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靜比冷霽華更早從睡夢中醒來，眷戀萬分的看著那近在眼前的俊顏，雖然幸福，但同時卻也感到微微的心酸。
為什麼他們之間的幸福，總是那麼短暫呢？為什麼他們之間，總是有那麼多阻礙？
是命運嗎？
今天早上，她度過了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可以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最心愛的男人，她真的，別無所求了。
但是，他們始終不能在一起。
因為她不能讓冷霽華為了她而背叛火煜珩，她不願意，再讓他為了愛情，而受到更多的傷害。
他為她擋下那顆子彈已經夠了，有那一次，就讓她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更何況是要他去承受背叛幫主的責罰。
如果你能讓冷霽華親口對我說，他愛你，他這一生只要你，就算犧牲生命也無所謂的話，那這場婚約就不算數。
火煜珩那天對她說的話言猶在耳，每一字每一句都戳中她內心最深的痛，她太清楚，即便是犧牲性命，冷霽華也會甘願為她付出的，但是，她怎麼能？
寧死也不願意嫁給火煜珩，這都是她的事，她不能再讓他受到更多牽連，不能再更自私了……
你知道違反幫規，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越接近核心的人物，一旦犯錯，就越是罪不可恕，更何況是背叛幫主，搶走未來的幫主夫人。
離開他的懷抱，黑靜坐起身，愛戀不已的輕撫冷霽華的俊容，好希望時間可以就此靜止，但貪圖這些柔情，也不能保全她心愛的男人，唯有強迫自己，抽離這段溫柔，忍心將他推開，她才能無後顧之憂的和她的命運對抗。
黑靜收回眷戀的目光，翻身下床，迅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將冷霽華叫醒。
冷霽華醒來後第一句話，她說︰「你走吧。」
坐起身，冷霽華望向她臉上那稍嫌淡漠的神情，出聲問︰「怎麼了？」
「你走吧，我們到此為止。」
聞言蹙眉，他還弄不清楚狀況。「為什麼？」好不容易，他們才放下成見，放下過往，可以重新開始了，為什麼她突然就變了？
「沒有為什麼。」
「靜，到底怎麼了？」冷霽華伸手拉住她。
甩開他的手，連看也不看，黑靜無比絕情的開口︰「我們……就當作是你為我擋下了那顆子彈，我所能償還給你的。」
「什麼叫償還？」這樣的說法，好似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文不值，讓他生氣。「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麼要擋下那顆子彈，你知道的！」即使那時他對她說謊，但他相信，她明白他必須要承受多少的痛苦，才能說出那些欺騙她的話。
她又何嘗不懂呢，但這是她唯一能保護他的方法，所以她只能這麼做。
「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趁哥哥們還沒回來之前，你走吧。」黑靜悄悄的握緊拳頭，告訴自己，戲要做全套，她絕對不能心軟。
「靜，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態度轉變得如此迅速？他很清楚，她是在說謊，可是為什麼？
「你不覺得問一個快要嫁做人妻的女人這種問題很可笑嗎？」
「你是因為……」她之所以這樣，難道是因為……
「女人本來就是善變的，和你上過床之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而你，就不再具有吸引力了。」
「不要為了氣走我，而說出言不由衷的話，更不要為了我，葬送你一輩子的幸福。」如果她是因為想保護他，千萬不要這樣做。
「你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吧？」她怎麼能不這麼做？她再也不願意他受到一點傷害啊！
「跟我說實話！」燼管她一再反抗，他還是堅定不移的抓著她，怎麼也不肯放手。
「我沒有話跟你說，你走啊！」
箝制住她的雙臂，逼她面對自己，冷霽華看著她的雙眼，想在她的眼里找出答案。「你告訴我，你現在這樣是不是為了我？」
深呼吸，逼回眸底的眼淚，黑靜知道，如果一直逃避，他是不會死心的，所以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的抬眸回視他，將所有的不舍與難過壓在心匠，說出違背自己真正心意的話︰「不是。」
凝視她毫無情緒的雙眸，冷霽華沉下臉，「在我們如此坦然的面對彼此後，你真的以為，你還能騙得過我？」
也許她能騙得過所有人，但難道她還不明白他們之間早巳藏不住任何秘密了嗎？
即使再多的偽裝，也會被拆穿，因為他太了解她了，就像那時，即使他用無情的謊言傷害她，她依然明白，為了這段感情他有多痛苦。
從她將自己交給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這輩子，即使要負盡所有的人，他也絕對不辜負她。
