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鈺出了包廂,就被守在門口的桂姐,強拉硬拽到休息室。
一進門,桂姐就劈頭蓋臉地大罵︰「我說你就是個掃把星!你當初是怎麼來求我的啊?跪在我面前哭著說,你需要很多錢,只要有人給你一千萬,你什麼都肯做!怎麼,現在又反悔了?你當夜總會是游樂場嗎?我看你也不要出來做事了,找地下錢莊,直接去送死算了……」
唐鈺低著頭,殘淚還掛在臉上,她的小臉蒼白,渾身也跟著顫抖;桂姐說的話雖然難听,但是句句都戳中她的痛處。
冷靜下來的唐鈺,心中的憤懣終于在現實面前化為烏有,現在她後悔了,後悔剛才的意氣用事;如果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說話太難听,她也不會一時胡涂,可是現在懊悔已經來不及了!
別姐還罵了些什麼,唐鈺已經听不見去了,漸漸地,叫罵聲沒了,可能是桂姐已經罵得口干舌燥了,她臨走的時候,還憤恨地用修尖的指甲,在唐鈺的臉上狠狠地掐了兩下,隨後啐了一口唾沫,說完,桂姐就讓人把唐鈺從後門扔了出去。
初夏的深夜里,晚風習習吹來,落魄的唐鈺身心滿是疲憊,走路也是搖搖晃晃的。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閃耀著霓虹燈的城市下,褪去喧囂,繁華背後的寂寥,不安的孤獨,便開始張牙舞爪起來。
唐鈺早已沒了哭泣的力氣,她並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即使唐家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她都不曾覺得害怕。
可是恐懼一旦曝露出來,再想掩蓋住自己的軟弱,就是一件難事了;雖說她自小就被當男孩子來歷練,但她畢竟還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子。
像她這麼大的女孩,應該好好的享受戀愛,甚至可以跟父母撒嬌。
可是唐家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唐鈺一夜之間長大,她必須強迫自己早一點學會面對一切,只有自己強大才不會被欺負,才能讓自己的父母過上幸福的日子。
雖然父親臨走的時候沒說,但是唐鈺還是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來,父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現在,包括以後的路,都不會有人攙扶她,唐鈺告訴自己要堅強……
沒有人攙扶的路,唐鈺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家,已是接近凌晨三點的時間。
還沒進院子,她已經看到家里的大門是敞開的,借著月光,看見屋里一片狼籍,可以猜到,一定是地下錢莊的人來過。
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沙發、櫃子,統統被推倒在地,凌亂的衣服散落在各處,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帶不走的也都被砸壞。
唐鈺急忙跑到二樓,可是那滿地的狼籍,讓她再也沒有勇氣看下去,她的家里已經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全部被毀了;被毀的,還有唐鈺心中最後一道理智的防線。
忽然間,唐鈺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頹然地扶著樓梯,癱軟倒下,此時她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月光從走廊的窗戶外晃進來,淒涼地照在唐鈺慘白的臉上,她的臉龐顯得更加清瘦,這幾日的奔波,消耗了她的所有精力,連吃飯都是有一餐、沒一餐。
她想,就算夜總會有人願意給她一千萬,交換的條件,必然也是要她陪男人睡覺,若是這樣,不等地下錢莊的人殺了她,她也會受不了屈辱,先自行了斷自己的性命。
事到如今,她已經無路可走,只能……唐鈺突然想到一個人,她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手機,找出號碼,撥了過去。
餅了許久,電話那頭才傳來睡意朦朧的聲音。
「是誰啦?半夜三更的還打電話!」
「是我……」
「……」
電話那頭沉默了,就在唐鈺以為左曉倩睡著的時候,听筒中突然傳來大吼︰「啊啊啊,糖糖!是你嗎?是你嗎?」
「是……」
「你在哪里?你這些天去了哪里?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都快要把我擔心死了!」
「我現在在家……」
