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亭岑根本沒心注意他的舉動。「太貴重了,這要多少錢……我不能收!」以前朱俊宇最多也只買百貨公司的給她而已,那還是她答應買房子的前夕。
「為什麼不行?這是我要送你的!」他大為光火,「那個假戒指你就戴了那麼久!」
她一驚。難道玠廷在吃醋?她忍不住竊喜,可是又很矛盾的想抓開他的手。
「這不是誰送的問題,是這個太貴了,之前那枚水鑽戒沒多少錢……」朱俊宇給她的求婚戒,後來證實是假貨。
「我不覺得貴,我只想給你最好的。」白玠廷說什麼就是不許她拿下來,「我不是要給你壓力,而是希望……這能代表我對你的重視。」
歐亭岑輕抿了唇。為什麼玠廷每一句話說得凶巴巴的,可是卻能讓她覺得心窩暖暖的呢?
「我感受得到,所以不必給我那麼好的東西!」
「你值得的,就像你想要給我最好的照顧是一樣的。」他拉過了她的手腕,往自己胸前攬,「而且我是怕送戒指會嚇到你,所以……」
「……戒指?」歐亭岑嚇了一跳。
「嗯……」他深深吻了她的發。「我希望能跟你認真的交往。」
她聞言,一臉驚訝失望,緊咬著唇囁嚅的說︰「我、我很認真啊!」嗚,果然他一開始不是認真的。
「噢,不是……嘖!我很不擅長這種事!」白玠廷自怨的嘆了口氣,將她的下巴挑起,望進她的雙眼,「我的意思是,想跟你一起考慮未來。」
歐亭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未來?言下之意,難道是……咦咦!她張大了嘴。不會吧!
白玠廷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亂想。雖然現下跟她談結婚的事他不會反感,但還是太快了點,浪漫的氣氛並沒有沖昏他的理智,他自制的不開口,畢竟他得裝瞎,看不見她陣青陣白的臉色。
「你該不會……」好不容易捱到她開口了,「是說……結、結婚?」
「那是以後的事。」他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對其他女人從沒認真過,你可以這麼想……」他撥弄著她的手鏈,「這代表我把你視為結婚的對象,想跟你深入交往了。」
哇!歐亭岑的心都快跳出喉嚨了。她沒有想過這麼遠……因為一開始,她只能看著他,偷偷的讓愛戀滋長,接著得到他的喜歡就已經欣喜若狂了,她從不敢奢望太多……
「你願意嗎?」他咯咯笑了起來,明知故問。
「我當然一千一百萬個願意!」歐亭岑好緊張的快速回答。
白玠廷愉悅的笑了起來,低首吻上她帶著點驚慌的唇,先是淺嘗輒止,接著趁勢把她往地上壓去,覆上她的身子,轉為熱切的深吻。
大手滑進她的衣內,歐亭岑不自覺倒抽一口氣。
「玠、玠廷?」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她隱約覺得,這氣氛跟情景,好像……
「我說想更深入的交往……不僅只于感情上。」他倒是毫不遮掩,輕咬著她的耳垂,「我想要你,亭岑……」
她緊閉上雙眼,整張臉都快燒起來了,細微的掙扎只是帶來更多的情愫而已,並沒有讓白玠廷松手。
昏暗的房里依舊只有燭火搖曳,歐亭岑被他抱上床後就陷入了當中,什麼也無法思考,只知道肌膚相貼的美好,激情之吻的醉人,還有那一波又一波的暈眩……
天啦,她活到現在才知道,被愛著的感覺,也可以這麼濃烈!
