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琳今天休假,但她是個閑不住的人,于是便到了唱片公司找她最好的死黨宋萱。
宋萱和常琳已經相識了十多年,現在已經是唱片公司的宣傳部經理了,而宋萱所待的這家唱片公司,也正好是余子風所屬的唱片公司。
其實常琳今天來的目的,也不單純只是來找宋萱,她還有一個目的。
她想透過宋萱打听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余子風;並不是她愛上了他,而是她對他有太多的好奇了。
為了滿足心中的這份好奇,她很想了解這個偷吻她的男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心中滿是對他的疑問,感覺陌生似乎又熟悉。
「宋萱在嗎?」常琳一進了唱片公司,先和櫃台的總機小姐打了聲招呼。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常琳。
「在,您可以進去了。」櫃台小姐替常琳傳達了一聲,常琳就走進了宋萱的辦公室。
一開門就听見宋萱興高采烈的叫著,好像中了統一發票頭獎似的。
「常琳,太好了!」宋萱一見常琳,就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好什麼?」常琳被宋萱抱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先坐,我待會告訴你。」宋萱先將辦公桌的文件都整理好,然後找出一份影印好的資料,隨手就往常琳手中塞去。
「這是什麼?」常琳接過這一小疊的紙張,不明白宋萱的用意,都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了。
「我是來找你聊天的耶!」
「先看一下嘛!待會再聊!」宋萱收拾好桌上那些雜亂散置的資料後就在常琳旁邊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呀?」常琳翻開第一頁就猜到這是宋萱唱片公司的一些文宣資料。
「歌手的歌友會活動內容呀!」宋萱回答得很快,也替常琳倒了杯水。
「那你拿這給我干嘛!這些我又不需要。」常琳把資料放在桌上,不想理會它里面的內容。
「小姐,這份資料是和你有關的。」宋萱準備要開門見山的說,當然她也必須接受常琳那火山爆發式的攻擊,大概也只有她經得起常琳的咒罵。
「什麼?為什麼?」常琳拿回了資料,仔細的看著資料內容。
「我們想請你當余子風的歌友會主持人,OK?」宋萱興匆匆的說。
「我?」常琳很懷疑,以為自己听錯了。
「是呀!你最適合了。」宋萱看得出常琳的反應,她知道常琳是不會答應的,所以她必須使出些小伎倆了。
「免談。」常琳很直截了當的拒絕宋萱所提出的要求,並把那份資料放在桌上。
「拜托啦!我們的企劃案都已經擬出來了。」宋萱苦苦哀求著,並不是因為企劃不好做修改,而是余子風要求一定要常琳主持歌友會,他才願意出席全省十多場的歌友會。
為了這次的專輯,唱片公司可是不惜資金的做宣傳、打歌。
「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常琳很少在媒體前拋頭露面的,這是她一直想保有神秘感與隱私權的原因。
因為若是主持了歌友會,接下來會有更多的麻煩及不自由。
「常琳。」宋萱瞪大著眼看著她。
「沒辦法,我真的無能為力。」常琳兩手一攤,這下難題就完全的丟給了宋萱。
看樣子,常琳是不會讓步的,不過她是應該不會看著好朋友走上被開除的命運吧!
宋萱知道此時必須使出絕招才有轉寰的余地了。
她不置一詞走到辦公室前,冷漠的坐了下來。
「別擔心啦!你們可以去找其他的主持人嘛!」常琳安慰著宋萱,她可是一點也不知道事態的嚴重。
「余子風指定要你。」宋萱有些緊張,因為害怕常琳不答應。
「哎呀!我又不是坐台小姐,他指定我,我就非得去呀!那我不是太沒個性了!」常琳火冒三丈的說著,她覺得余子風怎麼可以這麼不尊重她。
「算了,你不答應就算了,我再和公司說明一下好了。」眼看宋萱的嘴都翹得可以吊起三斤豬肉了。
「那當然啦!」常琳以為就此結束了這問題。
宋萱低著頭,一語不發的玩弄著手指頭。
「你可以蹺班嗎?我們去喝下午茶。」常琳提議著,其實她有好多好奇的事想問宋萱。
只見宋萱仍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常琳見狀,趕緊靠了過去,因為宋萱從來不曾讓人感到如此沮喪的。
「你怎麼了?」常琳搭著宋萱的肩頭。
宋萱緩緩的抬起頭,臉頰掛著兩行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站起來。
「我想我可以天天陪你去喝下午茶了,因為我被炒魷魚了。」她清了清喉頭,表示自己很難過,另外兩眼還不停的滑落珍珠般大的淚水。
「為了什麼?」常琳不明白宋萱是犯了什麼錯,堂堂一個宣傳部經理竟被炒魷魚。
「為了你!」
「我?」常琳听她這麼一說更不明白了,這干她何事呢?
