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景藍病了,連續請了兩天病假待在家里。
這兩天,她睡醒了就哭,有時候連在夢里也會偷偷掉淚。
夏光辰每天準時下班,一下班就往尹景藍所租的套房跑,怕她無法照顧自己。
第一天情況最嚴重,尹景藍發燒到四十度,幸好被夏光辰拉去醫院掛急診,才終于退燒。
某些東西仿佛跟著那股熱度一起消失,兩天後,尹景藍已經能精神奕奕地回列工作崗位上。
早上,夏光辰陪著尹景藍一起上班。
兩人剛走到電梯前,尹景藍就看見胤狂曄從高級房車里走出來,照例,他的秘書立即上前報告當日行程。
她快速轉開臉,想假裝沒看見他,無奈還是慢了一步。
胤狂曄原本冷斂掃視的視線突然一凜,目光炯炯的鎖住她,撇下秘書,邁開大步朝她筆直走來。
夏光辰察覺空氣中異樣的氣氛,看見胤狂曄走來,立刻挺身擋在好友身前。
對于夏光辰保護的姿態,胤狂曄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視若無睹地直接朝尹景藍開口。
「這幾天你都沒吃早餐?」由于有第三人在場,他刻意不提到樓頂。
下意識,他直覺認為這是屬于他們兩人的秘密跟默契。
「有啊,這兩天她生病請假,早餐都是我去買的。」夏光辰不明所以地開口。
聞言,胤狂曄沉下了臉,專注的視線直盯著尹景藍不算健康的臉色,關切地追問︰「你生病了?」
尹景藍困難地咽了咽唾沫,知道他審視的視線正在她蒼白的臉上打轉,牽強的笑了一下後,她緩緩地道︰「只是有點感冒,現在已經沒事了。」
是的,現在都沒事了。
大病一場就是有這個好處,難過的哭了整整兩天後,現在看見他時,她那種心痛得快死掉的感覺已變得好淡、好淡。
現在,她有自信可以單純的成為他的朋友,一個永遠的朋友。
胤狂曄不悅地抿緊唇,心底很清楚她根本沒有說實話。
如果只是「有點感冒」,會用得著連請兩天假?
裴秘書替他處理好了電梯,恭敬地請示,「胤先生,可以上樓了。」
胤狂曄連理都不理會,現在他眼中除了尹景藍,已無其他。
「景藍,我們談一下?」他朝她伸出手。
尹景藍有些愣然,看著那只朝她伸來的大掌,她連猶豫都沒有,緩緩搖了搖頭,「抱歉,我跟同事一起。」
胤狂曄深受打擊地死命盯著她,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麼說,而他,居然天殺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與……心痛?
從來沒有人拒絕過他。
就算有些商場上的大老刻意刁難他,在他面前玩弄手段,他都有辦法以更犀利的手法贏得最終勝利。
但他永遠不可能對她使出那些手段。她是尹景藍,那個唯一能帶給他溫暖的女人!
這時,一般人員所用的電梯門開啟,夏光辰便拉著尹景藍走進電梯。
在電梯門完全合上的那一秒,胤狂曄胸中揚起滔天的恐慌。
他……失去她了?
見狀,震驚從裴秘書的雙眼中一閃而過。
她看著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狂曄,察覺他此刻正全身緊繃,她無所適從地輕聲提醒,「胤先生?」
胤狂曄沒有說話,轉身走進主管專用的電梯,緊抿著唇。
他已打定主意,最遲今天下班時,一定要跟尹景藍談談。
反正經過這半年的相處,他對她的作息時間模得一清二楚,她躲得過一時,逃不了一輩子!
這天下午,為了避免踫到胤狂曄,尹景藍刻意提早五分鐘下班。
雖然她已經整理好心態,但還沒厲害到能馬上以朋友的輕松態度面對他,至少沒有辦法這麼快。
她希望,當她再次跟他踫面時,已經恢復先前輕松談笑的模樣,這樣對他和他們都比較好。
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她願意這麼做。
尹景藍踏出電梯,緊張的左右張望了一下。
她正慶幸著沒有看見他高大的身影,未料前腳才剛踏出大樓,就听見胤狂曄低沉渾厚的嗓音從後方傳來。
「景藍。」
她渾身倏地一僵,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逃。
「等等,景藍!」
胤狂曄早料到她會提早下班,原本是想先下樓守株待兔,沒想到正巧遇上她一副打算偷偷溜走的模樣。
他的低喝不但沒育讓她停下腳步,反而迫使她加快速度往外頭沖。
警衛見狀,立即上前關切,詢問需不需要他幫忙追人。
胤狂曄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他要的女人,由他自己來追!
