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她的,不是天天來窗台報到、搶著吃隔夜面包屑的可愛食客。
也不是穿透百葉窗、偷偷送入春光的太陽公公。
更不是胤哥哥晨起準備上健身房的輕細聲響。
劉海下的黛眉微微蹙起,兩彎睫影在粉頰上輕顫了顫,隨即恢復平靜。
那,這個惱人的聲音到底是什麼?
干干的,像金屬刮磨聲,讓人听了渾身不自在。
哪里來的金屬……
睜開慵懶的雙眼,蒙的視野全是古銅色,讓她不由得抬頭凝望──
這一看不得了,順著沒有一絲贅肉的肌理往上延伸,赫然出現一把粗黑濃密的體毛,登時她睡意全消,怯怯地盯緊熟睡中的俊顏,小手順著曼妙有致的女性曲線悄悄下探……
她就這樣頂著他的胳肢窩睡了一夜?!
而她,居然也是一絲不掛!
那這里……是胤哥哥的房間?
仰頭一瞧,擺滿壁架的各式情趣樣品回答了她的疑問。
咦?那是……
慌亂的視線落向古銅色胸膛,兩排淤紅的牙痕令花見蕾悚然一驚,用力捂住大大開啟的小嘴,及時阻止自己失聲尖叫,嚇醒那個全世界她最不敢、也最不能得罪的男人。
那個……真是她弄出來的?!
昨夜的記憶一幕幕回籠,令她忍不住燒紅了臉,張唇輕喘。
天啊!昨晚怎會玩得那麼瘋……
完了!慘了!糟糕了!這下死定了啦!
即使相處多年來從不曾看過他真正發怒,她也明白人人有死穴,而她永遠都不想見識到他的這一面。
嘖嘖,光是想像被胤哥哥那雙噴火酷眸冷瞪,那股既興奮又恐懼的矛盾心情,就已經讓她緊張到手心冒汗了,還是趁他清醒前趕快穿上她的……
她的……嗄!那件原本是他穿舊而被她據為己有的襯衫,不知怎的竟好死不死地纏在他的腰臀間,盡責的為主人遮羞……教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堅持救出叛徒,還是該丟下它,溜之大吉呢?
想想還是後者保險一點,可萬一他熊熊醒來看見她果奔,肯定糗到爆!
但,要是因為想抽出襯衫而驚醒了他,那……
嚇!
當她決定奮勇救出心愛的襯衫時,卻突然感到床墊猛然震動,害她嚇得心髒差點停掉,反射性地伏向凌亂的床單,閉氣裝死求生。
等到床墊不晃了,她伸長頸子揚眸偷瞄,見他仍閉著眼,這才松了一口氣,挪動雙腳下床,跪在地上輕輕拉扯襯衫。
從這個角度不好抽,還是下床到另一邊,抽出來趴在地上穿好,接著就可以一口氣沖回房間……
在腦海中演練了一遍之後,她忍住腿間的酸疼,來到靠窗的另一側,伸出微顫小手準備行動時,他居然又翻過身,好死不死的將襯衫牢牢卷壓在身下。
花見蕾倒抽了一口氣,捂住燙紅的臉蛋,圓瞠的美眸直勾勾地盯住因他再次翻身而露出的「證據」。
襯衫上轉印自床單的斑斑血漬,教她無法抵賴昨夜犯下的罪行……
腦海中的激情戲還沒播完,關于她悲慘下場的黑白紀錄片即已強勢上映。
俏臉一白,她襯衫也不敢救了,抓起他披在椅背上的T恤往身上一套,火燒般溜回自己的房間,隨手抓了一條窄管褲穿上,拿了重要物品,背起筆電,一口氣沖到玄關穿上鞋子,頭也不敢回地逃出家門。
豎直的筆電屏幕前,如初綻櫻花般嬌柔的美女暫停書寫的動作,小手將鉛筆往人中橫推,用噘起的上唇和鼻子合力夾住它,蹙著秀眉,認真斟酌用字。
這兒是花見蕾最常光顧的復合式簡餐店,窗明幾淨,氣氛優閑,位于角落的座位隱蔽性高,是她最愛的位置。
通常只要接上耳機隔絕音效,任誰都會以為她只是窩在這里上上網、听听音樂打發時間,但其實……
喀嚓!
