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別逃 第十九章 作者 ︰ 井上青

夜深,宴會已結束,鬧烘烘的駙馬府寂靜得只剩蓮花池畔的蛙鳴聲,將紅蓋頭重新覆在鳳冠上,景心幽坐在床沿,將所有的丫鬟全趕了出去,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武狀元新郎官。

「駙馬爺,新房在這邊。」丫鬟提醒的聲音傳入,景心幽嗤之以鼻,連新房在哪都不清楚,可見喝得挺醉,也好,他若一身酒臭味,她將他踢出喜房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听到急切切的腳步聲朝喜房而來,她更加反感,這人不用看就知他是個猴急不穩重的男人!

喜房的門被用力推開,門上的一大桶面粉瞬間掉落,灑了新郎官滿身,他驚咆了聲,「這是什麼?!」

景心幽心口一突,這武狀元的聲音怎麼這麼像嘯天?一定是她听錯,或者是他們同是練武之人,聲音一般沉,她才會听錯。

穩住心緒,她以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態訓話,「那是要你洗去一身塵埃。娶了本公主,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做人,不許丟本公主的臉,不許貪污、不接受任何賄賂。」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其實只是在整他。

「心、心……」

「給我跪下!」不讓他有說話機會,今晚她要讓他見識公主級的下馬威!

「蛤?」

「蛤什麼,還不快跪!」

「噢。」整頭整臉被面粉刷得粉白的新郎官應聲跪下。

「爬過來!」

「蛤?」

「再讓我听到你「蛤」一聲,我就把你踢到門外去。」

不知公主新娘吃了什麼炸藥,新郎官乖乖地領命爬過去。

「停!」景心幽略掀紅蓋頭的一角,見他爬到桌邊,喝令他停住,「起來,把桌上那碗紅水給喝了。」

新郎官爬起身,看見桌上擺著一碗紅到發亮的「水」,納悶的問︰「這、這是什麼?」

「叫你喝就喝!」

不想惹她生氣,新郎官端起「紅水」,湊近一聞,嗆得他猛咳了好幾聲,「這是辣油!」

「我說它是「紅水」,喝了它,代表你的心和這水一樣鮮紅,心是紅的,才不會做壞事。」強詞奪理之余,她漫不經心地道︰「不想喝的話,就代表你娶本公主是存有壞心眼,那你還是早早滾出新房,本公主眼不見為淨。」

「好,我喝,我喝。」本想閉著眼,將碗里的「紅水」一口氣全喝下,證明自己的心意,孰料,喝了半碗,辣油嗆得他涕淚齊下,辣得他張大嘴,在原地直跳腳,「辣辣辣,好辣、好辣——」

見一旁的洗臉台有一盆水,顧不得水是干淨還是用過,他一股腦往前沖,將頭埋在其中,把整盆水都吸光,還是覺得嘴里有團辣火。

已主動將紅蓋頭取下的景心幽,見他像河馬般把一盆水喝得精光,著實扼腕,她布局得太匆促,忘了將那盆水拿來洗腳,讓他在辣死前,先喝公主的洗腳水,或許他會死得比較甘願!

「還剩一半呢,你的心現在是一半黑一半紅,不過你應該听過「近墨者黑」,很快,你的那半紅心會被黑心染黑……」瞄了還剩一半的辣油,她涼涼的說。「不要站在我身後,想喝水就滾出去!」身後的新郎官不斷哈著氣,惹她心煩,惱怒地回頭想揮拳,忽見新郎官的高大身形和那張辣得通紅還沾著些許白面粉的臉,再熟悉不過。

「嘯天?」

「心……心幽……好辣。」

「怎麼會是你,你來了怎不出聲……」不,他有出聲,她誤以為是和他同「低音」的武狀元。抓來紅蓋頭幫他擦拭臉上殘余的白面粉,她焦急不已,「你怎會跑來,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

