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仲恩拿著話筒呆立著。「難道是朱玲瑩在搞鬼?」可是那天分手時,她明明表現出相當好的風度啊!真搞不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解鈴還需系鈴人,他還是找朱玲瑩問個清楚再作打算吧!反正筱薔現在人在南部,他只要知道她是平安的,心就定了一半。
不知道朱玲瑩到底跟筱薔說了些什麼,居然會逼走筱薔。看來他還真是個大笨蛋,居然輕易的相信了朱玲瑩的表演,還以為可以跟她好聚好散,沒想到她居然會在他背後搞鬼。他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然後,他就要殺到南部,去把那個被人家三言兩語就哄得團團轉的小笨蛋抓回來。
當吳仲恩向公司請了假,急匆匆的回到南部的家,準備向筱薔道歉解釋,然後再向她求婚時,筱薔卻避不見面。吳仲恩不明白筱薔為什麼不肯見他,即使誤會了他,也該讓被判了刑的人有申辯的機會吧!
雖然遭遇了挫折,不過他仍不死心,還是照樣往余家跑,筱薔不見他,可不代表余家其他人也不歡迎他。
「晚安,余媽媽。」他笑容可掬的向她問好。
「晚安,仲恩。你又來了啊!」自從吳仲恩三天兩頭的來余家報到後,余母便知道事情不尋常。加上筱薔居然反常的不肯見他,她就知道這兩人之間必定有非比尋常的感情。只是,兩人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但她決意要撮合這一對佳偶。
「我是來找筱薔的,她在嗎?」他引領而望,企盼的瞧著樓上。
「她在,可是她說不想見你。」
吳仲恩沮喪的垂下了肩。「你確定嗎?」
「非常確定。」
「余媽媽,我真的必須跟她談談,事情很重要,你能讓我見她嗎?拜托!」
「我很抱歉,仲恩,我不能這麼做。」余母很想幫他,她也覺得兩人必須見個面,當面把話說清楚才能解決問題。可是她答應了筱薔,不能違背自己的承諾。
「為什麼不能?」
「筱薔說如果放你進去的話,她就要再到外面去找工作。」這可是溫和的筱薔第一次說出語帶威脅的話,她又不想女兒再出外工作,辛苦累著自己,只好答應她。
「她為什麼這麼固執?」吳仲恩有點生氣了。他從未想向女人示愛、甚至求婚,可現在他什麼都準備好了,筱薔卻不肯接受他。
「我想她需要一點時間想一想吧!」她沒有再說下去,希望他能懂得暗示。
「好吧!我會給她很多時間的。」吳仲恩說著氣話。他心情沉重又郁悶地往外走,沒有發現余筱薔佇立在二樓陽台上,噙著淚送他走。
吳仲恩回家後,想了想余媽媽告訴他的話,要讓筱薔先自己冷靜的想一想,她說得也有道理。他會給筱薔時間的,讓她冷靜下來,直到她願意見他。
可是,他又擔心自己等得太久,那小笨蛋的牛角尖不曉得會不會亂鑽,萬一她再也不相信他的話該怎麼辦?又或者在他等待的期間,發生什麼變化呢?