「好好,我馬上過來,你就待在那里……」
「不如等天亮了再說吧……」
「不要等天亮了!誰知道天亮了,你會不會又失蹤?我馬上就過來……爸!爸!快起來開車去接糖糖……」
唐鈺掛了電話,露出久違的笑容,她疲憊地倚在破爛不堪的門框上,心中滑過一絲暖意。
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听到最讓她感動的話,原來這個世上,除了父母以外,還有人關心孤獨的她。
***
在自己父親的陪伴下,左曉倩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唐家,她本想好好問問,唐鈺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知唐鈺剛上車,沒一會就已經睡著了。
左曉倩心疼地撥開唐鈺臉上的頭發,只不過半個月不見,唐鈺就瘦了一大圈,以往的神采被疲憊所取代,臉上沒有一絲光澤,可想而知,這些天她並不好過。
夕陽的余暉落進左曉倩的臥室時,躺在床上的唐鈺才終于醒來。
她張開眼,先是看了看左曉倩,沒等她開口質問自己,唐鈺已經急不可耐地說道︰「我餓了,有吃的嗎?」
于是左曉倩請家里的幫佣簡單炒了幾道菜,沒一會兒便端上桌來;面對眼前狼吞虎咽、活像幾輩子沒吃飯的女人,左曉倩實在不敢相信,她真的是那個一向沉穩冷靜的唐鈺。
當唐鈺以最快的速度,掃干淨桌上的菜,終于心滿意足地橫臂一抹嘴,她朝著目瞪口呆的左曉倩,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嚴肅地說︰「曉倩,我要相親。」
左曉倩听了更加無法響應,傻愣在那里。
***
自從那天左曉倩听了唐鈺說要相親後,她就像個紅娘一樣,忙碌地為她準備相親的小洋裝,聯絡相親的對象。
其實左曉倩也沒想到,唐鈺為了還債,居然可以拋棄一切,連相親都同意。
雖然唐鈺並沒有說太多關于家里的情況,不過她可以看得出來,唐鈺把悲痛統統壓在心底;如今的唐鈺比以前更加堅強,而她現在能為好友做的,也只有盡力為她介紹個好男人,這樣壓在唐鈺身上的負擔就會減輕。
三天後,左曉倩和唐鈺按照和對方約定的地點,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一間餐廳。
左曉倩擔憂地握住唐鈺的手,「糖糖,其實這個男人之前就讓我約過你,他是我們的學長,現在已經接手他父親的集團公司,你嫁給他的話,解決一千萬的外債,應該不成問題。」
唐鈺像是從夢中醒來,先是一愣,繼而又低下頭,眼中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如果你不想嫁人,我們可以再想其它辦法……」
「曉倩。」唐鈺搖搖頭,「沒關系,我可以的。」只要能救唐家,解決一千萬的外債問題,無論對方是誰,是高矮胖瘦、帥的丑的,她都不在乎,她只希望盡快解決一千萬的事情……為了這個家,賣了自己的婚姻,值得。
唐鈺相親的這家餐廳名叫「瑪格麗特」,中世紀的裝潢風格,每個相鄰的餐桌,都有一扇古典的屏風相隔,有著高格調的優雅氣息,是一處相親約會的好地方。
時間尚早,餐廳只有零星的客人。
吳昊天到達瑪格麗特的時候,父親為他約的相親對象,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過才三天時間,父親就已經給他物色了一大堆相親對象,看來老爺子是預謀已久。
「你好,吳先生,我是陳思妤。」陳思妤甜美的自我介紹,打斷吳昊天漫不經心的走神。
吳昊天微微抬起眼簾,瞥了一眼對面端坐姿態的女人,她圓嘟嘟的臉蛋上畫了淡妝,舉止投足大方得體。
听母親說,今天相親的對象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溫柔體貼,凡是豪門里的媳婦,大多都會喜歡這種乖巧類型的女性;听母親的口氣,大概對這個叫陳思妤的女人也很是滿意。
這樣的女人看起來精致完美,挑不出一絲外在的瑕疵,讓人不忍去褻瀆她的美好,怕踫了一下就會碎掉;而且她肯定從小就生活在錦衣玉食中,活在象牙塔里,沒有經過任何磨難,性格也許溫婉、也許刁蠻,可是面對精致如女圭女圭般的陳思妤,吳昊天卻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竟然想到三天前在夜總會里,遇到的那個潑辣的女人。
他還記得她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金錢,才會出賣身體,也沒有人是心甘情願地去做骯髒的事情……
吳昊天嘴角牽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也許自己真誤會她了,說不定那個女人真的是有苦衷,急需要錢……
陳思妤見吳昊天又走神,眉頭皺起,眼前的男人是怎麼回事?和他打招呼就開始走神,她已經做到盡量溫婉可人了,他還是對她如此忽視?他以為他是誰?
