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拂河而過,水流高漲而湍急。
閃著青雷的夜色教人心驚,隆隆響聲重得敲人耳疼。
路上行人來去匆匆,街道兩旁的鋪子沒了生意,只得早早歇息。
在這樣的夜里,不論何處都是冷冷清清,家家戶戶的門窗都該緊緊閉合,可有一條街道,卻始終搖曳著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燈火,甚至依舊笙歌滿室、熱鬧非凡。
此處正是容坎關關口所在地「寒城」,過去這里曾是徽國最重要的隘口,與關外三部族相接連,時常遭到侵攻。
後因徽王御駕親征,一舉收伏三族,寒城從此恢復寧靜和平日子,開始漸趨繁榮。
由于與文化風俗皆不同的三族相鄰,所以寒城也有許多街道和地方技藝染上了關外民族的特色,其中最教人驚艷的,便是這條即使在風雨來襲時,依然飄搖著華燈彩帶、笑聲處處的東華大街。
至于這東華大街為何總是勾人視線,原因卻是再簡單不過了。
因為這條街道上,聚集了來自關內外的許多年輕貌美姑娘,三步一間、五步一房,開設著滿街的娼館,不論人們在何時經過,都會為那鬢影飄香的景象傾醉……
「喜憐姊,不得了啦!門口那對金花彩球快被風給吹掉了!」
腳步聲听來匆忙,連番呼喊伴隨著緊張音調,一名少女穿過長廊,直往四座樓房圍建出來、擺設山水景致的內院奔去。
這兒是東華大街里最熱鬧、貴客最多的「不醉不歸」,听來明著像酒樓飯館的名字,卻是間風華惑人的花樓。
這不醉不歸,擁有許多寒城當地富商的支持,因此來客絡繹不絕。
曾有人笑稱,能教這容坎關里里外外、不分徽國外族的子民都心平氣和同處一個屋檐下享樂的,也只有不醉不歸辦得到。
至于只手撐起這不醉不歸,教它在寒城踏穩根基的,則是不醉不歸的當家主子,那少女口中叫喚個不停的「喜憐姊」,也就是這東華大街里最教人意外的年輕鴇母——
莫喜憐。
她正站在內院池邊指使著幾個打雜下人,叮囑他們打理這片景致,一听見少女的呼喚聲,沒等人奔近身邊,她已逕自轉身,往不醉不歸正門口的方向趕去。
「去替我叫幾個高個兒來扎緊!那對金花彩球可是景安老爺好意相贈,掉了它就像掉了金主,萬萬不成的!」
摻入些許吃驚的音腔,听來有些童稚,就像她的人,相貌生得不算嬌媚,也不帶艷色,若是除去一身紅紫色調的裝扮,看來活月兌月兌是個稚氣未月兌的大孩子。
這樣清秀得近乎稚女敕的外貌,藏在骨子里的,卻是精明的算計和靈活的反應,不論面對什麼樣無理取鬧的客人,莫喜憐總有方法擺平他們。
所以盡避她在一群艷美無雙的花娘里看來,一點都不出色、起眼,但她打理花樓的才能,卻是教人咋舌。
此刻,即使外頭仍是滿街風雨,但莫喜憐卻已趕到大門口,甚至叫人抬過凳子、扶住,嬌小的個頭就這麼爬了上去,打算把那搖晃不停的彩球牢牢抱住,先平安解下來再找人重綁,免得給風吹跑了後,連找都找不回來。
「喜憐姊,你當心啊!」由于風雨太大,所以門口早就凌亂一地,大伙兒一邊忙著整理,一邊不時地探頭向莫喜憐關心幾句。
「放心!這點小事而已。」莫喜憐不服輸地朝他們揮揮手,「去去去,忙你們的去,留個人扶凳子就成。」
她說得信心滿滿,只是這風大雨大的,別說是莫喜憐這小蚌子,就連身強體壯的大男人都有可能被吹跑了,莫喜憐又如何能在凳上站得穩?