這兩天,他天天上樓頂去,卻屢屢撲了個空。
在她沒出現的這兩天,他想了很多,從他們初次相遇,到後來開口請她成為他的朋友等等的事。
種種蛛絲馬跡,統統指向一個結論。
不管他一開始的用意是什麼,在他們平均一個星期見一次面的約會里,有些感情早已在他心底偷偷變質、萌芽。
他鎮日埋首于工作,對生活中的其他事從不多花心思,等他驚覺自己的感情時,已經傷了尹景藍。
傷害她,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
那天,他站在電梯里,看著外頭的她,突然涌起一種想收回方才那句話的沖動,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他要的,根本不是什麼天殺的朋友。
直到話說出口,他才驚愕地發現自己真是錯得離譜。
原本以為尹景藍這幾天不來樓頂,是因為怕兩人見面尷尬,所以躲著他,他也剛好趁這兩天好好的思考,厘清自己的感情,沒想到,她沒有出現不是因為怕尷尬,而是因為生病了。
胤狂曄十分擔心她的狀況,使得今天工作效率奇差。
此刻,他已經徹底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就是今天,他要徹底推翻他先前那狗屁朋友的說法!
胤狂曄追出去,眼看尹景藍一面跑,她不顧自身安危的舉動嚇出冷汗。
「景藍,停下來!」
一面想攔計程車的慌亂模樣,不禁被听見他的低吼,她不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速度往前沖。
這時,一名怪異的中年男子與她擦身而過,嘴里直念著,「胤狂曄,你不讓我活,我就要你死!」
一種極不好的預感瞬間罩任她全身。
尹景藍停下腳步,看向快步走向胤狂曄的中年男子,發現他手中居然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刀。
倏地,她渾身爬過一陣驚心的戰栗,沒多想,立刻朝正朝她奔來的胤狂曄大叫,「別過來!」
眼中只有她一人的胤狂曄,見她轉頭奔向他,心中一喜,不但沒有听進她的警告,反而更加急切地上前。
他要跟她解釋,跟她告白,還要確認她的身子已經無恙!
接下來,所有事情發生在令人措手不及的一瞬間。
胤狂曄才剛要踫到她,馬上發現她臉上驚惶的表情,俊容一凜,正要有所反應時,她已擋在他身前。
隱約察覺一道白光掠過,他下意識立即推開她。
無奈,他動作再快,還是慢了一步,不長眼的刀子瞬間刺入她的左肩。
鮮血從牛仔夾克下冒出來,且迅速染紅她身上雪白的洋裝。
胤狂曄想也沒想,一記重拳立刻狠狠擊向那名中年男子的太陽穴。
對方不穩地搖晃了兩下,接著又被另一記狠拳擊中鼻梁,頓時鼻血直噴,人也跟著歪歪斜斜地倒下。
確認凶手跑不掉,胤狂曄迅速撥打一一九,同時奔至尹景藍身邊,將她抱進懷里,以西裝外套壓著她的傷處,企圖止血。
他低下頭,輕拍她蒼白的臉頰,不斷叫喚著她。
「景藍,你听得到嗎?」
她悶痛地哼了一聲後,緩緩睜開雙眼,望著他驚痛不已的黑眸,努力開口說話,「嗯……」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他眼中有水光打轉?
「要保持清醒,知道嗎?」胤狂曄顫抖著深吸口氣,把她摟得更緊。
「你有沒有怎樣?」她虛弱地問。
聞言,他咬緊牙關,來勢洶洶的心疼,從他的胸臆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沒事。別浪費體力說話!」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笨女人居然還在為他擔心?知不知道她這樣只會讓他的心更傷、更痛、更懊晦!
