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音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暗空間內,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什麼都看不到。
她雖然暫時安然無恙,但她很擔心,她的消失無蹤定會引起一陣混亂,尤其玄羲肯定會心急的到處找她,她可不希望他因此又受到什麼傷害。
可是她最不懂的是十公主為什麼要騙她,甚至還綁架她?
她是那樣的信任十公主,沒想到現在卻……
咿的一聲,似乎有人打開了門,從外頭走進一名男子,那男子背對著光,所以她還是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覺得眼楮突然被光照到,讓她感到一陣刺痛。
「幸會了,季姑娘。」封無涯輕聲道。
「你是十公主的爪牙?為什麼要將我綁來這兒?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他沒有糾正她的誤會,免得自露身份,「你放心,你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咱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呵,哪有請人幫忙是這種‘請’法的?」季清音雖然緊張,還是強裝鎮定,冷笑著嘲諷。
「因為要你乖乖配合,那挺難的,咱們只好冒犯了。」
話一說完,封無涯突然伸指點穴,讓季清音動彈不得,她訝異的睜大眼,試著掙扎,即刻發現自己沒法動,「你……你這是在干什麼?」
「就說了,你絕對不會配合,我只好冒犯了。」
他拉直她的雙臂,並將她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雪白的臂膀。
季清音又驚又羞,真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無禮的事,卻礙于抗拒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對她動手動腳。
封無涯拿出一枝筆,在她的雙臂上寫下不明咒文,邊寫嘴里同樣念著她听不懂的咒語,直到咒文全都寫完。
「大功告成。」他冷冷一笑,相信聞人玄羲肯定會為了救她而中計。
等她手臂上的咒文干了之後,他才將她的袖子放下,但還是沒解開她的穴位,免得她會想辦法破壞抹去咒文。
「這到底是什麼?」季清音怒瞪著他。
「你不必知道。」封無涯起身,準備轉身離去,「你再忍耐一會兒吧,過不久靜王爺就會來救你,你也能離開了。」
他已經感應到,聞人玄羲找到他留下的線索,肯定今晚就會趕到法通寺救人。
結果到底會如何?他還真是期待呀……
法通寺位于城北的山內,雖然不是數一數二香火鼎盛之處,但始終都是有人煙的,也有駐寺的住持與僧人們。
只不過今夜的法通寺卻特別寧靜,什麼聲音都沒有,甚至連半點燈光也無,整座寺廟與山林一同融入夜色里,詭異至極。
聞人玄羲一得到線索後,即刻帶著手下闖山,留秦知權在王府內,免得王府那兒又有什麼突發狀況。一行人騎馬在山路上狂奔,手上都拿著火把照路,好不容易才來到法通寺門前。
眾人拉緊韁繩,停下馬,一見法通寺這陰森詭異的模樣,就不自覺提高警覺,不敢掉以輕心。
聞人玄羲對眾人吩咐,「進去之後,最主要是找出夫人的下落,咱們此行的笫一要務就是安然將人救出,不必戀戰。」
「是!」大家齊聲應答。
他們一同下馬,闖入法通寺內,他們才剛踏入大跨院,就有許多暗黑影子從四面八方飛馳而出,朝他們攻了過來。
「小心,敵人出現了!」
手下們即刻拔劍與暗黑影子對打起來,場面混亂,然而那些暗黑影子的身手特別飄忽詭譎,快得不似常人,因此他們應付得有些吃力,總以為自己就快砍到對方了,沒想到在最後一刻又被閃過,惱人得很。
聞人玄羲一看就知道不對勁,這些暗黑影子並非真人,一點人氣都沒有,恐怕只是對方放出來的咒餌。
「別想逃!」
一名屬下終于在此刻順利砍中其中一道黑影,結果黑影子不但連個慘叫聲都沒有,身形也瞬間消失不見,變成一張破成兩半的人形紙片,緩慢飄墜于地,證實了聞人玄羲的猜想。
這些黑影不是真人,就算打了也是浪費時間,但不打又無法前行,真是兩難。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有人埋伏在寺廟最上頭的飛檐,而且是真人,他的眼神一往寺檐上頭瞧,對方就轉身跳走,身手利落得很。
「等等!」
聞人玄羲即刻運氣一跳,上了寺檐,見到那個人往寺後快速奔走,他馬上追隨而去,無暇細想有沒有可能是陷阱。