「水,我……要喝水……」

見他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她急忙找水,桌上的一壺水和交杯酒不知何時已被他喝光,她往外走想喚丫鬟取水來,但步至房門前,腳步突然頓住,不喚人取水還慌張地將房門關起鎖上。

「不行、不行,萬一讓武狀元知道你在新房,他會告知太後,太後會把你拖去砍頭的!嘯天,什麼都不要說,你快走,從窗戶跳出去,快點!」她想,許是皇太後恢復他武榜眼的身份,他是來參加喜宴,大概喝多了想來看看她,就算他不愛她,但人相處久了多少會有感情,何況她還頂著縴雲的身軀,也許他不願意縴雲的身子被別的男人踫,但這已不是她能作主。

眼前最重要的是趕緊將他送走,免得被人發現,她的名節保不保,她不在意,最好一輩子都沒男人要娶她,她反倒樂得輕松,她擔心的是他的人頭能否保住。

「心幽,我,我不走……」

「這個時候,你還在「盧」什麼,快走呀你!」她著急的想推他到窗邊,無奈他太大只,她使盡吃女乃的力氣還是推不動。

「我……我不用走……」虎嘯天張著嘴,嘴里辣味猶存,他不斷地哈氣,「我是武狀元。」

景心幽一愣,完了,他不知是辣到頭殼壞了,還是醉得頭發昏,居然以為自己是武狀元,是今晚的新郎官。

從皇宮出來,她不是沒想過若是新郎官換成是他不知該有多好,可是,老天爺往往不會從人願……

「嘯天,你看清楚,我是景心幽,不是縴雲,你愛的人不在這里。」她抓著他粗壯的臂膀,試圖搖醒他。

「我愛的不是縴雲,是你,景心幽。」他反握住她縴細藕臂,篤定道。

她木然杵在原地,呆愣的望著他,他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停不到半晌,又辣得直哈氣的虎嘯天,為證明自己的心意,突然俯首吻住她的唇,不一會,沾到他嘴里殘存辣油的她,受不了地推開他,和他一樣像狗一般直哈氣……

「虎嘯天,你干麼在這時候吻我,很辣耶你知不知道!」兩只手在嘴前直搧,卻怎麼也搧不去嘴里的辣味,她只好沖到門邊打開門,朝外大喊︰「來人呀,快點端水來!」

東曦既駕,晨曦輕敲窗,白瑩瑩的亮光,眨醒了床上人兒的眼。

听見身旁傳來虎嘯天如雷鼻息聲,景心幽又羞又氣又好笑。昨兒一夜可真折騰他了,被她整了兩回,喝到天下第一辣的辣油,辣得他涕泗縱橫,不知情的,說不定以為他能娶到她,有多麼地感激涕零哩!

不過,他的確是心懷感激,感謝皇太後下旨讓他頂替了武狀元的缺,並且讓他得願以償娶了她。

昨晚,他只告訴她是武狀元殺了牛阿寶,皇太後知情大怒,立即派人將武狀元抓進天牢,可婚禮迫在眉睫,沒了新郎官怎成親,皇太後當機立斷,讓皇帝欽點虎嘯天為武狀元,並且迎娶公主,大婚如期舉行。

他以為皇太後是菩薩心腸,願意成全他們,但她猜想其實不然,皇太後只是愛面子,不想讓這樁婚禮開天窗罷了。

不管皇太後是愛面子,還是有將她日前和她說的話放在心上,知道她愛虎嘯天,才決定讓虎嘯天娶她。反正終究她是嫁了他,她「千里迢迢」來到古代的任務總算圓滿達成。

身旁猶在睡夢中的人粗壯的大腿忽地一抬,大刺刺跨在她腿上,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她唉叫了聲,被她叫聲吵醒的人,一雙黑眸驚瞪著。