為什麼刀子不是刺進他身體里,為什麼偏偏是她?老天,婦果她因此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到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听著他粗啞的嗓音,尹景藍察覺出抱著她的高大身軀居然正微微發抖。
她想說點什麼,讓他稍微安心。「早知道會這麼痛……我就……不幫你擋了……當你的朋友……福利真的好差。」
她努力打起精神抱怨,無奈說話的聲音仍舊虛弱不堪。
胤狂曄困難地滾動了一下喉結,注視她的視線里滿是再認真不過的神情。
「不做我的朋友,改當我老婆,如何?保證福利超優。」
他察覺從她體內流出的血正逐漸擴染他整件西裝外套。
天殺的!救護車是開去哪里了?為什麼還不來!
「不好笑。」尹景藍虛弱地咕噥。
這時,一股疲憊感襲來,她很清楚自己已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沒在說笑!」胤狂曄用力瞪著她,好掩飾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心慌。
白痴女人的理解力果然很差,沒事幫他擋什麼刀子!現在連他掏心挖肺的告白也听不懂,果然笨得可以!
想到她才剛病愈,現在又為了他被人刺一刀,胤狂曄喉嚨仿佛被硬塊卡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到底憑哪一點,以為她可以這樣對他?
她到底憑什麼對他這麼好,居然把他的安危排在她之前!
她怎麼可以……讓他感到如此溫暖?
她怎麼可以……
這是連他母親都不曾給過他的感覺啊!
「對不起,我好累,想先睡一下……」尹景藍疲憊的對他露出一笑,雙眼漸漸不受控制的合上。
見狀,胤狂曄冰封多年的心仿佛瞬間崩裂,全身血液激竄。
「我不準!」他在她耳邊低吼,全身繃緊,心痛的感覺緊緊揪住他整個胸膛。「你馬上給我醒來!」
路邊開始有人圍觀,胤狂曄將她護在懷里,不讓眾人的視線侵擾了她。
警衛聞訊沖出大樓,奔近一看,居然是平常高高在上的胤狂曄。
如果他沒看錯,胤狂曄眼中似乎有著水光,這讓他更加好奇被胤狂曄緊緊抱在懷里的女人到底是誰。
救護車抵達後,胤狂曄不讓別人踫尹景藍,小心翼翼地將她護送上車。
臨走前,他冷冷地看向警衛,拋下一句話。
「留在這里,盯若那家伙進警局。」
「醒了?」
尹景藍才稍微動一下眼皮,始終守在病床邊的胤狂曄立刻俯身向前,關切的視線直在她臉上打轉。
她緩緩睜開眼楮,並未感受到刺目的光線,只有他那張英俊的帥臉正布滿擔憂地凝望著她。
他看著她的方式好深情……
尹景藍皺了一下眉頭,提醒著自己,別又想太多了,他只是朋友,一個永遠的好朋友。
見她皺眉,胤狂曄看得心都慌了。
「痛嗎?醫生和護士還說有給你足夠的止痛劑,我就知道他們是胡扯!你先忍一下,我馬上教人過來……」
「我是被傷到要害,快死了嗎?」她故意這麼問,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何表現得這麼慌亂,這一點都不像他,完全不像!
「你鬼扯什麼?只是肩膀被刺了一刀,會躺在這里,不是因為你傷及要害,而是流血稍微……」他不禁哽咽,清了清喉嚨後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稍微多了一點而已。」
「那你干嘛這麼擔心,害我以為自己快掛了。」
「永遠不許你這樣說自己!」胤狂曄低喝,神情沉重地命令。
「什麼?快掛了?」尹景藍故作輕松地道。
她不喜歡他現在看起來一臉心痛的表情,一副好像他覺得欠她很多一樣。
「景藍。」他冷聲警告。
她微笑著,凝視眼前繃緊的俊容,在那雙充滿警告的眼里看見了一絲不安與心慌。
「你好嚴肅。」她不由得抱怨。
「不要在這種時候開玩笑。」胤狂曄強迫自己立刻放松些,接著朝她笑了一下。「我昨天才剛被你嚇得差點當眾飆淚,就算要,也請你高抬貴手,稍微體諒我還沒整理好被嚇傻的心情,好嗎?」
他擺低姿態的請求,讓她不禁震了一下。
他到底怎麼了?
