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塵囂,也不怕任何人的傷害……但是想要知道是誰干的,卻因為玠廷的下落不明而無法繼續。
歐亭岑細心的把食物放在盤子里,再體貼的為白玠廷剝蝦殼,她一邊剝一邊忘我的盯著他看,他正在笑著,跟瓔珞討論哥哥的糗事,他笑起來也很好看,有種迷人的男人魅力,總是讓她望著就怦然心動。
他每一個表情都有著不同味道,她最愛凝視睡著時的他,漂亮深刻的五官,如此純真沒煩惱。
醒來時的他是霸氣的,卻也是貼心的,他的體貼她感受得到,雖然總是用命令式的口吻叫她添衣、要她多吃點,但他其實都會留意她喜歡吃什麼,還會提醒彭管家去超市時記得幫她采買。
事實上,當他引領她面對失戀被欺騙的悲傷時,她就覺得這個男人怎麼會連她的心都在乎?
她對他有所迷戀,因為這是正常生活里絕對踫不到的男人。
一個如果不是瞎子,就不可能會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好了,可以吃了。」歐亭岑把湯匙塞進白玠廷的右手里,將盤子遞上前去。
「這是肉、這是蝦子、這是串香菇,有竹簽喔!」她抓著他的手替他辨別方位,他很聰明,只要說一次就會記得。
「謝謝。」白玠廷率先夾起蝦子,才就口就怔了怔,「亭岑,我不是說不要剝殼了嗎?」
「不剝怎麼吃?我順手啦!」她雖然這麼說卻不禁臉紅,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瓔珞搖了搖頭。這女孩是當他們不存在就是了,望著白玠廷的眼神都痴迷了。
「我不是廢人,你做得太多了。」他心里不爽快。
「你很怪欸,人家對你好還挑三揀四!」歐亭岑托著腮,嘴角卻勾著愉悅的笑意,「下一只我保證不剝了。」
「嘖!」白玠廷嘆了口氣。亭岑對他的無微不至,除非他是冷血動物才會感受不到啊……
她的照顧,已經超出了「工作」範圍。
他不說,是因為他對她的關心,也超出了「員工」的範圍。
他是依賴著她的,這種關系無法形容,但是跟亭岑生活在一起,可以很輕松、很直率,毫無負擔。
他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不願意破壞現有的一切。
「喂,你們兩個是在交……」瓔珞手一指,眼看著就要白目的說出大家只敢在心里暗想的事實了。
彭裔恩一個箭步上前,立刻捂住她的嘴,卻因為動作過大,腳絆到了烤肉架。
腳架瞬間被踢飛,架在上頭的東西瞬間飛起,包括那火紅的木炭——朝白玠廷飛去。
「小心!」白玠恆大喝一聲,立刻往弟弟那邊沖過去。「閃開!」
歐亭岑完全沒有猶豫,瞬間就撲向白玠廷,緊緊抱著他。
一切都只發生在瞬間,白玠廷只听見尖叫與慌亂,感覺到女孩沖上前攬住他的頸子,所有的東西都打翻,他手上的盤子、桌子、啤酒落地的聲音,還有他坐的椅子也向後倒去。
他撞上在地上,只有一陣輕微的撞擊,地上有突起物,但不是石子。
亭岑早在幾周前就把庭院里所有尖銳物都去除了,所以這里沒有石子……他身上壓著瘦弱干癟的女孩,她緊緊抱著他,那力道像是用生命去擠壓似的。
「歐亭岑!」彭裔恩的叫聲傳來,十分驚恐,「水!水呢!」
「我去拿!」接著是白玠恆的聲音,他拉開紗門,沖了進去。
白玠廷吃疼的睜開眼,陽光竟是如此刺眼,葉篩里點點金光,他不適的眨了眨眼,然後看見眼前一雙擔憂的目光。
「你沒事吧……」歐亭岑微微笑著,下一秒卻痛苦的皺起眉,「唔……」
他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知道那扭曲的面孔是屬于誰的。
「二少爺!」彭裔恩跑了過來,架住他的腋下,把他拖了出來。