白色箭頭往暫停鍵上一點,火熱的肉搏戰戛然而止。
畫面中的精壯男子瞬間定格在「伏妹挺身」的狀態,結實臂肌因奮力沖刺而緊繃,身下的艷麗女子拱身相迎,一棕一白兩條身軀如炸麻花般激情交纏,熱汗濕身,香艷無比。
「前面那句翻成‘馬上進來!’……好像太強勢了。」
拿下鉛筆,她不時擠出春意盎然的表情,用著嬌滴滴的嗓音反覆揣摩每句對白,烏溜溜的翦瞳轉呀轉,像個俏皮小精靈。
雖然可以直接開檔案鍵入中文台詞,但她還是喜歡用鉛筆寫字,尤其超愛書寫時筆尖和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每當遇到復雜的難題,更是非用手寫厘清狀況不可。
「‘嗯啊……姊姊好需要你,快來嘛……’?這樣好像比較有feel,好,就用這句!」
因緣際會接觸這一行,利用母語就能輕松賺錢,同時又能滿足對性事的好奇,讓花見蕾一做就是兩年,她工作認真,雇主付錢爽快,雙方合作非常愉快。
不過,听說A片看多了可能會性冷感,所以她只想把它當成是兼差,時機一到就會毫不留戀地走人。
檢視結束,小臉上的性感媚態飛快褪去,更新完筆記本上的台詞後,隨即按下播放鍵繼續埋頭翻譯。
手機鈴聲驀然響起,她又按下暫停鍵,拿開耳機,轉向窗外接听。
「欸,花蕾,‘米倉先生ソ誘惑授業’跟‘女僕ソ秘密’你搞定了沒?我趕出貨!」
討債鬼突然來電,讓她忍不住皺起俏鼻,咬筆嬌嗔道︰「厚!急什麼啦?這兩片不是後天才要上架?」
「小姐,你忘記等你搞定以後,我還得加工配上字幕嗎?」
對喔,這兩片昨晚就該處理好交出去的!
听著對方微慍的提醒,花見蕾輕吐粉舌,軟言勸說︰「矮油!老板,我只是想好好處理咩,想想這部片的賣點,隨便翻不好吧?」
「好啦好啦,那你最慢今晚一定要給我喔!」真拿她沒辦法。
「呼……嚇!」
結束通話,花見蕾赫然發現對面的空位上多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走在路上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那種帥哥。
媽呀!她的筆電還在上演妖精打架耶!
眼角余光瞥見屏幕上的激情畫面,她杏目一瞠,作賊般心虛的立刻將屏幕稍稍掩向自己。
呼,幸好他是坐在對面,不然她可糗大了。
「嚇到你了嗎?」帥哥笑開臉,客氣地說︰「抱歉,因為沒空位了,所以老板讓我過來跟你擠一下。」
她回以禮貌性的微笑,「沒關系,你坐啊。」只要別偷看她的筆電就行了。
戴回耳機時,她下意識望了大快朵頤的他一眼,便安心地豎直屏幕,拿起鉛筆,再次按下播放鍵。
他是很帥沒錯,可是跟胤哥哥一比,就一點都不起眼了。
嘻嘻,誰教她的眼里只有胤哥哥呢!
