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弄月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座電梯大樓,在拿出齊放雲的名片之後,管理員才讓她上樓去。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隨即入眼的是一地的書,不算亂,而那種被書本包圍的感覺其實還滿不賴的。
她走上櫸木地板,將門給關上,環視著房子四周。
瓖在木牆上的圓形噴沙玻璃隔開了玄關和客廳,一踏進客廳,就能看到落地窗,和落地窗外的景物;她相信在這兒看夜景一定是美不勝收的。
好個有品味的男人!
她還以為商人的房子擺設一定是那種金光閃閃、雍容華貴,一看就覺得俗氣到死的擺設和家具。
她先前常會看一些裝潢方面的雜志,大略都會看到一些金碧輝煌,卻讓她感到俗氣得要死的擺設和裝飾。
要她住那種房子,她倒是寧可賣掉!
再往里面走去,她看見了擺置于落地窗旁的平台鋼琴,她不敢置信地停下腳步,腦海在電光石火間彷佛閃入了什麼,但卻快得來不及捕捉。
是什麼?記憶里為她彈奏鋼琴的那個人……她拼不出他的五官,只記得那抹總是漾在他唇邊的譏嘲笑意,和射入窗內的夕陽,將他烘托得一如融化的影像。
對了!柄中時期那個老愛和她作對的會長同學,她記得他也是彈得一手好琴。
某些影像在此時也閃入她的腦海,少年會長和慕弦歌的臉合成一個,但是她卻覺得那張臉變形得厲害。
難道真的是……
朱弄月屏住了氣息,覺得心髒跳得好快,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了,某種不知名的期待在此時冒出心湖。
可是,就算是又如何?看她進來公司這麼久,他也從來沒提過他們曾經同班的事情,搞不好慕弦歌早就忘記她了,若是她還興高采烈地去和他相認,那不是很奇怪嗎?
不過是國中同學又怎麼樣呢?大家再來提提過去,然後談談近況,接著感嘆時光飛逝也沒什麼意義嘛!算了,就當沒那回事吧!
停止了回想,朱弄月輕易地找到慕弦歌的睡房,她躡足走入;慕弦歌像是看書看到睡著了,除去眼鏡的他,看起來有幾分孩子氣,平常梳理得整齊的瀏海此時凌亂地覆在臉上和額前。
她隨手抓起放置在一旁的眼鏡,赫然發現那副眼鏡根本沒有度數,難道他是為了讓自己過于俊秀的五官多幾分嚴肅線條而故意戴上的嗎?
她不禁輕輕地微笑了起來,以指梳整著他掩蓋住臉頰和額際的亂發,某種溫柔的情緒彌漫著,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卻有著更多的甜蜜。
記憶中她不曾對任何事或是任何人產生這樣的情愫,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
靶覺到他的額頭有些發燙,她縮回手,轉身找到浴室,替他找了條干淨的毛巾放在額上,接著泡了壺花茶溫著,就這樣窩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睡臉。
像是怎麼樣也看不膩似的,她竟有種想偷吻他的沖動。
她立刻訝異于自己的想法,一個女孩子家有這種念頭好像太不含蓄了。更何況,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發現自己又想起這件事,下意識又模了模胸口,她發覺自己真的沒有辦法不去在意它,好詭異,她不是向來都很大而化之的嗎?
夏天下過雨的風是這麼的舒適,她打了個呵欠,覺得有點想睡。死駱裴農昨晚對她羅哩八嗦,害她的睡眠品質嚴重被影響。
只要一扯到和他的專業有關系的事情,他馬上就像一個愛講古的老太婆,真是煩!
蛋糕也是做了N次才成功,因為他說若不成功,她就不準睡覺!般什麼啊那個死家伙,有誰會一大早起來喝「下午茶」的?
