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王。」見到萬俟猛踏入房內，孟喬趕緊自床緣坐起。
「怎麼了？听說你昏倒了？」萬俟猛緊張的在床邊坐下，將她擁入懷中查看著。
「我沒事，只是突然一陣昏眩而已。」孟喬賴在萬俟猛懷中，輕聲道。
「這樣怎麼能說沒事？一定要叫大夫好好診察看看。」萬俟猛緊擰起眉頭，大掌輕撫著孟喬的長發。
「別，我真的很好，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免得人家說中原來的女人特別嬌弱。」孟喬趕緊阻止。
「你是我萬俟猛的女人，不是什麼中原來的女人。」萬俟猛不悅道。
「我是大王的女人，但我的血液流著漢人的血，這是無法改變的。」
「如果……如果說我跟你的祖國開戰，你會站在哪一邊？」萬俟猛突然的發問，讓孟喬愣了愣。
「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的臉色突然蒼白了些。
「現在想想看。」他強迫她思考。
這是個多麼可怕的問題啊，她根本不願意面對這個「如果」，孟喬顫抖的揚睫望向萬俟猛，真誠道︰「一邊是我深愛的男人，一邊是孕育我的國土，我真的不希望這種事會發生，大王，難道……難道你決定要開戰了？」
看著她蒼白著臉，沒有血色的唇瓣輕輕顫抖著，萬俟猛心疼的道︰「傻瓜，我都說如果了。」
「那大王，不要開戰好嗎？戰爭只會令生靈涂炭，對哪一邊都沒好處。」孟喬趕緊進言。
「早知道你會這樣說。」所以他的決定沒錯。
「我是不是過于干涉政事了？」孟喬想起之前曾直率表現出獨佔之意，惹萬俟猛不開心的過往，生怕自己這次又踰矩了。
「沒有，你只是直率坦白。」萬俟猛輕輕扯唇，溫柔的將孟喬按躺回床上道︰「不過我比較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嚇我了。」
「嗯。」孟喬可以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呵護與關心，美麗的臉龐漾起抹幸福的笑容。
萬俟猛寵愛的低頭啄了下她的唇瓣，滿溢心中的情感再也藏不住，化為了語言就要沖口而出，「小孟，我我……我愛……」
「小孟……呃，大王，我不知道你也在這里。」金蓮突然沖進來的身影打斷了萬俟猛的「告白」，讓好不容易就要說出口的那三個字又縮回了喉中。
「對不起，因為我听說小孟昏倒，所以急忙趕來探視她。」金蓮解釋道。
「金蓮姊，我沒事。」孟喬半坐起身，朝金蓮擠出抹笑，但心中卻很在意方才萬俟猛那句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怎麼會突然昏倒，真是擔心死我了。」金蓮走上前，刻意橫隔在萬俟猛跟孟喬之間，擠出了關心的表情。
該死，對于自己的真情表白被打斷，萬俟猛不是很高興，但看在孟喬的面子上，他並沒有發出責難，只是站起身道︰「我先去忙了，晚點再來看你。」
孟喬深情的回視萬俟猛的凝視，乖順的點點頭道︰「嗯，不要擔心我。」
萬俟猛朝她扯出抹寵溺的笑容，又向金蓮道︰「小孟需要多休息，不要讓她太累。」
「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金蓮朝萬俟猛拋出個嫵媚的笑容。
但萬俟猛的目光卻沒有放在金蓮身上，只專心的注視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讓金蓮恨恨的輕嘖了聲。
「金蓮姊，怎麼了？」孟喬好奇的看向金蓮。
「喔——你瞧我這笨的，竟然忘記把特地替你煎好補身的藥給端來，等等我，我馬上回來。」不等孟喬反應，金蓮快步朝著萬俟猛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大王——」金蓮喊住了萬俟猛，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
萬俟猛頓了頓腳步，臉色倏地一變，「怎麼了？是不是小孟又不舒服了？」