「你為什麼不見他?」
余筱薔自陽台前回過身來。「我不能見他的。」她怕見了仲恩,之前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馬上化為烏有,再也離不開他。
「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不,不是誤會,只是一道無法解決的阻礙橫亙在我們之間。」余筱薔傷心的回答。
「任何事都能解決的,只要你肯說出來。」余母苦勸著,她才不相信有什麼事能難倒她的。
「沒用的。」余筱薔苦笑的搖搖頭。總不能叫朱玲瑩把孩子拿掉吧?這麼缺德的事她可做不出來。老實說,她實在不懂仲恩還來做什麼,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呢!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不知道他打算怎麼處理朱玲瑩和她的孩子,應該是娶她吧!現在,只是基于他的責任感,所以他才想找她說清楚,一定是這樣的。她可不想听他親口說分手的話,所以她才會一直避著他。
「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仲恩看來似乎很有誠意、也很沮喪,你應該听听他要說些什麼的。」
「再說吧!我累了。」
「也好,你早點休息,好好的想一想該怎樣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說完,余母順手把門帶上走了出去。
不過,余筱薔顯然沒有想清楚。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她陪同父母趕赴一場又一場的宴會,也認識了許多不錯的對象,其中又以羅繼志與她最談得來。他態度隨和、談吐輕松,和他在一起沒有壓力。
只是,吳仲恩的影像仍深烙在她心坎,無法抹煞。即使身處在最熱鬧的場合,她的心仍是孤獨的,她總是不斷地想起他。最近幾天,他已經不再到她家了,也許他已經死心回台北,沒空也沒心再理她。然而奇怪的是,他一直還沒傳出喜訊;孩子都快四個月,再不快結婚,朱玲瑩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
雖然她極想知道他的訊息,但她仍不想向他人詢問他的消息,害怕听到她不想听的,光想到他和那個朱玲瑩在一起就夠讓她心碎了。若是知道他們結婚,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所以,她決定在羅繼志身上多放些注意力。他是爸爸公司的經理,應該不會有人反對他們交往的。
余母一直盼望仲恩和筱薔的僵局能夠打破,但這些時日來並不見好轉,筱薔仍是郁郁寡歡,甚至有意從別的男人身上尋求慰藉。這怎麼可以呢?吳仲恩才是她的理想女婿,別的不說,光論動機好了,她總覺得這個羅繼志並不誠懇,給人油腔滑調的感覺,不像仲恩那樣的實在,她不能信任羅繼志。
不行,她不能放任情況這樣繼續惡化下去,得想想辦法才行。她必須去找未來的親家母商量一下該怎麼做,才能讓小倆口言歸于好。
吳仲恩沮喪得無法形容。
他已經在家悶了快一個星期,每天關在書房里,謝絕所有的邀請,而公司的事他也很久沒處理了,不過,目前他也沒這個心去處理。
不知道公司出了什麼事,居然勞動了前總裁陸克威親自出馬坐鎮,而阿逸和小旭則消失無蹤,小旭甚至被炒魷魚了,可見事態嚴重。前總裁也一直打電話催他回公司,但目前的他哪有心情回去上班,只能對他說聲抱歉。沒有筱薔在身邊,日子變得無趣極了,他哪還有心情去幫公司渡過難關呢?他這泥菩薩都快自顧不暇了。
他懷疑自己還能管住自己多久不沖去找筱薔。他可想過千百遍要強闖進她的房間,看她是不是仍然不肯見他,雖然如此做會損害吳家的名譽,但他仍然沒放棄這個念頭。
他不停地在書房里踱來踱去,最後終于在中央站定,揉了揉酸痛的頸項。他為什麼要在這里浪費時間呢?他應該沖進她房間,告訴她他愛她才對,不管她是否願意听,他都應該強迫她才對。
