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驚喊更加激怒黑熊,它狂烈拍胸熊吼兩聲,眼見它逼近欲將她拆吃入月復,嚇哭之余,她緊閉著眼,正在哀悼自己苦短的古代人生,忽地,一聲比眼前這只熊還威嚇的吼聲,由遠而近,她心想,這下自己真的完蛋了,一定是它的爸或它媽循聲找來,父子或母子要共享她這塊活人鮮肉……
罷了,被兩只熊啃食比被一只熊獨吞讓她死得甘願些,至少她這塊鮮肉造福了兩只熊的胃。
吼——
後來的那一只聲音越來越大,她感覺「它」逼近她,並且用吼聲嚇退了第一只熊,第一只熊原先還試圖回吼,但敵人太強大,它大概自知打不過,于是,自動打了退堂鼓,示弱的哀吼一聲,乖乖離去。
一直閉著眼的景心幽,光听聲音就猜得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原來她先前的臆測錯誤,來的不是熊爸熊媽,而是更凶的熊……
好了,這下她會死得很不甘心,此刻,只有一只熊能獨享她美味、青春的,這個虎嘯天不知死哪里去了,取個水干麼去那麼久!
「心幽,你嚇到了……」
「遇到可怕的黑熊,誰不會嚇著!」她雙眼緊閉,又懼又氣,渾身顫抖,听到他說話,忍不住回嘴。
他說話……是虎嘯天在說話?
倏地張開眼,見他活生生血淋淋地佇立在她眼前,積在心頭的恐懼瞬間爆發,兩行清淚刷地滑落蒼白臉龐。
「嘯天哥你去哪里了,有熊要吃我……」她整個人瞬間癱軟,跌向他懷中。
「我知道,我看到了,別怕,我趕走它了。」他兩手僵硬地緩緩圈住她戰索索的身子。
她渾身不停顫抖,淚水撲簌簌地掉,「不,還有一只。」
「我只看到一只。」
仰首,她淚眼汪汪向他哭訴,「有,有兩只,我確定。第一只被後來的那只給嚇跑了……」
他一愣,神色尷尬,「沒有第二只熊,是我。」
她眼下懸掛淚珠,愣愣地望著他,一臉不明所以。
他干笑,為了證明他是第二只熊好消弭她心中的恐懼疑惑,不得已,只好示範方才逼退黑熊的熊吼聲——
吼——
輕輕地,比方才低八音,他怕嚇著她。
她懂了,「原來第二只熊是你!」
他點頭,她突然又鑽入他懷中大哭,似是因為完全安心而松懈大哭,又似想將內心所有的恐懼,一股腦全釋放出來。
「心幽,對不起,是大哥回來晚了。」這回,他雙手情不自禁緊緊摟著她,心疼自責全涌上。
在他懷中哭得抽抽噎噎的景心幽,掄起粉拳,猛捶他的胸膛,「你去哪里了,取個水為什麼去那麼久,我差點就被熊吃掉,再晚一點,你就看不到我了,我也永遠看不到你了……」
此話一出,她心一突,永遠看不到他?她干麼在意這一點,而且心頭為何有揪疼的感覺?
「對不起,大哥腳受傷,所以……」
他急著取水,未料走太急,左腿被尖銳石塊割傷,血流不止,取水後,只能咬牙一跛一跛地走回來,遠遠地听到熊吼聲,他心知不妙,拋下取回的水,忍痛跑回,還好在關鍵時刻趕到,要不然——不,他不敢再往下想,他的生命里若沒有她,他活不下去!
