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蓮裝作沒听到,低頭喝茶。不過,有件事她很好奇。
「學長見過太子爺嗎?」
「沒有,他是個低調又神秘的人,見過他的人真的不多。」
「這樣喔。」
「不過,在公司創立六十周年慶那天,他應該會出現吧?」雖然總栽目前病情穩定,己轉往普通病房,可若要出席周年慶,考慮到他的體力和身體狀兄,醫療團隊目前還是傾向不贊同。
鮑司六十周年可是個大日子,比往年的慶祝活動、新年團拜都重要,如果總栽不出席,太子爺又不參加,就外人看來,這表示接班人可能就從五人小組中選出,或是未來公司大權就掌握在這五人決策小組手中。
「可那也只有高階主管才獲邀參加,我們這種小職員就甭說了。」又啜了口茶,「記得幫我多看幾眼。」
兩人又聊了一會,方書寧接了一通電話,劉蓮則趁機去化妝室。
怎知,女廁入口擺了個「施工中」的牌子,女侍者親切的告知可以到下一層樓,因為吃得很飽,她不想搭電梯,就從安全門走樓梯到下—層。
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下一刻,她作賊心虛的忙躲藏了起來。
白、白玹燁?!
不可能吧?背影是很像,可西裝革覆的,不像是白玹燁平常輕松到有點邋遢的穿著,最重要的是頭發也不一樣,而且、而且,即使只是背影,那種直挺挺的背脊,虎虎生風的步伐……總之,和她認識的那個靦腆的大男孩就是不一樣。
明明不一樣的兩個人,為什麼她會覺得像?為了確定,她小心冀冀的跟上,可因為那人走得太快,她在一個轉角跟丟了,正思索著那位長腿先生會住哪扇門離開時,她身後的門忽然打開,有人捂住她的嘴將她往里頭拖。
「嗚嗚……」劉蓮感覺到身後的男子十分高大,心下不禁懊惱自己太不小心,思考著哪有什麼正常的人會把人擄進這烏漆抹黑的房間?她、她不會是遇到了什麼變態吧?一時間,許多恐怖的社會案件內容全浮現在腦海。
這里是飯店數,在這樣的公共場合要是被怎麼樣,一定上新聞頭條!劉蓮努力想掙月兌,可對方的力氣豈止是她的數倍,根本無法逃開。
突然,耳邊傳來帶著怒氣、低沉威儀的嗓音,「你是哪家報社?誰要你來的?」
因為那熟悉的聲音,劉蓮不再掙扎,她努力的想轉頭,可對方不讓她有機會看到他,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空檔,她往捂住她嘴的手狠咬,趁對方吃痛松手時開口,「還、還哪家報社哩!不過是換了套衣服就換了顆腦袋了?!」她說話時還在喘著。
白玹燁怔了一下,驚訝的喊了聲,「劉蓮?!」
「就是我!」她用手模了模方才被壓制住的頭頸,轉了轉。
「你這個人都是這樣對待女生的嗎?手勁又重又大。」
「對不起。」他以為又是什麼無孔不入的狗仔記者。他今天和利達某幾位高層約在這里的事並未流出消息,卻見到有人跟蹤他,他以為是哪家神通廣大的媒體掌握到一些蛛絲馬跡又盯上他了。
照明昏暗,劉蓮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我還以為是我認錯,只是看到個背影和你很像的人,可是,我還是想確定,這才跟上來看看,沒想到還真的是你。」
「事實上——」他想著要如何圓謊過關。
「你穿成這樣好像廣告中那些美化過頭的企業菁英,挺好看的。」周美怡要是看到這樣的白玹燁,一定不會說他土。
白玹燁知道要怎麼解釋了。他見縫插針的說︰「我是來拍一個廣告的。」
劉蓮一怔,然後一臉驚喜的說︰「真的嗎?是廣告欸!只是,一般廣告不是希望新聞越多越好?」像公司之前有請一些藝人、音樂團體拍廣告,為了增加知名度發了新聞稿,廣邀媒體報導。
聞言,白玹燁不知該如何回應,就像是個等待審判的人,額上滲出了冷汗。
「啊,我知道了,可能是怕廣告還沒播出就曝光,有些點子會被偷走。」劉蓮喜孜孜的說︰「這麼保密到家,一定是很有趣的廣告。好期待喔!」
黑暗中,白玹燁保持沉默。沒想到,只是找來當借口的謊言,卻被劉蓮像雪球一樣越推越大,現在這個謊不知道如何收拾,到時候他要去哪里找支廣告給劉蓮看?
她還當他害羞。
「這麼好的事你居然不和我分享,真是!」外頭的通廊傳來了交談聲,劉蓮忽然想起,現在是在大飯店,她和方書寧約吃飯!
她下來十分鐘有了吧?不行,得趕快回去,要不然方書寧會擔心。
「那個,我和朋友約吃飯,說去化妝室卻去這麼久,我怕他會擔心就先走了。」當然不能說是哪個朋友。
「他?他是誰?」
方才一直處于「挨打」的分,怕身份提前被揭穿。
他是個有很多秘密的人,而劉蓮擺明最討厭別人騙她,所以他一直很擔心劉蓮的反應,方才整個心思都放在應對這件事上,倒是忘了先前在法國餐了匆匆一瞥的事。
「就、就一個朋友。」即使這樣的照明稍能掩飾心虛,作賊心虛的人眼神還是閃爍飄忽。
「什麼樣的朋友會讓你精心打扮?」劉蓮夠漂亮,平時不怎麼打扮時已經美麗得像朵花,這回頭發放下來,還穿起洋裝、高跟鞋,看得白玹燁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當然知道劉蓮沒回應他什麼,她心里那位置還是空懸著,可是——
他說出口了,就志在必得!