終于翻譯完一片,花見蕾揉揉早已餓扁的胃部,起身走到冷藏櫃前點了最愛的草莓和吉士蛋糕,好整以暇地慰勞自己。
今年熱得比往年早,夏天都還沒正式報到,中午的陽光就已經強烈到只要多曬幾分鐘,就會被逼得滿身大汗了。
她喜歡甜食,特別是在大熱天吹冷氣吃蛋糕,感覺更是愜意。
剛填飽肚子,一陣睡意跟著來襲,她盤起長發,輕拍雙頰提神,轉頭看看窗外的艷陽天,準備利用時間完成剩下的工作。
忽然間,一抹縴細嬌小的身影掠過眼前,雖然只是一眨眼,她卻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白皙、秀氣、留著日本女圭女圭頭的少女,齊眉劉海下卻是一雙止不住淚水的憂傷眼瞳。
花見蕾眼色一黯,恍如跌入時光隧道……
她永遠都會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胤哥哥身邊的。
十四歲以前,她是多麼幸福,有爸爸疼,有媽媽愛,人生多美好。
只是她作夢也沒想過,快樂的日子會結束得那麼早。
爸爸的公司垮了,債務如滾雪球般越積越多,只要家里一有聲響,媽媽就會跑過來抱緊她,不知所措地大哭起來。
狠毒的追債電話和恐嚇傳真,逼得他們只能往台灣逃,為節省開銷,一家三口不得不窩在簡陋的鄉間旅社,蚊蠅飛舞,蟑螂老鼠橫行的惡劣環境,讓有潔癖的媽媽更沮喪了。
直到媽媽的國小同學──金有春出現,他們的躲債生涯才算是真正落幕,但這個人卻也是斬斷他們親子緣分的劊子手。
假如帶著空白支票上門的金有春是毒蛇,那麼,在上頭填入天文數字的媽媽,就一定是連親生女兒都能出賣牟利的惡魔了。
為了區區兩億元,媽媽一秒也沒猶豫的就決定把她抵押給金有春,並趕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好所有手續,以行動對債主展示兌現承諾的決心。
可是她怎麼辦?她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啊!爸媽竟然為了錢,連問都不問她一聲就自己決定把她丟給陌生人,而且……
他們得在三天內離開台灣,到她成年前都不能再見面!
任憑媽媽說破了嘴,拚命解釋不得不這麼做的苦衷,她也無法接受爸媽將要丟下她一個人,帶著這筆錢回到日本重起爐灶的現實。
她怎麼可能接受?
其實她根本就不是爸媽親生的吧?否則他們怎麼可能為錢狠心拋棄她?
她像是一頭誤闖陷阱的絕望幼獸,只懂得利用虛張聲勢的尖銳咆哮來掩飾慌亂的心,拒絕任何人靠近。
媽媽抱住不斷掙扎的她,無可奈何地哭著說要不是走投無路,寧死也不願和她分開,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她保證,一定會盡快賺錢還給金有春,接她回家。
可盡快是多久?決定留下她的不就是媽媽嗎?她才不要相信媽媽的保證!
她當然知道兩億元不是小數目,否則債主也不會要求她留下來當抵押品了,不是嗎?
但是不管她接不接受,此事都已成為定局。
當分離的那一刻來臨,她眼睜睜看著爸媽的身影消失在登機閘口,破碎的心不禁又散落一地。
「別哭了。」
從機場帶她回家的胤哥哥柔聲說著,低醇的男性嗓音里滿是同情。
後座的她仿佛沒听見他的話,小手忙著抹去不斷涌出的淚滴,像是剛被母貓拋棄的虛弱小貓般發出稚女敕的啜泣聲。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厭。
爸媽才剛離開台灣,債主就等不及把她丟給兒子,充當遲來的開業賀禮,接著便一走了之。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像要爆炸了,真想就這樣哭到暈厥,再也不要醒來。
「算了,別理我,傷心的人是你,你想哭就哭吧。」
胤哥哥下車將她的行李拎進屋內,好一會兒才出來,鑽進副駕駛座,遞給她一個黃黃的小東西,不發一語地看著照後鏡中的她。
接過那只黃色小鴨,她暫時忘了哭泣,不知所措地盯住它瞧。
這個……不都是用來陪小朋友洗澡的玩具嗎?債主的兒子想怎樣?騙小孩嗎?