「不是。」金蓮搖搖頭，雙手攬上了萬俟猛的手臂，彎起唇瓣道︰「是我有些關于小孟的事情，想要向大王稟報。」
「小孟的事？」萬俟猛睨了眼她勾住自己的手，淡淡道︰「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大王听到一定會很開心的。」金蓮加重語氣道。
「知道了，你跟我來吧。」萬俟猛不著痕跡的甩開金蓮的手，領著她走進書房。
「你可以說了。」他目光炯炯的盯著金蓮，讓金蓮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呃——大王，我是小孟的好姊妹，請你相信，我會做這種決定，真的是痛苦掙扎過的。」金蓮垂下眼睫，故作悲傷。
萬俟猛沒有開口，只是直直的瞅著金蓮。
奇怪，他怎麼一點都不好奇的樣子？金蓮有點忐忑，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是這樣的，我發現小孟的秘密，不知道該不該說。」
「秘密？」這倒讓萬俟猛有了些神情變化。
「大王，其實小孟、小孟待在你身邊，就是奉丞相之命，要找機會對你下手除掉你。」看到萬俟猛被挑起興趣，金蓮一鼓作氣的把話說出。
「就這樣？」萬俟猛深邃的眸底閃過抹森冷的光芒。
「就這樣？」金蓮訝異于萬俟猛的冷靜與不在意，彷佛她剛剛說的只是今天的天氣而已。
「你說你是心妃的好姊妹，為什麼會出賣她，難道你不知道謀殺君王是死罪嗎？」萬俟猛冷冷道。
「我、我當然知道。」他語氣中帶著的冰冷殺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是——因為我實在不忍心看大王被蒙騙，還有……」
「還有？」萬俟猛微微眯起了眼。
金蓮緩步走上前，一手親昵的模上了他的胸膛，勾引的仰起唇瓣，嬌聲道︰「金蓮深深被大王吸引，希望能長久待在大王身邊。」
「你想取代她？」這就是她真正的目的？多惡毒的女人啊。
「大王，金蓮自知沒有國色天香之姿，但也自信擁有中上之美，況且，就算金蓮外表不如孟喬，但至少在大人的逗弄之下，會發出比孟喬更悅耳的嬌喘聲。」她墊起腳跟，將唇瓣湊近萬俟猛的耳畔，挑逗道。
「是嗎？我倒想听听看。」萬俟猛微微一笑，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壓向自己的身上。
「嚶，大王，你絕對不會失望的。」看樣子，有關萬俟猛的傳言大多都是錯的，就是這點倒是挺貼切的。
萬俟猛扯扯唇，冷眼看著她獻上自己的唇，突然，他眼楮一眯，大掌往她伸去。
「大王，別猴急嘛。」金蓮嬌嗔。
但萬俟猛的手卻沒有如她預期，反而一把扯下她藏在衣服里的墜鏈。
「這玉墜？」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呃……這這……這是小孟送給我的，她說她不喜歡帶這些東西。」金蓮心虛的轉動著眼珠子，趕緊又將手勾向萬俟猛的頸後，曖昧道︰「大王，這些都不重要，難道你不想看看我的衣服底下還有什麼嗎？」
萬俟猛用力的抓下她的手，冷笑道︰「不用看也知道，你的衣服底下有的是顆骯髒丑惡的心。」
「痛——大王？」金蓮訝異的看著萬俟猛突然陰沉的冰冷臉色，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枉費小孟對你掏心掏肺，將你當成好姊妹看待，你竟然在背後勾引她的夫君，還想害她于死地，你真是太狠毒了。」
「我、我都是為了大王啊。」金蓮喊冤。
「你說的那些事情，小孟早就對我說過了。」萬俟猛冷冷道︰「看來，你跟那群把小孟推出去當炮灰的人也是一伙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金蓮移開了視線，不敢對上他犀利的目光。
「夠了，一個『娘』已經夠讓小孟傷心，我不希望她發現你這個『姊妹』也是如此卑劣的女人，你收拾東西離開吧，今天的事情不許你向小孟透露一個字。」萬俟猛大手一甩，將她甩倒在地。
「大王……我都是為了你啊。」金蓮顫巍巍的低泣。