從小被寵壞了的陳思妤,當然不允許自己被人冷落,她心中不滿,面上卻乖巧地說︰「听吳伯母說,你是為了接手集團,所以必須先結婚?」
若不是听家里人說,只要嫁過去就可以做總裁夫人,她才不會跑來受這個男人的冷臉。
不過……陳思妤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面前的男人,除去冰冷得無法靠近的氣質,他真是帥得無可挑剔,眉眼間俊朗硬挺的男人味,著實讓人沉迷。
吳昊天知道自己的魅力,不僅是來自容貌,更多的還有他身後的財富,看到陳思妤顯露的痴迷,他眼中的不屑更濃。
他今天穿了一身銀灰色的西裝,昏黃的燈光下,吳昊天冰冷的氣質更加濃烈。
听到陳思妤剛才的問題,吳昊天略顯不耐地點點頭,「我是需要一個可以馬上結婚的妻子。」
「果然是這樣,其實我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可以……」
吳昊天沒有听到陳思妤後面還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是在應付現在的場面,慢慢地,他的注意力被身後的聲音吸引過去。
他背靠的屏風後,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
「糖糖,這就是陳思偉,他是早我們三屆的學長,當年他在學校可是風雲人物哦!」
糖糖?吳昊天的眉頭不禁又皺緊三分,難道是那天晚上在夜總會遇見的女人?
「你好,糖糖……呃,我可以這麼叫你嗎?糖糖……」一個清透的聲音。
「當、當然。」
吳昊天听到那女人的聲音身子一震,果然是她!她今天這是……
「糖糖。」陳思偉低低喚道,像是只是喊了這個名字,就已經讓他很是滿足。
左曉倩見自己牽紅線的工作順利完成,適時地提出告辭︰「那你們好好聊!陳先生,我們家糖糖就麻煩你了。」
她拍了拍唐鈺的肩膀,俏皮地眨眨眼,暗示她加油。
左曉倩背著包包向外走去,經過吳昊天的桌位時,眼神不經意和他交會,她忽然覺得屋內有股寒意,連忙低頭走開,那個男人的眼神好嚇人……
「糖糖,其實我之前就認識你了。」陳思偉笑著開啟話題。
唐鈺驚訝,「我怎麼沒什麼印象?」
「呵呵……當時你剛進學校,代表新生發言,我就坐在台下……」
「原來是這樣。」唐鈺吶吶地開口,她在思考怎麼開口,提那一千萬的事情;唐鈺正低頭思考,完全沒有注意到來自對面熾烈的眼神。
陳思偉借著微弱的燈光打量起她來,幾年不見,她一點也沒變,月兌去剛進入大學的青澀,現在的唐鈺,已經有了少許女人成熟的嫵媚。
他在大學最後一年就開始留意唐鈺,她給他的印象,一直很沉穩,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他和家里約定,大學期間不談戀愛,他只好把這份暗戀放在心底;畢業後,他就被調到外地的分公司,為接手家里的公司進行歷練。
他剛回台北,就通過朋友,輾轉知道唐鈺的近況,一方面慶幸三年來,她沒有交往過一個男生,一方面為她近期的遭遇感慨。
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陳思偉終于替她開口說出心里的想法︰「糖糖,其實我已經听說你家里的事情……」
唐鈺正發愁如何開口之際,听他這麼說,難免有些震驚,更有許多羞愧。
看來全世界都知道,她是為了錢財而失去自尊的女人,她耳邊響起那晚夜總會里,那個惡劣男人說的話,像你這種女人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出賣!