「上面的人交代我一定要把歌友會的事給搞定,否則就玩完了;因為我前陣子曠職太多天,這是我唯一能彌補的。」宋萱哽咽的說。
她的演技好到可以得到金馬獎,而且劇情全都自己編寫。
宋萱不等常琳接話,她自己接著說︰「我不想為難你,我知道你是最恨這種公開場合的活動的。」
常琳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要我怎麼幫你?」她神情凝重的望著已經哭紅了雙眼的宋萱。
「沒關系的,我自己闖的禍,我自己解決。」宋萱為求真實只好這麼說了,不過她也開始擔心常琳是否會見死不救呢?
「你怎麼解決?」常琳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看來這次非幫忙不可了。
「我?」宋萱啞口無言,不過她也知道事情快成功了,雖然利用他人的弱點這招有點殘忍,不過倒滿有用的。
「看來我真的要為你去外面拋頭露面了。」這一次她不答應都不行了。
「常琳,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不知何時能報得了。」宋萱彎身作揖,一副古人的模樣,對常琳行起禮來。
「少來了!」常琳坐在椅子上搖頭嘆氣。
「你放心,余子風人很好相處的。」
宋萱是個很搞怪的人,連她都這麼稱贊余子風,他人應該真的不錯吧!
不過,常琳還是很難將他和那天在PUB里酷酷的他相比較。
「他人真的很好嗎?」常琳懷疑的問道。
「真的呀!」
「我看不見得吧!還是他私底下是另一個樣子?」常琳始終不願承認他的好。
「小姐,他和你有仇嗎?」宋萱看常琳的表情有些奇怪。
「沒有。」常琳簡潔的回答,一點也不想和他扯上關系。不一會兒,她卻又大聲的說著︰「有,我和他有深仇大恨。」常琳忽然想到了那個吻,她可是無法原諒他那樣侮蔑的行為。
「真的嗎?看你這樣子,你是不是和他有什麼誤會呀?」宋萱從來沒看過常琳討厭一個人討厭得臉都氣紅了,看樣子的確有事哦!
「有!誤會可大了。」常琳越說越覺得自己血壓上升,而且心髒還不規則的亂跳動,腦子里卻不斷的重復著那一吻的畫面。
「天啊!」常琳幾近崩潰的坐倒在椅子上。
「到底怎麼了?」宋萱發覺眼前的常琳果真怪怪的,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
「宋萱,我覺得他是一個自大狂、神經病、嘔吐的對象,還有他是……豬、大色魔。」常琳氣憤的咒罵了一大堆。
「大色魔?」宋萱听了之後,噗哧的笑了出來。在她的印象中,余子風是不可能變成大色魔的,即使他是,也無法讓人抗拒,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心甘情願接近他的。
「笑什麼?我說的是真的。」常琳看見宋萱那種不相信的表情,她有些生氣了。
「難道你被他……?」宋萱指著常琳問道。宋萱想不會有人自找死路吧!常琳可是一個十足剽悍的恰查某。
包何況是吃她的豆腐!?