他追到後院的一間獨立倉庫前,就追丟了那個人的行蹤,他正懊惱著不知該往哪繼續尋找那個身影,就發現倉庫內出現不尋常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輕微撞擊聲。
誰在里頭?他慢慢的走向前,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打開門一探究竟。
咿的一聲,門被他輕而易舉的推開,里頭與外頭同樣黑暗一片,緊接著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倉庫內響起,「又是誰?」
「清音?」他即刻認出這個聲音,又驚又喜,「清音!」
「玄羲?」季清音同樣訝異,「真的是你嗎?玄羲!」
聞人玄羲馬上朝聲音的來源處走過去,才透過射入屋內的月光,隱約見到她坐在牆角,他趕緊蹲模上她的肩膀、臉蛋,想確認她的安好,「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見到她的喜悅,根本無心去想自己為什麼能夠如此容易且快速的找到她,快到非常不尋常。
「你放心,我沒受到傷害,只是全身上下都動不了,被人點了穴。」季清音原本的緊張不安在這一刻也全都放下,終于能夠松一口氣。
聞人玄羲立即點開她的穴道,並解開她手與腳的繩子,「你再忍耐一會兒,我馬上就帶你回去。」
「嗯。」繩子正解到一半,倉庫外頭卻傳來低沉的念咒聲,季清音的手臂也同時出現一種奇怪的灼熱感,痛得她忍不住低呼出聲,「我的手……」
他訝異的拉開她的衣袖,才發現她雙臂上被寫了咒文,並且正散發紅色光芒,在黑暗之中特別顯眼。
聞人玄羲心一驚,想要抹去她手上的咒文,卻一點用也沒有,隨著咒文啟動,季清音開始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快速的渙散開來,頭好昏好沉,好像快要暈過去。
「玄……玄羲……」
見她全身虛軟得快倒下,他趕緊伸手一攬,讓她靠入自己懷里,「清音?」
她努力想保持清醒,卻還是越來越疲累,眼皮變得好沉重,像是有千斤壓在上頭,腦袋也越來越空洞,「我……這是……怎麼了……」
她中了「惡夢咒」,中咒之人,會陷入深深的沉睡當中,無法蘇醒,與活死人沒什麼兩樣,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那一日。
這種咒雖然不傷人命,卻是一種非常殘酷的折磨,尤其是對中咒之人身旁的親友,因為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成為活死人,卻無法救她,看著她雖然沒死,卻日漸消瘦、憔悴,每日每日不斷承受煎熬,卻沒有一個折磨的期限,除非狠下心來提早結束她的性命,否則彼此都會陷在這痛苦的泥沼之中,無法解月兌。
聞人玄羲心驚膽戰,無法阻止她身上的咒文開始產生效力,將她抓入黑暗的深淵內,只能緊緊抱著她,痛心的看著她的眼臉越降越低,即將陷入永無止境的沉睡當中。
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難道真要看著她從此以後過著活死人的日子,再也沒有喜怒哀樂,只能靜靜的躺在床上,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不,他絕不讓這種事情發生,非得想辦法扭轉這一切不可!
「玄羲……」
李清音用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的抬起手,聞人玄羲即刻握住,微啞著嗓音在她耳旁低喃,心緒沉痛自責,「清音,別害怕,先睡上一覺,等醒來之後,一切都會沒事的。」
若不是他,她不會被人下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咒,都是他害了她,她不該承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一切的問題全都該由他一肩承擔。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到季清音的臉上,她的心也跟著猛烈跳動一下。他在哭嗎?
為什麼哭?是什麼事情讓他難過了?
她想開口問玄羲怎麼了,但她僅存的最後一點意識也在此刻消散開來,雙眼完全閉起,全身無力的躺倒在他的胸懷,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季清音閉上眼的同一時刻,外頭的咒語聲也跟著停止,四周頓時變得異常安靜,靜得令人心寒、絕望。
施咒的那人已經走遠了,但聞人玄羲根本無心去追,因為就算追到那人,也無法收回已經植在季清音身上的咒,于事無補。
不要緊,他不必去追那個人,他會以自己的辦法替她解咒,還給她本該屬于她的正常生活。
就算必須犧牲他自已,才能換回她的蘇醒,他也義無反顧,絕不後悔!
