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子要離開?」姍姍來遲的鄧老一進大廳,那對濁黃的小眼就對準副座上的白冰月。
那眼底閃動的詭詐讓站在白冰月身後的尤富,不舒服的皺起眉頭。
「鄧老來遲了,所以沒听到剛才我們談到的幾件要事,除了劉五已經在十惡谷完成任務外,另外就是冰月這小子明天要離開我們子夜城了。」城主笑呵呵的請他入座。
「這麼快就走?該不會是讓仇家找著了,想躲起來吧?」
「鄧老!」城主沉聲低喝。
「怎麼,有人昧著良心不把我們當兄弟看,就不準我說出實話?」
「鄧老你這是……」
「鄧老有話就直說吧,犯不著為了我跟城主鬧僵了。」白冰月淡掃鄧老一眼。
「好,這可是你要我說的!白冰月,其實你就是這次城主堅持不接的大買賣!」鄧老說完馬上把懷里的畫像拿出來獻寶。
他這一說,所有在場的人全傻了眼。
看吧!我早說了,真要走的話趁著昨晚月色不明不告而別最好。尤貴偷使了個眼色給身旁的大哥。
昨晚城主不在,我們總要當面跟他告別一下。尤富現在也很後悔。
哼!那個城主還真會假好心,真要幫忙的話早就應該把畫像燒了。尤貴雙眼可雪亮得很。
是,你最聰明,待會兒你主攻,我殿後保護小姐。尤富開始思索最有利的逃生路線。
「你們看看上頭畫的是誰?只要把她的衣服扒了就不信她不認帳!」
所有人听了鄧老的話再對照畫中的人,除了性別有異外,根本就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畫旁標注的名字——白冰月,也只多了一個姓氏。
畫像一個傳過一個,竟然也傳到白冰月手上。
「畫得不錯,看得出來是出自當今最富盛名的畫仙杜世元之手,不僅巧妙的捉住我的神韻,連我這個要笑不笑的表情都畫得入木三分,他只見過我一面就能畫出這種水準,真不愧有畫仙之名。」
她評畫評得高興,身後的尤氏兄弟一個翻著白眼,另一個只想嘔血。
「真的是那個畫仙杜世元親筆畫的嗎?上面有沒有題他的字?拿出去賣應該很值錢吧?」沒見過大場面的小殺手瞪大了眼。
「很可惜上面沒有他的題字可以證明這畫是出自他的手,不過如果我下次還有機會遇見他的話,我會請他補上,這畫就先寄放在我這……」白冰月說著說著就順理成章的把東西據為己有,臉不紅氣不喘地拽入袖袋里。
「夠了!你們別又被她唬弄,任她把咱們當白痴耍!大家一起上!這麼大筆的獎金夠大伙兒一起分的了。」
鄧老大喊一聲,所有人馬上圍著他們三個擺開架式成敵對狀態。
「你們、你們造反了是不是?沒經過我的同意偷翻我的密件,現在又給我搞這種把戲,子夜城豈是不顧江湖道義的三流派系!」
就是!尤貴強忍住笑。
「為免城主左右為難,請您先到偏廳稍坐片刻,免得我這兩個兄弟打得興起,不小心掃到您的眉毛。」
「唉,你這是……」城主原本就不想搞得里外不是人,正想開口勸導,無奈又讓性急的尤貴打斷。
「別再唉了,滾進去吧!我們要閃人了……」
他大刀一揮就把擋在最前頭的兩只阿貓、阿狗砍得頭破血流,逼得所有人不得不一擁而上。
來不及大開殺戒,幾抹人影以讓人來不及眨眼的速度閃過之後,所有想搶人頭的殺手不是掉了刀就是斷了手指頭,然後哀號聲才慢慢響起。
情況很詭異,但還不是最糟的。
「是他嗎?」尤富凝定心神,準備應戰。
「我想不會有別人了。」白冰月無力的嘆息,該來的躲不掉。
只有他才會用這種方式警告這些蠢蛋,別想踫他相中的獵物。
「意思是說……我們閃不了了?」尤富越來越痛恨自己為什麼不堅持昨晚就走人!
「尤貴,你帶小姐先走,我擋著他。」尤富不給他們反對的機會,提起真氣往廳外某一點沖去。
下一瞬間白冰月發現自己被尤貴抱起飛出窗外往另一個方向竄出,回頭一看,身後已跟上一群穿著黑色夜行裝的追兵,更遠處還隱約見到兩抹身手俐落的人影在樹頭上對招。
「尤富……他一個人可以嗎?」尤貴的輕功比她想的好,一下子就把那些人拋得遠遠的。
「肯定不行,只能拖住你那個債主一陣子。」
「那怎麼行!雷厲海會殺了他的,你快回去!」
「那是他的使命。」
「你說什麼鬼話!我可沒要你們把自己的命賠在我身上。」
還說什麼使命!
