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走了沒多久,看到了等在路旁的冬。他站在路旁的暗影里,怔怔地看著地面。看到她過來,他才走出來,迎上前幾步,遞給她一個小盒子。艾薇打開一看,里面放著的正是她已經退還給拉美西斯的火之鑰。她有些猶豫地問,「你怎麼拿回來的?」
冬只輕輕回答,「我本是殺手,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艾薇就說,「我現在要去亞述了,你和我一起嗎?」
他頓了一下,隨即緩緩搖頭。
「那,我們怎麼再見?」
她說得理所當然,他抬起頭,看向她,露出一個疲憊而溫暖的笑容。就如他們初見時一樣,禮貌的、暖如冬日陽光的微笑。他走近她幾步,握住她的手。他的手蒼老而猙獰,他的手心卻干燥而溫暖。她微微彎身,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而他卻也抬頭,輕輕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溫和的、純粹的、不帶任何的吻。
最初的,也是最後的吻。
他依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有些愕然的臉,輕輕地說,「我初生的時候就沒有了父母。」
月光透過烏雲,大片地灑落在他們的身上。二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片漆黑的顏色。冬的神情淡然而溫和,溶進了深藍的夜里。
「有一位溫柔而高貴的埃及女性領養了我,我就稱呼她為母親。我到了五歲的時候,才知道她不是我真正的母親。身邊的貴族的孩子激怒我,嘲笑我是外族人。憤怒的我與他們廝打在一起……我失手,殺死了一位貴族的孩子。來不及與母親告別,我只能跑離底比斯,逃離他們對我的追殺。」
說著些話的時候,他一直微微地笑著,握著艾薇的手也格外地溫柔,仿佛那些恐怖的經歷是他記憶里最珍貴的寶貝。
「我不過是個年幼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逃月兌此劫。底比斯總體而言十分排外,尤其是希伯來人,我也不指望別人能救我。本來已經萬念俱灰,但我竟被救了下來。當時的我十分惶恐,只記得那個人讓我跑,我便沒命地跑。跑了好遠,終于離開了魔窟一般的底比斯,被路過的同族人救起。」
「之後的十年,我被訓練成一名職業的殺手。但是我心里一直只有兩個很簡單的目的。」他抬起頭,深胡桃色的眼楮明亮而銳利,「報答那個救了我的人,並對將我逼入絕境的人實行復仇。」
他甩出這句話來,艾薇不知應當如何回答。視線膠著著,內心不由有了幾分不安與局促。但他突然神色一松,又恢復了如常的微笑,「現在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已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
「那、你要去哪里?」
他笑笑,「還不知道。」然後,他松開了她的手,輕輕地說,「你快走吧,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從這里一直向北,過了西奈半島之後向東就可以到亞述了。」
艾薇沒有動,卻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和我走吧,冬。」
漫長的十數年里只抱著唯一的、單純的目的。報恩與復仇。
這是怎樣強烈的信念,可以支撐著他一直走到現在。若真如他所說,他已經將這兩件事全部了結,那麼接下來,他生存的目的又會是什麼,他……還有生存的目的嗎?她怎能放心他一個人就這樣離開。
冬看著艾薇,她剛才的話語仿佛一個微小的火星,他的眼里燃起了一絲光芒。而很快,細小的亮光,就「撲」地一聲滅了。他的眼楮空洞而死寂,他輕輕地說,「我不能讓你落入危險。我們,或許不會再見了。」
緊接著,他一抬手,狠狠地拍在了馬背上。
駿馬吃了疼,嘶鳴一聲,載著艾薇就向北邊沖去。艾薇一謊,連忙拉住韁繩,卻拉不住瘋狂前行的馬。她回過頭,冬身影隱在夜色里,仿佛即將消逝。
心底一急,她不由喊道,「冬,你存在的意義並不僅僅為了報恩或者復仇。你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她強忍著哽咽,最後說道,「你一定要活著,我們一定要再見——」
尾音被吹起的風吞噬了。大片的烏雲遮擋了明亮的月色,冬已經在夜風中隱去了他的身影。皮膚上還殘留著他手心的溫度,嘴唇上似乎還留著那干澀而純潔的吻。
冬在身後了、底比斯在身後了、拉美西斯……在身後了。