思及此,她眉心一揪,剛停止的淚水又涌出眼眶。
對,她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反正爸媽要錢不要她,哭死也不會有人在意……
胤哥哥點起香煙,在裊裊白煙中隨口跟她聊了起來。
「我想,你現在一定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對吧?」
接著,胤哥哥告訴她他朋友的身世,那個朋友的爸爸做過的壞事,過分的程度跟蓄意拆散她和爸媽的金有春相比,簡直就是變態,連她听了都想揍一揍他那個朋友的爸爸。
後來她才明白,原來那都是胤哥哥自己的身世。
當時,看他吞雲吐霧,撇著好看的唇,雲淡風輕地談及此事,眼底卻流露出深沉的恨意。
胤哥哥還說,她大可當自己是暫時寄住在他家里的小留學生,等到一成年,監護權也就自動失效了,到那時,她愛走多遠就走多遠,誰也攔不了。
還有,借錢的是她爸媽,就算債務結清前他們雙雙蒙主寵召,身為繼承人的她只要辦個手續就能全身而退,不像他的朋友,永遠擺月兌不了父子關系。
話說得遠了些,但字字實際,沒有虛浮的安慰,卻真正把她慌亂不安的心徹底擺平。
胤哥哥的話,她听進去了,放心住了下來,很多觀念深受他影響,早早便開始為經濟獨立而努力,背著他兼差掙得儲蓄、累積爭取夢想和幸福的能量……
回過神,原本沁涼綿密的冰沙已化成退冰的咖啡,花見蕾將它推向一旁,拭去桌面的水漬,然後將「女僕ソ秘密」放入光驅,專心工作。
「啊……主人……別這樣……」
听著嬌羞的喘息聲,她快速寫下中文台詞,一邊欣賞可愛的女優欲拒還迎的演出。
香艷刺激的劇情見多了,偶爾換點輕虐小菜瞧瞧也不錯。
這位女圭女圭臉女優不久前才剛扮過學生妹和動漫人物,人美聲甜比例優。這回化身俏女僕,瞧她被剝得衣不蔽體,縴細的皓腕還被銬在床頭,嬌媚無比地哀求主人停止邪惡刑求,反而讓人更想欺負楚楚可憐的她。
胤哥哥會喜歡玩角色扮演的游戲嗎?她的身材雖然很不「蘿莉」,不過應該也滿適合穿女僕裝的,至于手銬嘛……
看著看著,花見蕾忽然眯起眼,目不轉楮地盯住那副豹紋手銬,納悶地想︰說到手銬,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這有關……
嚇!天啊!
手、手、手……手銬!
這一次,沒了禁止尖叫的理由,她表情一僵,從沙發上猛然彈跳起來,驚懼萬分地對著白色輕鋼架天花板放聲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該死的!」
捺著性子等到那陣火燒的急促腳步聲完全消失,金正胤才翻身下床,邁步走向浴室,右腕卻被硬生生拽住,整個人遭猛力拖回,狼狽地跌坐在床邊的地上。
「Shit!」
他抬眼一瞥,咬牙怒咆。
那丫頭哪來的膽子,竟敢下藥迷昏他?
恨恨地瞪住那副將他禁錮在床頭的手銬,他冷笑起身,掃過床中央那攤刺眼的鮮紅,眯起的酷眸瞬間跳燃火花。
真看不出來,平日總是乖得像家貓的小丫頭竟也懂得外頭女人的蛇蠍伎倆。
很好,非常好。
最好她是因為太害怕才忘了解開手銬,而非不滿意他昨晚「失控演出」的懲罰。
不經意瞥見凌亂床單間的鑰匙,他傾身拾起,立刻釋放自己,大步邁入浴室,扔掉用過的,用冰涼的水花沖刷再也按捺不住的熊熊欲火。
反正你遲早都會是我的人,及時行樂多逍遙,有什麼好抗拒的呢?
電視劇里,萬惡婬賊千篇一律的台詞,竟成那丫頭用來哄誘他就範的工具,摧殘蹂躪需索無度無所不用其極的將他吃干抹淨,煽情誘人如「愛情動作片」的回憶一幕幕回籠,令他更興奮了。
他居然……被那丫頭玩弄了!
回想起昨夜藥效稍退,她輕解羅衫,欲遮還露地勾惹他的欲火,先讓他飄上雲端,再將他狠狠踹回地面,教他嘗盡欲火焚身的煎熬,痛苦難當之際,卻又無預警地吞噬了他,放浪地引領他攻陷濕女敕緊窒的天堂……
被向來相安無事相處了六年的小丫頭,突然用這種不人道的方式誘惑,誰煞得住車?