她只是替他擋了一刀,若是她其他的好友遇到同樣的事,她也會這麼做,值最好不要以為他從此欠了她很大一筆。
「當眾飆淚?听起來很有看頭,有錄下來嗎?我要看。」尹景藍順著他試圖輕松的態度接話。
但是,一顆心始終掛在她身上的胤狂曄拒絕陪她繼續聊下去。
「你想不想再睡一下?」他一掌探向她的額頭,為她拂開擋在眼前的頭發。「等你身體稍微好一點再給你看。」
「真的有啊?」她詫異地瞪大雙眼。
「睡一下,嗯?」胤狂曄軟聲勸哄著。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以這種口吻說話,原以為做起來一定很別扭,沒想到一過上她,一切居然如此自然而然。
在她負傷時,他說要她當他老婆,並不是玩笑,而是他發自心底深處最大的渴望。
只是,在他說出不想改變現狀那種渾話後,她還願意接受他嗎?才不過短短幾天,她的感情應該不會收得這麼快吧?
「我不困,想說一下話。」尹景藍輕皺一下眉頭,困惑地問︰「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還好。」
「還好是多久?」
「一天一夜。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加上本來身體就虛弱,所以完全清醒需要一點時間。」
「睡了那麼久,難怪我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
「對了,我還沒有通知你的父母,要我通知他們嗎?」
「不要!萬一他們知道我是因為你才被刺那一刀,搞不好會逼你娶我喔。」
尹景藍認為,反正現在沒事就好了,等到她又壯得像頭牛,再說也不遲,頂多到時候被念個幾句,實在沒有必要讓兩位老人家為她擔心。
她的玩笑話像把利刃,一刀刺進胤狂曄的心窩,令他心疼不已。
「我求之不得,只要你也願意。」他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一抹深切的懇求音i味。
尹景藍看見他眼底的認真,整個人猛然一頓。
「我不願意。」她拒絕得干淨利落。
他是古代人喔?她是替他擋了一刀沒錯,但他也不用因為這樣就說要娶她吧?再說,因報恩而結合的婚姻是可悲的。
「景藍。」胤狂曄幽幽地望著她,知道她鴻什麼會斷然拒絕,因為,他就是造成她誤會的罪魁禍首。
「拜托你清醒點,我可不是那種救了人家就要人家以身相許的人喔!再說,談到婚姻,最好還是有愛情為基礎比較好。」她表面上輕快地說著,心底卻充滿苦澀,隨後又補了一句,「這樣應該會比較幸福吧。」
果然,她真的誤會了。
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是他先前不懂得珍惜的教訓。
「景藍。」胤狂曄苦澀地開口,眼中有著灼人的急切。「我說要你當我老婆,不是開玩笑。」
「就因為我幫你擋了一刀?」尹景藍躲開他迫人的注視,悶悶地開口,心口微微抽痛。
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他越提,只會讓她覺得更加難堪。
光看她的表情,胤狂曄就知道自己沒指望了,頓時,他仿佛看見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腦中只盤旋著一個念頭——她不會相信他了。
但問題是他是真的愛她啊!
胤狂曄輕輕扣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面對他,緊盯著她的眼瞳,語帶絕望地低喊。
「不是,因為我愛你!」
「在我幫你擋了一刀之後,你就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尹景藍冷凝著表情,直接指出疑點。
他死命瞅著她,好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是,你沒來樓頂這兩天,我去了,在那里想了很多,才終于厘清自己對你的感情。」盡管知道她根本不會信,他還是拚命解釋著。
要他掏心挖肺說上幾百次、幾千次都不是問題,只要她願意听,願意相信。
但,她願意給他機會嗎?