事情拖太久,他都快沒耐性了。他從未向任何一個女人示愛過,以前總以為是簡單的事,現在事到臨頭,才知道一點也不容易。但不管如何困難,他還是必須去見她才行。
若筱薔仍不願意見他,就只有一條路可行——直接闖進她房間;就算事後被狠刮一頓,他也認了。
「仲恩,你在干嘛?」吳母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最近幾天,他都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見他傻愣愣的站著,如此的反常實在令她這個做母親的擔心。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家,卻是這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可真教她心疼。
「沒什麼,我只是在看書而已。」吳仲恩漫應道。
「喔!原來如此,這麼多天還是在看這一本啊?」吳母嘲弄地瞥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書。「怎麼不出去走走呢?筱薔不是也回來了嗎?」
「媽,我找過她了!」吳仲恩沒好氣的說,暗責她的明知故問。
「你應該積極一點才是。」
「我還不夠積極」吳仲恩怪叫。如果之前的每天造訪還不算積極的話,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可听說筱薔身邊最近多了個護花使者。」吳母像閑聊似的提起,想測試一下自己兒子的反應,想知道他對筱薔究竟有什麼感覺。
「護花使者?」吳仲恩尖銳地吼道。
「哦!沒什麼,只是最近筱薔參加了許多宴會,每次幾乎都有那個什麼羅繼志的陪在她身旁,儼然是她的保護者似的,你都不知道嗎?」吳母佯裝不知情地問。
「我沒听說過。」
「我听說他們兩人相處得相當融洽,羅繼志追筱薔追得可緊的。」
「是嗎?」吳仲恩整個人繃緊。
羅繼志在追求筱薔?怎麼他一點也不知道?他們才分開多久,那個小笨蛋這麼快就又接納別人了?真是個既天真又無知的小白痴!要交朋友也得挑對象吧?那個人至少該比他強才是。而羅繼志,他可是清楚得很,這人是個唯利是圖、品性惡劣又低下的家伙,對誰都不真心,只對錢有感情。相信他接近筱薔絕不會有什麼好意圖,大概是想少奮斗三十年吧!但如果他不阻止羅繼志的話,也許那小白痴就會讓他得逞了。
吳母發現吳仲恩已經無視于她的存在,人雖在眼前,但心思已經飛到九霄雲外。「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我說錯什麼了嗎?」她帶著一絲笑意問。
「沒有。」吳仲恩斷然否認。他還該感謝母親的暗示,否則筱薔被追走了他都不知道,到時就欲哭無淚了。「謝謝媽告訴我,我先失陪。」
吳仲恩不待吳母回答,便轉身大步離開,朝著余家的方向前進。
身後的吳母看著他大步走開,匆忙的背影讓她不禁笑開。看來筱薔的感情絕不是單方面的付出,兩人的好事應該快了吧!真希望趕快喝到他們的喜酒。
吳仲恩前往余家,想要見筱薔。但他也有心理準備,心想這趟也許又是徒勞無功,他如果識相的話,應該趁早打道回府的好,但他知道他必須再試一次才行。羅繼志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必須警告筱薔提防他,以免落入他的陷阱中。
他大力的按了筱薔家的門鈴。
「哦!仲恩,是你啊!」余母熱誠地歡迎他。這陣子不見他來,她還真擔心他已經放棄筱薔了。
「余媽媽,筱薔在嗎?」吳仲恩也不多話,一進門頭便往樓上探看,想看看筱薔在不在。
「先坐下吧!」余母先邀他入座,然後自己也在他的對面坐下。
「我能不能和筱薔說幾句話?」
「恐怕不行。」余母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笑容。「她晚上出去了,還沒回來。我可以幫你傳話。」
吳仲恩沉吟了片刻,決定將心中的憂慮說出,畢竟她是筱薔的母親,有必要保護她才對,而且,或許她對羅繼志這個人也有所了解。
