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為什麼這女人總能做出令他覺得趣味的反應!害他最近一直有種「娶到賺到」的感覺,連無償出借那塊土地一年,都還覺得自己是個賺很大的奸商。
「喂,你剛剛還沒說完,字面上的意思是什麼意思啊?」她拎著那架「居然飛得起來」的紙飛機,小小喘氣,腦袋回到方才的主題上,真的听不懂他在說什麼耶。
超過一年?意思是他要延長這場交易嗎?那是多久?她到底還可以在他身邊待多久啊?
老實說,自從那天在醫院「心手相連」後,她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問問他,究竟心中對她有什麼想法,如果照她自己感覺到的,這男人好像也是有在「呷意」她的樣子耶……可是感情這種事,還是要經過雙方確認比較好啦。況且真要問出口,她還真有些「羞羞臉」,所以才拖到現在還沒個定論,不如就趁今晚月黑風高——不,是夜深人靜,這種四下無人的時候把話講清楚最好了啦……
「東西炖好就快點上樓,你的黑眼圈會嚇到小孩。」他突然打斷她的「綺麗計劃」,丟下這句無關緊要回答,悠哉地拎起公事包上樓,留下一堆問號給心急的她。
「喂!怎麼這樣……話說一半就走很不道德耶!」這不是存心害她失眠,黑眼圈更嚴重嗎?
「……那至少教我是怎麼摺的嘛。」她盯著手里的紙飛機,心情挫敗極了。
嘆口氣,江春穗滿月復無奈地拆開飛機研究,腦子里盤旋的卻全是跟摺紙無關的某人。
左拗右摺,她依樣畫葫蘆……咻——
還是墜機!
呿!
「惡魔惡魔惡魔!我才不會輸給你……」
深夜的廚房,傳來陣陣低咒,摺紙滿天亂飛,萬機齊發……
這畫面還真教人毛骨悚然!
半個多月後,何碧珠的復原情況大致良好,就是嚴重的暈眩使她無法長時間下床走動,大半天還是得躺在床上調養身體。
這天,江春穗被婆婆委以重任,與丈夫共同參加一場由段啟明老友主辦的慈善酒會。一來是因為段啟明夫婦早就允諾出席,不想對朋友失禮。二來是因為何碧珠看媳婦這半個多月來幾乎每天下班都隨侍在側地照顧她,簡直比自己生的兒子還孝順貼心,所以刻意想讓媳婦「休假」,出去放松一下。
何碧珠不僅給她「任務」,還附送成套配飾和發裝造型,傍晚便派車將她接到高級沙龍店里梳妝打扮,然後直接送到酒會現場與段培元會合。
「你在哪里?」宴會廳外,一身筆挺西服,英姿颯爽的段培元口氣不耐,左右張望,魁偉身影完全無視于周遭投來的贊嘆目光,只想快點找到那個至今還不見人影的女人。
稍早他在飯店里沐浴包衣,出發前明明還跟她確認過時間,結果那個說會提早到達的女人現在卻連影子都沒有!
沒能在預期的時間、地點見到想見的人,令段培元感到莫名焦躁,甚至破天荒地打電話找人,而非像過去那樣放任那些女伴「自生自滅」,管她們要遲到多久,頂多再換個時間觀念好一點的女人罷了。
炳,如果讓人知道他這個社交圈里鼎鼎有名的公子居然正在心急的找老婆,大概不用等到明天,待會兒那個酒會里就會馬上多出一則八卦話題。
「不就在你後面。」
銀鈐笑聲傳來,他立即轉身——
一道清麗倩影朝他緩緩而來,原本的直順短發多了蓬松卷度,充滿律動感,隨著她每個步伐輕輕漾動,顯現一種帶點復古的俏麗,加上薄透彩妝和小露香肩的衣著,則使她在甜美中增添一抹小女人的性感,看來格外柔媚動人,豐姿綽約。
她身上的小禮服很美,但深深吸引他目光的還是那雙水靈澄澈、飽含笑意的大眼楮……
當她愈走愈近,他很滿意地在那雙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爍亮如星。
而狹長的眸,也早將她鎖定其中。
「漂亮嗎?」她笑盈盈地問,剛剛特地在洗手間檢查了好多遍,和造型師一致認為他應該會喜歡自己這身煥然一新的模樣。
呼~~其實她此刻的心情簡直比披上白紗那天更緊張,因為情感方向明確,自然就想從心儀的男人身上得到一點正面的「回饋」,即使是句簡單的贊美——
「嗯。」
嗯?這也簡單過頭了吧!