「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我希望你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面對他急切的剖白,尹景藍抵擋得相當辛苦。
她不斷告訴自己,千萬別相信他。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最好是他才剛想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結果她就因他受傷。
整件事听來听去,都是他為了回報她替他擋了那一刀的成分比較大。
為回報恩情而結婚,听起來很可悲,就算她是愛他的,如果他這麼做不是為了回應她的愛,她說什麼也不會接受。
「景藍,我是真心的!」胤狂曄用力擰眉,無奈塞滿了胸口,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我們明明幾天前才剛約好要當一輩子的朋友,你還記得吧?」尹景藍不想再听見他言不由衷的話,于是干脆硬起心腸,徹底斷了他的念頭。
胤狂曄的呼吸猛然一窒。
「那時候,我是個自以為是又不敢勇于面對真愛的混蛋!」同時也是一個過度小心翼翼而不敢往前邁進的笨蛋。
「你才不是混蛋,在所有人眼里,你可是個大人物。」她搖搖頭。
「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對。你……對我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嗎?」他艱澀的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道。
話一說完,他立刻屏氣凝神等待她的判決。
尹景藍愣了一下,低下頭,逃避他滿臉痛苦的神情。
「我只是希望……我們還是跟原來一樣,不要因為我替你擋了一刀,關系就因此有所變化。」她不要他的愧疚,更不要他欺騙自己正愛著她,那只會讓她覺得更難受。
驀地,胤狂曄的心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惶惶然好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片刻後,他才粗啞著嗓音,滿臉失落地開口︰「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此刻他根本百口莫辯,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他是真的愛上了她。
他心底發出充滿譏諷的狂笑。老天爺果然殘忍,在他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心之後,竟讓她再也不相信他?
「對了,凶手沒有跑了吧?」始終低著頭的尹景藍悶悶地問,沒看見此刻胤狂曄灰敗的臉色。
他深深吸口氣,神情一整,知道她是刻意轉移話題,便順著她的話道︰
「關于這件事,我要跟你討論一下。」此時,胤狂曄已下定泱心。
她大可拒絕他,沒關系,但他絕不會因這點小挫折就輕言放棄。
不管要花多長的時間,他都會使出渾身解數,讓她相信他是真的愛著她,而不是因為這天殺的一刀。
「什麼事?」尹景藍抬眼看向他。
他收起失落的情緒,緩緩揚聲,「那名行凶者,我想放過他。」
「可是,他難道不會再來傷害你嗎?」她滿臉詫異。
「這件事說來是我們公司的錯,所以我才想放過他,不過,這一切都要你同意才可以。」
「我想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尹景藍想利用別的事情轉移胤狂曄的注意力,免得他又涌起愧疚感,言不由衷的說什麼愛上她的謊話。
「我給你簡略版的故事,不過先說好,我說完後你必須先睡一下。」見她不服氣地打算開口,他連忙接著道︰「你才剛醒來,還是不要太累比較好。」
她想了一下後才點點頭,「好吧。」
聞言,胤狂曄心底松了口氣。
「我的公司準備並購一大塊地,有幾名地主不同意,公司的陳經理被我逼急了,找上流氓來解決這件事,地主被逼走,懷恨在心,再加上工作不順利被裁員,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會做出這樣的事。」說著,他停頓了一下。
「昨天,他的妻女求我放他一馬……」
「好。」尚未听完他的話,尹景藍便馬上這麼道。
「嗯?」胤狂曄有些詫異。
「我相信你的判斷,舉雙手贊成你的決定。」尹景藍對他燦爛的一笑。
「謝謝。」他感覺喉嚨倏地一緊。
這個女人絕對是來克他的。
她相信他的判斷,卻不相信他愛她?老天爺到底跟他開了什麼惡劣的玩笑,而他的心又怎麼可以這麼痛!
「不客氣。」接著,尹景藍假裝打了個呵欠。「好了,我先睡一下。」
「睡吧,我會一直在這里陪你。」胤狂曄斂起心神,替她將被子蓋妥。
「你不用回公司去嗎?」
再也沒有事情比你更重要。
胤狂曄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熾熱的視線緊盯若她。
尹景藍覺得像被什麼東西燙著了,馬上轉開目光。
「我會讓秘書替我送文件過來。你……是為我擔心嗎?」
他渴求著什麼的語氣讓她渾身一僵。
「當然,你是我的朋友,我當然得替你著想。」
尹景藍一說完,立刻閉上雙眼,沒看見他英俊的臉上布滿了深刻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