「把你的煩惱告訴我吧!你看起來好像很憂慮似的。」余母好笑地看著他緊蹙的眉頭。
「我的確是很煩惱。事實上,我在擔心羅繼志。」吳仲恩也不諱言。
「繼志?為什麼?」雖然余母心中已經有譜,但仍故意露出一副驚訝狀。
「我听說筱薔最近常和這個人在一起,很擔心她受騙,羅繼志不是個好對象。」
「是嗎?」余母挑了挑眉。「說下去。」看來她對羅繼志的看法是正確的。
「我認識他很久了,我只能說他是個金錢至上的男人,實在不適合跟筱薔來往,他不會好好呵護、照顧筱薔的,我不願意見筱薔受到任何的傷害。」吳仲恩急切的說。
「你真的很重視筱薔,是嗎?」她笑問著。
「是的。」他很堅決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那麼,我會想辦法的。」
「謝謝!」吳仲恩感激的說,然後轉身離開。
「筱薔,玩得開心嗎?」羅繼志開著車,問著一整晚沉默少言的余筱薔,兩人正從熱鬧的宴會中歸來,他是興致高昂,而女主角卻是意興闌珊。
「還好。」余筱薔露出了禮貌性的微笑。
最近幾天,她試著答應羅繼志,擔任他的女伴,兩人一起出席各種宴會。不過,她愈來愈後悔,宴會總是千篇一律,沒什麼新意,她寧願跟仲恩兩人窩在房里,吃著可口的點心、聊些貼心的話語,而不是參加那些無趣的宴會。唉!她不該再想起他。他都快要成為別人的老公和一個孩子的爸爸了,兩人在一起的那種情景是不會再有的。
「怎麼,看你好像不太高興,是身體不舒服嗎?」羅繼志捺著性子問。
「嗯!我是有點頭痛。」她順著他的話意接話,不想讓他難看。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跟我出來太無趣,所以才一直緊皺著眉頭呢!」羅繼志松了一口氣。他難得遇上一位這麼美麗清純的女孩子,更難得的是她擁有令人怦然心動的身家背景;擁有她,等于是他後半輩子的生活保證,他一定得努力的將她追到手。
「怎麼會呢?」余筱薔嚇了一跳,敷衍的回應,露出一個虛假的微笑,「我真的是頭痛,請你早點送我回家休息好嗎?」
羅繼志點點頭,專心地開車,不久後便到筱薔家,但他並未將車開進她家的車道上,而是停在大門前。
「怎麼不開進去呢?」她詫異地問。
「等會兒再進去。」羅繼志細語道,身子朝她挪近一點,試圖將她摟入懷中,可是她僵硬的肩膀頂開了他。「我想單獨和你相處一會兒,我們一直沒有什麼機會獨處。」他們參加的宴會總是人潮熱絡,要談些貼心話都很困難,更遑論培養感情了。
「我們不是一起進餐嗎?怎麼會沒機會獨處?何況以後機會多的是嘛!我現在真的身體不舒服,讓我先進去休息好嗎?」余筱薔開始心生不安。
「你別緊張,我沒什麼不良意圖的。」羅繼志高舉雙手,做出一副誠懇的樣子。「你听我說……」他抓住她的手。
「你盡管說,但別拉著我好嗎?」她試著想推開被他握住的雙手。
可羅繼志並不听她的,還是緊拉住她的手不放。「筱薔,你是這麼美麗、這麼可愛又動人,我真的好喜歡你,別拒絕我,好嗎?」他湊上了臉,意欲親吻她。
「別這樣!」余筱薔猛地別過頭,不讓他的唇踫上她的。「請自重些。」
「筱薔,別害羞。」羅繼志哄著她,手仍箝制著她。「放松些嘛!車里只有我們,不會有別人看到的。乖!把臉轉過來。」他又湊上他的嘴想強吻她。
「不要,我真的不喜歡你這樣。」余筱薔使力想推開他。除了仲恩,她不喜歡別人對她做出同樣的事,對她能有這麼親密的動作,那該是仲恩的權利才是。而羅繼志的踫觸只令她感到不悅,她不要別的男人這麼接近她。
「你怕什麼?」他開始失去耐心。「只是個吻罷了,你長這麼大,總不會連吻都不會吧?」
「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我就是不喜歡跟你接吻。」她堅定的駁斥。
這些話惹得羅繼志自尊受損,不由得惱羞成怒。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抱住余筱薔,用嘴壓住了她的唇。「你不喜歡,只是欠缺練習,等我教會你後,你就會愛死它的。」