劉蓮低著頭支吾了半天,嘴里像含了顆鹵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個、就是……」
「男的?」
劉蓮低著頭,微微點了點。
她的心虛讓他心情好了些,起碼她是把他放在比對方更重要的位置上,可他得說,承認對她心動的他不會因為這樣就滿足,所以,他不打算放過她。
「公司的朋友?」繼續逼問。
劉蓮還是點了點頭。為什麼她會這麼怕白玹燁?沒道理啊,出門前不是還對自己精神喊話,管他高不高興,她又不是他的女友,憑什麼不能和朋友約會、吃飯?
可是、可是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為什麼這麼心虛?心虛到像是給男友抓到劈腿的女友?!
她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和白玹燁相處得太自然、太理所當然,因此一直當他是普通朋友,而錯過了發現心里是否有情感上的轉折?
她確定著彼此間朋友以上的情誼,那麼所謂的「轉折」之後是什麼?
「我認識的?」眯眼看著劉蓮的無措,他心軟的想放過她,不想看她驚慌的模樣,可怎麼辦?對這種不悅他無法釋懷,他在意!
劉蓮擺著唇。就是不想說、不想他誤會什麼、不想承受來自他的責備、不信任!劉蓮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她不想要他再問了!也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勇氣,她忽然抬起頭,雙臂環上白玹燁的頸項往下拉,湊上唇!
白玹燁微訝,但他可不會在這種時候蠢得推開劉蓮,堅持要答案。
劉蓮太青澀,對上白玹燁根本不是對手,主導者中途換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漸次加深至熱吻,跟不上腳步的劉蓮氣喘噓噓,手抵在他的胸口像是求饒。
劉蓮純真的動作惹得白玹燁更是心癢難耐,他輕托起劉蓮的腰身讓她坐在室內的會議桌上,強勢而帶了些懲罰的吻再度落下——
反反復復、或深或淺、或深情或甜蜜……明明是第一次親吻,也不知道打哪來的默契,兩人像是前世戀人般,一個吻就能勾起所有的眷戀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一直到白玹燁驚覺快要擦槍走火時,才勉強要自己打住,最後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才離開,笑聲低啞。
「不是和朋友有約?」
被吻得眼迷蒙,神智渾噩的劉蓮會意不過來,「……什麼?」
「不是和朋友有約會?失蹤了這麼久,他會擔心吧?」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他還挺得意的。
劉蓮一驚,忙跳下桌子想往外沖。
「糟糕!」
「等一下。」他又將她轉了回來,將她被他扯落在地上的絲巾重新圍在脖子上。
「什麼時候掉的?」
白玹燁笑得得意,沒解釋,見她忙著離開,又將她拉回。
「又怎麼了?」
「背後的拉鏈沒拉。」順手往上拉,再壓下。
這回劉蓮沒再問蠢話,倒是紅著臉一發一語。怪、怪不得,方才吻得激情時她老覺得胸口像有根羽毛在搔著,害得她、害得她忍不住低低申吟出聲,原來是有只毛手在上頭「翻雲覆雨」。
臉燙得快冒煙了,她好想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白玹燁看似單純,可他真有這麼單純嗎?在這方面他似乎很熟練,那她是否才是蠢的那一個?
「行了,走吧。」
拉開門前,劉蓮還仔細的模了模身上的貼身衣物一幸好都還在。沒辦法,今天身上有太多東西不知不覺就「掉了」,她實在很怕啊!
出了門她往另一方向走,白玹燁強忍著笑又拉住她。
「你去哪里?走錯方向了。晚些時候家里見。」
劉蓮紅著臉,一對上白玹燁的笑臉,有一種窘態盡入他眼里的感覺。這個人怎麼還能笑得像是方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暫時不想見你。」
「為什麼?」
「我、我會不好意思!」轉身快走,邊走還邊用雙手抹臉。
丟臉、真丟臉,她的臉快燒起來了!
目送著劉蓮離開,白玹燁臉上的笑意始終不退。
明明是朵嬌艷動人的牡丹,可她的真性情和偶爾出模的舉止卻大大的減弱世俗認為牡丹高傲的看法,這樣的劉蓮讓他覺得可愛、真的很可愛!
對一個女人的喜歡累積的這麼快有點危險。
越是甜蜜的情感在遭遇挫折時是越能迎刃而解,還是更顯得脆弱?
擅長掌控局勢的他在此刻很有挫折感,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把早預期到的感情危機處理到最好、傷害減到最小?
在電梯門關上前,白玹燁快步進到電梯里頭。這陣子「變身」的頻率越來越高,實在又累又煩!
像現在他又西裝革履的前往醫院看自家父親,因為三個小時前,他才又和幾位公司高層秘談了一次。
白玹燁和藍玹燁的雙重身份替換較之前的任何一次「變身」都要麻煩許多。
以往的他只是想熟悉一些基層事務才隱藏身份,不必兩種身份替換,這一回卻是要以「太子爺」和企劃部菜鳥身份交互出現實在不輕松。
當初會進企劃部門其實並沒有特別用意,只是因為那里是他之前沒待過的部門。
之後,五人小組扔出燙手山芋,他才決定住到問題大樓一探究竟,會遇到同住一棟樓,還一樣是同事的劉蓮,是他始料未及的,這樣一連串的巧合,只能說冥冥之中像是有條線牽引著。這就叫緣分嗎?
想起初初相遇,彼此以為是「好兄弟」的烏龍事件,從互看不順眼到成為朋友,共同經歷了一些事成為戀人,這棟別人看來陰森森的鬼屋,對他而言卻有一份特殊的煮義。
起碼他認識了劉蓮,一個任性、驕氣卻聰明又可愛的女人。
想起她,好像心里有再不愉快的事都能放下,不自覺,他的嘴角輕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