「‘嗯’是什麼意思?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說不好看呀。」她笑容一垮,馬上板起臉跟他討公道。
罷才明明就有從他微愣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瞬驚艷,為什麼問他就不承認,還回答得那麼敷衍?生氣耶!
「好看和不好看都被你說完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他輕佻眉梢,瀟灑旋身,逕自往宴會廳里走。
逗她那麼好玩,他干麼白白放棄看她「變臉」的機會?
唇角飛快地一扯,男人暗自竊笑。雖然心里的焦急全因她的出現而煙消雲散,剎那轉變成另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樂與輕松。雖然覺得她今天確實美得像仙女,或許真在他身上施了什麼魔法,才會使他的內心一陣悸動,甚至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住她那雙桃紅色的漂亮嘴唇……
但,他卻故意緊閉嘴巴,惡作劇似地不透露半點好感。
不知不覺,當他遇到「江老師」,好像也變成了一個童心未泯的小男孩,每次每次……都等著看這個小女人被弄糊涂時,不知會有什麼逗趣的反應。
「什麼!」她嘟起嘴,氣呼呼地追上前拉著他手臂。「到底好不好看嘛?你說呀……說呀……」
他笑而不答,任她勾著手一路追問個不停,感覺……啊!就像有只鸚鵡停在肩膀上差不多,一樣可愛好玩。
夫妻倆以一種「打情罵俏」的方式步入會場,旋即引來眾人的注目。
江春穗慢了幾拍才察覺到周圍氣氛怪怪的……
「為什麼大家都在看我們?」她小聲地問,下意識往他身上挨,心想自己今晚再美也沒美到這種「萬眾矚目一的程度吧。
「不曉得你老公名聲多響亮嗎?」他罕有地打趣,好心情的享受身邊女人主動貼近自己的那份依賴感,同時對眾人「有志一同」的目光心知肚明。
社交圈里早有耳聞,這場酒會是段培元閃婚後首次帶著新婚妻子出席交際場合,公開亮相。事先知情的人自然都等著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好奇是哪個神通廣大的女人可以收服這名浪蕩子,使他放蕩不羈的靈魂甘于束手就擒,走入婚姻。
大概連段母都知道這點,所以今天還特別把媳婦送去精心打扮了一番,讓他們小倆口亮麗現身。
然而,江春穗對身邊男人的這份幽默感倒是不怎麼捧場——
「也是,既會玩弄女人又會炒地皮……」她冷睇那張「造孽」的臉孔,頗不以為然地酸了一下他最具知名度的名聲……簡直就是聲名狼藉嘛!
他看著她那臉酸溜溜的表情︰心中沒有半點惱怒,竟只有被人在意的愉悅。
愛情,果然是種會使人陷入非正常狀態的情感。換作過去,他早就毫不留情地甩開敢這麼對他冷嘲熱諷的女人。
不過,對于過去那些「不良紀錄」,他確實也沒什麼能辯解的空間,只能「虛心受教」,改過自新,再與她一同展望未來了。
兩人再往會場里走,段培元始終神色自若,迎視眾人的目光依舊帶著慣有的傲然氣概。但江春穗左瞄右瞄,愈看卻愈覺得手心冒汗,不太能適應這種仿佛在走星光大道的感覺……
「好緊張喔,我沒參加過這種聚會。」她揪著他的袖子,略顯心慌。
「要回去嗎?」
「不要。」她望著前方搖頭。
「因為那些東西看起來很好吃?」
「你怎麼知——才不是!」她捂著嘴,確認自己沒有流口水呀,他怎麼會知道她很想去嘗嘗前面那一整排看起來很美味又高貴的精致西點?