「像你這種女人，我連看都懶得看，你最好快點滾，否則我不保證會不會改變心意，把你那顆骯髒的心給挖出來瞧瞧。」萬俟猛惡狠狠的瞪視著她，完全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漾起抹邪佞的冷笑。
金蓮這才看到萬俟猛冷酷無情的一面，原來那些似水柔情、溫柔體貼都只是為了小孟一人，濃濃的嫉妒與憤怒又熊熊的燃燒起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她得不到的，她也不會讓孟喬得到。
金蓮的淚眼後隱藏著邪惡的火焰，在心中毫不留情的焚燒著眼前的一切。
「為什麼你這麼快就要回京去？」孟喬依依不舍的握著金蓮的手。
「真是太好了，應該要放鞭炮歡送才對。」小雯在一旁冷冷的嘲諷。
「金蒙國的婢女都這麼放肆的嗎？」金蓮臉一沉，不悅的瞪了小雯一眼。
「那也要看對方值不值得尊重。」小雯諷刺道。
「你——」
「小雯，不許對金蓮姊無禮。」孟喬喝斥了聲。她不知道小雯為何會突然對金蓮這麼厭惡，「你先下去吧。」
「娘娘——」小雯還想辯解，但看到孟喬臉上堅決的神色，只好不甘願的退了下去。
「你真該好好管管這奴才，真是太沒分寸了。」若是她的話，才不會像孟喬一樣軟弱。
孟喬沒有回應的扯扯唇，轉移話題道︰「金蓮姊，再留下一陣子吧，你回去我會寂寞的。」
「我也不想啊，但是沒辦法，我還得回甄香閣去跟娘稟告你的近況，順便也看看你姊姊有沒有消息了。」金蓮拍了拍孟喬的手。
「金蓮姊，謝謝你為了我的事費心。」孟喬感謝道。
「我們之間何必言謝？」金蓮閃爍著神色回答，有瞬間似乎有點為自己即將做的事感到罪惡，但最終自私的還是戰勝了剩余不多的良心。
「希望我們能夠早日再見。」孟喬抿抿唇道。
「當然。」金蓮微笑站起身，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朝孟喬道︰「對了，我記得你最喜歡吃女乃烙，所以我做了些給你，你身子虛要多補補，順便也給大王嘗嘗，不過不要跟別人說是我做的。」
「真的？金蓮姊對我真好，我好久沒吃了。」孟喬開心的拍拍手，但又困惑的問︰「為什麼不能告訴大王是你做的呢？」
「因為我不想居功，免得又有人說我虛情假意，想巴結你們了。」金蓮說的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
「喔，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應該是怕小雯又亂講話吧？孟喬心想。
金蓮心虛的彎起抹僵硬的笑容道︰「那我要走了。」
「嗯，一路順風。」孟喬起身送行。
金蓮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對了，一定要把我做的女乃烙吃完喔，那可是我的心意。」
「我會的，一定。」孟喬保證。
孟喬這丫頭一向耿直，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所以金蓮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離開後孟喬會食言。
看見孟喬依依不舍的朝自己揮手道別，金蓮狠下心轉過身繼續走著。
小孟呀小孟，不要怪她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傻吧。
「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萬俟猛輕蹙眉頭，關心的抬起孟喬的下巴審視著。
「沒事，可能是金蓮姊突然離開，讓我覺得有點失落吧。」孟喬神色落寞。
「還有我在啊，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萬俟猛心疼的擁住了孟喬，她實在是太善良了，都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也不知道人心險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