐抹上藥膏。「一直以來都是我依賴你,現在,你可以依賴我……不
,我要你依賴我。」
粗糙的指月復磨蹭著臉頰,齊蔓凌望入他深遠真摯的眼眸中,莫名感到鼻子一酸。「副總……」
「你疲憊、困難的時候依賴我,讓我也能幫上你,好嗎?」
她怎麼可以依賴他?她理當立刻搖頭,但是,他的認真令她動彈不得。
在她的傷口貼上OK繃後,關若律細心地叮嚀,「藥膏給你,要記得按時擦藥,我可不希望我的秘書破相。」
齊蔓凌握緊藥膏,抿了下嘴唇,緩慢地點頭。
「謝謝。」
他的大手改為揉亂她的發。「我只是想來找你吃飯,沒有別的目的,別把我看成毒蛇猛獸。」
「對不起,我剛才態度太差了。」齊蔓凌十分愧疚,輕聲道歉。
「肚子餓的時候打電話給我,隨時等你請我吃飯。」扔下這句話,關若律便瀟灑地離開。
齊蔓凌站在原地許久,腦海中浮現他臨走前帥氣地朝她拋媚眼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上次……」關若律停頓了一下,齊蔓凌立即湊近他耳畔。
「是張有為先生。」
必若律的眉宇神采飛揚。「張先生提出的企畫案很不錯,今天我們就進一步談談可行性。」他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道。
「听到關副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特方企業的張有為不好意思地搔頭,接著拿出公事包里的文件,開始說明。
齊蔓凌松了口氣,凝視關若律完美的側臉,不禁失笑。哎,她還真的無時無刻都得陪他與人談公事才行。
听著兩人的對話,她記下重點,免得記性差的上司會忘光。一會兒後,咖啡廳將流行歌曲換成輕音樂,她不知不覺放松因公事而緊繃的神經。
她的思緒回到母親來找她的那天。
當年,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的家庭等于破碎了,她獨自搬離家中,在外居住,但母親仍不時來找她。
她的冷漠總會惹惱母親,換來一頓責罵,甚至是傷痕。
齊蔓凌很清楚,母親是因為妹妹而遷怒她,所以她沒辦法責怪母親,但不等于她可以忘記過去,當作沒事般生活著。
在激烈的爭吵過後,她的情緒瀕臨崩潰之際,關若律忽然來到她面前,那瞬問,她感到羞恥、惱怒、慌張,更不希望他看出她的脆弱,所以毫無理智地對他發飆。
她以為他會生氣,結果他卻溫柔地替她受傷的臉龐上藥,還說出令她心動的話。
我要你依賴我。
多少女人期盼听見他這麼說,他卻對她這位秘書說出這句話。
她怎能不心動?當然心動啊,非常心動,可是,這代表什麼?
除了心動,似乎還有一種令她不明白的情憬正悄然萌芽。
「你在發呆?」
一道戲謔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緒。
看著關若律似笑非笑的模樣,齊蔓凌難為情地低下頭。「對不起。張先生呢?」
「事情都談完了,他還留在這里做什麼?」
齊蔓凌眨眨眼,「這麼快?」她有發呆這麼久?瞪著桌上的記事本,她咬著唇。「糟糕,後面沒記到。」
「什麼?」關若律湊過去,瞥一眼記事本里的內容,撇撇嘴。「沒關系,我大概知道他的提案。」
「怎麼可以大概知道?」
「我是記不住人名,不是記不住事情,別把我當成笨蛋好嗎?」他一臉無奈。
「我沒把副總當笨蛋,也知道副總的意思,但這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很過意不去。」
她極少在工作時失神,都怪關若律近來詭異的舉動干擾她的心思!
「你做得很好,不準你過意不去。」他一聲令下,悠哉地喝起咖啡,「反正都出來了,喝完咖啡再回公司吧。」
「可是三點還有會議……」齊蔓凌翻閱著記事本。
他的大手忽然覆上她的小手,「我是上司,你該听話。」
那溫熱的手掌讓她胸口一熱,不自在地收回手。「上司更要以身作則。」
「再吵,干脆取消會議。」關若律淡淡地丟下這句話,瞥見她惱怒的神情,滿意地笑了。
他的干擾似乎起了作用,她不再老是冷著一張臉,偶爾還會臉紅,看起來真可愛。
「要不要吃些點心?」他拿起菜單,心情愉悅。
他當真喝起下午茶來了?齊蔓凌啞口無言,知道不順著他的意思,下午真的不用開會了!