「秦叔叔,姑姑與姑丈到底去了哪里,為什麼都這麼晚了,他們倆都還沒回來呢?」
季初興很敏感,知道府內的氣氛很不對勁,所以就算現在都已經大半夜了,他還是不肯休息,緊跟在秦知權身邊。
姑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多麼害怕會失去她,要是沒見到姑姑安然回來,他是絕對無法安心休息的。
秦知權真的一個頭兩個大。連他都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到底怎麼樣,又該如何回答小公子的問題?
孩子還太小,就算知道情況也只會讓他跟著一起擔心而已,但無論其它人怎麼哄,他就是不願意回去休息,執拗得很,哄到最後,眾人也沒轍了。
此時,一名僕人激動的沖入廳里,大嗓門的喊道︰「回來了,王爺帶著夫人回來了!」
「真的?」秦知權趕緊沖了出去,季初興也跟著跑出門。
他們往大門的方向疾走,就在長廊上見到聞人玄羲抱著季清音迎面走來,表情非常的凝重。
「王爺!」
「姑姑!」
聞人玄羲沒有停下腳步,往書房的方向走過去,秦知權及季初興緊跟在後頭,急著想要知道情況。
「姑姑怎麼了?她怎麼昏倒了?」
「初興,別擔心,你姑姑不會有事,等一下就會醒過來的。」聞人玄羲停在書房門前,「知權,將初興帶回他的院里休息,然後過來找我。」
「是。」秦知權即刻哄著季初興,「小公子,王爺說了別擔心,你就可以安心的睡下了,咱們王爺是不會騙人的。」
雖然他還是很擔心姑姑的情況,但姑丈都這麼說了,況且他也知道自己年紀還太小,什麼都不會,乖乖听話是他此刻唯一能幫得上的忙,于是他不再堅持,跟著秦叔叔回到自己的院落去。
秦知權帶著季初興離開後,聞人玄羲抱著季清音進到書房內,他先將她放在長榻上躺平,之後便開始了設陣準備。
他拿把刀在自己的腕上劃了一刀,讓自己的血滴在朱砂內,開始在書房的地板上畫圓形陣法,動作快速且精確。
當秦知權去而復返,聞人玄羲的陣法也已經快完成,他不解的詢問︰「王爺,您現在是在做什麼?夫人又怎麼了?」
「她中了‘惡夢咒’,陷入沉睡當中,我打算將她身上的咒轉移到我身上,由我來承受咒力。」
他現在所畫的,就是能夠轉移咒術的「轉術陣」,朱砂中加入他的血,是要加強陣法的效力,確保清音身上的咒能夠全數轉移到他身上。
知道主子想做的事情後,秦知權不得不擔心,「但這麼做,不是換王爺您沉睡了?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一定得犧牲一個人不可?」
「至少將咒轉移到我身上我能醒過來的機會比較大。」聞人玄羲知道這麼做的風險很大,但還是決定要以身涉險,「清音不懂咒術,只會被困在夢境當中永遠出不來,但我不一樣,只要我能意識到自己正陷入咒術的夢里,我就能找到機會蘇醒,破了這個咒。」
要破惡夢咒的唯一方式就是這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困難無比,因為鮮少人有辦法意識到自己不在作夢,只會在夢里越陷越深,到最後就無法從夢境中月兌身了。
但秦知權還是擔心不已。有機會醒來,並不代表一定能夠醒來,這太危險了!