所以當她一伸出雙臂去拿金花彩球,那狂風立即吹得她身子左搖右晃,甚至在旁人來不及上前扶住的情況下,就這麼抱著彩球往前跌去。
「喜憐姊!」一旁不約而同地迸出了驚聲。
這一跌下去,甭說是她剛取下的金花彩球了,就連臉都有可能跌花呀!
但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在一道道的勁風再度刮起之際,藏青色的影子已經宛如雷光一般,竄入了紛亂的人群里,在人們來不及識清那道身影究竟為何的瞬間,原該跌到充滿泥沙、髒污的泥地當中的莫喜憐,已經落入了一名魁梧男子的懷抱之中。
強健的手臂與寬闊的胸膛,牢牢地接住了莫喜憐的嬌小蚌頭,她的女敕臉則正好撞進這副給雨打濕一身衣裳的胸懷里。
金花彩球的線卷還纏在莫喜憐的皓白手腕上,在大風里呼嘯擺蕩。
來不及弄清楚眼前情況的人群,則是詫異萬分地往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卻又及時救了莫喜憐一條小命的高壯男子頻頻打量……
「姑娘可安好?」一身藏青長袍的男子低頭瞧向懷中驚魂未甫的莫喜憐,唇邊迸開了沉穩的聲調。
「我……沒事。」莫喜憐雖身為這不醉不歸的當家主子,人人不分年歲大小,都要敬她一聲喜憐姊,但像現在這樣給個男人親昵摟抱的情況,卻是她從來沒遇過的。
畢竟寒城這一帶,由于鄰近外族關口,因此男人們對姑娘家的喜好,也與京城有些不同。
這兒的男人,喜歡的不是溫婉賢淑或小家碧玉的姑娘,卻是胸脯飽滿、艷光四射的火辣女子。
因此她這個即使在京城人看來,充其量也只能說成清雅小泵娘的外貌,自然不對這一帶男人的眼,就算她也是個白女敕又花樣年華的姑娘,看在上門尋歡的男人眼里卻是提不起半點胃口。
所以上門尋歡的男人,根本不會打她的主意,這亦是她能夠以一介弱質女流,周旋于眾多貴客之間的特色之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此刻她卻讓個陌生男子,將她摟得這麼緊,實在不怎麼恰當。
可她現在,真是給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跌,嚇得有些暈了,到現在還腿軟著哪!
但畢竟她有自個兒的面子得顧,所以……不成,她得早點擺月兌這種尷尬場面才行。
「承、承蒙這位爺相救,請您放我下來吧!」莫喜憐抬頭往緊抱自己的男子瞧去。
原本靠在這副結實胸膛里,讓莫喜憐以為救了自己的人,會是個充滿力道的壯漢,哪曉得這男子與她猜想的長相,完全不同。
輪廓分明的臉龐,透著些許外族特征,深邃五官瓖在他的面龐上,散發著淡淡的溫和氣息,晶黑的瞳仁閃耀著明亮過人的神采,與他微微上揚、帶著暖暖笑意的唇瓣,形成協調的對比。