她就是受夠了這些必須把命豁出去的可惡使命才出走的,現在他們兄弟又卷進來……
為什麼她總是在被迫接受這些她根本承受不起的負荷?
「從我們被逐出白鄂國那一刻開始,我們的生命就是為你而活的。」
「胡扯!我不準……」白冰月因尤貴渾身倏起的真氣和突然停下的腳步而住口,抬眼望去,一個從未見過的精瘦男子已經擋住他們的去路。
那人先是定楮審視尤貴一眼後,才轉向一臉驚魂未定的白冰月。
「冰月小姐,首次見面,在下天魁。」
「你很不錯。」
雷厲海悠然地站在被他踢落樹下的尤富面前,身上那股淵渟岳峙的氣度連身為他的對手的尤富都想喝采。
「我還沒死。」可以再來!
「你已經輸了。」哼,手下敗將也敢托大。
「這是生死決斗,不是比武招親。」
「尤氏兄弟不愧是白雲天手下屬一屬二的猛將,希望令弟不會差你太遠。」
尤富突然露出一臉莫測高深的笑意。
「雷聖主有所不知,真要比較的話,我比起尤貴還差得遠。從小到大我花費大把時間揣摩的招式,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融會貫通,還屢有新的創見,我和他的資質天差地別,所以我只是個自以為勤能補拙的蠢才,而他則是天生適合練武的奇葩。」
「那又如何?」
「除非踏過我的尸體,否則你休想追上他們。」
「有趣,看來你已經有必死的決心了。」
「來吧!」尤富抹掉嘴角的血漬,雙眼因興奮而閃爍。
「你一定不知道有種處境會比死更難受,死是一種解月兌,對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來說更是一種救贖,你想我會讓你如願嗎?」雷厲海右手輕輕一晃,馬上凝聚一股狂猛的真氣在手上。
看著眼前不畏死的尤富,他只覺得可笑。「少了黑龍寶刀,我的手失了殺人的斗志,它比較喜歡慢慢折磨頑抗的敵人,看是要毀了功力或是分筋挫骨、斷手斷腳都可以,你喜歡哪一種?」
白冰月終于見識到什麼叫作拼命的打法。
「死尤貴!你就不能爭氣一點嗎?竟敢拿我去擋他!還說什麼你的生命是為我活的,狗屁!」
幾次過招,尤貴都狡猾的拿她當盾牌擋在前頭,似乎知道這些人全奉命不敢動白冰月一根寒毛,所以他只要來這一賤招準讓他們手腳施展不開來。
「是你剛才說不準我們太賣命的。」
這人竟然還有時間嘻皮笑臉。
白冰月驚險地閃過一刀,差點毀容。
「我哪有這麼說!我只說到不準,後面的話根本還沒機會說完,其實我的意思是要你們多出點力,不準保留實力。」她都快氣死了!
「遵命。」
尤貴不客氣的丟開身上的負擔——白冰月,害她差點跌個狗吃屎,他趁著天魁來不及反應和本身矯健的身手,幾個狠厲的攻勢逼得天魁頻頻倒退,沒有剛才出場時的從容和優雅。
尤貴如猛虎出柙的氣勢將天魁壓得喘不過氣,幾個黑衣人在戰場外根本找不到幫忙的空隙,就在白冰月以為可以憑尤貴逃過一劫時,身體突然不自覺地打起冷顫,不用回頭,她知道是他正朝他們接近中。
是雷厲海來了!
「尤貴!」
白冰月臉色蒼白的大聲警告玩得不亦樂乎的尤貴,這個武痴難得遇上可以盡情伸展身手的對象,早忘了此刻最要緊的任務是逃命。
來不及了!
尤貴只要一轉身就會月復背受敵,白冰月只好背靠著尤貴,凝聚精神將所有內力集中,準備接住雷厲海即將來到的雷霆萬鈞的一擊。
在冽冽風聲中,雷厲海的拳破風而來,帶動他周身氣流,拂動他身上漆黑的繡金長衫,在夜色中更如地獄鬼王降臨。
她當然不是雷厲海的對手,硬接的後果是經脈重創,狼狽的吐出一攤腥紅的鮮血。
還好她的莽撞已經替尤貴爭取到時間甩開天魁,他反身抓住她的身子後也適時的接下雷厲海下一擊,兩人勁道強力撞擊後同時被震開,尤貴一刻都不敢停留,馬上騰空翻了幾圈抓著白冰月逃之夭夭。
「聖主?」天魁不明白為什麼雷厲海明明有機會,卻不追上他們?
