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誘惑你?你說我?」彭裔恩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瞪向門板,「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
「是你先吻我的。」梁家銘義正詞嚴,「你昨晚全身上下月兌到只剩一件內褲,然後攬住我的頸子吻我,我又不是柳下惠。」
「我……」她簡直為之氣結。天殺的,真的是她主動引誘他?
啊啊啊!她搓著頭無聲哀鳴。她究竟在干什麼啊!怎麼能看見一個順眼的就貼上去呢?都是黑山詛咒害的,她根本交不到男朋友,說不定是饑渴過度!
喀噠,彭裔恩什麼都沒做,身後的門冷不防的就開了,走進了昂首闊步的梁家銘。
「冷氣很冷,我也想洗澡。」他說得從容不迫,直接走向了她。「泡澡好嗎?喜歡什麼香味的?」
只見他掠過她身後,熟練的拿起浴缸邊的泡泡沐浴乳,仿佛這里是他家般的自然。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就闖進來!」她終于想到該遮掩一子了,「而且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嗎?」
「你自己也沒穿。」他泰然自若的開始放水,將沐浴乳拿起來晃了晃,「女人都喜歡燻衣草的,如何?」
「……」彭裔恩眼尾瞥到架上的白色浴巾,咬著牙往上抽,「玫瑰!」
她就不喜歡燻衣草!反正她本來就不是普通女人!
「洗好再裹上浴巾吧?你現在包起來也沒意義,我都看過了。」身後突然一個擁抱,強而有力的手臂又把她給勾入懷中,左手還利落的將她到手的浴巾拋扔回原位。「先洗澡吧,你身體好冰。」
咦咦咦咦——彭裔恩面紅耳赤、全身僵硬。是誰讓這家伙這麼肆無忌憚的!
說抱就抱、說摟就摟,現在還貼著她的耳畔說話!
她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梁家銘就著她發紅的耳朵冷不防的咬了下去。
「啊……」她身子抽顫了一下,無法形容身體涌上的感覺,只知道好麻噢!
「放輕松點……昨晚什麼都發生了,你再閃就太沒意思了。」
他刻意輕輕咬嚙她的耳朵,彭裔恩相當敏感,瞧,頸子都快縮起來了。「等等我叫個早餐,吃飽了再走?」
「放開!」她的手肘拼命的想抵開梁家銘,卻發現無能為力,而且酥麻感不停涌上,這種感覺好惹人厭喔!「你……梁家銘!你住手……」
「為什麼要?」他朝她的頸子吻了下去,「昨晚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昨、昨晚……彭裔恩感受著扣緊身子的健臂。她記得這樣的吻跟觸感,她就是被這樣扎實的擁入懷中,感受著這種……停!跳開眼皮。她現在在做什麼!
「住手!梁家銘!」她使勁的轉過身子,「昨晚你不是說要帶我回黑山嗎?」她面對著他,氣急敗壞的嚷著,眼眶還微微泛紅,失信于黑山的恐懼依然盈繞在她心底。
「小姐,我不信白玠廷是那樣的人,只是七點沒到家他想怎樣?」他將她拽進胸前,「而且你現在好端端的在這里,別跟我說什麼黑山不黑山的詛咒。」
她現在……彭裔恩一顆心跳得急遽。是啊,她現在好整以暇的站在這里,過了前夜七點,但是她目前毫發無傷也沒有意外。
詛咒究竟是什麼?她開始心慌了,沒有變化反而帶給她更大的驚恐。
只是來不及細想,梁家銘冷不防的勾起她的下巴,靈巧的舌直接竄入了她的口中。
她措手不及的抵著他的胸膛,搞不清楚為什麼這家伙一直抱著她吻著她,極盡挑逗之能事,問題是她竟然一點都不討厭,而且對此還有著深刻記憶般的熟悉!
她是發了什麼瘋,怎麼一切都失序了?