除非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憶及她的熱情,一股火燒般急切的熾熱欲求又立刻充斥胯際,一發不可收拾。
她確實是天生尤物。
她的痛呼、她的嬌喘、她的每一個細微反應,還有她在他停滯不動時咬唇蹙眉的難耐表情,都令他熱血奔騰。
好在她很快就出門了,否則連他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再次對那個擁有完美嬌軀的女孩──不,經過昨夜,她已徹底蛻變成女人,倘若不是遭到設計,他說什麼也不可能對一個他罩了六年的小丫頭出手!
嘖,是他低估她了。
在等她清醒到離開的那段時間,他承受了怎樣的煎熬,費了多大的勁讓自己分心,死都不想讓她看到男人身不由己的晨間反應。
但那股想要她的念頭太強烈,幾乎戰勝他對自己立下的誓約,不顧一切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回敬她對他所做的。
曲起而僵硬的五指,仿佛正掐著什麼──那是他想像她縴細的頸子,在他手中一點一滴失去生命跡象。
他必須做點什麼,盡快泄除這股沸騰的,才能徹底撇除腦海中瘋狂凌亂的異想,靜下心來弄清楚她的動機。
「呃……」金正胤閉緊雙眼,大手不斷套握灼熱巨物,急促喘息著。
把原本單純的關系弄復雜很好玩嗎?
該死的丫頭!最好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若是沒有,哼哼!
他臉色一沉,似笑非笑的俊顏隱隱流露冷酷殺氣。
用尖叫聲把老板和其它客人嚇得半死之後,花見蕾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兩只小手搓了搓手臂肌膚,納悶地想︰這區的冷氣又不是很強,為什麼她會突然發抖呢?
驀地,她再度僵住,俏臉慘白地面向前方,清晰地感受著自腳底緩慢竄過尾椎骨一路向上蔓延的涼意。
這、這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媽呀!一定是胤哥哥醒來,正暴跳如雷地咒罵她,竟連違背自己意願收留她這個燙手山芋的恩人也啃得下去。
虧她自詡為只要工作當前,無論是什麼火燒眉毛的急事都能拋到九霄雲外的狠角色,怎知才看到手銬就讓她完全破功,又從遙遠的九霄雲外被揪回來面對現實。
她怎麼那麼粗心?她怎麼會忘記先解開他右腕的手銬才出門?半夜打開銬住他左手的手銬之後,鑰匙到底是丟到哪里去了?
嗚嗚……胤哥哥,人家真的不是故意一直銬住你的咩!
花見蕾在心底扯發哀號,就算再害怕,她也不忍心讓他餓到晚上。
回去吧!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是撒嬌沒用,就只好認錯求饒了。
雖然馬上回去,他很有可能還是余怒未消,甚至要她滾蛋,可是……
她不後悔!一點也不!
不下猛藥,他們之間的距離永遠不可能縮短,她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勇猛。
回想起昨夜的激情,她羞得夾緊雙腿,卻又壓制不住越發興奮的反應,只得收起筆電,乖乖打道回府。
胤哥哥在她心里的地位,早已超越狠心拿她交換巨款的雙親,比家人更親密,最重要的是,她愛他,只要他,不計任何代價。
而且她相信,即使和胤哥哥相處了六年的女人不是她,一定也抗拒不了他的個人魅力。
俊帥的臉孔,酷酷的氣質,精明的頭腦,成熟穩重的性格,運動員般雄勁挺拔的身形,無一不是吸引異性前僕後繼投懷送抱的先天優勢。
不過呢,說到她的最愛,當然不能漏掉那身讓人愛不釋手的古銅膚色,以及凹凸分明的六塊肌下方,那雙結實長腿間,曾帶給她極致歡愉的傲人凶器。
至于他胸前那個咬痕……
哼,誰教他昨晚拚命閃躲她的唇,活像她含著致命病毒要傳給他似的,死都不肯配合一下,她才會對他略施薄懲!
