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全部離開之後,依然滯留在大廳的是楚俊鴻以及連心隻兩人。
「如何?事實的真相夠讓你吃驚了吧?早就告訴過你,曾經背叛你的人,要再背叛你,是絕對輕而易舉的,你卻偏偏不肯相信我。」周密的計劃能夠得逞,這喜悅,讓她不自禁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這次她就不相信,那女人還有那個臉留在這里!
「我確實是懷疑過她。」簡單的幾個字誠實的告知她,但當他冷靜下來之後,看到的事實卻不再是他所懷疑的,眼下只差的是真憑實據,「不過,我自信自己絕對不愚蠢,同樣也不是個任人耍弄的呆子。」
為了三年的情誼,在這點他可以給予她一個警告,讓她能夠適時的收手,不要鑄下大錯之後,再後悔已來不及。
「是嗎?」聰明的連心隻,怎會听不懂他話中警告的意味,但已被心中的恨意所操控的她,絕對不會這麼甘心的就收手。
一計不成,她就再生一計,只要她不肯放棄,早晚總有一天,她會逼離那女人,或更狠一點,殺了她也行。
看她滿臉的陰狠,讓他不由得的輕嘆一口氣,「我想,是否應該給你一筆錢,讓你自由離去。」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最好的,如果真要等到兩人翻臉的那天,情況只會變得更加的難堪。
「不,別想!」就算她要走,也絕對不是在甄雅娟之前,連心隻暗暗的在心中下定這必然實現的諾言。
「是嗎?」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她不可能放棄的決心,這讓他無奈。眼前唯一等的就是她下次出手的機會,而他要做的就是設下一個陷阱,等著她自投羅網,「既然你都這麼說,我也不逼你,一切讓你自己看著辦。」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楚俊鴻毫不戀棧的站起身來,往著自己心中所牽引的目標,直直前進。
默默無語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看他爬上了樓梯,看他隱沒在那個房間的方向,連心隻心中的恨意更加的深沉,同時也更加堅定自己的心意,非得逼甄雅娟離開不可,否則她怎甘心就這麼離去?
就算在這里已獲得不到她所渴求的愛戀,她也絕不放棄。
焦慮的心情,一直等到楚俊鴻再次出現在自己的房中為止,甄雅娟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你是不是相信我的無辜?你是不是不曾懷疑過我?」只要他的回答是肯定,甄雅娟就還有那個勇氣留在這間屋子里,不管別人對她如何的無情,也不管任何人如何的誤解她,她都不會在意。
不言不語的表情,有著幾分的難堪,讓人一窺便知,他曾經有過的懷疑。
「原來……原來你還是懷疑我。」讓她心傷的事實,就像一把無情的刀,斬斷她心中所有的冀望。
到此時,甄雅娟才真的體會出「哀莫大于心死」這句話的含意竟是如此的傷人。
看著她絕望的表情,讓楚俊鴻有著束手無策的慌亂,他不顧一切的走近她,用力緊緊的抱住她,「不要這樣,我們能不能不要討論這件事?」
不管心情如何的轉變,也都改變不了他的身體要她的事實,這強烈的,讓他激動熱情的吻上她那冰冷的紅唇。
已然死絕的心,再也付不出丁點的熱情,她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布女圭女圭,隨他擺弄、隨他挑逗,冰冷的身體,無法回應,也壓榨不出半點激烈的情緒。
同樣的歡愛場景,卻有著不同的感受,他執意要的是爭取她熱情的反應。
而她,根本不用存心去抗拒,就已然失去過往所有的激情。
挑逗不出她熱情的反應,卻也無法熄滅楚俊鴻焚燒的欲火。這場歡愛,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單方面的付出。
從楚俊鴻公司資料被竊一事之後,甄雅娟變得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身體常感到疲倦、無力,讓她連進食的都沒有。
再加上早晨起來那陌生難受的感覺,更讓她無法適應。
不知道身體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她不但疑問同時也驚恐,卻求助無門。
甭單又絕望的生活,讓她的日子過得更加的辛苦。白日面對的是兩個女人的仇視,晚上面對的則是楚俊鴻無盡的索求。
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陣子變得好像特別容易疲倦,不知名的原因,更讓她有著不安。
首先發現她的不對勁的,不是楚俊鴻,更不是輕視她到了極點的楚婧雯,而是這屋子另一個恨她入骨的女人——連心隻。
罷開始,連心隻只是懷疑,可看她食欲不振,再加上對腥味特別強烈的反應,終讓她證實自己曾經猜測的事。
她懷孕了!她竟然能夠懷有楚俊鴻的孩子!
