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忙,他愈是要去找她——他必須讓她休息,這樣她的傷勢才不會再惡化,因此他今天又準備去石洞,卻在前庭遇上小綠、小紫、小紅,她們說莫容容已離開石洞去了綠竹軒,因為小藍要回來。
「小藍要回來?」易天揚的視線朝正往大門駛來的馬車看過去,心想莫還谷里除了小綠、小紫、小紅,居然還有個小藍!
阿特也深感意外,並暗自記下小藍這號人物,如此才能準確回報北易山莊。
「姑爺,小藍可是主兒的得力助手,也是莫還谷對外的總管,小藍這次回來會替我們帶胭脂水粉回來喔!」小綠一臉期待的說。
此刻馬車停下,車簾被掀開,下來一名年紀和他差不多,長相還挺斯文好看的男人。
「小藍,你有帶胭脂水粉回來嗎?」小綠舉步到那名男子跟前問道。
小紫也跟上,「小藍說要帶就一定會帶,小藍,你先命人把馬車上的東西搬進宅子里,主兒已先到綠竹軒等你了。」
易天揚怎麼都沒想到小藍竟會是個男人!
「小藍,這位是姑爺,過來打個招呼吧!」小紅說道。
小藍往易天揚的方向看去,臉上波瀾不興,來到易天揚跟前抱拳作揖,「小藍見過姑爺。」未等易天揚回應,「小藍先行告退到綠竹軒去見主兒。」
易天揚可以清楚感受到小藍對他這個姑爺相當不以為然,甚至有些敵意,也因為小藍對他有如此反應,加上他是男人,讓他的心里更是不高興了——這幾天他每每去找他的娘子,她卻抽不了身見他;如今她卻有時間見那叫小藍的人!
「主子,您要去哪里?」
「到綠竹軒去。」易天揚回道。
「去綠竹軒做什麼?」那不是小藍和莫容容要見面的地方嗎?人家又沒要主子去,主子怎會去看熱鬧?他們應該利用這段時間來探查地形才對。
「當然是去看我的娘子。」易天揚據實回道。
阿特卻不這麼認為,他一心認定主子一定是想去探听莫容容和那叫小藍的在說些什麼,或許能听到一些有利于他們的事,這讓他更是不禁佩服起主子的深謀遠慮了。「主子,您知道綠竹軒在哪里嗎?」
易天揚回道︰「就是不知道,才要跟著那個叫小藍的人。」
莫還谷的人不論是主子或是下屬,輕功都很了得,這是阿特的發現,因為才一閃神,連他主子都差點跟丟了那個叫小藍的人。
至于他更不用講了,他連主子都跟不上,不過還不至于把人給跟丟就是,否則如何跟在主子身邊這麼久。
當易天揚來到位于兩座岩壁間的綠竹軒時,小藍已和莫容容踫上面了。
莫還谷不管是谷外還是谷內,都有著復雜、特殊、隱密的地形,難怪想進來的人會不得其門而入,想出去的人則是找不到出路。
「主兒,我听小綠、小紫、小紅說你受了內傷,又因為趕著將毒制出來而沒時間療癒,你的臉色真的很差,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小藍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關心,視線則是萬分不舍的凝視著莫容容那張蒼白的俏臉。
莫容容柔聲回道︰「我沒關系,毒要趕緊制出來才重要,疫情若是不受控制那就糟了……咳、咳、咳……」
「姑爺是真以為你的武功很好而誤傷你,還是根本就是故意的?」听到莫容容不舒服的咳著,小藍不客氣的問著。
「姑爺不是故意的,我們是夫妻,縱有不愉快的地方還是夫妻,一夜夫妻一世情,他不會故意傷我的。」
「主兒,我听說你受內傷後姑爺曾經關心過你,可關心個幾天就不再理你,你可千萬不要因為他曾關心過你就認為他不是故意的。」
「小藍,我不會因為姑爺關心過我就認為他不是故意的,我是因為他關心我而更加認定所謂一夜夫妻一世情是真的,不管是不是愛情,就是有分情在。」
「這可不盡然,主兒,你千萬不要因為那神算的話而把姑爺想單純了,那神算的話壓根不可盡信,什麼命中注定的夫婿,什麼會陪你白頭偕老,我在外頭看多了人情冷暖,他會留下來的機會太小,我擔心你最後會受到他的傷害。」