歐亭岑剛洗好澡,正坐在床上擦著濕發,手里那條閃閃發光的鏈子晃呀晃的,她望著都會傻笑。
床邊放著她流浪時的行李箱,里面放得滿滿的,甚至還多了兩口箱子;多出來的東西都是玠廷陸續買給她的,幾乎都是日常生活用品,還有一些小玩意兒,完全投其所好。
整理時才發現,其實他滿早之前就對她有所在意了。
想到這里,歐亭岑就會偷笑。這大概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打包是因為玠廷打算離開黑山,回到市區的家了。
而且,要她和他一起過去。
呵呵,同居耶!彭管家說房間都已經準備好了,是她喜歡的粉色系,然後她在玠廷公司里會有個職位,只要受過訓就能夠上手。
她當然不是當什麼董事長秘書的料啦,光那位何秘書就夠嚇人的了,誰能與之匹敵?可以跟玠廷在同一間公司里,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只不過,就這樣離開這里?歐亭岑仰望著這純木建造的三層樓復古別墅。雖然剛到的時候覺得這里很可怕,但日子久了也習慣,固定唱個幾首歌,那些可怕的東西就不會靠過來,而且最近玠廷也很少對著空中亂罵,看來是少了很多。
她只是在憂心,玠廷的眼楮尚未復元就要回到市區,這樣好嗎?就算在同一間公司里,沒有她的話,他怎麼生活呢?
而且曝光這麼多次,有心人士都還沒動作,這讓她更心驚膽顫了。
玠廷說他還要再去檢查一次,醫生說不定會發現問題點,很快地治愈他,糟糕的是,她竟然沒有為此感到開心,反而開始胡思亂想。
「亭岑。」門只敲個兩下意思意思,就被推開了。
「啊!」她的睡衣超低胸,嚇得趕緊勒緊胸口。
白玠廷暗自挑了眉。他又「看不見」,干麼這麼緊張咧……而且又不是沒有看過是吧?
這是潛意識的反應,她紅著臉揪著衣領。玠廷明明看不見,但她還是會有羞赧的反應……即使在床上,她老覺得自己像是被看光似的!
「你洗好了?」他滿意的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大方的往她床邊走來。
「我還沒吹頭發耶!」她敲敲床緣,用聲音指引他方向。
白玠廷當沒听見,逕自爬上床,二話不說抱住她的腿,悠然自得的枕在上頭。
「唱歌給我听。」這算是一種撒嬌吧?
歐亭岑無奈卻甜蜜,她輕聲哼著「指定曲」,白玠廷老早就幫她把歌曲清單列出來,省得她下次連無敵鐵金剛都搬出來。
今晚的指定曲是「甜蜜蜜」,自從他正式承認她後,選的都是這種古老情歌。
她當然唱得很開心,尤其是對著腿上枕著的情人唱起來,氣氛特別不一樣。玠廷非常喜歡拿她的大腿當枕頭,仿佛那是全世界最怡人的枕頭似的。
幾曲唱畢,歐亭岑起身要吹頭發。
她不安的問道︰「玠廷,我們真的要搬離這里嗎?」
「當然,我不想再住在這里了。」既荒僻又麻煩,那是因為他重見光明才看不見一堆鬼魅,可是看不見又不等于不存在。
他一點都不想待在這里,尤其每晚抱著亭岑時,總覺得床旁邊有一堆家伙正盯著看,讓他萬分不舒服。
視力已經恢復,他跟裔恩及大哥討論過了,由于亭岑現在幾乎都寸步不離他身邊,可能讓對方也難下手,所以有必要刻意制造落單測試一下,該安排的人都安排在周遭了,不至于發生危險。
但是,亭岑可不能在他身邊,連炭火都願意為他擋下的女孩,一旦有難勢必義無反顧。
「可是你的眼楮……」
「會好的。」他挑起一抹笑,最近開始要鋪梗了,得找機會去醫院套招。「我不是說醫生要幫我做別的治療?」
「噢……」歐亭岑坐在鏡子前,擠出勉強的笑容望向白玠廷。
他躺在床上,闔著雙眼小憩,她打開吹風機開始吹頭發,撥弄著長長的直發,滿腦子都是煩躁與不安。
沒人看得見的白霧再次相凝,鳳眼紅唇的女人若隱若現,飄浮在房里,瞥了眼白玠廷,再往歐亭岑飄去。