所以她終于還是敵不過睡神的召喚,和周公下棋去了。
慕弦歌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朱弄月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縴細的頸項拉成一道優雅的弧線枕著手臂,人則靠在床邊坐在櫸木地板上,睡得很是安穩,嘴角還有一抹若有似無的幸福微笑;他動手拂過她的長發,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坐起身,他額上的毛巾跟著落在被枕上,知道她是來照顧他的,一種莫名的情愫浮了上來,陽光在此時破雲而出,夏天的風吹進小小的睡房內,翻動著窗簾,也翻動了這兩個還在玩捉迷藏的人兒的心。
一醒過來,朱弄月便看見慕弦歌又開始看起書來。
「對不起,我睡著了。」她俏皮地吐吐舌。
「從來沒看過有人來探病探到自己睡著的;你昨晚做什麼去了?怎麼一大早精神就不好?」慕弦歌放下書本看著她。
「還不是駱裴農那個死人!」朱弄月懶得解釋,「對了,我帶了這個給你。」朱弄月把早先溫好的花草茶倒入杯中遞給他,順道遞上做好的糕點。
慕弦歌有些吃驚,但是嘴巴依然很惡毒,「我是第幾號實驗品?」
「什麼?」朱弄月不確定自己想不想弄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突然發現自己到了適婚年齡了?」慕弦歌消遣似地問道。
「你夠了喔!還想繼續每天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就給我閉嘴!」朱弄月恨恨地撲上去扯著慕弦歌的臉頰。
「今天不喝咖啡了?」慕弦歌語音不清地問著,其實他還滿喜歡和她這樣打打鬧鬧的感覺。
「喝膩了咖啡,想換點別的。」朱弄月連藉口都想好了。這麼驕傲的人,一定無法接受她對他的體貼,所以她還是刻意淡化的好。
「這樣啊……」慕弦歌的眼神轉為深思。
「而且喝花草茶能養身啊!雖然短時間內看不出成效,不過藥草這種東西畢竟比吃營養劑那一類的藥品來得健康多了。」她得意的賣弄著駱裴農教她的有關花草茶的常識。
「是嗎?」慕弦歌輕輕地笑了起來,「謝謝。」
是陽光太烈而產生的錯覺嗎?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的笑容有著春陽般的溫暖?令她看著看著,竟有些怔愣,而無法回神。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慕弦歌抬起手想撥開她的發絲,但又意識到這樣的舉動似乎過于親密,于是又把手給放下。
「因為我發現你笑起來的模樣還真是好看。」朱弄月回過神來,臉兒有些紅,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窗外的陽光太熱了,「為什麼要帶平光眼鏡把你的好樣貌給遮起來?」
「哦?你發現了。」慕弦歌淡淡地回應著,並沒有回答。
「不想回答嗎?」反正她也沒有非知道不可的意思。
「你真的想知道嗎?」慕弦歌驀地以一種難解的目光看著她,那樣的目光,讓她感到難以呼吸。
「呃,蛋、蛋糕好吃嗎?」生平第一次,她沒有勇氣直視對方的目光而匆匆把話題帶開。
這麼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為一個男人做蛋糕咧!嗯,感覺好詭異,而且有些不自在,但是卻又有些甜蜜……
她羞紅的臉蛋讓平時總是大而化之的她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嬌羞和甜美,讓他看得心頭一動,原先不願意伸出的手無法隱忍地輕撫過她嬌女敕如春日花瓣的臉頰,輕輕地抬起她的臉。
朱弄月被動地抬起頭望著慕弦歌,呼吸著他愈來愈靠近的氣息,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呆愣地看著那雙一直以來,帶給她似曾相識之感的漆黑瞳眸。
有時候真的滿恨他長得這麼高!害她總是在氣勢上面輸他一截,真是令她嘔斃了!
可是她卻也被他那雙深如子夜的眼眸給緊緊綁住,不能動彈。
他們就這樣在夏日的微風中彼此對望著,靜得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能听見。
最後慕弦歌低下頭去,吻住長久以來他一直想攻佔的紅唇,先是輕咬著她的唇瓣,而後反覆品嘗著。
「等、等一下……」她開口想說些什麼,可是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性感的舌尖很快侵入她的唇齒深處,一種戰栗的感覺頓時由頭皮傳到腳底,就連呼吸,似乎也都不再屬于她了。
又是淅瀝嘩啦下雨下個沒完的天氣。
慕弦歌這個登徒子自從那天偷襲她之後人就神采奕奕的了,還好她平時身體就還不錯,所以沒有被他傳染,要是真的因此而感冒,可就連跳進黃河里都洗不清了。
真是的,他不要臉她可還要做人耶!