像怕失去她一般,他將她牢牢鎖在懷里,完全不敢放松。
「你腳受傷了?」對,方才她似乎有看到他「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哪里,我看看。」她哽著聲說。
「不要緊,只是一點小傷。」此刻,他只想緊緊摟著她,用力感覺她的存在,他才能安心。
「什麼小傷,我方才看到你的腳全是血……」她想掙月兌他的懷抱,看看他的腳傷,才發現,他像用鐵條拴住她似的,令她動彈不得。「你、你干麼把我抱得那麼緊!」她嗔問,赫然察覺自己完全不會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擁抱而感到不舒服,仿佛、仿佛這樣緊緊相擁再正常不過。
心,漏跳了一拍……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我,我沒有。」嘴里這麼說,卻還是死抱著不放。
縱使哭紅著眼,她仍不忘捉弄他,兩手攀住他厚實的肩膀,笑睞他,將臉貼靠著他的胸膛,「那……為什麼我們倆貼得這麼近?」
她嬌媚的笑、嬌媚的動作,燃起他體內男人原始的欲念,像被火燙到一般,圈住她嬌軀的雙手瞬間彈開。
未料雙手一放,人一放松,受傷的腿屈了下,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後倒,兩手攀住他雙肩的景心幽也跟著僕倒,擔心她受傷,他本能地用雙手圈住她的腰,讓她跌趴在他身上,不會摔到地上。
預期的疼痛沒有發生,反而覺得像是跌到一個很厚實的墊子上,景心幽緩緩地張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安安穩穩地疊在他身上,只不過兩人此時大眼瞪小眼,鼻尖貼著鼻尖,而且——嘴對嘴。
嘴對嘴?
她的唇意外貼上他的嘴,驚瞪之余,感覺他的嘴唇軟軟的也暖暖的,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她沒有一丁點抗拒,她想、她想……想什麼呢?
腦袋怎麼會一片空白,她至少要想一下該進還是退,不是,應該是要想……想縴雲,對,這是個好機會,借這個吻催化他和縴雲的感情,他和縴雲之所以一直停在兄妹情未有任何進展,就是一個太保守一個太矜持,連隔壁鄰居老王,不,廖大嬸都不看好他們,所以要讓他們的感情進階,這個吻,絕對是極優的催化劑。
對上他的眼,黑眸中濃烈的情愫觸動著她的心,火熱的情感在兩人眼神中流轉,見他屏息呆杵不動,她這個開放的現代人只好主動一點,按住他的肩,加深嘴對嘴的動作,孰料,她一動,他沉寂的像被她的吻解除魔咒,突然蘇醒一般,翻個身,將她壓在身下,比她預料中還激狂火熱的吻,朝她的唇猛烈攻擊。
她在古代的初吻,著實比她在現代幼稚園時被夏競天奪走的初吻,火熱超過一千倍,她感覺自己的唇像快被融化了一般。
所以這一回合,勝利的人又是虎嘯天!
景心幽蹲在藥爐前,細心地看著爐火,輕輕揮動手中的蒲扇。
從山上回來後,虎嘯天因腳傷太嚴重,在床上休養了好些天,還好他身子夠強壯,經大夫診斷,只消再多休養幾日便可完全復原。
中午听到這個好消息,連日來惴惴不安的心情才得以放下。
若是害他因腳傷無法如願赴京考武狀元,那她會內疚一輩子的。都怪她,干麼一時興起想和他上山,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不能幫忙砍樹扛柴,還給他制造了這麼多麻煩,害他還要分神照顧自己。
他因去取水給她喝,腳才會受傷,他非但沒怪她,還自責自己沒為她設想周到,平日他上山沒帶水的習慣,因為通常都在山澗附近砍柴,渴了便就近找水喝,不覺不便之處,可她陪同他上山,他該替她多設想,女孩子家行走山路行動不便,裝個水上山,隨時可喝。
看吧,他就是這麼細心體貼的一個人,難怪她會喜歡上……他……
心一突,揮扇的動作暫停,她不專心煎藥干麼又想到這件事上,想起在山上時兩人吻得火熱的情景,臉頰不禁又羞紅。
不不不,那個人不是她,那是縴雲。沒錯,她打定主意,暫時把自己當成縴雲,代替縴雲和他相愛,好能順利促成他們的姻緣,是以,和他接吻的是縴雲不是她。
低眼,內心百感交集,明明跟自己約定好,要努力湊合他和縴雲,可是心頭為何有股奇怪的酸澀味,又每當他靠近她,她總分不清「她」是景心幽還是縴雲……
還有,在山上她差點成為黑熊肚中物時,她腦里想的不是死後可以直接「投奔」現代,最後想的人也不是夏競天,而是他,傻不隆咚的憨大叔,不,他一點都不憨,在山上逼退黑熊時,他整個人多麼英勇威武,非常有男子氣概。
她這樣算不算是在偏袒他?可這是鐵錚錚的事實呀!