莫喜憐見過不少關內關外各部族的人,也曾見過前來寒城做買賣的京城商人,更見過出兵打仗的士兵,可像這男人一般,在威猛與剛硬的氣勢下又散發著隨和氣質的人,她還真沒瞧過。
「失禮了,方才見姑娘跌落,一時情急。」男子依言將莫喜憐輕輕放下,隨著他彎身的動作,那一頭烏黑發絲跟著自腦後垂散而下,像極了星空,布滿許多燦亮雨珠。
「不,是我不夠小心。」莫喜憐連忙搖頭,她拍拍身上水珠,將彩球交給趕來幫忙的下人,隨後笑應,「若不嫌棄,就請您進來喝杯酒吧!今日風雨大,暖個身子也好。」
會上東華大街的男人,十個有十一個是來尋歡的,差別只在于該挑哪一家花樓。
所以既然她與這男人有緣,做個東請他喝酒,一來道謝,二來替自家花樓吹噓幾句,可也是好事。
況且,這男人身上的衣衫,可是京城才有的上等緞料,因此此人應是非富即貴,有拉攏的機會當然不可放過。
「不醉不歸?」男人抬頭往色調鮮明的橫匾上瞟了眼,露出笑容。
「爺听過小樓的名號?」莫喜憐自信地問道。
不是她要自夸,不醉不歸這招牌,可是遠近馳名,還有人特地慕名遠自京城前來見識。
「僅是耳聞。」男人笑應,「听說這不醉不歸有五好,有好酒好菜、好景好姑娘,還有個好鴇母。」
「爺在京城也能听聞小樓名號,真是教人受寵若驚。」莫喜憐揚起滿心笑意。
她提起裙擺踏入門里,又伸手做出邀請狀。
「怎知我打京城來?」男人往不醉不歸踏進幾步,拍拍衣袍,閃過了門外狂肆的雨水。
「這兒鄰近關外,言語多少混雜外族用字,我們說上花樓是找女人,不提找姑娘,又將鴇母稱為當家,可爺話里全是京城人才用的言詞,身上衣料又是京城獨產,所以才做此猜測。」一猜即中,教莫喜憐笑得更是燦爛。
「姑娘聰慧,教我佩服了。」男子迸出溫和的笑音,「在下傅衡,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他的笑容里有著暖意,像要將肆虐的風雨都給擋在了門外,只余下一地透自樓房里的燈火燦光,令莫喜憐生起一絲迷戀。
這男人,笑起來真是好看。
「我叫莫喜憐。」她利落地應答,唇瓣像給傅衡感染了笑意,跟著上揚微勾,逸出了滿面春風,「方才多謝傅爺夸贊,不醉不歸的當家莫喜憐在此一並謝過。」
沏上熱茶、端來燒著炭火的小爐,下人們匆匆備了干淨巾子與洗臉熱水,為的是讓莫喜憐招呼來的貴客能留下初次的好印象。
熱騰騰的溫水暖著面龐,拭去發間的多余水珠,重還傅衡干爽面貌,他端坐桌旁,瞧著莫喜憐吩咐叮囑下人的利落模樣,心里不由得興起佩服之意。
看她個頭縴瘦,有一張帶點稚氣的臉龐,清秀模樣不似一般總是濃妝艷抹的花街鴇母,音腔听來更是軟綿綿的像孩子,可透過她那雙靈巧的眸,卻能多少窺見些許她藏于外表下的細膩心思。
真不曉得她是什麼來頭?能在寒城這樣難討生活的邊境撐起一間鋪子。
泵且不管她經營的是什麼樣的鋪子,但一個姑娘家要謀生已屬不易,再添上這聲名遠播的不醉不歸……
難道是背後有人撐腰嗎?