「這里的蛋糕好像很好吃。」
「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
「你喜歡啊。」
齊蔓凌抿唇,瞅著他認真翻閱菜單的模樣,一度呼吸急促。
「你喜歡巧克力還是草莓蛋糕?」抬起頭,他揚起燦爛的笑容。
他太迷人也太靠近了。她想往後退,他卻率先扯住她的手臂。
「蔓凌,再過去都要撞上牆壁了。」
這是誰害的?她敢怒不敢言,握緊了拳頭。
「怎麼不回答?要不全部都點?」
「都……都可以。」
「兩種都喜歡?」
迎上他詢問的眼神,齊蔓凌心不甘情不願地啟唇,「草莓。」
「OK!」關若律立刻招來服務生,點了草莓蛋糕,接著又愜意地喝起咖啡來。
她暗自吐出一口氣,壓抑失控的心跳,對他氣定神閑的樣子惱怒不已。為什麼只有她不再像自己?太詭異了!
還有,他干嘛省略「秘書」,直接喊她蔓凌?很肉麻耶!
「副總,我希望……」她才開口,一道充滿鼻音的嗓音便打斷了她的話。「若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好想你喔!」
齊蔓凌抬起頭,看見一位美麗的女子擺動娜多姿的身子靠近他。
「上次我都跟你說喜歡你了,你怎麼都不跟我聯絡?」女子眨著眼,嘟起紅艷的唇,直接坐上他的大腿。
這大膽的作風令齊蔓凌皺起眉頭,記起對方是幾個月前在公開場合向關若律示愛的女子,楊若。
楊若非常喜歡他,于向周旋在女人閉的關若律卻沒有與她聯系?
為什麼?這位小姐很漂亮,應該是他欣賞的類型呀!
齊蔓凌瞪著楊若不時用豐滿的上圍磨蹭關若律的胸膛,神情剎那沉凝。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看待他的男女關系時,已不再毫無感覺。
以前,她從不在乎他身邊有多少女人,但如今看到女人親密地挽住他的手臂、撲入他的懷抱,她的心就會感到不舒服,異常煩悶。
她非常討厭他來者不拒的模樣,更厭惡女人糾纏他。
「沒和你聯絡,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關若律眯起眼眸,試著抽回手臂,表情略顯不悅。
楊若不肯離開他。「哎喲,干嘛這麼冷漠?我很喜歡你呀,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她雙手勾住他的頸項,瞥見一旁的齊蔓凌,語氣滿是嫉妒。
「該不會是我打擾你約會,不開心了?」
凡是她看上的東西沒有弄不到手的,本以為只要施展魅力,關若律就會手到擒來,豈料這男人完全不買她的帳!
一開始,她十分氣惱,而後想到他可是人稱花心貴公子,想要擒獲他的心可不容易,因此怒火才逐漸消去,但更興起想要得到他的強烈。
于是,她到處打听他會出現的地方,直接出擊。
必若律淡笑著拉開她的手,正要開口時,齊蔓凌湊近他的耳旁。
「副總,她是楊若小姐,是之前向你告白的女人。」
楊若是芳雅企業總裁楊全緯的掌上明珠,是個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千金小姐,這樣的女人和關若律相當匹配。
齊蔓凌揮去心中不該出現的煩悶,謹守秘書的本分。
必若律聞言,臉色一沉。他怎會忘記這個女人是纏人的八爪章魚?他記得很清楚。
「我只是不記得她的名字,不代表我忘記了她做過什麼事,不需要你這麼盡責的提醒。」看見齊蔓凌冷若冰霜的小臉,以及她那不帶情緒的口吻,他心頭莫名的惱火。
是他的錯覺嗎?這幾個月來,她仍是個冷淡的秘書,沒有任何改變?
「我……」齊蔓凌呆了下,見他瞬間推開楊若,頓時慌張失措。
「關若律!你竟敢這樣對我?」楊若大吵大鬧,惱羞成怒。
「楊小姐,我該回公司去了,下次有空再見。」關若律看也不看楊若一眼,起身離開座位。
齊蔓凌瞥一眼五官扭曲的楊若,心一顫。她從沒看過他對女人這麼冷淡,是怎麼了?
「副總……」
必若律霍然轉過身,神情陰郁。「你可真是盡責的好秘書。」
在她的心中,他是不是只是個上司?天知道他要的不是只有這此。
這句話听來好諷刺!齊蔓凌站起身,「我……」
他瞪著她困惑的神情,胸臆間滿是怒火,咬牙道出話來,「既然你這麼盡責,表示我想要什麼都會替我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