「這個叫尤貴的果然比他哥更有看頭,不過他們兩人都受了傷絕對逃不遠。」
「聖主另有安排?」
「無所謂,太容易到手的獵物就失了追捕的樂趣,況且……」雷厲海看向被手下扛著、失去意識的人。
「我們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這是?」死人還是活人?
「把他關進黑牢,每天只給他一碗餿掉的粥,我要看他能不能撐到他的主子來救他的那天。」
「她會來嗎?」一般人逃都來不及了。
「一定會,我還知道她這次會躲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就像她把我算得準準的一樣,我也同樣猜得透她的想法。」
天魁無話可說,他是兩年前雷厲海因白冰月的背叛,重新撤換再募集到身邊的幕僚,所以對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只是一知半解。
不過照雷厲海這樣緊追不舍的態度看來,他對那個女人真的只有恨嗎?如果只是痛恨手下的背叛,白冰月早死了不知幾百遍了。
但剛才他對那女人似乎也沒手下留情……
「這就是你說的最安全的地方?」尤貴氣得跳腳。
「最最安全的。」白冰月有氣無力地說。
「騙鬼啊!這種地方……你竟然說這個地方是最他媽的安全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這是哪里?是黑岳國的宮內!宮內、宮內耶!」
「知道啦!老大,不用你重復講三次我也知道這是宮內。嚴格說來,這里只是兩年前叛變失敗的三皇子被貶後居住的幽煦宮,算是黑岳皇城內最冷僻的地方,尋常人根本懶得靠近,如果沒意外的話,確實是最最最安全的地方。」
「只準你自己重復講,就不準我講?」
「是啊!」怎樣?
尤貴虛月兌的嘆了口氣,「你的心情倒是很好,就算這里安全又如何?能住一輩子嗎?」
「不需要住一輩子,只等把尤富救出來我們就走。」
白冰月看著尤貴突然沉默不語的神情,心知他早為尤富的情形擔心得快崩潰,表面上的乖僻其實都只是在作態掩飾心中的慌亂。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對雷厲海還有點用處。」
「我知道。」
白冰月本想再說些什麼好安慰尤貴,卻讓突然闖入的雷厲修打斷。
「我打听到了,冰月,你的朋友不僅沒死,還被關在黑牢里,我听說老二命令看守的人每天只準給他一碗餿掉的粥裹月復,加上他身上本來就不輕的內外傷,能撐過十天就該偷笑了。」
「十天?別人能撐十天,尤富就能撐三十天!我哥雖然不是什麼奇才,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耐力比誰都強。」尤貴不屑地咬牙切齒。
「黑牢的守備還是和過去一樣,每兩個時辰輪換一次嗎?」
白冰月使了個眼神要尤貴稍安勿躁,現在雖非雷厲修得勢之時,但再怎麼說仍是皇族身分,他們此刻正需要人家的援助就不該失禮。
雷厲修支著下巴喃喃念道︰「應該是,我不敢打探得太明目張膽,再加上我是帶罪之身不能走出幽煦宮,所以這些消息已經是我能知道的極限了,不過這一年來雖然吏制多有變動,但黑牢關的多是犯案重大的囚犯,防守自然只會更加嚴密,不會松懈。」
「我今晚去探虛實。」
「也好,你先去觀察情形,再回來跟冰月研究救人的方法。」
尤貴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他可沒問他的意見。「小姐?」
「我們一起去。」
「你?你內傷還沒痊愈跟去做什麼?嫌我的累贅還不夠多嗎?」
「累贅?你嫌我是累贅?」白冰月抖著嘴,雙眼瞬間盈滿淚水。
「別演了,我不會上當的。」
「阿貴……」她的聲音柔得教人起雞皮疙瘩。
「惡心!」
早知道尤貴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反正她在他身上軟的、硬的都吃不開就是了。
唉,好懷念尤富在的日子喔。
「你只有兩個選擇,讓我光明正大的跟或是偷偷模模的跟?」既然軟硬皆不行,就來狠的。
「你!」
「好了,別難過了,我知道你輸得很不甘願,情勢所逼嘛!想開一點,退一步後大家都能海闊天空,多好!等把尤富救出來後,我就答應你找個荒山野嶺退隱,你說好不好?」白冰月哥倆好地攀住尤貴的肩頭,豪氣的安撫他。
可她那雙晶亮的眼比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賊。
「真的甘心退隱?」明知有詐,尤貴還是吃下了餌。
可見退隱這兩個字,對尤貴來說是多大的誘惑。
