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性子確實沒什麼不好,但宮內狡詐算計的豺狼多,能夠圓滑點處事,總有助于保身。
「那麼大哥是覺得……」慕曉陽續問,等候著段曄虎的決定。
「如果美人計真的有用,不管那女人是想讓戈楚夜夜在床上累翻,早上沒體力上朝,還是哄得他大老虎變小野豬都好,只要能教他別在上朝時同時朝臣吵架,亂了大事,我就覺得值得一試,只不過……」疑惑的聲調停下,顯然是段曄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了。
「不過什麼?」慕曉陽探問道。
「我只是在想,你挑上的那姑娘,好像不對戈楚的喜好,這樣……他會上釣嗎?」既是要用美人計,理應找個與被設計的人喜好相符的類型,但段曄虎認為,慕曉陽找上的「美人」,戈楚根本不喜歡。
兄弟一場可不是假的,戈楚喜歡漠海姑娘,又辣又帶勁,胸大大的最佳,但慕曉陽這回挑選的人卻不然。
「大哥的考量我懂,但我認為,真找個合戈楚胃口的反倒沒用,因為這擺明是在設計他,不僅太過明顯,突然被拆穿。」慕曉陽反駁道︰「所謂擒賊先擒王,我們若真想制住瓣楚,必須抓住瓣楚的心,而不只是迎合他的喜好。」
「你的意思是……」段曄虎有些意外,沒想到慕曉陽考慮得如此詳細,但想想他說的也沒錯,直接送個合戈楚脾性的美女給他,不跟帶戈楚上花街一樣,玩過就膩了。
「我是這麼打算的,大哥,首先,這個姑娘因為有著不合戈楚胃口的樣貌,不會讓他一開始就注意到,這麼一來才能在自然而然的情況下,逐漸融入戈楚的生活,讓他習慣有這個姑娘在身邊,甚至到最後不能沒有她,像這樣的美人計,才能夠真正生效。」慕曉陽將計劃詳述了一遍。
「確實……枕邊細語向來最有用處,等戈楚黏住了那姑娘,就會變成明著是戈楚管事,暗地里卻是將軍夫人在虎威將軍身上綁了線,只有在將軍夫人拉動線的時候,咱們這個三弟才會動那麼一下。」听了慕曉陽的回答,段曄虎也不得不佩服起他了,這計劃簡直是算透了戈楚的性格。
「不知道這麼一來,大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慕曉陽問道。
「不放心的是沒有,但……就算你的安排相當合理,可終究還是得把戈楚騙上床,才能發揮作用吧?那個姑娘對戈楚完全沒吸引力的話,會不會到最後還是無法釣上戈楚?」段曄虎提出最後的疑問。
「放心,男追女隔座山,但女追男隔層紗,對于主動爬上床的女人,就算不是心里最喜歡的那一型,只要是男人都忍不住,況且,為了讓她將戈楚勾到手,我可是讓人將十八般的床第武藝都教會她了,她一定制得住瓣楚的。」慕曉陽自信地應道。
面對一個床上能手,再加上戈楚對女人的要求是床上一定要能夠讓他盡歡,所以慕曉陽有絕對的信心,這美人計絕對行得通。
「你這麼保證,我就放心了,不過,你是怎麼把這姑娘送入將軍府的?」這點是段曄虎最不明白的。
因為慕曉陽並沒叫他以賞侍妾或宮女的名義送女人給戈楚,而且戈楚也表明過他懶得多養女人在家里,要女人不如直接去花樓,所以他至今仍不清楚,慕曉陽是如何把那姑娘弄進將軍府的。
「簡單,我叫她去賣身葬父。」慕曉陽簡潔地應道。
「什麼?賣身葬父?」華曄虎揚高了尾音,顯得有些詫異。
「是的,我交代過她,讓她去將軍府前賣身葬父,別人來談都不許賣,只準賣入將軍府。」慕曉陽笑道。
「就這樣?」段曄虎有些狐疑。
「對,我料定戈楚他心地好,就算不想多添麻煩,還是會將人買下,反正將軍府不差多一口人吃飯,而事實上也跟我算好的如出一轍。」慕曉陽續道︰「所以如今這姑娘才會身處將軍府,只是時日尚短,未能引得戈楚上鉤,不過假以時日,必然能夠令老虎變花貓,一解大哥早朝議政的困擾。」
听慕曉陽說得信心十足,段曄虎也放心許多。
「既然事情已將近成功,那我也不再擔憂了,只是……你算得還真準。」段曄虎迸出一聲喟嘆。
「畢竟是朝夕相處過的兄弟,若我還弄不清楚三弟的性格,那才真叫該死了。」他們曾是交心的兄弟,現在依然如此,美人計雖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可多少還是為著戈楚好的。
因為若戈楚樹敵眾多,連段曄虎這皇帝都難以護短,到時候只能將戈楚免耶職的話,段曄虎與他這個宰相,在朝中都會少個幫手,沙場上則硬生生少了一員勇猛大將。
包何況,如果戈楚性格不改改,將來遇上更加狡詐的小人時,說不定會因為嫌戈楚礙事,而派人直接暗自戈楚,好將其除去。
到時候他們損失的,可不只是得力助手,而是的命了。
也是因此,他們才會為戈楚費盡心思。
然後……就只希望戈楚能夠懂得他們的好意了。
「多虧有你了。」段曄虎沉吟半晌,喃喃吐出了回應,「接下來就只能冀望那姑娘可以代我們好好教一下戈楚的火爆脾性了。」
鹿皮,終究沒能送出去。
听守段曄虎與慕曉陽的「詭計」後,戈楚知道,自己還能清楚著回到將軍府,已經是種奇跡。
若不是因為他很明白,大哥跟無不可說的都沒錯,他真是沒注意宮里的狡猾斗爭,也只是丟爛攤子給他們收拾,不然他大概早就闖進御書房,狠狠地跟他們倆吵上一架。
他們可是兄弟啊!