他從不知道,每當想像和他接吻,在彼此的喘息中,被那些粗短胡碴扎磨肌膚的狂野快感,她就會渾身發燙,幾乎要撲向他,肆無忌憚滿足所有遐想。
熟悉的假想吻勾起花見蕾內心深處的渴望,令她燥熱難耐,忙不迭地揮手扇風,彎起的笑眸觸及對面乘客的視線,羞紅的臉蛋如著火般滾燙,趕緊在心里警告自己︰!別再想入非非了,你現在可是在搭公交車呢!
雖然跟這個精明又優秀的男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就像她明知道家中有一雙全球限量僅一雙的超靚美鞋,卻只能隔著上了鎖的玻璃箱痴痴盼望,不過呢……
嘿嘿,無論他再怎麼完美,畢竟是人類,對周遭虎視眈眈的異性防堵得再嚴密,也不會對她這個小妹妹起疑……
嘖,要不是超怕面對胤哥哥的怒火,她說什麼也要留下來等他睡醒。
光是想到他清醒的瞬間,倒映在深邃黑眸中的人將只有她,她就感到有一千只小鹿在她心頭亂蹦亂竄,就快不能呼吸了。
她是這樣愛戀著他,愛到無法自拔,萬一別的女人使出更卑鄙的手段搶走了他,那該怎麼辦呢?
這絕不是她胡思亂想,每次他出國采購回來,她總能在垃圾桶中發現幾十張顯然是女人給他的紙條,誰知道那是不是經過篩選後才遭到剔除的對象?
沒有時間了!再拖下去只會對她更不利。
她決定豁出去表白,一定要讓胤哥哥明白她有多愛他!
回到家,情緒極度亢奮的花見蕾找遍屋內和陽台也不見他的蹤影,忽然雙膝一軟,她整個人癱坐在地,心跳紊亂,渾身無力,不知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
呼……要不是真的很愛很愛胤哥哥,她說什麼也不敢違背他的意願,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事來。
光是想到他清醒的瞬間,倒映在深邃黑眸中的人將只有她,她就感到有一千只小鹿在她心頭亂蹦亂竄,就快不能呼吸了。、
她是這樣愛戀著他,愛到無法自拔,萬一別的女人使出更卑鄙的手段搶走了他,那該怎麼辦呢?
這絕不是她胡思亂想,每次他出國采購回來,她總能在垃圾桶中發現幾十張顯然是女人給他的紙條,誰知道那是不是經過篩選後才遭到剔除的對象?
沒有時間了!再拖下去只會對她更不利。
她決定豁出去表白,一定要讓胤哥哥明白她有多愛他!
回到家,情緒極度亢奮的花見蕾找遍屋內和陽台也不見他的蹤影,忽然雙膝一軟,她整個人癱坐在地,心跳紊亂,渾身無力,不知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
呼……要不是真的很愛很愛胤哥哥,她說什麼也不敢違背他的意願,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事來。
究竟,她選上他的動機是因為想報答收留之恩,還是純粹只是想利用他擺月兌處女身?
煙霧彌漫中,金正胤第N次自問,卻依然得不到正確答案。
只要知道動機,他就能果斷地做出處置,但是……
那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要是她不肯說,總不能把她吊起來刑求逼問吧?
嘖,他也真是的!
只不過是被她迷昏銬起來,用那副充滿女性幽香的嬌女敕胴體撩撥挑逗,居然就受不了誘惑,挺身奪走她的初夜,就算他是情趣用品業者,也不代表他就得是連窩邊女敕草都不放過的漁色之徒好嗎?
該死的丫頭!台灣男人那麼多,她誰不好找,偏偏找上他?
煩死人了!
捺熄煙蒂,金正胤又拿起煙盒,還想抖出下一根來抽,可抖了一陣卻連半根也沒出現,他低頭看了一眼,煩躁地揉著空盒,起身準備外出購買。
「這麼快又抽完一包啦?欸,你這包不是中午才要小朱去吃午餐時順便買的,不到兩個鐘頭就抽光,你今天是怎樣啊?」
合伙人吳益松忽然開口,把他嚇了一跳。
金正胤撇撇嘴,將手中的垃圾用力扔向他,「你幾時進來的?」這家伙是想改行當忍者啊?