***
唐鈺一直覺得自己並不是脆弱的女人,可是她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為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感到難堪,還是為了那個惡劣的男人諷刺自己的話,讓她心酸。
陳思偉看到唐鈺的頭垂得更低,知道自己的話被她誤解了,連忙解釋︰「對不起,糖糖,恕我剛才的話有些唐突,其實我的意思是……」
唐鈺把眼中的淚水逼退,深吸一口氣,盡量把聲音放平穩,「你有什麼條件?」
陳思偉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你幫我,肯定有附加條件,不過無論是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不是!」陳思偉慌亂地解釋︰「其實我在三年前就喜歡你了,可是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對你表白,今天我約你來,就是……」
唐鈺再次打斷他的話︰「所以你是想讓我做你女朋友?」
「不是、不是……雖然這個時候說這些有點早,但是我年紀也不小了,當然是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
「結婚……」唐鈺失神,為了一千萬,失去婚姻的自由,一輩子的幸福,價值三千萬……值得了!她毫不猶豫地作出決定,「好,我同意,只要你給我一千萬,我可以……和你結婚。」
陳思偉听她說願意和自己結婚,先是高興,可是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趁人之危;以往他和客戶交涉談判,從沒像現在如此慌亂,唐鈺完全誤會了自己,就算她不和自己結婚,他也會幫她解決那一千萬的債務,雖然他真的很想和她結婚……
陳思偉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解釋清楚,不然就算以後結婚也會有心結,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小人、是趁人之危。
他剛要開口,身後響起一聲冷哼︰「唷,這不是糖糖小姐嘛!」
唐鈺和陳思偉皆是一愣,唐鈺就見從對面的座位里走出一道人影;吳昊天不顧陳思妤的訝異,徑自起身走到唐鈺的座位前。
「怎麼?才三天不見,糖糖小姐就不記得在下了?」吳昊天說得越發輕佻︰「可是我對糖糖小姐,可是至今難忘呢!尤其是你曾給我留下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模稜兩可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去猜想,唐鈺和吳昊天之間的關系有多曖昧。
唐鈺在見到吳昊天的那一剎那,腦子里忽然閃現四個字「冤家路窄」!
她不動聲色地看他,忍住內心的憤懣,輕蔑地一挑眉︰「怎麼?那天打了你一巴掌你覺得還不夠?還想讓我今天再給你一巴掌?」
吳昊天眯起眼看她,每次見到這個女人,她都會輕易挑起自己心中的怒火,看她今天這一襲純白色甜美小洋裝,荷葉邊寬松的上身設計,腰間系著大大的蝴蝶結,把她恬靜優雅的氣質發揮到極致,靈動的雙眼,襯著凝脂般的肌膚,他突然明白所謂的「尤物」,說的大概就是唐鈺這種女人。
這時,忍了又忍的陳思妤,終于再也坐不住,走到對面的桌前,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讓吳昊天丟下她。
當她看到坐在座位上的男女,不由得驚叫了起來︰「哥!你怎麼在這?」話音一落,本來火氣十足的場面化為烏有,其它三個人,紛紛朝她看去。
陳思偉最先反應過來,「思妤!你怎麼會在這?」
他本來想讓剛才諷刺唐鈺的男人離開,沒想到自己的妹妹,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看了看陳思妤瞥向身邊男人委屈的眼神,隨即想起母親說,今天妹妹會去相親。
竟有這麼巧的事,兄妹倆竟然在同一家餐廳相親!看情況,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就是自己妹妹相親的對象;可是從他剛剛的口氣來看,他的脾氣實在有些惡劣,而且好像認識唐鈺。
一時間,在場的四個人,竟沒有一個人開口打破尷尬。
唯有吳昊天像是不認識陳思妤一般,繼續對唐鈺說︰「糖糖小姐,看來你為了錢,不僅可以低聲下氣的在夜總會賣自己身體,還學良家婦女玩相親?不知道哪個凱子,又會被你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他似有若無的眼神,瞥向另一邊的陳思偉。
吳昊天只覺心中有一股不明的怒火,越燒越旺,尤其是看到唐鈺此時毫無羞愧的表情,好像是做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他剛剛還在為她找借口,也許真的有難處需要錢,結果她現在竟然坐在這里,為了一千萬,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賣了。
呵……果然是為了錢,什麼都可以賣的女人!