沒辦法,當初在白鄂國可說呼風喚雨、威風八面,又在白雲天面前最吃得開的兄弟檔猛將,自從莫名其妙被驅逐後,不僅沉冤不得雪洗,還倒霉地以不支薪的方式跟上這個人人喊砍的爛主子,開始過著隨時都可能風吹雨淋和不怎麼威風的日子。
退隱雖然和在白鄂國的日子仍不能相比,但絕對比現在這種生活好,但前提還是要爛主子心甘情願才成。
「真的。」白冰月用力點頭。
再浪跡天涯個二十年後,她真的會退隱山林沒錯啊,所以她應該不算說謊。
不過尤貴當然不知道她打的鬼主意,只當交易達成。
「喂,這個人真的可以信任嗎?」尤貴學她附耳偷問。
兩人看著雷厲修那張有五分像雷厲海的面孔,同時在心底打了個寒顫。
「不信也得信了,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是屬于色大膽小的那種人,黑岳國一向尚武,以功論爵,因為皇長子早逝,所以每位皇子都有機會登基繼位,兩年前他會叛變其實是被他的皇叔慫恿,加上白雲天給他錯誤的暗示,讓他以為白鄂國會援助他,結果雷厲海一趕回來他就玩完了。」
「他皇叔呢?」
「以叛變主謀的罪名被處死。」
「你確定他不會把白鄂國拒絕援助的恨發泄在你身上?當初你好像也參了一腳。」
「但表面上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們都是被白雲天利用完後無情踢開的人。」
「說的也是,主上真英明。」像是有先見之明一樣。
「英明個屁!你已經中白雲天的毒太深了,連被他這樣糟蹋都心甘情願,還感謝他的英明。」她嘔死了。
「在我看來,糟蹋我的人比較像是你,不是主上,我是來到你身邊後才學會當下等人的。」
「尤貴!」白冰月語重心長地道︰「我真的很懷念前幾天,你帶著我逃命時那種為我舍命的樣子。」
夜里,按照計劃,尤貴先引開黑牢外看守的衛兵讓白冰月偷潛入牢內。
里面幽黑無光,只能勉強憑著牆上的微弱燭光視物,照雷厲修的說法,目前牢里只關著尤富一個,白冰月暗忖這樣一來應該不難找,只要尤富真的在里頭……
有了,終于在最里邊的刑房里,見到一抹背對著她、雙手被鐵鐐銬住的壯碩身影,白冰月喜形于色,暗自松了口氣。
「尤富?」
他沒有反應,低垂的面孔被披散的長發覆蓋住,破爛的長衫上滿是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漬。
白冰月舍不得再讓他受此折磨,見到牆上掛了一串鑰匙或許可以試試。
「尤富,你听得見嗎?我和尤貴來救你了。」她拿著沉重的鑰匙,舉高手抓住鎖鏈準備開鎖。
「你先忍耐一下,讓我把手銬解開。」
突然之間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讓她措手不及。
原本奄奄一息的尤富轉眼間又生龍活虎起來,並且不需要她開鎖就能活動自如,然後,她發現自己不僅身上幾處大穴在瞬間被封,就連抓著手銬的雙手也反被銬住……
「你做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辛苦你了,現在開始你不用忙了,反正這手銬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不管你再怎麼努力也打不開,冰月。」
這聲音……
「雷厲海!」她終于明白了,但已經太遲。
「是我。」
站在她面前的雷厲海披散著烏黑長發,看起來狂野不馴,他扯上破爛不堪的衣服後,馬上有人為他披上繡有他的代表圖騰的披風,將他張狂的氣勢更凸顯無遺。
那氣勢就彷佛是從黑暗地獄走到人間的魔神。
白冰月為自己深陷的絕境感到無助和脆弱。
「這是騙局!」
「是騙局沒錯,若不是有雷厲修的配合,你或許還能逍遙一陣子。」
「你威脅他?」
「你還沒醒嗎?冰月,我根本不需要威脅他,是他主動來找我合作的。我猜過你會回來,也知道你會大膽的躲在我附近,但我可從沒想到你會傻得找上他。」他看著動彈不得的白冰月,眼底、嘴角全是得意的笑意。
白冰月無話可說,事實證明她是有點傻。
「你一定不知道雷厲修正愁沒有籌碼可以跟我談判,只因為我打算將他送去白鄂國和親,誰知道他會把去你的祖國當駙馬爺當成受罪,枉費我還以為以你們之前的合作關系,他至少應該欣然接受。」
「和親?想不到你也會用這種手段。」他一向不吃這一套的,只知道強取豪奪。
「當上一國之王後凡事不得不以人民為主,如果能以和平的手段達到我要的目標,我沒必要反其道而行。」
「我不知道原來你是崇尚和平的。」
「我向來如此。」他笑著,卻讓人心驚膽戰。「只除了對付那些曾經對不起我的人。」
他冷漠的逼視著她眼中的無措。
「被人背叛的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