他蠻橫的行徑讓余筱薔心中恚怒不已。她雖然看起來柔弱,可不代表她好欺負。只見她張嘴狠狠一咬,將他的嘴唇咬破,他痛得立時放手松開了她。
「就算我需要練習,我也不會找你的。」余筱薔冷冷地看著他用手背抹抹沁血的嘴唇。
羅繼志心一凜,他沒想到會踢到大鐵板。余筱薔看起來柔弱無助,反抗起來卻也激烈得很,馴服她將會是件極有趣的事,看來他是操之過急。
他趕緊換上一個賠罪的笑容,說︰「真抱歉,我不應該強迫你的,只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原諒我好嗎?」
他的語氣急切,表情誠懇,但余筱薔仔細地打量著他,已經不再信任他。但她也知道不能再激怒他,所以她也放柔了語氣。「只要你別再犯就行了。」
「好的!不過,還是讓我送你到家吧!」他看來滿臉歉意,伸手想理理她稍凌亂的發絲。
余筱薔拒絕的閃躲一下。「不了,我想散散步,讓腦筋清醒一下。你今天也累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你原諒我了嗎?」羅繼志看出了她臉上疏離而冷淡的表情,擔心地問。他可不想因一時的沖動,而毀了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人生。
「也許吧!」她虛應一聲。在她心中,她確定自己是再也不會跟他出去了。
「你說謊,你根本不會原諒我的。」羅繼志自然也看出她無聲的責難,明白她是不會再給自己機會,不由得心中一狠,想藉由強硬的手段來得到她。
他迅速的靠上前摟住她,拼命的用嘴唇壓住她的。余筱薔想試著別過頭,可是他卻緊揪著她的頭發,不讓她轉開。
她心中滿是怒火,幾欲爆裂。他怎麼敢?居然侵犯了她那只屬于仲恩的唇,撫模自己屬于仲恩的軀體。怒火一起,她猛地抬高膝蓋,狠狠往他兩腿間一踹。
羅繼志沒料到會受到這種攻擊,兩腿間一陣疼痛欲絕,只得往旁邊一縮。
余筱薔用力將他推開,得回自由後,便自行打開車門跑了出去,用力甩上車門,逕自步進余家大門,不再理會在車內哀號的人。
但走沒幾步路,突然前面有一道人影一沖而上,擋住了她前進的腳步。她以為又是不死心的羅繼志,生氣地抬起頭來。「還要我再踹你一腳嗎?」
話一說完,便愣在當場,擋在她面前的人不是羅繼志,而是她朝思慕想的吳仲恩。
吳仲恩靜靜的佇立在她面前,不發一言,沉默得可怕。余筱薔不解的蹙著眉,他們這麼久沒見面,他卻是面無表情,這可不是她期待中的反應。
她曾在腦海中想過和他重逢的種種畫面,也許他會緊抱著她,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他其實是愛她的;也或許,他會當面告訴她他的喜訊,懇切地致上他的歉意。但一切一切絕不該像現在這樣不說話。
良久,吳仲恩才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句話︰「離開我的日子,你過得一點也不寂寞嘛!」
剛才筱薔和羅繼志在車子內親吻的情形他都看到了,但他並沒有听到他們的對話,所以讓他產生了最壞的聯想。即使後來筱薔獨自一人步出車外,他也只當成是情侶間的小爭吵,讓他是又氣又妒。
「你別亂說。」余筱薔不置信地瞪大了眼。這就是他要對她說的話嗎?這些日子來的期待、盼望、思念,就換來這句話嗎?一陣酸澀涌上心頭,教她紅了眼眶。
「難道不是嗎?你不肯見我,卻跟著羅繼志到處去參加宴會,這難道不是昭告眾人,你們才是一對,而且好事近了嗎?」吳仲恩一古腦兒地吐出他的不滿。
「是又如何?關你什麼事呢?」余筱薔不願費事辯解,就讓他這樣認為好了,反正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就讓他認為自己已有對象,也許這樣他就不會內疚,才可以安心去結他的婚。
「你連辯解也不願意?」他傷心地提高了音量。「離開台北才多久,你馬上就變心了嗎?」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她怒聲責問,快要結婚的人是他,為何指責的人也是他?