可瞧莫喜憐獨立自主的模樣,又不像個會依附在男人之下的姑娘……
「茶不合您胃口嗎?傅爺。」紫紅身影翩然停佇,莫喜憐讓人將小菜點心送上桌,細心地探問。
瞧傅衡一直望著自己發愣,莫喜憐不禁露出淡淡笑意。
上不醉不歸的客人們,時常在得知她便是當家主子之際,顯現出這樣的表情。
錯愕與不信的情緒交迭,總會令客人眼中帶點質疑,然後跟著沉思起來。
「不,這茶極為清香,口感溫潤,是好茶。」傅衡搖頭,隨即將手中已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多謝傅爺夸贊。」莫喜憐將碗筷備上,放到傅衡面前,殷勤道︰「若不嫌棄,就吃點兒吧!這寒城的食物雖不比宮內珍饈來得奢華,卻別有一番道地香味。」
暗衡正要動筷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往莫喜憐那張看不出喜樂表情以外情緒的臉龐瞧去,眸子先是閃過復雜情緒,而後才擱筷一嘆。
「我遭貶的消息已經傳到邊關來了?」傅衡苦笑著問道。
「傅爺您……果真是宮里那位護東將軍?剛才听著傅爺名號,還當是同名同姓,才起了頭探問您。」莫喜憐眨了眨眼,閃爍的眸光教人分不清她眼里的光彩究竟透露著什麼樣的心緒。
風雨夜,客人來得少,不醉不歸里多是連日留住的貴客,像傅衡這般一見即知身分不凡的人,就算想找姑娘,也會呼朋引伴或帶上家僕,不會獨自前來,所以莫喜憐剛才听著傅衡自報姓名,還以為僅是巧合,哪曉得此人真是被貶官的護東將軍。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傅衡搖頭,「承蒙天恩,僅貶為庶民,所以現在與莫當家一樣,都只是個普通百姓。」
「什麼天恩?」莫喜憐的眉宇間突地揚起一絲火氣,壞了她原有的一貫表情,「傅爺為保護百姓打了許多仗,就連平定邊關三族,都是傅爺您率先出兵,而後才讓御駕親征的旗子搶了功勞的,像這樣忠心的您,徽王卻將您貶為平民,根本是瞎了眼!」
「莫當家,不可污蔑王上。」傅衡伸指貼唇,示意莫喜憐斂斂火氣。
「這不是污蔑,而是實情。」莫喜憐的眉心越擰越緊,「傅爺,您倒好脾氣,丟了官還替徽王盡忠!」
「我不在意這些聲名。」傅衡啜著新添上的熱茶,淡笑一聲,「只是沒想到,這消息傳得真快。」
平時京城里有些什麼大小事,邊關總要耗上三個月半年的才听聞,可這回倒是快多了,才個把月,消息就傳得人盡皆知。
「因為寒城百姓都知道您為邊關在賣命啊!」莫喜憐有些不平地蹙著眉,上揚的怒火依然難以撫平,「不知道徽王在想什麼?居然把您這位忠臣貶為庶民。」
「外族平定,不再來犯,所以狡兔死,良狗烹吧!」傅衡解嘲地淡笑出聲,「加上朝臣嫌我礙眼,不斷安置罪名在我身上,即使王上不信,三人成虎,謠言傳久就成真了。」
「就算天下人都反了徽王,您也不會反的。」莫喜憐有些不滿地抿起唇,「徽王應該是嫉妒您名聲太好,覺得您有威脅吧?」
「不管王上如何,沒听朝臣諫言將我處刑,已屬萬幸,再說王上也未曾抄封家產,或怪罪娘親與妹子,再加上我的妹婿,也就是當今宰相殷續頻頻說情,所以只判個放逐邊關,現在才能這般悠哉度日。」傅衡溫著嗓音淡道︰「況且……有人知道我的忠心已足,如今不涉官場,倒能平安過後半生。」
「傅爺,您勞苦功高,就算想安然享樂,也不該是遭到這種對待。」莫喜憐繃著眉應道︰「您就不知道咱們寒城百姓為您叫屈的。」
「莫當家太過獎了,真要論功績,我只為寒城打過那麼一回仗,所以百姓們真該感謝的,是長年守衛這邊關的將士才對。」傅衡起身替莫喜憐的空杯注了熱茶,笑道︰「喝點吧!不必替我氣壞身子。」
「自謙也該有個限度的,傅爺。」莫喜憐看著傅衡既無怨懟,又無消極,反倒是滿臉閑適的態度,心里頭的火氣也漸漸消去。
一個巴掌拍不響,她空發火,傅衡這當事人倒像沒事,少了燃火的油,她縱有再多火氣也燒不旺了。
夾起了小菜往傅衡面前的空碗放去,莫喜憐輕嘆幾聲,又道︰「傅家世代盡忠職守,未曾出過罪人,偏偏先王不知長進,荒婬度日,只思享樂,不近忠臣,若非因為天懲,使先王暴斃,由現在的徽王即位,重新重用傅家忠臣,不然還不曉得傅爺的忠心和才能要被閑置多久。」
「本以為傅爺自寒城一戰後,應能讓徽王更加重視,沒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場。」莫喜憐有些埋怨地續道︰「怎麼說傅爺都替徽王平過藍江之戰、解京內亂,大小寶績不斷,而且鎮日為徽王奔波,十足十是位心地又良善,為人又清廉的將軍啊!」
「莫當家知道得真詳細。」傅衡听著莫喜憐的嘆息聲調,心里沒有被夸贊的喜悅,卻是越來越納悶。
「那是因為……傅爺名氣響亮。」莫喜憐的語調里摻入了難得的猶豫。
與她方才的果斷、利落感截然不同的遲疑,立刻引起了傅衡的注意。
「響亮?」傅衡仔細打量著莫喜憐,想從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瞧出點端倪來。
初見莫喜憐時,他只覺得她是個腦袋靈活的獨立女子,與她的外貌大有不同,可如今相談之後,他卻忍不住對她生出質疑之心。
她所說的過去,確實都是發生在傅家,是他參與過,而且為人津津樂道的戰事沒錯,但是……
一般百姓會僅因他這將軍名氣響亮,又替邊關打過仗,就記得如此清楚?