啪——隱約的聲音傳來,男人正專心吻著不乖的女人,而女人正死命掙扎卻又貪戀著唇舌間帶給她的美好,在矛盾里浮沉。
啪嘰——這一聲大得多了,梁家銘終于抽空睜開雙眼,注意到彭裔恩身後那一大片透明玻璃竟然開始出現裂痕,而且似乎正在延展,不停的向周圍裂開。
「怎麼?」他不情願的離開柔軟的檀口,注意到迅速龜裂的玻璃窗。
彭裔恩也迅速回首,內心的不安擴大。她不信玻璃窗會無緣無故開始龜裂,也不相信……玫瑰沐浴精會是如此鮮艷的紅色!
「水……」她下意識貼緊梁家銘,「浴缸里的水……」
他聞聲看過去,只見那該是淡粉色的泡泡沐浴池,現在竟然如血一般殷紅!他立即將彭裔恩拉到身後去,既不讓她接近玻璃,也不讓她靠近浴缸。
他可不記得玫瑰沐浴乳有這麼深的顏色啊!
「嗚嗚嗚嗚……噫噫噫——」
緊接著,不知道是不是水龍頭管線開始出現了詭異的聲響,像是哀鳴,又仿佛痛苦的嘲笑。
玻璃裂縫越來越大,外頭原本就已經昏暗的燈光跟著閃爍明滅,所謂黑山的詛咒突然間在梁家銘腦子里涌現,他皺緊眉心望向彭裔恩,她的臉色絕對沒有比他好看到哪里去。
「如果……如果這是針對我——」她忽然開了口,「就請只沖著我來,這個男人是無辜的!」
仿佛回應她的話語,水管傳來高分貝且變得急促的聲音,「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說什麼東西啊?別告訴我,這是七點沒回家的結論!」梁家銘一把將她往身後藏,「又不是灰姑娘,灰姑娘好歹還多五個鐘頭,都什麼時代了!」
余音未落,只見玻璃加速破裂,每一道裂縫瞬間相連起來,水龍頭里流出的紅水如泄洪般量大且急促,轉眼間已經將浴缸淹滿。
「你住嘴,不該對黑山不敬!」彭裔恩慌亂的扣著他的手臂,「你不懂黑山里的事,有太多東西是人的狹小眼界看不著的!」
梁家銘瞠大雙眸。他這人有個該死的個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就讓我看見吧,至少要給我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他對著浴室的四周吼著,傳來陣陣回音,「不然就放這個女人自由!」
咦?彭裔恩詫異的仰望著正氣凜然的梁家銘。這家伙……
剎那間,一陣風不知從哪兒刮來,吹起房內的窗簾,明亮的窗戶上映著大大小小的人影,人不在房里,而是站在窗戶外頭,二樓高的外頭,除非那人浮在空中!
梁家銘是看傻了,彭裔恩卻緊張不已。從小在黑山長大的她,知道那些不是人類!她急忙的想往前沖。事情因她而起,就讓她一個人頂著吧!
再多借口跟理由都不足以解釋她為什麼沒回到黑山,不能怪任何人,是她自己不自量力的灌酒、是她自己失去了自主能力!
千萬,不要傷害這個真心為她自由考慮的家伙!