由于綠竹軒的窗戶開著,莫容容和小藍互動的這一幕完全落入易天揚的眼底,不管是小藍那擔憂不舍的語氣,或是深情款款的眼神,他全都沒少看到。
易天揚听了、看了很不舒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小藍的人是在暗戀著他的娘子;只要不是聾子,就能听出小藍是在挑撥他的妻子對他們這段婚姻的看法以及對他的信任。
至于他的妻子,對這個小藍的態度也不像是主僕,雖然兩人之間沒有曖昧,但就是不像主僕,他很想知道莫容容會如何回應,便停下了腳步。
他曾听父母說過,莫容容的母親當年會要他當她的女婿,據說是受到一位神算指點,說他和莫容容是姻緣天定。
可他的父母不信,以為莫容容的母親會這麼做純粹是想與四霸聯盟之一聯姻,以為與四霸聯盟之一聯姻就不會遭來滅門之禍,而他剛好掉入谷中更是給了莫容容母親聯姻的機會。
可現下一听,似乎真有神算指點一事!
「小藍,我知道你很擔心我,那神算的話我不會信,也不會不信,誰也無法預見未知的事,只能留待日後由事實去證明。」
易天揚沒想到莫容容會有這種符合現實的想法,而如此符合現實的想法所呈現出的不是她現實,而是出世超然,完全符合她月兌俗出塵、無欲無求的氣質!
「小藍,毒藥已完成了大半,你先送去控制疫情,幾天後我就能完成足夠的分量,屆時我再讓小紫替你送過去。」莫容容說完又咳了幾聲,「咳、咳、咳……」
小藍卻無法授受這個命令,「主兒,你的內傷還沒完全療癒,又長時間制毒,這樣是會惡化的;我會將現有的毒藥送去控制疫情,然後退了這件差事讓官府用藥草接著治療,咱們莫還谷還不差這筆收入。」
「不能為了我一個人這麼做,這樣太不負責任了。」莫容容反對。「你明知道用藥草接著治療的效果不夠快,疫情再度擴散的機會也很高。」
「我知道,可你的身子……」
「我沒問題,就照我說的去做!」莫容容堅定的打斷小藍的話語,必要時,她這個主子會強硬的做出決定,而她身邊這些被她視如兄弟姊妹,對她忠心耿耿的下屬們就算再不願意都得遵守。
「是。」小藍只得領命。
他們的對話讓易天揚很訝異,他的妻子當真是在制毒救人嗎?她不顧自己的內傷,日以繼夜的制毒真的是為了救人嗎?
他的妻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真是毒魔女嗎?眼前他所見到的她是真實的,還是江湖上的傳言才是真的?
「小藍,你舟車勞頓,先去休息一下吧!小綠會將飯菜送進你的房里,我應該陪你吃頓飯的,可我必須再進制毒室多趕制一些毒藥讓你送去,下回你回來我再陪你一起吃飯。」
「我知道了,對了,我這次回來除了替姊妹們帶了胭脂水粉,也替你帶了一副耳墜子。」邊說邊從腰帶里取出一只荷包遞給莫容容。
莫容容很高興的伸手接過,「真的嗎?」取出耳墜子看著,「很漂亮,謝謝。」
小藍高興回道︰「你喜歡就好,那我回房休息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再看了莫容容一眼後,離開了綠竹軒。
「咳、咳、咳……」小藍離開後,莫容容先是撫胸咳了幾聲,正要離開綠竹軒,一轉身卻看到正要進門的易天揚!「相公?」略顯訝異的喊著,「相公怎會到這里來?」
「我是跟著那個叫小藍的過來的。」易天揚瞅著莫容容那張又更蒼白的俏臉說道。
「相公見過小藍了?」
「剛才在大門口見過了。」
「相公過來有事嗎?」
「當然有事,這幾天我的娘子忙到無法抽身見我,可那個叫小藍的一回來,你就跟他見面,我若不跟過來,是要到何時才能見到我的娘子?也因為我跟過來,才能看到那個叫小藍的對我娘子的關心好像不太尋常!」
他的口氣怎麼有點酸溜溜的,好像不只是純粹的關心,而是在吃小藍的醋?莫容容不可置信的瞅著他。
可一想到他那天像是被燙到似的驚訝模樣,她不禁想著,他怎麼可能會吃小藍的醋呢?