隔天她本來還不曉得應該要怎麼面對他的,可是轉而一想,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是最好不過的了,反正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下回不要再跟他單獨出去便是。
朱弄月停下了打字的手,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
今天可是她二十七歲的生日,一個人在台北過生日好寂寞啊!雖然以前也沒有特別在過生日,可是至少娘親會在那一天將菜煮得稍微豐盛一點,大家也還會一起聊聊天什麼的。
女人對生日都會抱著浪漫的期待與幻想嗎?其實她倒不會,過了二十五歲,就步入坐二望三的年紀,就算是有過期待白馬王子出現的幻想,也已經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漸漸消逝,認清現實的結果,也讓那只曾經等待王子來認領的玻璃鞋也一並打破。
玻璃鞋本來就只是一雙適于觀賞,卻不適合穿在腳上的鞋。
但是一個人只身在外,朋友們也都有各自的生活,為了生日這種事情特地去打擾她們好像又有點小題大作了。隔天大家都還要上班,沒辦法三、五個好友約著就跑去小喝一杯。
當然,平時她是不會這麼多愁善感的,可能是因為一個人離家久了,真的很難不覺得寂寞;家終究是一個溫暖的避風港,唯有離家的人才會知道,能被娘親碎碎念也是一種幸福。
不過幸好駱裴農告訴她,她可以去店里喝一杯免費的咖啡,還有個地方可以去就比什麼都好了,那家伙偶爾還是挺溫柔的,雖然他大部分的時候是一副狐狸樣。
罷了,她可以到書店去晃晃,買本書慰勞自己一下其實也不錯的;今天就去血拼書籍和CD吧,這也算是一種慶祝方式!
「對了,今晚有個應酬,我要你陪我去。」才做了決定,慕弦歌就走過來打斷了她的冥想。
「咦?」朱弄月疑惑地抬起頭,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要帶她出席應酬?
平時他去應酬都只帶齊放雲去的,一開始她半開玩笑地問他怎麼不帶她去時,他只是冷冷地笑問︰
「你確定對方看到你還吃得下嗎?」
真是哇咧圈圈叉叉!他不帶她去當陪酒女郎她還要喊哈利路亞咧!這家伙就是嘴巴惡毒得讓人想揮拳打扁他!
不過,她也知道他是為她著想,帶著女性去應酬難免會被男性客戶吃豆腐,所以雖然他嘴巴不好,不過還真不失為一個好上司就是了。
慕弦歌翻看了一下腕表後道︰「還有五分鐘就下班了,把東西整理一下就走吧!」
「欸,等等!」朱弄月驚跳起來,「怎麼突然想帶我去應酬了?這一向不都是放雲兄的工作嗎?我今天剛好沒空耶!」
就算閑著也是閑著,她也不願去應酬,再怎麼說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她寧可回家睡覺、打電動或看電視逛街,也不願意下了班還跑去吃喝應酬,做些無意義的事情。
「我今天剛好有點工作走不開,」齊放雲像是從百忙之中抽了個空檔回話,「所以輪到你上場代打。」
朱弄月一愣,他還有什麼工作可以走不開?他的工作不就是照顧慕弦歌嗎?
「如果是加班費的問題,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該給的還是會算給你。」慕弦歌老神在在地說著。
啊,有錢賺嗎?她的雙眼立刻閃閃發亮。
但是不對,她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再和他一起單獨出去免得被他偷襲的。察覺到自己在听到有錢賺就沒了節操,朱弄月趕緊收起很感興趣的臉。
「可是我這樣的衣著會不會太不正式了?」朱弄月找出一個相當虛弱的理由來拒絕。
她知道這樣是很不敬業啦,可是她實在是不願意,一方面是因為今晚她想要有個個人空間,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上次他曾偷襲她,所以總覺得還是跟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好。
到現在她還是沒敢問他為什麼要吻她,他明明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不是嗎?還是這家伙只是喜歡接吻而已?
依他那驕傲的個性,應該不會是因為他喜歡接吻,可是若說他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她又覺得滿奇怪的,以他們兩個人這種相處模式,怎麼看都不大像是會互相喜歡的樣子。
嗯,慕弦歌才不會喜歡她呢!她在心中暗自認定著,雖然認定得有點心痛。
欸欸,等等,互相喜歡?她喜歡慕弦歌嗎?