「可是王爺——」
「我心意已決,你什麼都不必說。」聞人玄羲直接打斷他的話,「在我沉睡的這段日子,清音就是你們的主子,倘若發生什麼事,你與魏總管都要盡可能的幫助她,將她當成我一樣的尊重與服從。」
知道主子已做下了決定就難以再更改,秦知權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是,屬下明白。」
「還有,替我告訴清音一句……等我。」他苦苦一笑。不知他還有沒有機會親自告訴她這句話,只能請知權代為轉達了。
「請王爺放心。」秦知權表情凝重的點點頭。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畢後,聞人玄羲毫不猶豫的來到長榻邊,將季清音抱起,兩人一同進到陣法里頭,坐在陣法的中央,而秦知權則在一旁靜靜的觀看。
他盤腿坐著,讓清音以背靠在他胸膛的方式坐在他的懷里,頭枕在他的頸側,他的兩手分別與她的左右手十指交扣住,好讓咒文能夠順利過渡到他的身上。
一切準備就緒,聞人玄羲低念起陣語,地上的陣法就開始發出紅色光芒,而且越來越強烈,沒過多久,季清音的身子就開始不尋常的發熱,臉蛋甚至還冒出細小的汗珠。
緊接著,原本依附在她手臂上的咒文居然像是有生命般,開始在她的肌膚上移動,從手臂到手背,透過兩人交握的手慢慢移轉到聞人玄羲的手上,而她身上的那一股熱流也跟著咒文轉移進到他的體內,讓他很不好受。
他開始頭暈目眩,感覺越來越強烈,一股無形的力量逐漸拉扯他的意識,沉重的睡意猛烈襲來,眼皮像是千斤重般的漸漸降下,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沒有用。
隨著咒文的轉移,原本沉睡的季清音也開始轉醒,眼睫毛不停的顫呀顫,終于睜開雙眼,意識恢復清明。
她好像作了一場夢,一場很美好的夢,一從夢中蘇醒,她甚至有一種很遺憾的感覺,多想繼續待在那美好的夢境內,永遠都不要蘇醒。
她發現自己正靠坐在夫君的懷里,而且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蒼白難受,她即刻坐直身子,轉過身來瞧他,「玄羲,你怎麼了?」
聞人玄羲見到她順利蘇醒,心防一松動,反倒讓惡夢咒的效力更快啟動,他只來得及對她揚起一笑,緊接著就被強大的睡意吞噬,整個人往後倒下,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玄羲?」季清音嚇得趕緊抱住他的上半身,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完全慌了手腳,「你怎麼了?別這樣嚇我,快醒過來呀!」
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會突然暈過去?對了,大夫,快叫大夫過來看!
她慌亂的喊道︰「來人哪——」
「夫人,王爺是代替您承受了咒力,陷入沉睡當中了。」一旁的秦知權表情凝重的解釋。
季清音則是一臉的驚慌茫然,「什麼咒力?」
「就是夫人身上原本的惡夢咒……」
經由秦知權的解釋,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中咒陷入沉睡,現在則是玄羲代替她承受咒力,換他昏迷不醒。
她即刻拉開他的衣袖,果然見到原本寫在她手上的咒文全數轉移到他手上,她的手臂已無任何咒文痕跡。
他怎會這麼傻?她醒不過來受到影響的人少,但他不一樣,他比她重要太多太多,他才該要繼續保持清醒,不應該為她冒這種險的。
如果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那皇上皇後該怎麼辦?靜王府的所有人該怎麼辦?
還有她和季興……又該怎麼辦?她不懂咒,幫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陷入沉睡當中,不知能不能再蘇醒過來。
她好自責,心好沉痛,這全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中了咒,他就不會為了救她做出如此犧牲。
「玄羲……」她痛心懊悔的淚流而下,緊緊抱著他,哽著嗓音低喃,「別拋下我,你一定要回來,多久我都等你……」
她不知道他到底還會不會蘇醒,但只要他還存有一口氣在,她就不會放棄,會一直守在他的身旁,直到自己斷氣的那一刻為止。
無論他變得怎麼樣,她都不在乎,就算接下來的等待是一種痛苦難捱的煎熬,她也不會逃避,會為了他勇敢面對。
她相信他會回來的,為了她,他肯定會回來!