與這個古老年代的聯系,似乎被她親手地、一點點地切斷了。
這樣,找齊了秘寶之鑰、回到未來的時候,她就不會再傷心了吧。
她擦擦眼角,再不回頭。
按著地圖,艾薇每天睡六個小時,其余的十八個小時都在馬上,縱越埃及、橫穿西奈半島、突入敘利亞。在她的身體幾乎快被顛散架的時候,她終于跑出了敘利亞,一腳踩進了亞述。那一刻,尚未發現亞述與西亞的其他國家有什麼不同,然而,又驅馬繼續向東走了那麼一、兩天,艾薇感覺到了氣氛微妙的變化。
在拉美西斯二世時的亞述王國正處于中亞述時期。那個時候的亞述,既沒有蝸居于底格里斯河一角的早亞述那樣狹小,也不似巴尼拔時期的亞述帝國那樣強大、能夠將埃及、巴比倫、敘利亞、烏拉爾圖等一概納入版圖。中亞述時期的該民族,正以其強大的武力慢慢崛起于兩河流域。從蝸居在幼發拉底河的一角,逐步地向幼發拉底河延展、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鋪開自己的領土。
由胡里人與閃米特人融合而成的亞述人,素來以窮兵黷武、極盡凶殘而惡名遠揚。只是在那個年代,由于赫梯和埃及的強大的勢力,亞述尚處于蟄伏待起的狀態,這顆星辰雖然漸漸變得明亮,卻遠不及那兩枚太陽同等耀眼,其觸角,也始終不敢向西探去。
感到亞述的特別之處是從沿途一個小城鎮時所偶遇的事情。越過幼發拉底河,進入亞述的內境,艾薇在一個小鎮好奇地停下了匆匆的腳步。
或者是說,有些半被迫地停下了。
她本來只是想進鎮儲備些水和糧食,打算一口氣沖到首都亞述城,再從那邊著手搜集和風之鑰相關的任何信息。但是驅馬進了那個鎮子,卻發覺所有的店都關了門,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她有些奇怪,就又往鎮子里面走了走。終于來到一處空場,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大家擁擠在一起,把空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在鼎沸人聲的間隙里偶爾听到的鐵器切割物品的鈍頓聲音。越是看不到,就越是好奇了起來,她將馬拴到一旁的樹干上,戴上披風的帽子,一頭扎進了亞述人堆里。亞述人時興穿長袍、蓄長須、留長發。天氣很熱,人群擁擠,各人身上奇怪的味道真是令人不敢恭維,艾薇忍著呼吸,一邊往里擠一邊在心里暗罵自己真是多此一舉。
她左鑽右鑽,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空位,她一下子跑過去,直起腰,剛要大聲地呼吸口新鮮空氣,卻因為看到眼前震撼的場景,而差點沒一聲尖叫出來。
只因眼前的畫面太過血腥。
淡黃色的土地上染滿了猙獰的黑色鮮血。士兵戴著嵌有艷紅須穗的頭盔,穿著薄薄的鎧甲,再用金黃色的帶子在胸前扣成交叉十字。而此時,金黃色早就被噴濺出來的血染成了凝重的黑紅色。士兵手持鋒利的鐵劍,慢慢地割掉跪在地面上的戰俘的鼻子、耳朵。戰俘的雙眼早已被弄瞎,被應是雙臂的地方只剩下兩個空蕩蕩的大洞,汩汩地流著鮮血。
一個、兩個、三個……一排戰俘,地上是被扔得亂七八糟的鼻子、耳朵、手臂……
一陣想嘔的沖動涌上來,艾薇不由偏過頭去,余光掃到坐在另一側的樹蔭下,衛兵的守護中,衣著光鮮的亞述貴族好整以暇地微笑著,目光淡漠地看著中央空地的戰俘生不如死地被折磨。那一刻,他們金色的涼鞋、綠色的羽扇、紅色的外披和藍色的上好亞麻長衣讓艾薇覺得一下子惡心了起來。
她猛地轉身,想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卻突然眼前一片驟黑。怕是這幾天行程太緊湊,她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雖然膝蓋有些疼痛,但是萬幸她並沒有失去意識。她不懂亞述的語言,但亦很清楚這群亞述士兵絕非善類。她只有盡快站起來,逃走。
但是,眼前卻依然是一片黑暗。就好象低血糖的時候,突然一下子站起來便會有的反應。她焦躁地等著自己能夠再次看到周圍的樣子。耳邊傳來了不明所以的說話聲,隨即好像雪花點一樣的白光在視野的中央出現,然後宛若退潮一般,四周的黑暗層疊地褪散,直到眼前出現滿身怪味的亞述大胡子。
她幾乎一口氣要真的昏倒了。
腦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唯一熟識的亞述人,那薩爾。現在看來,那薩爾的驕傲是完全有道理的。他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她匆匆地鞠了一躬,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往人堆外面擁擠。身後似乎有人叫著她,她頭也不敢回,將帽子拉得更低些,加快腳步竟然就跑了起來。