這下子,她可沒心情去擔心周圍眼光,只在意自己在這個男人眼中的形象優不優美,一點都不想因為嘴饞被扣分。
「放心,這種場合只要微笑,在支票上簽簽名就可以了。」他笑著要她別太緊張,看著她檢查嘴角的小動作,覺得這女人實在太要寶了。
他怎麼可能不注意到她那雙發亮的眼楮,老是飄向自助餐台,比看著他的時間還多,真教人吃味啊。
「那根本沒我的事嘛。」她噘著嘴︰心想原來自己白忙了半天卻派不上用場,連他一句夸獎都沒得到,真的有點耿耿于懷呢。
「怎麼會,你是我老婆。」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就像那日在醫院里一樣,對她微微一笑。
一句話,一個動作,她的心不只安然落地,還點燃另一股澎湃的情緒。
他叫她老婆?天啊!雖然一見面就說好要結婚,雖然他們注冊為夫妻已經有一個月,雖然他之前也這麼叫過她,但……
他叫她老婆,用那麼肯定的語氣,理所當然地握牢她的手,目光寵溺的凝視。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嫁作人婦的感覺,仿佛朝他跨近了好大一步,更明確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確實有股電流在滋滋作響,不是她單方面的幻覺,這男人……
喜歡她吧!
她低下頭,暗暗欣喜,著實領略到老媽先前說過的那番話,現在也好高興自己能嫁給一個真心喜歡的男人,或者……該說是愛比較貼切呢?嘻——原來心心相印的感覺這麼美好呀!
接下來,陸續有人上前和段培元攀談,她因此被介紹給一些人,也陪他們聊了一陣子,完全不用半點演技就可以笑得幸福自然,容光煥發,被眾人夸獎她長得漂亮,或夫妻倆看起來很相配時,她也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贊美。
後來因為男人們的話題實在無聊到令她「八豆麼」,于是他們暫時分開活動,她終于可以走到自助餐台旁飽餐一頓,拿起盤子就沒在客氣的享用美食……
「就是那個女人?」一個尖細女聲說道。
「不知道培元怎麼會看上那種女人,長得很普通啊,而且那麼會吃。」另一個聲音跟著接話,顯然針對的就是「段培元的女人」。
江春穗揚眸一瞄。倒想看看那些女人長得是有多「特別」,居然敢用這種不怕被本人听見的音量,明目張膽地對她評頭論足。
幾步外的柱子旁,三個艷光四射女人正端著紅酒,目光一致地看向她。
「是啊,培元跟我們分手後,眼光好像愈來愈差了。」
我們?!江春穗的眼楮立刻瞠大三倍,從斜視變正視,盯著那三個非常明顯都跟她老公交往過的女人。
吼,一次來三個還同仇敵愾,會不會太夸張啊?
「听說她是幫人家帶小孩的……」
「就是因為家里沒錢才想釣個金龜婿吧,不然怎麼能吃香喝辣,一身名牌。」
「門不當戶不對,培元是不是被她設計了?居然會娶她……」
哇哩咧!居然當著她的面說成這樣,難道她是什麼該被吐口水的「小四」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春穗放下盤子,想也不想的走向那三個把她當成空氣,完全沒在尊重她的女人,抬高下巴,虛偽假笑。
「真不好意思喔,我老公就是喜歡像我這種沒錢又長得不妖艷的女人,怎麼樣?要不要考慮把你們的財產全捐出去,說不定等你們變得一無所有以後,我親愛的老公也會多看你們兩眼,吃口回頭草。」她劈頭就為自己的受寵致歉,直來直往的措詞搞得對方「三臉」錯愕,既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