聞人玄羲陷入沉睡後,季清音便寸步不離的照顧他,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幾乎時時刻刻都守在床畔,只為了等待他蘇醒。
她吃不下、睡不著,像是著魔般的只專注在聞人玄羲的狀況上,這讓其它人非常擔心,就怕她再如此折磨自己下去,很快就會累壞自己的身子。
果然才過了短短三日,季清音就明顯消瘦下來,氣色也變得很不好,眾人勸她要適時的休息、按時用膳,成效卻不彰。她明白他們說的話都是對的,也知道要養好身子才能等到玄羲醒過來的那一刻,但她的身子就是排斥這些事情,她真的無法控制。
太子與十公主在知道消息後,一同趕到靜王府探視聞人玄羲的情況,瞧著他躺在床上沉睡不起的模樣,心情莫不沉重、難過。
聞人玄卿在听完秦知權述說大致經過後,心中已經有個底。
五弟是因為他而受到牽連的,只可惜他雖然知道可疑之人是誰,卻沒有半點有利的線索可以證明那人就是罪魁禍首,只能讓對方繼續在暗地里使壞作亂,無法受到制裁。
而聞人白縈非常自責,覺得要不是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利用,也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發生,演變成現在這無法收拾的局面。
他們都不懂咒,也不知該如何幫忙,如果五弟的師父祝如山在,或許還有其它辦法可想,只可惜祝如山的行蹤沒人知道,就算他們想派人去找,也不知該從何找起,無奈的一愁莫展。
聞人玄卿看著神色明顯變得憔悴的季清音,只能打起精神安慰她,「五弟妹,別擔心,玄羲一定會蘇醒過來的,咱們要相信他的能力。」
「是呀五皇嫂,你要振作一些,不能連你也病倒了,這樣靜王府就沒個主事的人,你得在這段時間幫五皇兄撐著這座王府呀。」聞人白縈接著鼓勵道。
「多謝太子殿下與十公主的關心,我會努力振作的。」季清音語氣虛弱,知道自己也讓他們擔心了。
她已經很努力的在振作,但只要一想到玄羲不知什麼時候才會蘇醒,她的心就慌得厲害,只有緊緊守在他身旁時才能稍微平復下來,才會覺得比較不那麼痛苦。
她這是在自我折磨,她也很清楚,但如果不這麼做,她的自責感會更重,更無法原諒自己害他陷入沉睡當中,替他招來了這場磨難。
日子就這麼繼續過下去,轉眼間已過去半個月,聞人玄羲卻始終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臉頰慢慢凹陷,氣色蒼白,季清音也越發憔悴虛弱,看起來比她夫君還要糟糕。
大家都擔心她再如此折磨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會倒下去。
果然,她終于不支暈倒,引起一陣驚慌混亂,魏總管趕緊派人去請御醫過來,就怕她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他們到時候該如何向王爺交代。
季清音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當她萬分疲憊的幽幽轉醒時,就看到守在床旁的佷子正低聲啜泣,听得她也忍不住鼻酸。
他是害怕會失去她吧,她是他唯一的親人,她要是再有個什麼萬一,他還這麼小,哪里有辦法承受親人全失的痛苦!
「初興……」
季初興驚訝的抬起頭,終于破涕為笑,激動不已,「姑姑!太好了姑姑,你終于醒來了……」
守在房內的丫鬟也發現季清音蘇醒,趕緊去喚人過來。
秦知權第一時間趕到她的房內,一臉謝天謝地、松了口氣的模樣。
「夫人,您可別再嚇壞咱們了,算我求求您好不好,您現在的身子不同以往,不能再受折騰了,一定要努力逼自己好吃好睡不可呀。」
季清音的身子還十分虛弱,根本無力起身,只能繼續躺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姑姑肚子里已經有個小女圭女圭了。」季初興搶著回答。
「什麼?」她訝異的睜大眼,「我……真的有孕了?」
秦知權點點頭,「御醫已來看過,確定夫人已有身孕一個多月,但夫人的身子太過虛弱,要是不趕緊將身子調養好,孩子很有可能不保。」
季清音激動的模著自己依舊平坦的肚子,真的沒想到里頭已經孕育了一個新生命,而自己差點就要害死他了……
她眼眶泛淚,既欣慰卻又心酸。若是玄羲知道,肯定會和她一樣開心,但他現在卻什麼都听不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成為父親了。
這個孩子的出現,瞬間給了她無比強大的力量,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孩子,她不能再繼續折磨自己,就算食不下咽,她也一定要咽;就算睡不好,她也要逼自己睡下不可!
對于玄羲身上的咒,她無能為力,但她至少有能力保下他們的孩子,若是連這件事情她都辦不到,她還有什麼顏面去面對他?
她一定要振作起來,就從這一刻開始!
「我……肚子餓了。」季清音掙扎著想起身,「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吃的,拿一些過來吧。」
秦知權忍不住欣喜。他可終于等到她真的振作起來了!「我馬上派人去廚房拿吃食。」
季初興也開心的笑著,「姑姑,你的身子一定要快一點健康起來。」
「會的,姑姑會努力的。」季清音好不容易才坐起身,將佷子輕擁入懷,柔聲承諾著,「初興,對不起,姑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不只為了佷子,她要為了整座王府的人努力,不能再倒下去,一定要堅強的面對一切。
她不會被現實打倒,也不會認輸的,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