吳仲恩怒火中燒,從齒縫中迸出話來︰「我沒有嗎?如果我沒有,還有誰有資格?才短短幾個星期,你就把一切都忘了嗎?你的健忘癥可比宮雪花還嚴重!」他嘲諷瞥了她一眼。「若我記得沒錯,在我還未到美國前,跟我繾綣纏綿的人不就是你嗎?才多久的工夫,我已經沒有資格管你的事了!世事果真是變幻莫測啊!」
「健忘的人是你!」她也大聲反駁著。她的心更因為他的諷刺話語而淌著血。「我們之間有過什麼承諾嗎?沒有!我們名不正、言不順的,我們甚至連未婚夫妻也不是,現在你又憑什麼來干涉我?」在同居的日子里,她一直等著他再一次的求婚,可是他就是沒了下文,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
「我不是沒向你求過婚,是你自己不肯答應的。」
「那時的你只是基于責任感而求婚,並不是真心的。」
「如果我現在再向你求一次婚,你會答應嗎?」吳仲恩小心而仔細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現在?你不覺得已經太晚了嗎?」她苦笑的搖搖頭。
若他在她什麼也不知道時向她求婚,她一定欣喜若狂的答應;但現在,她不可能去破壞另一個女人的未來,何況這之間還牽涉到一個孩子。
「太晚為什麼?難道你真的喜歡上羅繼志?」吳仲恩不可置信的問。他絕不相信筱薔會這麼容易就變心,她不是這樣的人。
他花心,但也不該這樣侮辱她的感情。余筱薔生氣的跺了跺腳。「你別再胡言亂語了,我只說一次,你給我仔細听清楚。」她恨恨地瞪他一眼。「我跟羅繼志從前沒有任何關系,以後也不會有,請你不要將我和他扯在一起。」
「那車子里是怎麼回事?」吳仲恩听了她的解釋,心中一喜,但仍忍不住追問緣由。
「他只是跟你一樣有些誤解,但我已經向他澄清過了,相信他現在也應該了解我的想法才是。」她想起那重踹的一腳,應該能讓他有所領悟才是。
「真的嗎?」他松了口氣,但又有些責備的看著她。「你為什麼和那種人相偕出去?你怎麼會相信他呢?這種情形就是你希望踫到的嗎?」
他一連串的指責,引起余筱薔的不滿。「他一直是很紳士的,除了今天之外,他一直表現得很有風度。此外,我自然有辦法應付他的,不勞你操心。」
「真的?」他覷她一眼,一臉懷疑。
「當然!」她臉上有些得意,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踢得這麼準。「有一陣子,他一定會牢牢記住這個教訓的,下次他絕對不敢再犯。」說完,她仰頭對著他嫣然一笑,忘了他們之間的齟齬。
吳仲恩突然不能呼吸,張著雙眼痴傻地看著她。老天爺,她真美,笑容真甜,教人愛不忍釋。筱薔,筱薔,他的心在吶喊著,他多想告訴她他愛她,再也不放開她。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量驅策他走向了她。
余筱薔的笑容在看到他的眼神後便凍住了。他目光灼熱的一步步靠近她,終于將她摟入了懷中。她知道自己不能讓他踫,她該叫他走開,離她遠一點的,他不是屬于她的,但理智在這一刻卻無法發揮作用。遭受羅繼志侵擾的唇和身體,迫切地需要他的撫慰,洶涌的愛意激涌而上,連她也無法遏止。
好久了,吳仲恩像要把她揉入自己體中般地擁緊她,四唇相接,膠合而不忍分離。他用力地吸入屬于她的氣息,感受她的溫暖。
「筱薔……」他低啞地喚著她的名字,吻著她的櫻桃小口,一刻也不舍得放開她。
而余筱薔也忘情地陶醉在他的吻中,迷失在他溫熱的懷抱里,完全忘了橫亙在兩人間的問題。在這短暫的一刻,兩人都拋開了那些惱人、干擾他們的問題,只想好好的相聚、滿足刻骨蝕心的思念。
良久,余筱薔才如大夢初醒般的驚醒,一察覺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她的身子不禁僵了僵。
「筱薔,怎麼了?」吳仲恩察覺了她僵硬的身子,擔心地開口。
余筱薔並沒有回答,只是忙不迭的退出他的懷中,一臉的驚駭。
筱薔一離開他的懷中,吳仲恩便感到一陣的空虛。他瞅著她凌亂的秀發,暈紅的雙頰,仍是一股忍不住的沖動想拉她入懷。