唐鈺的心在刺痛、在滴血,她的臉色蒼白,可是又不甘心被他踐踏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她抬頭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女人,心中大略猜到這是他的女伴,不由冷笑︰「陳小姐是吧?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可要小心,他不僅自以為是、說話尖酸刻薄,還喜歡懷疑女人做事的動機;你和他交往的話,他一定會把你傷得體無完膚的,我勸你趁早離這種人渣遠一點。」
陳思妤愣住,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會對自己說這番話來,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她的話,可是……陳思妤看了看身旁的吳昊天,她的婚姻注定是要聯姻,她也必須嫁入豪門,無論對方是誰、他們將來是否相愛,她要的,不過是一輩子的錦衣玉食。
「糖糖,你倒是把我看得很透徹呢!可是陳小姐想嫁入豪門的心思,可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她看中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身價,你說,我說的對嗎?陳小姐。」
一晚上沒笑過的吳昊天,忽然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慢慢轉過頭,俯視著陳思妤,只見她听了他的話,臉上略微發紅,緊接著又黑了下來。
陳思妤被人說到痛處,心虛之下,抓起陳思偉手邊的咖啡杯,朝吳昊天欠扁的臉潑了上去。
「混蛋!」她大喊著,不顧裝出來的淑女形象、不顧西餐廳里異樣的眼光,倉惶逃走。
「思妤!」陳思偉想要追上去,可是又不忍扔下自己的女伴。
他的好脾氣也忍到了極點,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眼前的男人,就是母親說的即將接手吳氏集團的總裁,吳昊天。
「吳先生,你剛才的話真讓人不齒。」儒雅如陳思偉,他想了半晌,終于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
陳家的家教甚嚴,對男孩的教養一向苛刻,唯獨對陳思妤當寶貝,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對她惡言相向過;今天陳思妤听到吳昊天這番話,自然是傷心透頂。
可是吳昊天卻像沒听到陳思偉的話一般,繼續歪過頭對唐鈺說︰「糖糖小姐,既然這麼急著用錢,不如考慮一下我之前的提議,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只要……」話還沒說完,吳昊天又被唐鈺潑了一臉咖啡。
「你真的很無恥!」唐鈺抓起身邊的包包站起來,向前跨了一步,就被吳昊天一把抓住。
「糖糖小姐,你當真不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吳昊天緊緊地貼著唐鈺,湊過頭靠近她的耳邊,「我只需要你嫁給我做一年的妻子,我就給你一千萬,或者更多……這個交易可比你嫁給其它人,當一輩子老婆劃算多了,你說,把自己賣給誰不是賣?不如賣給一個對你好的……」
以陳思偉的角度,看不太清楚他們一前一後到底是個什麼姿勢,也听不清楚吳昊天到底和唐鈺到底說什麼。
他有些著急,于是準備站起來去拉開他們兩人,卻突然听到一聲慘叫,只見唐鈺背靠著吳昊天,用她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他的腳背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吳昊天痛得大叫,只能找到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等痛楚稍稍緩和,一抬頭就看到對面的陳思偉低頭笑著。
「你是陳思妤的哥哥?」吳昊天咬著牙地說。
「是,我是陳思偉。」陳思偉背靠著沙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今天也是來這相親?」
陳思偉點頭。
「那位糖糖小姐,可不是你所見的那般清純呢……」
吳昊天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里,對一個陌生人詆毀一個女人,他就是覺的那個潑辣的女人,實在是讓他火大。
陳思維緊緊握住雙拳,壓抑住怒火,說︰「這不勞吳先生費心,只要我對她的心是真的就夠了……」
按理說,吳昊天也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可是當他見到唐鈺和陳思偉在一起,就渾身不舒服,他就是不想看到那個女人對別人溫柔……
想到這一層,吳昊天好像突然頓悟了什麼,于是他自信地笑了︰「可是,那個女人一定會是我的。」
他自信的笑容中,有著對陳思維的不屑,這讓陳思偉不覺皺緊眉頭,「糖糖不是貨品。」
「哦?可是你剛剛不也是在作交易嗎?用一千萬買她一輩子的婚姻……」
「我和你不一樣!」
「呵……陳先生,我們是一樣的,只是我比你誠實。」
吳昊天不屑地撇嘴,從皮夾里掏出鈔票,結帳走人。
陳思偉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回神,他真的不是想用一千萬買唐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