「怎麼回事?」他頭很暈,世界的一切對他而言是模糊的。
他被往後拖離,歐亭岑自他身上翻滾而下,緊咬著唇不敢叫出聲,趴在地上緊握雙拳,她的背上,竟竄燒著火舌。
白玠廷最後看見的,是瓔珞展開披肩,撲上了歐亭岑。
厚重的窗簾遮去了外頭的陽光,即便近秋還是艷陽高照,黑山別墅里亂成了一團,庭院里四散著炭火、沾滿灰土的肉跟滿地的杯盤。
「她怎麼了?」白玠廷不耐煩的追問著,雙手握拳的擱在膝上。
「裔恩跟瓔珞在處理,你不要急。」白玠恆輕聲的說著,只手貼在他眼楮上,「火只有燒上衣服,沒有大礙,你先把注意力放在眼楮上。」
緩緩移開大手後,他的雙眼還是緊閉著。
「萬一睜開又不見怎麼辦?」他有些緊張。
「你剛剛都看得見了,表示已經恢復了正常,少那麼沒志氣。」白玠恆擊了弟弟的肩一把,「睜開試試看。」
白玠廷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確相當不安,慢慢的睜開雙眼,瞧見的果然不再是一片黑暗,雖然視線仍不甚清晰,但他認得這是他的房間。白玠恆刻意伸手擋在他的眉毛上方,不讓他的眼楮受到太大刺激。
「玠廷?」蹲下了身,有些凝重的望著他的雙眼。
他緩緩的垂睫,準確的看向了他的哥哥,泛出一抹笑,「我看得見了!」
白玠恆興奮的笑了起來,一拳往白玠廷的前胸擊去,又順勢上前擁抱,兩兄弟使勁的互擁,帶著滿滿的關懷與手足情。
「雖然還是很模糊,但至少看見了!」他甚是感動,「應該再過一會兒就能清楚了!」
「呼!真是讓人擔心死了!」白玠恆也松了一口氣,「總算沒事了!」
瓔珞從外頭把頭探了進來,掛著淺淺笑容,「恢復了?」
「嗯!」白玠恆伸手,她立即乖乖的偎到他身邊,「我想是山楂樹精的緣故,他剛剛撞上樹根呢!」
「樹根?」經瓔珞這麼一提,白玠廷撫了撫後腦勺,剛才好像真的撞到什麼東西。
「這樣裔恩就可以回來了,我看她愁眉不展的,你公司的事讓她壓力很大。」
「最好是跟我有關,彭裔恩自己心里有事。」他剛恢復視力,眼楮略有酸澀,用力閉了閉,「還是讓她繼續代理好了,我暫時不打算出面。」他揉揉雙眼,很明顯在盤算別件事。
白玠恆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現在他恢復了視力,一切看得更清明,對于要找出誰在他水里跟車上動手腳就更容易了。
「亭岑怎麼了?」這句話是問向瓔珞的。
「沒什麼大礙,只有衣服被燒到,背部有些地方起了小水泡,其他部份都很正常。」瓔珞還滿佩服歐亭岑的舉動,「她剛有喊痛,上藥後好多了,我出來時已經睡著了。」
呼……白玠廷明顯松了一大口氣,「沒事就好……」
「她真拼命,二話不說就撲到你身上護著,炭火都燒上衣服了也沒閃。」白玠恆露出淺笑,「那女孩對你太有心。」
「那已經到蠢的地步了,她很習慣為人付出,過度付出。」口吻里其實帶了自己不知道的憐惜,「只要對她好一點,她就會這樣義無反顧……」
「甚至以身保護你?」白蚧恆有些存疑,「這應該超出了普通付出的界線吧?明知有危險還願意為你擋下炭火,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迷戀了!」
「對!你應該看看她是怎麼看你的。」瓔珞也微微一笑。
白玠廷蹙眉。「看我?」
「拜托,連剝蝦子時都掛著微笑紅著臉耶,而且不管我們在場,望著你的眼神超、熱、情!」瓔珞還模仿起來,一骨碌蹲到白玠廷跟前,托著腮仰望,「就像這樣……」
她雙眼瞬也不瞬的凝視他,他卻不耐煩的挑高了眉,大掌罩住她整張臉,「被你這樣看我不舒服。」
「喂!」瓔珞抓下他的大手,「你這家伙怎麼這麼沒禮貌啦!」
白玠廷逕自輕笑。亭岑是這樣望著他的嗎?他這樣一個失明的男人,也能吸引她的注意?