耍心機這事,用在其他朝臣身上也就罷了,偏偏用在他身上。
這樣的情況教他怎能不火大?他為他們兩肋插刀,是生死之交,他們卻拿對付外人的鬼點子來算計他。
懊死的!
瓣楚步入內院,一想到自己被兩個衷心敬佩的好兄弟背叛了,他忍不住發狠地一拳往身邊樹干上捶了下去。
原本路過一旁,想向他問安的家丁見到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表情,立刻聰明地閃開,免得被發火中的他怒火延燒,所以通往他房間的內院,霎時變得清靜起來。
瓣楚獨自在樹下,咬牙握緊拳頭,想發火卻發不出來的復雜情緒,教他只想一頭往樹干撞去,看能不能拉出個結果來,也省得他煩惱。
雖說,其實他大可以把氣發在自家兄弟身上,但是他也很清楚,他們並不是有意想陷害他,而因為自己真的給他們添麻煩了。
可真的那麼想他改性子,為什麼不直說就好,偏要用這種不入流的花招!
他真是那麼說不得的人嗎?
瓣楚氣憤地再度往樹干踹了一腳,只差沒爆出吼叫聲。
來回踱了幾步,戈楚試著冷靜下來,他努力回想上次早朝議政時的情況,希望能替自己找到好理由,說服自己並沒給大哥添麻煩……
不成,連他自己都很明白,他實在是耐不住性子,總會跟裝模作樣的貪官互相拘執,所以才會讓大哥如此為難。
啐!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貪官的問題,如果不是他們這麼混帳,他也用不著跟他們吵,大哥更不用擔心他,無不可就不會算計他……
繃起了臉,戈楚憤恨地踱步進房,跟著使勁地甩上門板。
「可惡!」雖然明白原由,但火氣就壓不下來,讓不善忍耐情緒的戈楚終于爆出了不平之鳴。
仿佛要震破屋頂的吼叫聲,讓稍稍吐出些怨氣,只是在同時,戶內卻也傳出了另一個驚叫聲——
「啊!」重物傾倒的聲響,伴隨著驚慌的尖叫傳來。
「誰?竟敢擅闖我房間!」戈楚沒好氣地轉頭往聲源處吼叫起來。
罷才他不過是在內院發火,身邊的家僕就個個溜得不見蹤影,真不曉得是哪個倒楣鬼,居然這麼不機靈,在這種時候竟然沒跑掉。
「對、對不起……奴婢……」柔弱的聲調斷斷續續,自內室飄出。
瓣楚皺起眉,大跨步地往內走去,心想,不會這麼準吧?因為這縴軟得像泡過蜜糖的聲調,全將軍府里他只記得高君夜一個人有這種聲音。
丙不出其然,當他一進內室,就瞧見高君夜正手忙腳亂地扶著床邊的小茶幾。
「你在我房里干啥?」在看見高君夜的同時,戈楚忍不住爆出怒吼。
如果他還不知道高君夜的身分,或許不會怪她,更不會有這股火氣,只會覺得她麻煩透頂。
「我、奴婢是……」高君夜沒想到戈楚今天的脾氣這麼大,一時之間也嚇傻了。
支吾半晌,她才可憐兮兮地扶著床邊木樁,半挨著床沿,輕聲顫道︰「奴婢……在整理床鋪……只是剛才……撞倒了茶幾……」
雖說是貼身侍女,但戈楚什麼事都自己打理妥當了,所以她根本沒做事,因此除了掃掃地、擦擦戈楚的劍或房內的桌椅,她真的沒什麼事好忙。
因此,見今天天氣明朗,她索性替戈楚洗了床單、曬了棉被,剛剛才進房,重新為戈楚鋪好床,誰知道一轉身就听見戈楚發飆,讓她一時慌了手腳,東跌西踫。
斑君夜據實以答,模樣看來也無辜,如果是平日里的戈楚,大概只會打發她走,但今天卻不同。
惡狠狠地瞪了高君夜一眼,戈楚往身邊桌面使勁一拍掌,喝道︰「整理床鋪?來勾引我的就老實說吧!」
他可沒忘記,慕曉陽說過,為了引他上鉤,這女人可是被徹底教過了,什麼床上技藝都學了個精通。
所以整理床鋪是借口,真意是希望他因此大起色心,找她翻雲覆雨吧!