「彭裔恩!」梁家銘伸手拉住她,黑色人影仿佛穿過了窗,卷進了那股風,冷不防的全朝這兒沖了過來。
玻璃應聲而碎,他及時拽過了她,將她緊緊護在懷里,甚至壓低身子、轉過腳跟,讓自己的背部面向那急速飛散的玻璃。
強大的風勢伴隨了尖笑聲,彭裔恩恐懼的緊閉雙眼,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看見了那詭異森寒的黑影,然後她被強大的力道拽回身子,緊接著就在溫暖之中,耳邊听見如鬼魅般的尖叫音,還有無數玻璃的進裂聲。
「哇——」她還是忍不住尖叫,她的腳被噴散的玻璃碎屑濺上,那駭人的進裂聲更是讓人心驚膽顫。
最後是片片碎玻璃落地的聲音,有點像是雨打在可樂瓶上的聲音。
緊接著,萬聲俱歇,沒有風沒有尖笑聲,只剩下水流淙淙。
彭裔恩一顆心差點爆炸,她的臉頰正貼著梁家銘的胸膛,睜眼只能瞧見他手肘彎起的三角縫隙,悄悄的往外望去,看見的是房間,中間沒有任何阻隔物。
而斜角十一點鐘方向的梳妝鏡里清楚映著一個過份婀娜縴細、卻不像人類的女人,她有著瘦長的臉蛋,上頭只有嘴巴,沒有其他五官。
那女人抬高了手指向她,開闔的嘴說著她听不見也看不懂的話語,然後轉瞬間消失。
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只覺得雙腳一軟,整個人不支的往身前的男人身上壓去。
「沒事……」梁家銘說著不負責任的話語,他自己也沒見過這種場面,表情慌亂的環顧四周。
還真的沒事?沒有風沒有奇怪的影子,有的只是滿地的玻璃碎片。
他終于略微放松手臂的力量,緩緩直起身子,這才感覺到背部一陣刺痛,輕嘖了聲回首,恰巧感受到溫熱的水流漫過腳部。
「好像沒事了。」他撐住彭裔恩的身子,「你呢?還好嗎?」
他捧起她的臉龐,仔仔細細的梭巡一遍。
彭裔恩的雙眼有些空洞,被迫仰首望著他,混沌的腦子讓她無法思考……因為這跟她想的大相逕庭。
她不是期待多駭人的詛咒,只是……就這樣?
熱淚極速分泌,無法控制的盈滿她的眼眶,她痛苦的緊閉雙眸,有種虛月兌的感覺,還有著強大的不安。
事情一定還沒完,她懂黑山的,這只是個開始!
「真嚇人!你剛才有看見窗外的影子嗎?」梁家銘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將她緊緊抱住,「別哭了,沒事了沒事了……」
「不……還沒完……」她悶悶的說著,「我知道。」
梁家銘無法給予她肯定的答案。他不了解黑山,也不懂那光怪陸離的事情,至少……現在沒有什麼異象就是了。
他再度將彭裔恩拉站直身子,確定她能站得穩,又輕聲安慰了幾句,才轉身跳過滿地的碎玻璃。他得先去把水關掉,要不然浴室的水漫到房間可就不好了。
只是他一轉過身,她就傻了。
「你的背!」彭裔恩驚呼出聲。他背上扎了好幾片尖角碎玻璃啊!
他早就知道刺痛感來自何處,不過就是些小玻璃碎片,他也不怎麼在意,逕自探身將水龍頭關掉,看著漫出來的熱水跟泡沫,明明是淺粉色的……那鮮紅色是怎麼來的?真是令人沭目驚心。
「啊欸!你別過來!踩到玻璃就不好了!」梁家銘回身警告她別動,「我們得換間房間洗!」
「你在說什麼!你背上都是……」
「小傷死不了!」他不耐煩的揮揮手,「出去出去,從門口出去,順便幫我拿浴巾圍著。」
圍……彭裔恩怔了幾秒,才咬著唇別過頭,趕緊再拉下浴巾遮掩自己的身體。她是怎麼了?赤果果的站在陌生男人的面前,卻絲毫不以為意?
不,說陌生倒也不是……啊,她現在無法處理這個問題!
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跳過大片的碎玻璃,那場風真的將龜裂的玻璃窗震碎滿地,打開門後她跳了出去,手里還拿著條浴巾等著後頭大步走出的梁家銘。
「怎麼你不會痛的?」她瞪著赤腳走出的他,靠近門口的步伐上都沾了血。
「要閃太麻煩了。」他一大步跨出來,得倚著她維持重心,緊接著親昵的攬著她的肩頭,先抬起右腳把扎進腳底的玻璃片給拔出來,再換左腳,明知道不是什麼大傷,但紅血還是流滿了腳。
所以他接過彭裔恩手上的浴巾,先扔到地板上,兩只腳再踩上去,像是拿來吸血用的。
包扎,她得找個東西先幫他包扎才是!背上的玻璃碎片也得取出來……彭裔恩管家之魂燃燒著,無法放任他鮮血直流。
「喂,我五0二房。」梁家銘一邊原地踏步一邊探身入浴室內,抓過牆上黏著的電話,「我要換房間,隔壁的房間有人嗎?」
換房間?彭裔恩望著一室紊亂,旅館業者看到不頭大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