若不是他及時出現,現在就沒坐在藥爐前煎藥的她了。
她想見他,不純粹因為那時他是她唯一可以呼救的人,而是她想再看看他,如果死前可以要求看某人一眼,那個人一定是他,虎嘯天。
她,放不下他。
也許……是因為還沒見他考上武狀元,所以她才放不下他,畢竟這是她完成任務的重要關鍵點之一。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她景心幽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不是?
「心幽,藥焦了……」虎嘯天拄著木杖前來,他在房里隱隱約約聞到燒焦味,不放心地前來廚房查看,果然見到景心幽呆坐在藥爐前,爐上的藥壺因壺內水燒干,散發出陣陣燒焦味。
「蛤?」回神,陣陣焦味撲鼻,她一時慌得不知所措。「怎麼辦?」
慌亂中,她直覺想將藥壺移開火爐,免得繼續悶燒,見狀,他大喊︰「別踫,我來。」
听到他大喊一聲,游離心魂悉數回籠,反應過來後,她轉身想拿抹布給他卻听見他叫了聲,回頭一看,只見他雙手從藥壺旁縮回,肯定是燙到了。
「你干麼伸手去模,叫我別踫,自己還去踫……」她心急叨念之余,忙不迭取來一瓢水讓他浸泡手指。「現在覺得怎麼樣?」
對上她滿眼的擔心,他心窩暖暖,一點都不覺痛,「沒事,不,不痛。」笑意在臉上跳躍,他的心跟著飛揚。
「還笑!你看你的手指都燙紅了。」她將他的手指從水瓢中拉起,定楮細看,只燙著指尖部分,但不可避免的還是紅腫了一小塊。
她輕模了下,他反射性的縮了一下手。
「還說不痛。」睞他,拉回他手,想減輕他的疼痛,她下意識地將燙紅的手指放入嘴里吸吮。
此舉,令他整張臉迅速漲紅。
像會感染似的,見他臉紅,她雙頰也不自覺跟著酡紅,察覺他的手指還含在她嘴里,她羞地退了兩步,遠離他和他的……手指。
「心幽……」他情不自禁喚她,雙眼直瞅著她不語,令她又羞又尷尬。
「藥壺還在燜燒,我先把它移開。」此刻氛圍太曖昧,她得轉移話題,以免太尷尬。
「我來。」
「不,你坐下,別動。」她可不想他腳傷好了,手又受傷,還沒上戰場就先陣亡。
她一下指令,他乖乖照做,惹她發噱。
「怎麼辦,真的都燒焦了。」打開藥壺,她懊惱不已,都怪她,腦袋一個勁兒的胡思亂想,都沒專心煎藥。「我再重新煎藥。」
「不用了,我好得差不多了,你看,不用靠木杖我也能走路。」虎嘯天站起來走兩步,穩當當的。
「那是你逞強。不管你能不能走,腳上的傷一定要完全治好才行,若沒治好,你怎麼上京考武狀元。」
定定看著她,他邊听她的叨念,邊笑。
「笑什麼?」皮癢呀!
「不是,我是在笑,你變得很不一樣,以前你都不太說話,我總猜不透你心里想什麼,現在……」他微微一笑,陡地頓住話語。
「嫌我羅唆,對不對?」她噘嘴,男人都不愛女人叨念,殊不知這是因為人家在關心他。
「不不不,不是,你一點都不羅唆,我、我喜歡你的羅唆……」
「還說我不羅唆。」斜睞他一眼,她佯裝生氣的背過身去,不過卻是在竊笑。
「不是這樣的,心幽!」虎嘯天急得抓脖子,不知該怎麼說才對。「我、我喜歡你……」
「你喜歡心幽,這好辦啊!」廚房門外突然傳進的聲音,嚇得兩人同時驚望向聲源。