就算騙不過他，她也沒有其他選擇。「不管我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到此為止吧。」不要再繼續下去了，趁火煜珩還沒發現以前，她必須讓他抽身。
看穿她的心思，冷霽華放開對她的捉握，心中已有打算。「也許你可以做到，但我不行，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難道是因為我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你嗎？所以你良心有愧才這樣？」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她想保護他的那份心情？
穿妥衣服旋身欲離的冷霽華背對著她，往門口走去。「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不要這麼死腦筋……」不要再為了我以身犯險了，黑靜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在心底吶喊。
「我們已經錯過彼此太久了，現在的我，一刻也不想等。」話落，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黑靜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火煜珩，但卻是通話中。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冷霽華在和火煜珩通電話。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就是不希望冷霽華去向火煜珩坦誠這件事情。所以她才想先下手為強，說那些意圖激怒冷霽華的話，等他離開後打電話給火煜珩的，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從包包里找出車鑰匙。黑靜飛奔而去。
還是晚了一步。
當她抵達火硯堂總部時，秘書告訴她，冷霽華和火煜珩已在十分鐘之前，進入辦公室內談話。
黑靜原本想闖進去，但擋在門口的左右護法卻怎麼也不肯通融，希望她能諒解，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辦公室內，火煜珩坐在單人沙發，雙腳翹在桌上，表情閑適，看不出心情好壞，唇角邊的笑意若有似無。
冷霽華站在他面前，相反的神情凝肅，眼底有著復雜情緒，雖然他只字不語，但很明顯，他並非來找火煜珩聊天的。
他們沉默了十分鐘之久，誰也沒有先開口，火煜珩似乎有很多時間這樣和他耗下去，面對他的沉默，完全沒有催促的打算。
「對不起。」終于。冷霽華開口。
「為了什麼？」火煜珩淡淡的挑眉輕睨。
「黑靜。」
對于他的回答，他似乎不感到意外，神色平靜。「我早就知道，你終究會為了黑靜來找我。」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就算是為了你，我也割舍不下她。」
「看來，愛情在你的心目中，還是比我這個幫主重要啊！」
「這兩者是無法比較的。」他並沒有對他不忠，而是愛情總讓人身不由己。「我並沒有背叛你。」
「搶走我的女人，還說沒有背叛我？」
「你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他們放不下彼此，早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因為無法割舍對黑靜的愛，而來到他面前，接受懲罰。
「你說的沒錯，我是知道。」
「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你的試探是沒有意義的。」他是當事者，可能有很多事情無法看得清楚，但火煜珩身為一個旁觀者，他不相信他當初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是為了要鏟除我嗎？所以需要一個借口……」
「荒謬！」這些年他們除了在幫中的身分關系之外，那樣患難的友誼，什麼都不是嗎？他竟然這樣想他，
「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始終不懂你這麼做的用意。」單純是為了和黑岳門結盟的互利，抑或者對黑靜，他也存在著好感，就像他說的，黑靜是個值得去喜愛的女人。
「因為有趣。」他漫不經心地給了他一個隨便的答案。
這樣無謂的原因，反而讓他不知所措。「那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真的，要為了黑靜而接受處分？」火煜珩無法理解。「有這麼愛嗎？」
「你愛過一個人嗎？」
他搓搓下巴，「這倒是沒有。」
「有一天你會了解的。」那種即使受盡折磨也想相愛，無法切割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