渴望自己能夠懷孕已盼了三年,只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懷孕,楚俊鴻就算再不願,也勢必非娶她不可。
可每月準時來的消息,卻一次次殘忍的告知她希望落空的訊息,本以為是俊鴻不希望那麼早就擁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去渴望它的來臨,一切順命運的軌道而行,她不再強求。
而今她所發現的事實真相,卻讓她更加的難堪,也讓她更加的恨起那個女人。
看來,甄雅娟是非死不可,就算不死也勢必得逼她從這間屋子消失。
在她計劃下,再加上特意偽裝的無心行徑,她一次次的想置她于死地,卻讓她一次次僥幸的逃過。
這日,屬于她的機會再次來臨,聰明的她自是懂得徹底的把握住每一個時機。
看著與她錯身而過的女人,連心隻假裝很不小心的差點跌倒,跟著很自然的往她的背後一推,讓她……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推力,讓甄雅娟來不及閃避地向前跌去,這種意外,這陣子常常發生,雖然心中已有幾分的警覺,但這次卻比往常的每次都來得強大,讓她幾乎差點失足的跌下樓去。
為了平衡自己即將跌倒的身子,甄雅娟用力的抓緊樓梯的扶手,可跟著下月復傳來的悶疼,卻讓她蒼白了臉。
忍住微微的刺痛,她原本就已蒼白的臉色,如今變得更加的蒼白。
「我有事,先出門去。」身體的刺痛好像有愈來愈明顯的跡象,甄雅娟再也無法忽視,只能匆匆的丟下這句話,就火速的奪門而出。
看著她迫不及待的走出大門,依舊站在樓梯上的連心隻,臉上忿恨的表情更加的狠戾,「該死!竟然又被她幸運的躲過一次!」不甘心的連連咒罵︰「可是……這次她為什麼會這樣匆忙的趕著出門,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過這可不關她的事,最好是今天甄雅娟一出門,就不要再回來了。
也許是她每日所下的咒語已然靈驗,這日出門之後的甄雅娟,真的就這樣一去毫無訊息。
同樣的大廳,同樣的楚家上下的一群人,可有一個女人卻在這次缺席,而她的缺席,讓暴躁的楚俊鴻張揚一身灼人的怒火,目瞪在場所有人,「好好的一個人,這樣無緣無故的失蹤,你們之中竟無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出門,這像話嗎?」
從一回家就找不到甄雅娟開始,楚俊鴻心中始終有著已經失去她的感覺,他無措、焦急,更無法控制心中的怒火。
「大哥,那個女人走就走了,何必為她如此的憤怒,不值得的。」早就已經看不慣甄雅娟為人的楚婧雯,可不像其他人一般畏懼哥哥的怒氣不敢開口說出心底真心的希望。
哼!她自己走該是最好的結果。
「住口!你懂什麼?」
此時在怒火中的他,可不能容許任何人的反駁,就算是自己的親妹妹,同樣也不在他容忍的範圍之內。
面對哥哥的憤怒,楚婧雯決定不再姑息,她勇敢的站在哥哥憤怒的眼神逼視之下說道︰「對!我是不懂,但是我卻懂你的心。只要這點,我覺得就已足夠。大哥,我求求你,有志氣一點,別忘了六年前的她,是如何的背叛你、傷害你,更別忘記你曾經發過的誓言,報復才是你最想要的。可看看你今天的行為,像什麼呢?你在乎她的程度,已然超過範圍,同時你也遺忘當日曾經許下的誓言。」
楚婧雯知道自己說出的這番話,是無情又是傷人的,但卻絕對的真實,她不能繼續看哥哥沉溺在甄雅娟特意制造的迷情陷阱,不管如何,她都要拉哥哥一把。
在妹妹的一番話下,楚俊鴻再次激起心中遺忘已久的恨意,他不禁的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跟她相處的每一個時刻。
想著自己是如何的沉浸在她柔美的身軀里,放縱自己的,他更加的頹喪且惱恨。
到底是為了什麼?