「我們不該這麼做的。」她平緩自己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地說。
「為什麼?我倒是不知道有什麼理由我們不能這麼做。」他咧開嘴笑了笑。
「你不知道?」余筱薔生氣地嘟嚷。「你都要結婚了,怎麼還可以來招惹我、親吻我?」
「誰告訴你我要結婚了?」他笑看她氣呼呼的臉頰,真是可愛極了。
「是沒有,可是……」她突然不語,這的確是她自己的猜測,可應該是八九不離十才是。
「可是什麼?」他還在想她什麼時候才會提到朱玲瑩的事呢!
「你還裝傻!」她氣得轉身便欲往屋里走。
「別走。」他拉回了她,並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擁入懷里。「你難道不想听听我的解釋?」
「有什麼不同嗎?」她不抱希望地停止了掙扎,乖乖地讓他摟著。
「大大的不同。」他放柔了聲音。「你這個小傻瓜,別人隨便說什麼你就信了,為什麼不來問問我呢?」
「還有什麼好問的,你跟她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想听你親口承認呢!」她低垂著頭,不想看他。
「筱薔。」他抬起了她的頭,正色道︰「我和朱玲瑩的確有過一段關系,可是那在我們住在一起後就結束了。我不是那種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
「我知道的。」她為難地說。「可是,那是我們在一起前發生的事,我也不能怪你,只好選擇退讓。」
「你是指朱玲瑩懷孕的事?」吳仲恩皺了皺眉頭。「她說她懷孕,你就信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傻蛋,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天真,也不會跟我求證一下。」他有些心疼地看著她略顯削瘦的雙頰。
在回南部之前,他就先找朱玲瑩談過,除了了解她撒下的漫天大謊外,也打消她的執念,讓她明白他們兩人之間是絕無可能的。而且,他這輩子只會對一個女人負責,也就是筱薔;也因此才能完全打消她的企圖。
「難道這件事不是真的?」她滿懷希冀的抬起頭,雙眼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當然不是真的。」他點了點她嬌俏的鼻頭。「我一向不逃避責任的。」
余筱薔想起他為了責任而向她求婚的事,心又沉了下來。她怎麼會不清楚呢?她不就是他的第一責任嗎?
「即使朱玲瑩沒懷孕又如何?」她心情低落的問。「其實我已經不打算再回台北,所以我們……也該結束了。我不想再拖下去。」反正也是沒結果的,她也不必再堅持追求沒有結果的夢想。
「我們的確是不能這樣下去。」吳仲恩也深表贊成的點頭。
「既然你也贊成,又何必再來找我?我們就這樣順其自然的分手好了。」她有點傷心又有點生氣,今天的仲恩好像故意戲弄她似的,語意總是模糊不清的。
「我們是不能再繼續同居了,就算我們肯,兩方的父母親大人也不會同意的。」
「是啊!所以你何不走開,別再來煩我了。」她轉過身,用手背抹去眼淚。
「筱薔,你——」他沒想到會把她給弄哭了。
「你走吧!」
「我有話告訴你。」
「沒什麼好說的。」她驀然舉步走開。
「嫁給我!」他在她身後大喊。
「你!」余筱薔定住了身子,轉過身來看著他。「你不必這樣的,我不會強迫你娶我,我知道你並不愛我,我不會破壞你的自由生活的。」她哽咽地道。
「筱薔。」吳仲恩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留一點空間給我說話好嗎?」
她閉嘴不語。
「筱薔。」他緩步走近她,深吸口氣後,以低沉而深情的聲音說道︰「筱薔,我愛你。」
余筱薔猛吸了口氣,心兒劇烈地跳動一下,整個人僵住了。他說什麼?她是不是在作夢?她真的听到她夢寐以求所渴望听到的那句話嗎?還是她太激動了,耳朵一時听錯了?