吳益松脖子一扭,輕松閃過暗器。「從你開始跟‘愛情工場’老總講電話時就進來了。」瞥了眼很久不見的煙灰缸,隨口說。
「我去樓下買煙。」抓起手機,金正胤交代完去處,隨即邁步離開。
「你還抽不夠?」身形與好友相近,同樣人高馬大的吳益松立刻跟上他,擋在門前追問,「是因為昨晚,和蕾蕾發生關系讓你掙扎到煙癮發作?」
阿松怎麼會知道昨晚的事?!
俊顏一沉,金正胤眯眼瞪住他,「這不關你的事。」冷冷地說完,拂袖離去。
最好那丫頭不是愛上他,否則她注定要帶著傷痕累累的心回日本了。
「咳咳咳……別再抽了!就算你活得不耐煩,也別在我家制造二手煙殘害我好嗎?」
「怎樣,閣下事業有成就開始怕死啦?」
金正胤旋過身,挑眉冷視一臉不悅的合伙人,深深吸了一口煙,挑釁噴出。
「相當初不知道是誰,被女友三連劈,每天抽煙當吃飯,喝酒當喝水,為愛形銷骨立,嘖嘖,好不淒美啊……」
吳益松機警的往後一跳,苦笑強調︰「事情都過幾年了,你少糗我了。你想外宿,至少要跟蕾蕾說一聲,別老讓我幫你應付啊!」
隨手將煙蒂捺熄在陽台的花盆中,金正胤閃身走過他身旁,沒好氣地說︰「才借住個幾天就嫌我礙事,那我走就是了。」
「我沒那麼想,可你不覺得自己不吭一聲離家整個禮拜很過分嗎?」
金正胤不禁怔愣,已經一個禮拜了?時間也過得太快了吧。
吳益松一把抓住他,不偏袒任何一方地說︰「你吃都吃了,看是要當作一夜還是要認真交往,總得給女孩子一個交代吧?」
原來是她向周遭的熟人施壓,想要他給個交代。
金正胤眼色一斂,抽回手,又點了一根煙,邊抽邊冷哼回他︰「知道了。」
不就是給個交代嗎?沒那麼難的。
胤哥哥要回來了!
呼,她終于能以女人的身份面對他了。
以後不管去哪里出差,胤哥哥應該就不會再放她獨自看家了吧?
不過,當她一個人獨守著空房子時,其實也不是沒發生過好事的。
嘿嘿!新鄰居就真的以為她是金太太耶!
像這樣小小的誤會都能讓她暗自竊喜好久。
可是,他已經整整六天沒回家了,她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還好縮水的不是胸部,而是小肚肚的肥油。
唉,胤哥哥也有可能是回來宣布壞消息的,還是先別太樂觀吧!
想到這里,花見蕾臉上的甜笑驟然斂去,她關掉爐火,將湯鍋端上桌,貝齒輕咬粉唇,一臉擔憂地沉思。
她完全可以理解,突然在一夜之間改變關系,使得胤哥哥矛盾混亂到不想見她的心情。
雖然知道胤哥哥這幾天可能住在松哥那里,她也只能拚命忍耐,後來實在忍不住打過去確認,又怕人家急著趕他回來,惹他不高興。
如果胤哥哥願意接受她的愛,那她一定會幸福到不知所措……
喀嚓!
他回來了!
听見開門聲,花見蕾想也不想地沖向玄關,按捺心中狂喜,盛滿熱情的澄眸一瞬也不瞬地瞅住他,情不自禁浮現的紅潤更添柔媚。
「胤哥哥,我做了你愛吃的菜,你要先洗澡吧?我去幫你放熱水。」
金正胤猛然旋身,見她身穿白色圍裙,手上還戴著粉紅色隔熱手套,扎成辮子的長發在身後輕輕甩動,像個新婚小女敕妻。
對上他的眼,她笑得更甜了,金正胤立刻感到心髒被人輕輕彈了一下,那力道雖弱,卻有如漣漪般一圈圈泛開、余波蕩漾,令他陡然一怔,隨後才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
「進來,我們聊一聊。」
打開房門,他一反往常地邀她進入自己的房間,藉以解除她的戒心。
進他的房間聊?!