「我告訴你,余子風他……」
就在常琳正想開口述說那天的遭遇時,門外有人正敲著門。
「進來吧!」宋萱說道,常琳見狀也停止說下去。
然而,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她們剛才正在談論的「話題男子」——余子風。
他走進來時,看見了常琳,兩人霎時四目相望,不過常琳是用瞪的。
「子風,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談你呢!」宋萱說道。
「哦?」余子風瞄了常琳一眼,這一眼令常琳頗不舒服。
「常琳說你是大色魔呢!」宋萱說完,繼續狂笑著。
「本來就是!」常琳也對余子風扮了個鬼臉。
「為什麼?」余子風雙眼凝視著常琳,但常琳似乎對余子風充滿著敵意。
「我也不知道,對了,找我有事?」宋萱問。
「我想知道歌友會的事!」余子風又瞧了常琳一眼。
常琳將眼神轉向別處去,用沉默來做為抗議的行動。
「一切OK!」宋萱愉快的說︰「多虧常琳幫忙。」
「那麼,謝謝你了。」余子風對著常琳說。
常琳不給余子風任何的回應,免得余子風太得意,畢竟她可不是自願要幫他的。
宋萱看著這兩個人似乎有些誤會,而且這誤會還有些詭異,她並不急著想知道,因為常琳的事是逃不過她的法眼的。
「看樣子,你們兩人果真有深仇大恨,這樣歌友會怎麼合作呀?」宋萱想到了這個頭痛的大問題。
「那就找別人主持呀!」常琳不悅的瞪了余子風一眼,反正她又不是很想接下這個工作。
「不行,我只要你。」余子風拉著常琳的臂膀誠懇的說。
這份柔情似乎是常琳以前所沒感受到的,而余子風說的那句話,也令她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她十分尷尬,因為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不過她也意識到了宋萱的注視,就當余子風的話是在調侃她吧!
辦公室內的氣氛,霎時有些凝結住了,宋萱已經發覺到他們之間不是普通的「誤會」。
「我看你們需要多培養默契了,若有什麼誤會,也可以一並說清楚。」宋萱看了看手上的表,再看了看常琳,做出結論。
「子風,你今天還有通告嗎?」宋萱問。
「沒有了。」
「常琳,我還有工作要忙,沒辦法陪你去喝下午茶了。子風我想你代我去,好嗎?」宋萱說。
「不用了!我沒那個心情了。」
常琳拿起皮包,準備要離開宋萱的辦公室,可是卻被她給攔住了。
「常琳,就當你們是為了合作而去溝通,可以嗎?幫幫我吧!我可不希望歌友會上火藥味十足。」她拉著常琳的手,她知道常琳不會讓她為難的。
「子風,替我好好照顧常琳,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常琳最討厭別人不把話說清楚。」宋萱也順便提示了余子風,希望他能了解她所說的意思。
「我知道了。」余子風二話不說的立刻站了起來,跟在常琳身後。
「我走了。」常琳沒多說什麼,就走出了辦公室。
從出了唱片公司,余子風就一直跟在常琳身後,他拿出了墨鏡戴上,更添加了幾分帥勁。但常琳仍不敢正視他,她怕自己會莫名的驚慌起來。
「去那家好嗎?」余子風走到常琳身邊,他指著對街的一家歐式咖啡屋,詢問著常琳的意見。
常琳沒回答,余子風就當她是答應了。他拉起她的手,越過馬路走向那家咖啡屋。
常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一過了馬路,她立刻甩開他的手。
他們一起走進了那家店。
余子風很有紳士風度的為常琳拉開了座椅,她沒有拒絕的讓他服侍著她,這樣她也好專心的觀察他。
「想喝點什麼?」余子風謙恭的問著,似乎為常琳服務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
「給我一杯曼特寧。」常琳稍稍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其實她也不是多想在余子風面前表現自己的高傲,只不過她的確控制不住自己。
余子風點了兩杯曼特寧之後,便一直凝視著常琳,這也令她感到頗不自在。
「不要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又沒寫字。」常琳不滿的說,並拿起桌上的白開水輕啜了一口。
「有呀!寫著『我討厭你』四個字。」余子風指著常琳那白皙嬌女敕的臉龐。
「那四個字不是寫在臉上,而是印在心里了。」常琳似乎不想留給余子風一點好印象,因為她覺得沒那個必要。
可是當她說出這些冷酷的字句的同時,她卻又感到失落,好像說出來的話,並不是她心底真正的言語。
「我為什麼讓你這麼討厭我呢?」余子風打從心里非常想了解原因。
想想她在錄音室訪問他時,兩人還相談甚歡,可是再見面時,常琳卻也呈現了另一種態度。
當常琳听見余子風這麼一問時,她自己也在反覆思考,究竟是為了什麼討厭他呢?