「他一旦看得見,什麼都會消失了。」貼在她耳邊說,「放眼望去都是美女,你是他平時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的類型,憑什麼得到他的喜愛?」
要是玠廷一旦看得見了,她的幸福是不是就會消失了?歐亭岑忍不住這樣想。
「就算他一輩子失明,你也會不離不棄不是嗎?因為你就是如此深愛著他!」
就算玠廷終生眼盲,她也不可能背叛他……
「可是因為你愛他,所以更不希望他是雙眼清明的白玠廷。」女人咻地消散,又倏地在另一邊重組,「所以你明知道該怎麼做的!」女人笑著,狐媚不已,「那天,她明明給了你那、個……」
歐亭岑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氣,眼尾瞟向掛在一旁的包包。在夾層袋中有一小瓶水,那一天在公司時,李雪妙趁機塞給她的「藥」。
她說,那是很靈的東西,是她去跟一個廟里求來的,她早就知道玠廷無傷無礙卻看不見,認為是被煞到,所以才會有這種怪現象。
歐亭岑對這種說法沒懷疑過。拜托!就算車禍沒事,光天天生活在這里就有事了吧?黑山耶,玠廷不是常說一堆鬼在附近走來走去?她第一天抵達黑山時還差一點被當成宵夜分食了。
這不是寧可信其有的事情,因為她正在面臨這種事,而且還得一天到晚唱歌才能驅走那些妖鬼。
只是她之前無法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李雪妙……那個似乎很喜歡玠廷卻被幾句話跟一張支票就打發掉的女人,那瓶水是真的嗎?萬一是不好的東西怎麼辦?
而且她潛意識里並不希望玠廷恢復視力,每晚在他臂彎中醒來時,她總會忍不住自責這自私卑劣的想法。這樣一個大有作為的男人、一間公司的董事長,會不會在她的自私中斷送未來?
她處在于與自己拔河的矛盾當中,越愛,越無法決定。
到衣架邊掛好吹風機,歐亭岑說口渴,想去拿啤酒,白玠廷欣然同意;她緩步下樓,盡可能不要太大聲,因為一樓最近總會有彭管家的客人,她不太清楚是誰,但是玠廷叫她不要問不要說,就當不知道。
走到廚房時伸手才要開燈,一股冰涼忽然覆上她的手。嚇!她嚇縮回了手,驚慌的捂著嘴巴差點叫出聲。
「噓……」黑暗的廚房里泛出點點白光,一個妖嬈的女人瞬而現身,「亭岑,你好。」
唔……唔唔唔唔!歐亭岑瞪大雙眼動彈不得。她、她見鬼了!見鬼了!
「真沒禮貌,我不是鬼,我是妖精。」女人微微一笑,紅唇看起來很魅惑。
「妖……」她張口欲言,突然想到彭裔恩在一樓,立刻壓低音量,「妖精?」
「是啊,從你第一天來到這里我就注意你了,也看著你偷偷喜歡上白玠廷,直到現在……」她閃爍著白光的手指指向了她的心窩,「你希望他恢復視力,還是不希望?這掙扎我都一清二楚。」
歐亭岑倒抽了一口氣,緊皺起眉。「我……」
「他看不見的話,就能保證一輩子需要你、依賴你,沒有機會去喜歡別人。」
妖精飛舞在流理台上,平空化出一小瓶液體,透明的水里閃過黑色的光,又瞬間變成透明。
她吃驚的望著那銀色的瓶子。這妖精言下之意是……那瓶水可以讓玠廷永不見天日?
「只要一點點,放進啤酒里,很簡單的……」妖精倏而飛到她面前,「他沒有選擇別人的機會,這輩子只會愛你一人,只有你一人!永遠……在一起。」
永遠,多動人的詞啊!
只需要她、只愛她,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而且玠廷將會只仰仗她一人,心里容不下第二人選。
真的只要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