「離開,你們全都離開,讓我一個人靜靜。」他的心中有著深深的傷痛,他的回想,更讓他不能接受自己已然逐漸軟化的報復行為。
看著哥哥的神情,楚婧雯可以知道,自己已逼出他面對現實的勇氣。她緩緩的環視在場的每個人,眼神示意他們離開,給哥哥一個可以重新振作的寧靜空間,自己也跟著一起離去。
當四周恢復了寧靜之後,楚俊鴻依然還是不能壓抑心中的渴望。
他不肯放棄任何希望地默默看向大門的方向,暗自的懇求,只要她能在這個時刻回來,他可以忘了所有的仇恨,只要她依然肯回到自己身邊,他就算被妹妹看輕,就算成為妹妹口中無用的男人,亦都無妨。
但他的期待,依然還是落空。
靜靜坐在黑暗的室內,他的心一寸寸的變冷、變得比之前更加的無情。他發誓,要徹底的從心中屏除那無情、無心的女人。
這日,在楚俊鴻的辦公室里,出現一個最不可能出現,也是他最討厭的人。
「真是稀客,但請原諒我實在說不出任何代表歡迎的虛偽言詞。」看著眼前這鬢發已白的老人,楚俊鴻依然毫不客氣的將心底的厭惡表現無遺。
看著這充滿自信、氣勢迫人的年輕人,甄財富的心中,不免為自己當年錯看人的眼光而汗顏,「我知道我不受你的歡迎,但今日我來是因為有些事必須對你坦白,所以不得不來。在此我誠心的向你懇求,希望你能撥點時間給我,好嗎?」適度的屈服,是經商之人有時必須表現的姿態,他一點也不介意屈服在眼前這能力卓著的年輕人之下。
會來,是因為必須向他解釋清楚當年的誤會,而會想解釋的原因,是因為這是他這一生之中,唯一能為女兒做到的事。
他虧欠雅娟的真的太多,再不把握這人生中的最後時刻,他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不懂這個老人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前來拜訪自己,但他這難得表現出的低姿態,卻勾起楚俊鴻的興趣。「很難得,記得當日你為了乃信企業前來找我談的時候,姿態還不曾這麼低,而今到底是有什麼重大的事能讓你如此卑躬屈膝,這可真讓我好奇。」
雖沒有明確的給予應答,但他的話,卻也間接的答應了他,再加上他一副優閑的走回自己的辦公座椅,更清楚的表示願意給他時間,讓他暢所欲言。
「相信我,我待會所要說的,絕對不會讓你覺得浪費時間,相反的,我有自信,你听了之後定然會有所反應。至于是什麼樣的反應,卻不在我關心的範圍之內。另外就是我希望你听完這些話以後,能讓我見我女兒一面。」這個要求,是因為當日他們的約定里,曾提過他不能私自去見他的女兒,而今他渴望要見女兒雅娟,所以才會有這個要求。
看來他還不知道他的女兒已經違背當初的約定,擅自離開自己,不過這件事,沒有必要告訴他。楚俊鴻不動聲色的聆听他即將道出的驚人事實。
「六年前,雅娟之所以會離開你,不是她自己所願。」不多說任何的廢話,甄財富一開口,就直取問題的重點。
隨著這件事的揭發,楚俊鴻幾乎耐不住的想上前逼問什麼才是雅娟會離開他的理由。可另一方面,他也懷疑他現在所說的,正因心中有著懷疑,讓他勉強的按捺下沖動,只單單的挑起眉,無聲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他的示意之下,甄財富有了勇氣,足以把當年自己所犯的錯誤,緩緩的道出,「當年,我在得知雅娟跟一個男人在談戀愛的時候,曾經請私家偵探,探訪你的家世,以及你所有的人事背景。當我知道你是個身無恆產、父母雙亡,與妹妹相依為命的年輕人後,讓我對你產生無比的輕視,無形之中,也把你歸于覬覦女人財富的無用之徒,再加上當時我早已屬意另一個人選,想要逼雅娟嫁給對方,所以不得不使用威脅的手段來逼雅娟離開你。」想到當時自己的卑劣,讓甄財富幾乎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猛吸了好幾口氣之後,他才接著說︰「我用過很多的方法,譬如威脅雅娟截斷她所有的經濟來源,或者是要把她踢出甄家的大門,我試過很多的方法,但都不能逼她放棄愛你的執念。一直到最後,我想到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用你的生命來威逼她。」說到此,甄財富再次停頓,凝望眼前那憤怒的臉孔,他不由得滿意的笑了出來,知道他定然是信了自己所說的,不過為了提出更有利的證據,他跟著說道︰「如果你還有印象的話,應該記得當年的你曾經出過一次小車禍。」