可是沒跑出去幾步,她就被人驟然從後面拉住了披風。這樣一扯,她不由一個趔趄,幾乎要摔一坐在地面上。她連忙退了一下,可帽子已經被猝不及防地拉下來了。她不由有些惱怒地回頭,卻看到剛才的大胡子手里拿著一個小袋子,氣喘吁吁地和她繼續嘰里呱啦地說著什麼。艾薇一愣,才發現那個小袋子就是自己系在腰間裝著水火之鑰的袋子。
身上立刻刷地滲出冷汗。
萬一這個要是丟了,她就完了。敢情這個大胡子是為了把小袋子送還給她。她真是錯怪了一個好人。她連忙點點頭,壓抑著自己不用埃及語道謝地將小袋子接了過來。
大胡子擺擺手,又嘟囔了幾句,看看艾薇的面孔,一轉身就又擠回了人群里。
艾薇握緊小袋子,就去取馬。可是,就在要上馬的時候,突然,手中有種奇異的不協調感。她暫停了上馬的步伐,解開袋子。
那一刻,不啻于萬雷轟頂。
那小袋子里,哪里還有什麼秘寶之鑰,不過是兩塊沾滿泥土的卵石。
手一松,袋子啪嚓一下子掉在地面上。艾薇發瘋了似地回頭,可眼前全是同樣大胡子、長衫、長發的亞述人,她到哪里去尋找剛才那個人!其實,剛才因為緊張,她甚至連他的樣貌都記不太清楚了。
頭皮一陣發麻,周身的血管仿佛一根一根都漲開了,然後又慢慢地縮緊,一跳一跳地刺激著她的神經。周圍的聲音好像一下子都褪去了,幾日來的不安、悲傷、委屈一下子壓上心頭。她強迫著自己不要尖叫出來,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腕,直到出現觸目驚心的血痕。
亞述,陌生而好戰的國度,她一個人,現在應該怎麼辦!
驟然,誰說過的話在耳邊響起,「在亞述國有事的話隨時找我,全部給你搞定。」
那是在底比斯最後一次見那薩爾時,他說過的話。況且,他們還有過秘寶之鑰的合作協定。如果真的能找到他,說不定,真的可以幫忙。心底燃起微小的希望,艾薇握緊韁繩,正要一躍上馬,但又緊接著她想起一件事情,轉瞬就立刻又低落了下去。
首都在底格里斯河畔啊,笨蛋艾薇,她現在所在的村子不過是穿過幼發拉底河行進兩天的路程,應該還在兩河流域的中間偏西側的地帶。等到她到了亞述城無論如何也是數日之後的事情了,屆時剛才那個拿走她石頭的人早不知去了哪里。何況那薩爾只是說要離開埃及,說不定現在根本不在亞述!
想到這里,眼圈不爭氣地紅起來了。
她丟開韁繩,頹喪地坐在泥地上。頭深深地埋入肩膀里。沒有了拉美西斯的庇護、冬的協助,她在古代脆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消失殆盡,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熟悉的雷鳴般的聲響。
听不懂的語言隆隆地灌過來,仿佛蓋過了周圍所有的嘈雜。艾薇抬起頭來,看著一群亞述士兵前呼後擁著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看起來好像龐大烏雲的男性。他手持巨斧,斧柄幾乎有有一米多長。他身上的鎧甲閃閃發光,頭盔的穗線更是鮮紅得耀眼。他大聲地說著什麼,周圍的人畢恭畢敬地附和著,還自動分開給他讓出一條道路。
那一刻,艾薇驟然覺得這個人十分眼熟。她拼命地在腦海里搜索著曾和他有過的任何交集。但是眼看他就要離開,她還是沒有想出來。心里急得不行,于是突然就有了十足的勇氣,她一躍而起,飛也似地向著那名大漢沖過去。四周的亞述士兵,只是一愣,隨即就紛紛地拔出了腰間的短劍。烏雲似的大漢回過頭來,艾薇從未覺得他那張帶著鷹鉤鼻、蓄著茂密的絡腮胡子的長臉這樣親切與好看。看他也皺起眉頭橫起斧頭,艾薇果斷地將自己的黑色假發一把扯掉,轉瞬金色的發絲就招搖地在陽光下猛地流淌了出來。
那大漢一愣。艾薇已經沖到了他的眼前,白皙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斧柄。她大聲地喊,「幫幫我!我是那薩爾的朋友!請你幫幫我。」
後來,在亞述的坊間,事情是這樣被傳聞的︰金發的少女猛地跳進一堆如惡狼般的勝戰歸來的亞述士兵里,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以自己小小手握住將軍的殺人無數的巨斧,用陌生的語言對亞述史上近100年來最殘暴的將軍大呼小叫……
于是,不難想象,在當時艾薇這不顧一切沖上前的一幕,使得周圍在場的貴族、士兵、民眾、包括大烏雲本人,全部變為了化石。
艾薇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好。雖然她不記得大烏雲本人的名字,大烏雲卻好像對她很熟悉。她一提那薩爾,他就仿佛更加確定了,張口就是,「原來是你,沒禮貌的小丫頭,你怎麼從底比斯跑出來了!」