「你也很在意她,裔恩說你對她的關懷超出平常。」白玠恆趁機補一刀,「就不要裝了。」
他斜瞪了哥哥一眼,卻沒否認,「就是很難不去在意,因為她太傻太蠢……對了,我恢復視力的事別跟她說。」
瓔珞哦了一聲,挑高眉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賊賊的瞅著他。「真是壞心眼,要繼續裝瞎博取同情呴?」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白玠廷板起臉來,站起身,「我要去看她。」
她泛出看熱鬧的笑容。真想不到啊,天霸王也會喜歡上干癟貧乳女啊!她見過白玠廷身邊那個李雪妙,妖嬌美麗、體態豐滿、艷若桃李,可是歐亭岑呢?她可是瘦小干癟、長相普通,就只有那雙大眼楮還算可愛,平常在家穿著打扮極為隨性,就像個鄰家女孩。
「二少爺!」白玠廷一走進歐亭岑房里,床邊的彭裔恩立刻站了起來,「我很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
「裔恩。」他立即伸手示意她別再說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怪罪誰都于事無補,你幫她擦了藥,她也沒大礙,這樣就好了。」
「二少爺……」彭裔恩擰起眉。凡事要求精準的她無法承受這樣的錯誤……即使沒傷到他,也不該傷到別人。
打小一起長大,他不會不知道她的個性,所以白玠廷上前,攀住她的雙肩,逼她直視著他。
「我說沒關系就是沒關系,不許再追究這件事!」他的口吻近乎命令。
「可是我……」彭裔恩話到這兒梗住了。等等……白玠廷對焦也對得太準了吧!「你的眼楮?」
「看得見了,還在適應中。」他勾起微笑。
她簡直喜出望外,伸出手左搖右晃的,被他不耐煩的打掉,她才確定他真的看得見了!
「怎麼發生的?」
「瓔珞說是撞擊到某棵樹的樹根。」白玠廷簡化得很過份,瓔珞在後頭大聲糾正是山楂樹精!「這件事,不許對這家伙說。」
他轉向趴在床上沉睡的女孩,她受到燙傷跟驚慌後,身心俱疲的沉睡著,之所以不怕她听見,是因為他非常熟悉她的睡相。
不是只有她會望著他的睡顏。黎明未現時,魍魎們囂張又吵,加上意外後他始終睡不深沉,天亮前極易轉醒,某次睡不沉的他來到她房間,曾想挖她起床唱個兩首歌,但是叫了老半天毫無反應後,他就明白,她睡覺時根本是死豬一尾。
可是從那次之後,他每次只要睡不著,就會到她房間靠著牆,靜靜的望著她。
彭裔恩聞言,狐疑的眨了眨眼,「二少爺,你對她……」
「閉嘴。」他不悅的說著。
「你看得見後,麻煩看清楚,我也覺得她傻得可憐,別傷害她。」她倒是沒鳥他的喝令,「她跟你平時來往的女人不同。」
「還用你說!」他竟揚起自負的笑容,「好了,你……你們都出去吧!」
門邊一雙男女連同彭裔恩都交換了眼神。要他們出去?難道他想跟無抵抗能力的柔弱女孩獨處嗎?
沒問題!白玠恆立即上前拉走彭裔恩,他知道她一定投反對票。
「可是……」
「你當玠廷是禽獸嗎?走了啦!」他死命拖她離開,瓔珞還貼心的幫忙關門。
終于落得一室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