朱弄月又猛然驚跳了起來,「我才不喜歡他咧!」等到她回過神,她已經把話說出口了。
「什麼喜不喜歡的?」慕弦歌淡淡地睨著她。
「啊?」朱弄月發現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且還若有所思,只得嘿嘿傻笑的想打混過去,「呃,我是說我對穿套裝不感興趣啦,哈哈!」
「沒有人強迫你一定要穿套裝。」慕弦歌不是不知道她分心在想別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也沒有戳破。
「但是,不是要去應酬嗎?」朱弄月困惑地問著。
「總而言之,關于衣服、頭發、鞋子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帶你去,自然也會幫你打點。」慕弦歌把所有她可以找出來推托的藉口全都用一句話堵死,「如果沒其他的廢話那就動身吧!」
「是,算你狠!」朱弄月把這些話含在嘴里不敢講得太大聲,眼前的人畢竟還是她的老板吶,說話還是得有點分寸的,要是被炒魷魚了,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這份工作的薪水不錯,她還想再做一段時間,所以,她也只能乖乖听話了。
于是,朱弄月乖乖地拿起背包起身,或許是過度沮喪以至于她沒看見齊放雲對慕弦歌比了個OK的手勢。
女為悅己者容,自古以來女人只有在為了自己喜歡或者是喜歡自己的人才會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連某位名作家都有一句詩是︰「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當然也有很多女性是只為了「悅己」而打扮,但是朱弄月由于本來就是那種大而化之的人,從來也不興打扮那一套;穿衣服只為蔽寒保暖,太過華麗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她反而覺得是一種多余的束縛了。
但是……
朱弄月眨著不敢置信的眼楮,看著鏡中像是被神仙教母用魔法棒點過的自己,她居然覺得鏡子中的人——那個面若芙蓉眉兒如柳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總算是稍微能見人了。」慕弦歌看著被換裝後帶出來的朱弄月,勾著嘴角刻薄地下評論。
很適合,穿上染著淡淡藍色的連身洋裝,只需要經過簡單的剪裁就足以烘托出她活潑亮眼的氣質;平時總是隨意扎著的馬尾也被放了下來,放下長發的她,那種慵懶可人的味道使她看起來就想讓人一口吞下去。
慕弦歌很高興她現在這麼亮眼奪目的裝扮,只有他一個人看得到,而且,是只為他一個人綻放的美麗。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笑意。
到底是從何時起,他對她有了這樣的獨佔欲呢?希望能夠永遠握在手里的,淡藍色的月光……
「這個該不會是要從我薪水里扣吧?」這衣服質料不錯,價錢肯定也一樣昂貴,呃,她在說廢話嗎?
「我打算如果你穿起來不能看,就要從你薪水中扣除;不過……」慕弦歌停頓了一下,才推高了眼鏡道︰「看在你穿起來還勉強能看的份上,這次的治裝費就先由我付好了。」
「這是恭維嗎?那我收下了。」習慣他的刻薄,朱弄月也懶得和他計較,「對了,你跟客戶約幾點?我們現在才去會不會太晚?」
既然是陪來應酬的,那她就得盡責一點,乖乖地擔任起秘書提醒的責任。
「時間是差不多了,走吧!」慕弦歌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朝她伸出手。
「咦?」朱弄月一臉疑惑,他做啥一副好像在等她把手遞給他的模樣?
是禮貌吧!她聳聳肩,沒有想太多的就將小手滑入他等待許久的掌心之中;那個一直都在等待她的掌心,只是她一點都不知道。
染著淡淡藍色的遙遠的月亮,現在就在手中,他竟有些恐懼,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握在掌心的月亮給捏破了。
慕弦歌握緊她的手,覺得自己已經等待太久了。
不想放開她,以及她的手。握住這雙手,像是也可以握住所期待的幸福。
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放不開她的呢?
朱弄月並沒有察覺到慕弦歌心中的轉折,只是看著那張俊美的臉龐發怔。
月光灑落在慕弦歌的臉上,她這才發現他的氣色其實一向都不是很好,但是他眉宇之間那種意氣風發強烈到掩蓋了一切的虛弱和不足,所以才會讓旁人都感覺不到他是有病在身。
其實她偶爾會因為他那種十足的王者架勢而失神,他優雅的氣質和內歛的風采令她移不開目光。也許他的外表看起來太過陰柔,但是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教人無法將他和娘娘腔那一類的人聯想在一起。
尤其是他那雙足以洞察人心的眸……
「做什麼一直盯著我?」慕弦歌挑起眉。
「咦?」朱弄月這才發現自己又盯著他失了神,連忙轉開眼珠假裝沒那回事,「嗯,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人在這兒,心卻不在這兒的事情讓慕弦歌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想什麼?
難道是那個叫駱裴農的男人?
他記得他去店里找她的那一天,駱裴農曾經十分親密地靠在她的耳邊說話,他和她到底是什麼關系?
即使知道自己沒辦法給她幸福,但是真要把她交給其他人,他卻也不願意。尤其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對她更是有了強烈的佔有欲。
那是在少年時期就有的念頭,想讓高掛夜空的月亮只屬于自己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