她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可以確定,她根本就不討厭他。
「嗯?可以告訴我我是否做錯了什麼事呢?」余子風問道。
「有!你太放肆了!」常琳想起那個不清不楚的吻,她就有氣。
「我?」
「那天在PUB……」常琳不好再提那天晚上的事。
「在PUB?」余子風故意問道。
「你別告訴我,你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哦!」常琳最害怕的答案便是這個,她也最恨這種借酒壯膽、行為胡亂的人。
「那天我沒有喝醉。」余子風正經的說,他終于也了解為什麼常琳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因為他沒經過她的允許就吻了她。
「你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吧!」常琳氣憤的說︰「我有時雖然胡涂,但我可不想被別人欺負。」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余子風想解釋那晚的情況。
「不是有意的?那是什麼?」常琳快氣瘋了,她可不想這麼被人親好玩的。
「常琳,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而是……」
余子風吞吞吐吐的說著,更是引起常琳的不悅。
「而是什麼?好玩嗎?我可不認為那好玩。」她覺得接吻是一件神聖的事情,也是戀人間情感交流的一種真摯的方式。可是她和余子風又不是情侶,況且他們那天也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絕不是好玩,我是認真的。」余子風伸手去握住常琳的。
「你在開我玩笑?才見第一次面,你就愛上我啦!那你未免也太濫情了。」
常琳並不滿意余子風的解釋。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余子風心想,或許這是個好時機,不管常琳是否會記起他。
「我們?」常琳此時愣住了,她努力的回想,在過往的日子中,她見過他嗎?
除了在電視之外的余子風。
「你想得起來嗎?」看樣子,余子風心底也該有個譜了。
「我……」
「你還是沒記起來。」余子風失望的放開了常琳的手。
這時常琳卻覺得心慌,她害怕余子風的表情。
「我真的不記得我們在哪見過面。」她坦誠的表示。
「我是瘋子魚,你替我取的外號,記得了嗎?」
余子風一說完,常琳忽然大聲尖叫。
她從來不曾注意過余子風就是瘋子魚。
「我的天啊!我怎麼沒想到?」常琳不知道是該驚還是該喜。
「記得了吧!」
「記得,我當然記得,你是我第一個訪問的人,雖然那個訪問後來沒有播出,但是在我腦海中,隱約記得有個人接受我的訪問。」常琳咒罵著自己。
「可是你還是沒想起我。」余子風仍是沮喪的,不過這也不能怪常琳,因為她訪問過那麼多人,遺忘是難免的。
「當時我只記得你的外號,根本就忘了你的真名;而且,那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替你取這樣的外號。」常琳說。
「是名字倒過來念。」
「我現在想起來了。」常琳笑得燦爛,這也是她第一次在余子風面前笑得如此開心。
「你變了很多。」余子風很想像好朋友一樣和常琳從頭聊起。
「你也是呀!」常琳似乎已經去除了對他的戒心。
「我還是一樣呀!令人唾棄的偶像歌手。」余子風自嘲的說,他依稀記得常琳的話︰千萬別做偶像歌手哦!
「啊!對不起。」常琳覺得很過意不去,因為她一直批評著他。
「或許是因為這樣,你才不曾注意過我吧!」余子風自我安慰道,他很高興找回了一個失去的朋友,而且這個朋友差點成了仇人。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的。其實我也明白,你發展的路線是由公司所決定的。」常琳為此深深感到抱歉,她也明白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沒關系,我只想告訴你,能再見到你真好。」余子風深情的望著常琳。
這些年來,自從他知道了常琳,他便無時無刻的注意著她。
常琳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吻我?」常琳低下頭去,她還是很想知道答案。
「因為我想表現我的表里一致。你不是說我台上一個樣,台下一個樣嗎?」余子風笑著說。
那天的吻他絕對不是沖動,而是真心的。
「你?」
「歌友會的事情要麻煩你,雖然我知道你很不願意。」余子風說。
常琳的心情復雜極了,她心中有著一大堆的問題想問他,也想問自己。
她仍是懷疑著那個吻,朋友再相見,有必要吻成這樣嗎?
「你在想什麼?」余子風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問道。
「沒有。」
「我們是好朋友吧!」余子風忍著心痛說出這句話。為免常琳反感,他並不想讓她察覺他已經愛上了她。
反正在說出那件事時,他就打定主意,要好好處理自己的感情。
「嗯,我們是好朋友。」常琳在想,這句話又代表什麼意思呢?
可以肯定的是,答案還沒揭曉前,她又要失眠了。
那個吻就代表朋友嗎?
還是一個屬于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安全」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