天啊!在以前,他可是連沖個涼都要反鎖房門,以防止她偷溜進去參觀他的情趣收藏呢!
雖然那句話听起來很像老師要輔導問題學生時,循循善誘的語氣,她還是被溫柔的微笑迷惑,剛坐下便等不及要開口告白——
「我……胤哥哥,我們……交往好嗎?」
她考慮過了,與其害怕「先告白輸一半」的魔咒而抗拒,不如豁出去先告白,反正輸給心愛的人也不算可恥嘛!
金正胤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得一絲不剩,那雙晶瑩美眸閃爍著毫不掩飾的熱情,讓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緒,又因她而紛亂。
真的要說嗎?他實在不想傷害她……
他不由得擰眉猶豫。
不行,就算她听了會傷心也得說!
「Tsubomi。」
咦,他怎麼突然喊她的日文小名?
「是。」見他斂容,花見蕾笑臉一凜,臉子里的警鐘乍然作響。
他這表情……非常不妙啊!
撤退!即刻撤退!
「那天發生的事,我很抱歉。只要負擔得起,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盡量做到,但我不會愛上你,也不會跟任何女人結婚,你不用心存僥幸,以為等久了就是你的,就算你等到世界末日也絕不可能發生。」
他再次開口,卻是殘酷的將她的自尊、她的心,以及他倆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當場踩個粉碎,不留余地。
想不到拋卻矜持告白竟遭到狠心拒絕,花見蕾俏臉一白,渾身不住地顫抖。
他的反應怎麼是這樣?就算不是立刻擁抱她,興高采烈埋怨自己的台詞被她搶先說了,至少……不該是如此斬釘截鐵地判定她永遠出局吧?
那感覺就像是被她最愛的品牌高跟鞋店當眾粗暴驅離,令她陷入挫敗羞辱的深淵,難以置信地愣坐一旁。
凝視著呆愣不語的她,金正胤眼前不禁浮現一抹瘦小身影……
那個哭泣不休的小可憐,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漂亮的大女孩,只要安排好她的出路,他的責任也將結束。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順那個人的意視她為玩物,但既然已經發生,也只能盡力彌補了。
「你想按照原定計劃回日本,我就幫你訂機票,若你想留下,我可以給你一筆錢租房子、找份工作,讓你能在台灣自食其力。」
見她不發一語望著自己,金正胤彎唇微笑,笑得像是過去她心目中的胤哥哥那般溫柔,對她來說卻是帶刺的溫柔。
花見蕾眯眼瞪住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怒氣在胸中急速醞釀,就要擠爆她的肺、噴出火焰。
原定計劃?誰的原定計劃?換句話說,就算她想留在台灣,也得跟他劃清界線,搬離這里,以避免她繼續痴纏是嗎?
她是很愛他沒錯,但她從沒說過想回日本,更不需要他幫忙安排她在台灣生活的規劃!
「哈哈哈哈哈哈……」
「呃?」她這是……是他說得太過分了,害她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潰了嗎?
突如其來的瘋狂爆笑,讓金正胤錯愕不已,愣愣地瞅住笑到頻頻拭淚的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得這麼大聲,可是,這真的太好笑了……」
花見蕾掩唇忍笑,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狂笑聲隨門扉關閉戛然而止,她背靠著門,握緊雙拳,深呼吸死命噙住眼淚,不讓情緒崩潰。
她才是該說抱歉的那個人吧?他只是順從男性本能,被動地回應了她的挑逗,事後卻表現得如此厚道,一肩扛起那些壞事,是存心讓她下不了台嗎?
這算哪門子抱歉?既然他從沒打算接受她的感情,只要給出一句明確的拒絕,她就會識相離去,何必還要為她設想今後的出路?
哼!他以為自己是誰?在慘遭羞辱之後,她還會稀罕他施舍同情嗎?
就算她自作多情,錯把他這些年對她的好意當愛意好了。
告白失敗又怎樣?她有信心,一定能讓胤哥哥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