「咦?我、我……」高君夜瞪大了黑瞳,詫異地瞧著戈楚,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被我說中了,不敢回答是吧?」戈楚吼道。
他怒視著高君夜,看著她縴白柔女敕的外貌、披肩的如緞長發,以及甜膩的聲音,還有靈魂的黑瞳與小巧細致的五官,與那抹微顫的粉唇,心里是更加火大了。
沒錯,就像慕曉陽說的,正因為她不對他的胃口,又不是他平時會注意的類型,因此他反倒能自然地與她相處,甚至對她的特色記得一清二楚,而且還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注意她。
哼!虧他還為了自己那天看見她手腳的事煩惱數日,哪曉得這根本是詭計。
什麼送水跌倒、被熱水燙著受傷的舉動,一定、絕對、根本是高君夜為了勾引他而故意做的。
「將……將軍大人……」高君夜顫抖著縮了縮身子,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戈楚的話。
「還裝可憐?這招對我沒用了!」戈楚氣呼呼地抄起桌上茶壺,連杯子都懶得用,一仰首便將茶水往嘴里灌去。
只是,喉間的干渴解決了,但他一肚子的怒火卻依然澆不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被派來勾我上床的。」戈楚怒道︰「哼!技巧高明又如何?瞧你身上沒幾兩肉,半點姿色都沒有,真以為你釣得上我嗎?」
「這……我……」高君夜霎時漲紅了臉,更加羞窘了。
這種令人害臊的話,虧戈楚能這樣說得大方。
「少在那邊裝模作樣了!」戈楚隨手將茶壺往桌上一扔,力道卻大得過頭,讓茶壺就這麼滾過桌面,往地上摔去。
清脆的破裂聲在兩人之間響起,戈楚卻看都不看一眼,反倒大跨步地走近高君夜。
伸手扳起渾身僵直的高君夜的細女敕臉孔,戈楚這回終于將她看了個仔細。
她的身上,沒有漠海女人為了跟男人一樣能在太陽底下討生活,所以時常殘留的汗水味,也沒有花樓女人的嗆人脂粉味,清清淡淡的,就像她的臉龐,不帶半點濃妝。
而高君夜,她身上只有清雅的香氣,皮膚還滑溜無比。
女敕得像能掐出水來的肌膚,黑透得像夜空殘留幽星的清靈眼瞳,挺直的鼻梁、柔女敕的花唇……
「好,還真是好,虧那家伙這麼用心,送個這麼特別的女人上門。」戈楚咬牙切齒地迸聲,由于太過氣憤,所以他連二哥這尊稱都略去了。
「將……將軍大人……我、我是……」高君夜驚慌地瞧著戈楚眼底冒出的火苗,渾身顫抖個不停。
頭一次這麼近看戈楚,那曲線明顯、輪廓深邃的臉龐,讓他看來像個異鄉客,深色的眼瞳分不出是黑、是褐,混合著奇妙又吸引人的色調,披散前額的長發極度不合禮儀,卻又為他增添幾分狂放的魅力。
這就是戈楚,靖國的虎威將軍,他易怒卻性善,脾氣大又直率,可現在……她分不清,他究竟想做什麼?
壓迫感直逼而來,讓高君夜有些喘不過氣,可就在此時……
「想用美人計把我哄得服服貼貼?」戈楚迸出粗啞聲調,跟著使勁一扯,便將高君夜胸前的衣服給撕裂。
「呀!」高君夜霎時驚慌起來,因為這舉動已用不著她多猜想,分明就是戈楚想佔有她。
可她還沒來得及逃,戈楚已利落地將她兩手一抓,壓倒在床。
「哼!我就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可以把我從猛虎變小貓。」戈楚不由分說地制住想掙扎的高君夜,迸出了危險的低沉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