這一刻艾薇只覺得他震耳欲聾的聲音如此親切又好听。她語無倫次地把自己丟失寶石的事情向他形容了一番,他就拍拍自己的左胸口,爽朗地大笑,「好的!苞我辛納來,我最喜歡拷問別人!」
于是艾薇就跟著他來到了營地的主帳。衛兵端了食物和酒上來,艾薇卻完全無心享受,只是站在帳篷里,焦急不安地來回踱著步子。辛納骨碌骨碌地灌下一大口酒,指指一邊的席子,用埃及語對她說,「小丫頭,你坐。雖然你很沒禮貌、也沒有半分姿色,但是薩伊爾殿下卻莫名地總照著你。我不會為難你的,你要的東西我辛納一定給你找回來。」
艾薇看看辛納,忽略了他言語里的諷刺,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但還是無法抑制自己的不安、只好不停地走動著,耳朵則下意識地立起來密切關注著賬外的動靜。
「@#%……——」門外突然傳來士兵的報令聲,艾薇猛地止了腳步,緊張地看向辛納。辛納示意她不要緊張,隨即站了起來,用亞述語回復了一句。然後听到凌亂的腳步聲,士兵扣著一個人走進了帳篷,用力地推搡著他一下子將他摁倒在地上。膝蓋被從反面踩著,臉卻被強壓著貼在地面,變了形。但是那亂糟糟的大胡子,貌似確實是那名調換她秘寶之鑰的人!
辛納看看艾薇,說,「我們來問,你可以回避。」
艾薇搖搖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導致節外生枝。辛納聳聳肩,對身邊的衛兵舉了下酒瓶。衛兵忙不迭地一退身,下去取酒了。而眼前扣住那大胡子的士兵們,熟練地從外面不知什麼地方陸續搬進來了竹凳、細繩、鹽水、藤鞭、漁網和小刀。
艾薇覺得那一刻大胡子在和自己一起思考與聯想這些東西的用途是什麼。
辛納又開始喝酒了。士兵陰笑著用亞述的語言繼續說著,只見大胡子的兩顆綠豆眼里彌漫起了越來越多的恐懼和緊張。接下來的數分鐘,辛納的帳內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嚎叫、慘叫……然後,在大胡子被抽了若干鞭子、潑了幾盆鹽水、割了幾片肉之後,辛納放下了酒瓶。士兵轉身跑了出去,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恭敬地拿著一個破破的泥制小容器跪下遞向辛納。大將軍搖搖頭,指指艾薇,他們就又把小容器轉遞送過來。
艾薇絲毫不客氣,直接接過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她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這里面的,就是鼎鼎有名的「秘寶之鑰」,對她來說意味著一切的存在。視線接觸到那與眾不同的淡淡藍色與耀眼紅色時,突然,全身感覺放松了下來,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眼眶不由變得濕了起來。
絕對、絕對不能再丟了。
這時,辛納的雷聲又傳了過來,「小泵娘,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艾薇猛地一回頭,楞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關于其它秘寶之鑰的事情,她可真是半點頭緒都沒有。但是卻又不敢如此貿然開口問辛納。他再怎樣說,也是亞述的大將軍,雖然她之前一直都沒看出來。況且,就算是有風之鑰的信息,亞述也不會平白無故地交給艾薇的。
只听從辛納那邊傳來了異常爽朗的笑聲,「你既然來了亞述,多半是來見我們殿下的吧!不過我告訴你,亞述的美女很多,以你的姿色,就算去了他也沒時間理你。」
艾薇囧。
「但既然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見到你也算緣分。我就日行一善,帶你去尼尼微吧?殿下現在就在那邊。」
艾薇本來是要去首都的,但是這樣听來,好像尼尼微才是現今亞述最大的城市,如果去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到些蛛絲馬跡。她又抬眼小心地打量了下辛納,覺不出他的約邀下藏著什麼陰謀。于是她便坦率地點點頭,「辛納,這次真的多謝你幫忙了!我正好也要去尼尼微。」
但是,就在艾薇隨著辛納及那些不可理喻的亞述士兵一同回到尼尼微的時候,卻被卷入了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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