听到甄財富所提起的車禍,楚俊鴻心中對甄雅娟的懷疑全都消失,只因他回憶起當年雅娟來到醫院探訪他時,臉上的表情是如何的驚恐、慌亂。
這麼明確的實證,讓他不能不相信。只怪當時的他,一心沉浸在愛的世界里,而忽視心中的直覺,及曾經浮上心頭的懷疑。
「你不用再說了,其余的,我用想的也能想得出事情往後的發展。」
當時他曾經看過雅娟眼神中出現的惶恐,以及一閃而過的堅定,也就是在那天,雅娟才會下定決心要離開他,而且是不顧一切的逼他。
想起這六年的恨意,他不禁要懷疑心中的恨,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有這掙扎的痛苦,又是誰造成的?
「當日在我提出交易的條件時,你為什麼不肯開口直說?又為什麼不肯把事實的真相揭露?難道你的心就真的那麼的狠絕?讓你能以一顆殘忍的心看女兒痛苦?還有,為什麼至今已過了六年的時間,雅娟卻還未嫁人?」
如果她真嫁了人,那事情的發展是否就會完全的不同?
不!
就算雅娟已嫁為人婦,他依然還是不肯放棄她,更不可能就這麼輕饒她。
「對你一開始提出的問題,我只能坦白說,我自信滿滿,且有著不擇手段的殘忍,當初我想的是只要雅娟願意,我就能並吞你的事業,將它成為我乃信企業旗下的一部分。這個想法我曾經向雅娟提過,但結果我想不用我明說,你也應該知道雅娟會回答我的是什麼。」看他能意會出的表情,甄財富才跟著繼續解釋他最在意的問題,「當年,我用你的生命去逼迫雅娟離開你身邊,但雅娟卻用自己的生命威脅我,不讓我奪去她婚姻的自主權,跟著更為了防範我可能會采取的手段而遠離台灣,不靠任何人的接濟,獨自在國外生活六年之久。」
連番的震撼,讓楚俊鴻幾乎無法承受,他愧疚,也惱恨。
想起雅娟為他所作的一切犧牲,而他回給她的,卻是無盡殘忍的報復行為,這讓他情何以堪!
看出他臉上的自責,甄財富不得不提醒他,「六年之後,雅娟會沒有對你解釋一切的誤會,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讓你有任何愧疚的心理,更不希望你是以補償的心態而愛她。」
「她的愛,竟能讓她為我犧牲那麼多,就算讓我恨她,也無所謂嗎?」
一個男人面對女人如此無私、深沉的愛戀,應該如何表現,他不知道。
只知道此時的自己,真恨不得就這麼一刀的殺了自己,更希望能夠時光倒流,讓他能有彌補她的機會。
而今,一切都太遲了,她已走出他的生命,是對他的失望嗎?或者是已不再愛他,只因愛他太難、太苦嗎?
「我想,我今天的這番話,應該不會讓你繼續反對雅娟跟我見面吧!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再想拆散你們,更不會逼雅娟任何事情的。」
不管他心情的轉折是如何的微妙,此時他唯一渴望的就是能在生命終點之前,看看自己的女兒,問問她的日子是否過得幸福。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對他的要求,楚俊鴻只能虛軟無力的喃喃自語。
遲,不只對他,同樣的對自己也是。
恨,不只對他,同樣的他更恨自己。
「告訴我,雅娟怎麼了?她是不是……」甄財富听到他說遲,一顆心提得有半天高,希望不要有遺憾才好。
「她離開我了,雅娟已經離開我了。」
她徹底的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徹底的收回她對他所有的愛,讓他留下的是憾恨,更讓他痛苦的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