「看什麼,你到底要看多久!」她嬌嗔,將薄被拉高。

「呃,我……」虎嘯天咧出一個大笑容,她躺在他身邊,那麼昨晚的洞房花燭夜,就不是一場夢了。「心幽,你醒了怎不叫我?」

「叫你做什麼,你愛睡多久就睡多久,我才不管你。」她睞他。

「不是,我們已經是夫妻,你怎不管我呢!」說著,他的雙手情不自禁探入薄被內擁著她,踫觸到她赤果的身軀,他粗喘的氣息說明他身體有「熱切」的反應。

她睨他,身子一僵,「不許踫我!」不是她犯公主病,而是昨晚折騰了一夜,要不是她疼得喊停,他肯定到現在都……都不會停的。

他摟著她,杵著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那我們……」

「說話,聊天。」盯著他健壯的胸肌,她忍不住一看再看。這等猛男身材要在現代,肯定哈死一堆熟女,還好他身在古代,要不,真是罪人一個!「你還沒詳細告訴我牛阿寶事件的事情經過。」

「那個武狀元他暗中找你,應該說是找公主,可他或許擔心我們倆情投意合……」

她笑睞他一眼。「誰跟你情投意合?」

他緊張地將她抱得更緊,「我們當然有!」

「你不是說你比較希望縴雲回來?」這句話,她會牢牢記住,並且時不時地調侃他,哼,誰教他害她流那麼多眼淚。

「昨天我已經和你說清楚,我、我那是怕你不回宮,又想你就要嫁給武狀元,我不希望你留在杏花村跟著我吃苦,才會那麼說的。」他再一次道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那你干麼又來?」

「其實在我昏倒前,我就要告訴你真相,說你是公主,還有,我不想跟你分開。」他以行動證明,又將她摟得更緊。

「干麼借機吃豆腐!」她推了他一下,騰出一點喘息空間,「原來因為我是公主,所以你才不想和我分開。」

「不,不是這樣。」他急忙撇清,「我愛的是你,不是公主。」

「原來你不愛公主,那我等會回宮請皇太後下懿旨,把你趕出駙馬府。」她佯裝一臉正經八百的模樣,嚇得他不知所措。

「不是,心幽,如……如果你是公主,我就愛公主,如果你是豆腐店的景掌櫃,我……我就愛景掌櫃,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我都愛你。」

這一番話,把她哄得心花怒放,「說你憨你還不憨,挺油嘴滑舌。」

「我是說真的。」

「好了,我信,我相信。」她噘著嘴,「人家只是在逗你,懂不懂情趣呀你!」

「情趣?」那什麼東西?

見他蹙眉,她懶得跟他解釋,她也不奢望這只大憨虎懂「情趣」這事,反正只要她愛他就夠了,只是她真希望他別動不動就將她抱得死緊,害她喘不過氣不打緊,硬逼她面對他比她還大一些的胸部,這事就太殘忍了些。

「別管那個,你繼續說那個劉子奇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胸大也有好處,她的臉貼靠著,挺舒服的。

虎嘯天先將劉子奇假稱尋找遠房姑姑還有將軍私生女,以及酒後不小心吐真言一事,一五一十全和她說了。

「那天劉子奇約我在山腳下見面,我猜他是想和我商量怎麼把你請回宮,誰知沒見到他,我在想事情時就被牛阿寶偷襲……」虎嘯天將那日在山腳下發生的事,也和她說了一遍。

「那個牛阿寶逃上山後,劉子奇也跟著上山,當時在山上的還有廖大叔家的小狗子和陳捕快的兒子,和另外兩個小孩,他們之前就吵著要跟我上山砍柴,我擔心山上危險,他們的武術也只學了皮毛,沒答應他們,誰知他們自個兒偷偷上山,听到有人的腳步聲,以為是我上山要逮他們,嚇得躲起來。

「他們躲在草叢中,看到牛阿寶伸手跟劉子奇索錢,劉子奇冷笑說他沒完成任務還想要錢,兩人吵了起來,最後劉子奇發狠奪下牛阿寶手中木棒,朝他腦後猛打,牛阿寶就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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