「筱薔,你听見了嗎?」他都表白自己的心意了,為什麼她會毫無反應。他輕輕的抬起她的頭,溫柔地看著她。「我真的愛你。」他又說了一遍。
余筱薔淚眼盈眶的凝視著他,久久才說道︰「你不必為了負責任而故意騙我。」
「我不是為了那該死的責任感,我是真心誠意的。」他伸手為她拭淚。「瞧你,哭得像淚人似的。」
她信了他的話。他一向驕傲得不說謊,自然也不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候才說謊騙她。「我也愛你。」她輕顫而力持鎮定的回應他的深情。
「我知道。每個人都愛我的,你自然也逃不過我的魅力。」他驕傲又深情的挺起了胸膛。
「這麼臭美。」她破涕為笑,撒嬌的偎進他懷中。
「嫁給我吧!」
「可是朱玲瑩,還有其他愛你的女人怎麼辦呢?我可不想奪人所愛耶!」她仰著頭頑皮的俏笑著。
「自從我宣布愛上了某個小呆瓜後,我的行情已經嚴重下跌,所以,你可以不用擔心。」
「朱玲瑩還好嗎?她似乎真的很愛你耶!」她有些內疚也有著濃濃醋意的說著。
「也許吧!但我的心已經被你這個小傻蛋給緊緊扣住了,再也無力去愛別的女人。」
他真摯的話完全融化了她的心,她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更顯得柔媚動人。
「你說的都是真的吧?」他身上的熱氣令她迷眩,她偎進了他的臂彎中尋求保證。
「是的。筱薔,這幾個禮拜對我就好像是種煎熬,不但不能見你的面,還得忍受你和別的男人約會,差點沒把我給逼瘋。我想把你從房里拉出來,和你面對面的談談,但余媽媽勸我多給你一點時間,害我只得整天窩在家里,心里真是郁悶極了。」他微笑道出自己所受的心理煎熬。
「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台北,開開心心的跟朱玲瑩在一起呢!」她發出了清脆愉悅的笑聲。
「才沒有呢!沒帶著你,我哪里也不會去的。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愛你,然後向你求婚。你對我太重要了。」他低下頭,目光緊鎖著她。「筱薔,我真的愛你,絕不要懷疑我的真心。」
「我知道,我以後絕不再懷疑你。」她滿含歉意看他一眼。「對不起,我不應該不說什麼就跑掉。」
「是啊!如果你再多等些時候,我們就不必白白浪費這段時間了,害我拋下公司的事,什麼也來不及交代就辛苦的追到南部來。」
「抱歉啦!」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陸大哥他們不怪你吧?」
「我也不知道,我已經好久沒他們的消息,不知道公司是怎麼回事。」他將近日發生的事說給她听。「等我們的事先處理完後,再回台北去看他們好了。」
「嗯!」余筱薔點點頭。「我們能有今天,得感謝賀大哥呢!」
「不過那時我可恨死他了,老是跟你在一起,都不尊重我的所有權。」
「看起來小倆口是和好了,是吧?」
他們背後突然傳來余母調侃的笑聲,將兩人嚇了一跳。
余筱薔看見母親笑眯眯地打量他們,羞得連忙想掙月兌吳仲恩的懷抱,但他卻抱得死緊,不讓她走。
「我們要結婚了。」他驕傲地宣布。
「太好了!」余母驚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