茶余飯後的話題,向來宛如浪潮,一波掩過一波,舊去的榮光,能記住的人並不多。
可這位莫喜憐,卻能將他的舊事說得這麼溜,仿佛她無時無刻地在注意著他,甚至連傅家世代為國盡忠這段陳年往事都知曉。
這情況,委實有些不太尋常。
「就是上回的寒城之役嘛!所謂一戰成名,說的就是傅爺了,寒城說書人淨說著您的故事呢!」莫喜憐試著把話題調開。
「我想那應該不叫一戰成名,畢竟……」傅衡語音微頓,瞧著莫喜憐刻意回避開來的眼光,他啟唇輕續道︰「那寒城之役,我還不爭氣地受了傷。」
「赤馬山遇伏又不是傅爺的問題,況且若非傅爺當機立斷,只怕五萬大軍的損傷還不只過千吧?」听見傅衡那有些淡淡懊悔的聲調,莫喜憐不由得抬頭對傅衡打氣。
只是她沒料到,這視線一對上,她竟從傅衡的眼里瞧出了一抹深沉,以及疑惑。
「莫當家……」傅衡吐出沉穩聲調,「你究竟是什麼人?這赤馬山遇伏一事,為了安定民心,當時我刻意請王上封鎖消息,也未曾對一般百姓提起,就怕引起大家慌亂,怎麼莫當家卻知曉得如此詳細?」
「這……」莫喜憐像只被咬了舌的貓,張口欲辯,卻尋不著適當的理由。
「我現在已非將軍,所以僅是好奇莫當家為何對我的事了如指掌,若是莫當家不介意,能否為我解個惑?」傅衡看出她心里的慌亂,于是換了個輕松的溫和語調,希望能問出個答案來。
「傅爺不愧是當過將軍的人,套話套得不著痕跡。」莫喜憐黑溜溜的眼珠一轉,定在了傅衡的臉龐上,「其實,關于傅爺您的事,是我刻意請人打听來的,畢竟往來貴客當中不乏官爺,要問消息也容易。」
「你刻意打听我的事?」得到了答案,卻教傅衡納悶了。
「傅爺想必是猜不透,為何我這麼注意傅爺的事吧?」莫喜憐半斂眸光,語氣里少了先前的混亂,卻多添了分不明所以的喜意。
「嗯!」傅衡不假思索地點頭,「若我還是將軍,肯定會以為莫當家別有所圖,可如今我已是平民,再加上莫當家的言談之間听來又毫無所圖,所以才感到不明白。」
「其實我會打听傅爺的事,也不是為了什麼太特別的理由。」莫喜憐認真地迎視傅衡的沉穩眸光,半晌,她眉眼間勾起一道暖意,扯開了兩瓣軟唇,輕柔地吐露出一個教傅衡怎麼想,也想不到的回答——
「因為,我一直心許傅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