「怎麼?是我說錯了嗎?」他專心瞅著她那迷人的晶眸,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情緒已完全暴露出來!
「相公沒說錯什麼,只是小藍對我的關心並無不尋常,小藍和小澄與我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
「小澄?」誰又是小澄?听到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易天揚只想立刻把話問個清楚,他可不容許小澄和小藍如此「關心」他的妻子。
「小澄負責收集外頭的情報和傳遞情報,是我五個重要的部屬之一;不管是小藍、小澄,或是小紅、小綠、小紫,對我來說一樣都是手足之情,不過因為小藍和小澄與我不同性別,所以很容易讓人誤解。」莫容容解釋著。
「小澄負責收集外頭的情報?所以我到鎮上沒多久小綠就出現,是因為小澄的情報?」
莫容容點點頭,「嗯,小澄的情報網駐守在百里之內。」
不同性別的確很容易讓人誤解,易天揚接受了莫容容的解釋,臉上的神色微微放松,可他心頭的疑問並未全部消去,因此語氣還是有點酸,「剛剛小藍給了你什麼?你好像很高興?」
她又嗅到酸味了,看著他一副醋意橫生的模樣,就像個大男孩般的可愛,莫容容凝眸看著他,一股暖流就這麼從心頭淌過,「是耳墜子。」
她回道︰「我很喜歡各式各樣的耳墜子,小藍和小澄回來時總會帶給我,如此經年累月下來,我有一整箱的耳墜子,可我不嫌多,就是喜歡,只是整理時比較頭痛就是。」
原來她喜歡各式各樣的耳墜子,易天揚默默記下,「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娘子,我是真的以為娘子的功夫了得。」
罷才小藍揣測他是故意要傷莫容容,盡避她相信他不是有意的,他還是想親口向她解釋。
「我知道相公不是有意要傷我,相公千萬不要自責。」
「為何你能如此肯定我不是有意傷你呢?」難道就只是因為她所說的一夜夫妻一世情嗎?只因為這樣她就把他想得這麼好,一點都不懷疑他存心不良嗎?他只覺得難以置信!
「因為我知道一夜夫妻一世情,更何況我與相公在一起已有好多個夜晚,就算相公心里不甘願成為莫還谷的姑爺,還是會認定我是你的妻子,還是對我存有夫妻情分。」
一夜夫妻一世情這話易天揚確實听過,卻沒想到此刻由莫容容當著他的面說出口,那種單純的心思竟重重的觸動了他的神經,讓他的心里莫名動起來。
「再說我知道我的輕功好到會讓人誤以為我的武功世很好,而這也是我們故意要這麼讓人以為的,因為這是一種自我保護之道。」莫容容接著說出另外一個原因。
聞言,易天揚頗為驚訝!「所以江湖傳言莫氏的功夫了得,招招狠絕是不正確的嗎?」
「招招狠絕大概是指我們袖里施放毒藥的功夫吧!這袖里功夫和輕功,以及制毒秘法都是莫氏的家傳絕學,我們就只是靠著這兩門功夫及毒藥讓莫還谷隱密的地形得以自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